[達人專欄] 台北異聞錄　　第十九嗷　　作戰前夕

　　　　※https://picrew.me製造出來的阿裙紙娃娃封面（註一）。




　　月用力在投影片上劃了一圈，猛然敲下：「我認為台大社科院旁的工地絕對是陣眼，對方動用兩名實力深不可測的人物鎮守，就是一個明證！只要破壞陣眼的祭壇，就能阻止北北姬受胎，拯救大台北地區的百姓。」

　　水姊面色凝重、阿紫微微搖頭。

　　眾人心知肚明，光是一個小莫非，就可以隨手秒殺ＣＣＣ的實戰部隊成員。那人可是阿紫挑選出來參與收押魔羊行動的高手，結果他都挨不過小莫非一招。

　　而另外一個鎮守此地的黑衣大賢者，卻能在暴怒的小莫非手下，挽救鄭國弘一命，可見黑衣大賢者的實力之高。

　　現在的ＣＣＣ恐怕無法制服小莫非、黑衣大賢者，壓制這個逆五芒星陣的陣眼。

　　「我有一計！」福伯的粗老的聲音打破沉靜，他胸有成竹：「所謂法陣，由點而線，由線而面。我們ＣＣＣ的人力資源不足與黑衣大賢者等人對抗，那就不要對抗。」福伯用紅外線筆在投影片上劃下一個大弧，切斷陣眼之外的星角：「我們來個田忌賽馬！進攻其他四方星角，破壞逆五芒星陣的連結！其他四角派上我、阿紫、會長、ＣＦＰ等四人各自的小組，鐵定足以破壞這四處的法陣祭壇。」

　　眾人對比其他四處的防守配置，對方不是不見經傳的人物，就是同行中的傭兵。直覺上來說，大夥都覺得福伯之計可行。

　　「喔。」鄭國弘點頭稱是，心道：「福伯看來也不是白活到六、七十歲！關鍵時刻也是有作用的嘛！」

　　「我有問題！」阿裙舉手。

　　水姊舉手示意，要福伯讓阿裙發言。

　　阿裙問道：「正常來說五芒星系列陣法，陣眼不該是中央嗎？照這張地圖，師大附中更有可能吧？一來是公立學校進出管制不嚴格，二來學校還有廣大的操場適合劃法陣。」

　　眾人望向負責調查的月，月回答道：「我會覺得逆五芒星陣的下端星角是陣眼，除了上面談到的明證之外，還有其他原因。首先我們不能忘記對方選用逆五芒星的主要原因是什麼？逆五芒星陣常被邪教用來當作召喚惡魔的法陣，就是因為逆五芒星陣又名『巴風特之臉』，也就是魔羊之顏。」月直視鄭國弘，會議室中眾人也跟著看向鄭國弘。

　　「這非常重要！既然是象形法陣，自然羊頸才是陣眼。」月緊盯鄭國弘肥下巴後面的脖子，說道：「比起羊耳羊角，羊頸才是要害！」月似乎驚覺自個說錯話，忙補述道：「當然，我不是反駁福伯的計劃！與黑衣大賢者、小莫非兩位交戰的損失、風險太大了，破壞其他四個星角，確實是退而求其次的好方法。畢竟沒有羊角羊耳，也不是巴風特了。都不是巴風特了，更別說是邪神魔羊了。」

　　鄭國弘在大家注視下，有樣學樣舉起手來：「我也有問題？」

　　水姊照例，舉手示意，讓鄭國弘發問。

　　「為什麼選用逆五芒星的主要原因，是因為逆五芒星又稱為魔羊之顏啊？」

　　與阿裙問問題時不同，除了水姊、阿紫、ＣＦＰ、阿裙、小夏跟月之外，其他人，包括福伯都給了鄭國弘一個白眼。

　　水姊等人都清楚，鄭國弘真的是個外行人。而翻白眼的傢伙們，各有心思。比方福伯，反正鄭國弘這個魔羊化身想幹啥，他都是要翻白眼以懟。

　　月攤手說道：「因為對方必須要增加北北姬與魔羊雙方的關聯性。眼下這個儀式是要替新地母神北北姬穩胎，所以選用與魔羊有相關的法陣可以增加關係上的連結。如同福伯所言，法陣是由點而線，由線而面。同理，儀式就是反覆使用法陣來建立連結。選用可以代表魔羊的逆五芒星陣建立在大台北的中心地帶，正是要建立父神方的創造權能與母神方的孕育權能的交合連結。」

