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以命起誓
回到衝突的前一天，旅館後方的廣場。
「啊？實戰技巧？」
盤著腿，正在整理著裝備的塔瑞莎，聽到這莫名其妙的一問不禁皺起眉頭。
「啊……是……我在想……塔瑞莎大姊是不是有什麼好的實戰技巧可以讓我盡可能地拖住滑頭……」面對質疑，里翁看起來還是畏畏縮縮的，但卻有著不願退讓的執著。
「唉……我說你小子啊……」塔瑞莎深深嘆了口氣，她放下正擦拭的脛甲，一臉正經地看著里翁。
「你以前看過高手過招嗎？」
「啊？呃，也許有、也許沒有……我不太清楚什麼叫做高手……」
「這樣說好了，你曾經看過兩個人……也許是打架、也許是對戰、也許是廝殺，但無論哪個，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做著一樣的動作，反而有一種套好招的感覺？」
「呃……像是表演那樣？」
「嗯，實戰這種東西，需要許多正確的觀念，也就是知識，在建立好概念的情況下，需要大量基礎訓練累積所謂的經驗，將知識與經驗養成習慣，然後就是臨場反應，最後才是你所說的實戰技巧。」
塔瑞莎勾起一把匕首，她順暢地在手上轉動，一陣陣風聲用聽就知道其銳利度。
「而你所說的表演，就是建立在大量的基礎和訓練才能演變而成，在破綻減少到最低的情況下，故意露出破綻反而是一種學問。」塔瑞莎轉動的匕首突然脫手，當正要掉到地面之時，塔瑞莎左手重新抓回，以一道漂亮的弧形往上一劃，匕刃準確地停在里翁的喉結前方。
「所以……大姊是想告訴我……實戰技巧是不可能短時間學會的……」雖然知道塔瑞莎不可能失手，然而刃鋒距離自己的喉間只差不到分毫，還是讓里翁嚇到身體顫抖，但他沒有退縮，咕嘟一聲嚥下了口水，近乎憨直的雙眼依然直直盯著塔瑞莎。
「是，不可能。」聽到斬釘截鐵地回答，也不禁讓他心寒了起來。
「現在就算教你小子，反而讓你堅持制式動作，就會連所謂的奇蹟都抹殺掉，因為你連不確定因素都捨去了。」
塔瑞莎收回匕首，提起腰帶，將自己的武器一一擺放到對應的位置。
「那……」
「在行動前先思考是註定會輸的。」這是塔瑞莎在外面廣場秒殺他所說的那句話，這讓里翁更加心灰意冷。
「是……」
「但不代表思考是沒必要的，好的思路可以讓對手依照自己的節奏戰鬥，只要拖入自己的節奏，就能達到戰鬥至高技巧，預判。」
「呃？對不起，我不太明白……」誠實面對自己的無知，塔瑞莎沒有不耐，反而多了一些欣慰。
「你清楚自己的地位，這很重要，我會教幾個重要的概念和知識，你要嚴謹遵守。」
「呃？」面對前後矛盾的話語，里翁只能矇著點頭。
「哈哈哈！感覺矛盾嗎？很好很好，這樣就對了！」塔瑞莎拍了拍膝蓋，然後一個起身。
「抬起盾牌。」
「啊，是！」里翁已經能順暢地架起盾牌，同時也流暢的抽出短劍。
塔瑞莎走向前，她手持長柄大斧，以尾端輕輕撥著里翁的雙腿。
「單腿向前，以脛甲配合盾牌形成一道牆。」
然後她以柄引導著持劍的手，刀刃自然地架在盾上，但因為角度反而讓手一直有一種緊繃感。
「對峙時，記得永遠保持高位，一來能展現企圖心，二來反應會比低位要快得多，就算是掠食者，看見全力反抗的獵物也會變得謹慎。」
「是……是。」塔瑞莎講解的節奏穩定而順暢，反倒讓里翁有些手足無措，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遇上塔瑞莎如此細心地教導他相關的東西，回想以前總是遭受粗暴的動作加上大吼，在一片混亂中就結束了一天的操練。
「來說說實際面的事情吧。」見里翁架式擺得差不多，她坐回整理裝備的位置，拿起脛甲盯著。
「……」在短暫的沉默間，里翁靜靜地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絲毫不敢稍微亂了架式。
「先說結論，你會被打得很慘，甚至死亡。」重新放下脛甲，塔瑞莎抬起目光望向里翁，那不是語帶威脅希望對方畏懼，也不是危言聳聽，只是一個經驗帶下來的客觀陳述。
「……我明白。」稍許沉默之後才回應對方，這也是讓她明白，自己的的確確地了解這個問題。
「那你該怎麼做？」
「全力防守，盡可能地拖時間，直到計畫成功……」無法掩飾自己越講越心虛，里翁在尾端降低了音量。
「不對。」塔瑞莎搖了搖頭。
「不能專司防守，你應該注入所有的心力，在有機會時全力進攻，那時候，你會被輕視、會被嘲笑、會被強烈反擊打個落花流水，但，你依然要持續進攻。」
「全力……進攻……」
「讓對方徹底地玩弄你，期待你下一次的出招，直到無能為力，這反而是你小子唯一的希望。」
「……」里翁身子晃了一晃，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像塔瑞莎所說的那樣執行戰略，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讓身上的輕鋼甲發出陣陣聲響。
「這是你想的計畫，我接受了，就是認為你小子一定辦得到，給老娘打起精神，拿出自信！」塔瑞莎奮力拍了里翁的屁股，在感受到刺燙的衝擊時，里翁看見了她揚起豪邁的笑容。
「是、是！我會努力的！」
「為了塔瑞莎……大姊！」
一陣疼痛將里翁從回憶拉回至現實。
「呃……咳！」嘴中湧出濃稠的鐵鏽味，他吐出鮮紅的口沫，努力地撐起身體。
「我還以為你還有什麼法寶沒使出來，結果只是這樣而已？」滑頭把玩般轉動著兩把護手刀，緩慢地靠近里翁。
里翁趕緊站起擺出架式，兩眼緊盯著滑頭，湛藍的雙眼絲毫不為所動……他應該全身上下都被自己打碎了才對啊，為何還能以劍直指過來？
「嗯……你到底在盤算著什麼？」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沒有錯，就算是實力猶如獅子搏兔，他也會是那個永遠忌憚著兔子反咬的獵人。
『要讓張牙舞爪的老鼠放棄抵抗，最簡單的做法……』
他彎起嘴角的同時，大腳一跨，一瞬間衝到里翁面前。
「唔！」里翁努力維持戒備姿勢，雖然想要以刃反擊，但疼痛的身體卻無法回應他的命令。
滑頭從外側揮擊被銀盾擋了下來，利用接觸時的反作用力，他原地一個轉身，右刀輕易地劃入里翁的胸前。
嚓——
鋒利劃開某種東西的聲音讓里翁幾乎要停止呼吸，滑頭以腳掌抵住對方的腹部，一個猛踹，里翁騰空飛起撞向後方的大樹。
「啊……咳！」狼狽地摔在草地上，雖想壓抑從胸口湧上的鐵鏽味，但仍以失敗告終，吐出的液體將眼前的翠綠染上了鮮紅。
「胸甲選得不錯，甲厚卻輕，這不是你自己挑的吧？」看了看里翁的胸前，原本應該是要劃出一道漂亮的血痕，但卻只在鋼甲上製造出裂痕而已。
「咳、咳！這是……塔瑞莎大姊為我挑的！」里翁奮力咬牙，又一次撐起身軀，他全身上下的裝甲因身體顫抖而不斷發出金屬碰撞聲。
「……」滑頭看著對方抵死不屈的氣勢，心中滿是躁動。
「……老子勸你投降吧。」
「不……」
「投降，你就不用再忍受這些折磨了。」
「決不！」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投降，屈服於我！這樣的話，老子願意在塔瑞莎的事情上做出對等的讓步，你也不用再受任何苦難了，如何？」
「呵……呵呵……」緩緩地，里翁笑了，那瞳孔依然清晰透明，他盯著滑頭：
「我還能反抗呢，你不是那麼輕易就放棄了吧？」
雖然面無表情，但情緒帶來的波動讓滑頭的臉頰出現了陣陣顫動。
「不得不說，你是少數可以把老子惹火的人類，好吧！既然你那麼想死，我會成全你。」
滑頭觀察著已漸漸昏暗的天色，即使還想給眼前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一些教訓，但時間上卻不允許了。