　　鄭國弘還有不少問題，但是有鑑於會議室內十來雙白眼，他也只好不懂裝懂，回答道：「喔！喔！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明白了。」其實他一點都不明白。

　　鄭國弘一收聲，阿裙便反問月：「就算這個逆五芒星陣是魔羊之顏好了，難道魔羊就不怕打臉嗎？我還是覺得陣眼有可能在逆五芒星陣中央。而黑衣大賢者跟小莫非的行蹤也可能是欺敵，畢竟他們有調虎離山的前例。」

　　月答道：「他們才剛用一次調虎離山？應該不會連續使用類似的技倆。」

　　阿裙聳肩說道：「誰知道？兵法不就正正奇奇虛虛實實，萬不一人家就希望你這樣想呢？」

　　福伯哼一聲，插話道：「截斷了四處星角，如同破陣，何必追究何處是陣眼！」福伯對自個的計畫十分有信心。

　　阿裙娥眉倒豎，直問福伯道：「這個判斷大有問題吧！」

　　「哪裡有問題？」給後輩一頂嘴，福伯又氣得臉紅脖子粗。

　　「當然有問題啊！您的判斷是建立在對方都不會補位的情況下吧？小莫非或黑衣大賢者，兩人之中要是有一人，在你們破壞其他星角的祭壇時前往支援，要怎麼辦？跟他硬碰硬嗎？如果要硬碰硬，那一開始就不用田忌賽馬了吧？甚至要是他們倆不支援同伴，故意隔山觀虎鬥，等待我方體力消耗後再重設祭壇，我們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吧？」

　　月客氣地用笑容阻止怒髮衝冠的福伯發言，幫忙回答道：「這個問題很好解決！我們知道期限是六月五號，只要在六月四號晚上，我們四組人馬約齊時間一同行動，同時破壞兩個以上的星角，就可以讓他們分身乏術。算上交通時間，我個人是推薦我們四組人馬相約在晚上十一點半破壞祭壇，因為只有三十分鐘，無論小莫非還是黑衣大賢者腳程再快，也不夠時間重啟祭壇。」

　　福伯滿意地點頭，像是在念叨：「別以為老人家沒說，就是沒細節。」

　　阿裙鐵了心反駁到底，她說道：「不對。只有三十分鐘，要建立在祭壇被破壞時，他倆才發覺其他星角出事的前提上。對方是兩個組織合作，不可能沒有通訊聯絡管道，就算他們真沒有特別另設聯絡方法，現在人手一隻智慧型手機，他們大可以打電話啊！」

　　「只要使用我研發的『這個』，就可以阻止手機通信。缺點是使用時，在範圍內我方也不能使用手機。」月得意微笑，拿出一個香菸盒大小的黑盒子。

　　「這也只有阻止手機通信吧？」

　　「法術或特異能力用來連絡通信，本來就防不勝防！我們總不可能因此躊躇不前吧？」大概是新開發的通信妨礙裝置沒獲得好評，月的臉色微變。

　　「靈魂牢籠啊。」在一旁的鄭國弘情不自禁插嘴道：「可以用靈魂牢籠妨礙通信啊。」

　　會議室內一陣喧囂，不少人再度大翻白眼。

　　阿裙低頭歉然，對鄭國弘說道：「靈魂牢籠只能禁錮靈魂，沒有辦法妨礙通信。」

　　鄭國弘臉皺在一塊，喃喃自語道：「你們是沒當過兵嗎？這麼不會變通，要怎麼應付高裝檢？」鄭國弘激動地站起來解釋：「靈魂牢籠只要能困住黑衣大賢者或小莫非其中一個人，就可以了啊。說了半天要妨礙通信，不就是怕他們倆中有人補位？」

　　這次連阿紫都對鄭國弘翻了白眼，她對鄭國弘招了招手，要他坐下。

　　鄭國弘壓根不覺得自己哪兒說錯，但她還是聽從阿紫的指示將屁股放回椅子上。鄭國弘此時此刻只能向ＣＦＰ求助，怎料ＣＦＰ竟然蹺著二郎腿，靠著椅子，無視眾人開會，自行去找周公下棋。