「——到時候，我會提著你的屍骸去找塔瑞莎，在她面前把你的頭蓋骨踩碎，她如果真的重視你這小屌兒，那畫面一定很精彩吧！」
滑頭的表情變得無比肅殺，他轉動護手刀，開始重踏地面，一步一步走向里翁。
『終於……時候到了……』
里翁深深地吸一口氣，全身緊繃的神經得到了些許放鬆，然後他從丹田吼出聲音，那是竭盡所能，用盡一切力氣的嘶吼。
『決定勝負的時候！』
不顧全身上下強烈抗議，里翁遵循著塔瑞莎必須積極攻擊的建議，提盾拔腿向前，以高角度進行突刺。
『視死如歸啊……但不會讓你如此輕鬆就能解脫。』
滑頭刻意放慢了反應動作，讓劍端能更靠向自己，左手將刀上揮，瞄準的並非那把短劍，而是那持著武器的手指。
『把手指砍掉，再把手臂折斷！老子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錢反抗！』
刀刃無情劃過，里翁的短劍應聲飛起，但理當看到的血花和指頭卻沒有跟著起舞，滑頭瞪大了眼，他清楚看見里翁提早鬆開了手，然後利用這空隙向右做了迴轉。
「第二步！」
轉身途中，空掉的右手伸入盾牌內槽，從裡面抽出有雙邊護手的短刃，里翁順著旋轉的力道提高手臂角度劃向對方咽喉。
「不錯，但你是不是忘記我有兩把刀了？」身經百戰的滑頭並沒有因為這次的反擊過度反應，即使左手來不及收回，他依然以右手猛力向上揮擊，這次撃中在護柄上，強烈的力道逼得里翁只得再度將武器脫手。
「沒了嗎？」露出制勝驕傲的笑容，滑頭腦內閃過無數要如何折磨眼前這弱小人類的方法和畫面，他要讓眼前這小子，感受從未體驗過的痛苦——以及恐懼！
「沒……」
聽著那氣若游絲的聲音，滑頭反而聽見身體本能所響起的警報。
「……沒有、問題！」雙膝微彎，里翁以彈跳的方式持盾撞向滑頭，力道之強讓兩人都騰空而起。
「這臭小……」滑頭咬牙，雙刀準備以反手回刺的方式直接刺穿里翁的背部，但下一瞬間，他被眼前的畫面給迷惑住。
里翁緊閉起眼，一股強大的魔力從他身上躁動亂竄，光是魔力的氣旋就能清楚感受其中的情緒——
憤怒、不安，卻又果決而無畏！
魔法能量在這短短一瞬間綻放、躁動、亂竄甚至接近失控，然後氣旋逐漸改變，激烈的磨擦成為一道道失控的雷電。
「怎、怎麼可能……這、這巨大的魔力是！？」
滑頭首次露出驚恐的表情，他明白強大魔力所衍生的威力是如何的驚人。
「以命起誓！」
里翁大喊，雷電綻放而出，兩人一瞬間陷入雷暴之中，電能穿透兩人的肉體瘋狂肆虐亂竄，而能量也不斷集中在抵著滑頭胸口的銀盾上，讓滑頭承受更加大幅度的傷害。
「唔喔喔喔喔！呃啊啊啊啊啊！！」完全無從抵抗電能的滑頭，只能吼出聲音用身體硬是承受這股傷害，他染紅的雙眼看向里翁，對方也幾乎承受著相同的電流。
在全身無止盡地顫動之下，里翁感覺意識在消散，眼前逐漸空白，就算滑頭正放聲哀嚎，他也已聽不見聲音。
「你想要我在你身上施法？」
那是阿尼瑪帶著責難語氣的聲音。
「呃……嗯……就像打敗豬疚那次那樣，我希望阿尼瑪可以預先在我身上安排一個強力魔法。」里翁低著頭，像是做了壞事等著被訓斥的孩子，阿尼瑪皺了眉頭，然後閉起眼進入了深思。
「我覺得姊姊有必要跟小里翁解釋一些關於魔法的事情。」她用手捏了捏鼻樑，彷彿希望溢血的腦部能得到舒壓。
「如果你要那時候的風系魔法，其實那是很簡單的事情，而那也剛好差不多是小里翁能承受魔法灌注的上限，但是——」
「那並不能對付巨人。」里翁搶先一步回答，阿尼瑪點了點頭。
「所以……我需要更強烈，更有效的手段。」
「……」阿尼瑪盯著里翁不發一語，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這個時候的他，特別令人焦躁。
「要近距離，強力又有效……最好也沒有命中問題的魔法……」里翁細數著條件，然後他抬起頭看向阿尼瑪。
「雷系魔法應該是最適合的吧？」
一語中的，里翁像之前一樣準確分析出最恰當的選項，但是阿尼瑪卻一點都不能接受。