　　感到失落的鄭國弘無心會議，只記得月續道：「距離六月四號，還有兩個月多的時間。我會利用這段時間，想辦法阻止、妨礙法術或特異能力通信。」

　　等再度回神，已經是給水姊叫了好幾聲：「國弘！國弘！會議結束了。」

　　「喔。」鄭國弘茫然應答，然後傻傻走向會議室門口。

　　「國弘！你剛剛沒在聽吧？」

　　鄭國弘歪頭想了一下，辯答：「反正我多講多錯，就讓大老們討論吧！反正他們負責決定，我就負責聽話啊。」

　　「我不是在責怪你無心開會。」水姊抬起手，舉起一副塔羅牌。她笑道：「我是說，你沒聽見我吩咐離開前，大家照例抽一張牌占卜。」

　　「喔。」鄭國弘老臉發紅，笨手笨腳地抽了一張。「我可以看嗎？」見水姊不置可否，鄭國弘又說了一句：「只看我自己這張？」

　　水姊微笑點頭。

　　鄭國弘翻開一看，是他之前抽過那張有著羊頭的倒吊男。他把塔羅牌放在桌上，還給水姊。

　　鄭國弘一離開會議室，那張給他開朗笑容的塔羅牌又變成羊頭惡魔。水姊嘆了口氣，將另外五張牌放在會議桌上。

　　魔術師、隱者、正義、戰車跟不祥的死亡。水姊揉掉死亡這張牌，陷入沉思。

　　鄭國弘推開ＣＣＣ店門，阿裙已經在人行道等著。她揮手叫著：「我在這裡！」

　　鄭國弘露出臭臉，伸手擋住湊過來的阿裙。

　　「該不會在生我的氣吧？」阿裙擺弄了個俏皮的舉手禮道歉：「對不起啦！害你丟臉了，要是我的靈魂牢籠更好用一點就好了。」

　　「不是這樣好嗎！我才不是會為這種事生氣，小鼻子小眼睛的人！」鄭國弘故意板起面孔，佯怒道：「我已經知道，妳家跟我家一點都不順路！妳還說妳不是來監視我！」

　　「我真的沒有替會長、福伯監視你。不然你大可鼓起勇氣問他們啊？」

　　如果說鄭國弘是大肥羊，那阿裙走在他身邊，倒像極了一隻小麻雀。

　　「既然不是要監視我，那幹嘛騙我說我們回家順路？」

　　阿裙聳肩苦笑：「不然呢？等你主動說要送我回家嗎？」阿裙伸手將髮絲撩到耳後，蒼白的臉頰染上一圈紅暈。

　　好家在鄭國弘單身三十五年，對這種入門級的誘惑免疫。他完全不理睬在身邊嘰嘰喳喳的阿裙，最後阿裙也只好在巷口扮了個吐舌鬼臉，不悅地跟鄭國弘道別。

　　「這小丫頭到底有什麼陰謀？都開口趕人了，還跟到巷子口。」鄭國弘大頭一扭，也不跟阿裙道別，徑自走進巷內。

　　不一會經過社區公園，平常晚上空蕩蕩的小公園，竟然還有人影。

　　一名少女穿著有些髒污的短袖洋裝，一個人陰沉地坐在鞦韆上低泣。哭聲又低又輕，卻傳入鄭國弘耳中。

　　鄭國弘本來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頗鄉愿的濫人。以前遇到這種事，他鐵定當沒看到。畢竟新北市，每個月都有匪夷所思的新聞，要管永遠管不完。但是加入ＣＣＣ之後，鄭國弘也沾染了一些水姊、阿紫、ＣＦＰ身上的凜然正氣。他左思右想後，決定鼓起勇氣走向那名少女。

　　少女土黃色的洋裝佈滿髒污破損，手臂小腿上也滿是傷痕。

　　鄭國弘再三思量後問道：「小姐。妳需要幫忙嗎？」

　　少女再三點頭，低泣轉為嚎啕大哭。

　　鄭國弘左顧右盼，感到尷尬，續問道：「小姐。妳遇到什麼事了？我能幫上妳什麼忙嗎？」

　　「我被一群不認識的人綁架，他們之前還把我押在大馬路上，讓陌生人……讓陌生人……」

　　控訴的嘶吼聲，混雜哭泣，讓鄭國弘一時之間不能明白她到底遇上什麼遭遇。但是鄭國弘仍把手機拿出來，問對方道：「要報警嗎？」

　　少女抬頭看著鄭國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她，有著一頭及肩黑髮。明明是頭一次見面的人，鄭國弘卻莫名覺得熟悉。

　　「報警沒有用。警察沒有能力處理。」少女接過鄭國弘遞來的面紙整理儀容。

　　「那我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嗎？」鄭國弘沒有注意到背包中的躁動。

　　「你可以……」少女伸手抓住鄭國弘，力氣之大彷彿將五指嵌入鄭國弘手腕中。

　　少女雙眼燃起熊熊怒火：「好好負責任！」






　　註一：找不到更像侍女服的配件，這件雖然暴露點，就先將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