「你知道雷系魔法的『代價』吧？」
「嗯……以前阿尼瑪教我簡易魔法的時候我有感受到……雷系魔法，施術者也會遭受電能傷害，對吧？」
「既然小里翁知道了，你卻還是執意要雷系魔法？我如果灌注能對巨人造成傷害的魔法量，你也必須承受差不多的傷害，你明白嚴重性嗎？」
「火系難以控制，而且有波及的風險，可能會把森林全燒了。風系威力難以傷害到巨人，就算是提升自我能力，也不可能靠體術打贏，土系需要藉由觸摸地面當作媒介，會有太多時間可以反應，水系需要細微的控制能力，但不管是以冰為攻還是以水為主，我都想不到能打敗對方的方式……」
利用從塔瑞莎那邊賺來的盧米幣，他閒暇之餘買了不少魔法相關的書籍在旅行的路上看，如今這些知識正一一回報著里翁。
「所以思考之後……就只剩下雷系了吧……阿尼瑪，拜託妳！」
「小里翁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可別以為姊姊總是會吃你這套。」
兩人陷入沈默，里翁雖是請求方，卻展現強硬的態度，他誠懇地看著阿尼瑪，一動也不動。
「阿尼瑪，拜託妳！」里翁打破僵局再一次請求，阿尼瑪嚴厲瞪了對方一眼，對方依然絲毫不肯退讓，無可奈何，她撥動那及腰的長髮，然後從腰間的囊袋拿出細長深藍色的煙斗，用指尖點燃菸草，深深吸了一口，在嘴裡肆意品嚐之後，輕輕呼出。
「啊啊——如果是平常我現在一定會給你很有趣的懲罰吧。」這次語氣柔和了許多，也多了更多的無奈。
「釋放魔法的時候，你必須感覺自己的魔力完全包覆著身體，盡可能減少雷能對於你自己身體的傷害，明白嗎？」
「阿……阿尼瑪答應了？」終於得到對方認同的瞬間，里翁反而有點不敢相信這種要求竟然成功了。
「姊姊在問小里翁明不明白？嗯？這可是會死人的喔？」阿尼瑪帶著意味深沉的笑容，拿著菸斗敲著里翁的腦袋。
「明、明白了！用全部的力量將魔力包覆在自己身上！盡可能抵抗阿尼瑪的魔法！」
「唉，難道我真的年紀大了？」阿尼瑪自言自語，她抽起那把翠綠色的水晶法杖，用水晶的尖端指向里翁。
「想一句話吧。」
「咦？」
「像豬疚那次一樣，那時候啟動魔法的開關就是你必須大喊我的名字，這次，小里翁自己想吧，想一個可以活著回來跟姊姊交代的一句話。」
一時想不到該說什麼的里翁陷入思考，看著他，阿尼瑪則露出從未展現過的悲傷表情：
「小里翁，姊姊我呢，對於這次的行動很不安，也不能認同，我沒有辦法理解，也沒有辦法認同你為何能為了那隻棕熊如此犧牲奉獻，但既然姊姊也加入了這個戰局，現在只希望小里翁你能夠活著回來找我們，你，能答應姊姊嗎？」
聽完阿尼瑪的話語，不加思索，他開了口：
「以命起誓。」
雷電的魔力逐漸消耗殆盡，最後一刻雙方像是拔河突然鬆手一般，一起往後彈了出去。
全身充滿著酥麻感，所有的肌肉都在陣陣抽搐，里翁感覺眼前像是萬花筒一般閃亮而模糊，他無法呼吸，心臟也像被某個大手緊緊掐住而失去跳動。
『啊……這個有點輕飄飄的感覺……難道……』
全身上下的疼痛逐漸消逝，雖然無法喘氣，卻覺得輕鬆無比，僅存的意識只要再放鬆一點點，就會煙消雲散，而里翁閉起眼，感覺自己在笑，彷彿一切都結束了一般……可以……好好休息了。
「嗄……」
意識即將消失之時，僅存的聽覺聽到了滑頭發出的聲響，他還沒被擊敗！
「還……還沒……」
還沒結束，答應阿尼瑪的承諾還未兌現，塔瑞莎大姊也吩咐過自己一定要活著回去。
「起來……起來……」里翁睜開雙眼，空氣倒灌到自己的胸腔，他大大地喘了口氣，心臟也重新開始跳動，所有疼痛警訊全部啟動，那讓里翁更加深切感覺到——活著！
「身體……給我……起來……」
『起來之後呢？』
腦袋問著自己，現在別說是提盾拿劍，他連動動指頭都感覺要費盡全身力量，更別說要是滑頭還有抵抗能力，那也跟宣判死刑並沒有兩樣了。
「即使如此……也給我起來……起來！」里翁撐起身體，筆直地站了起來，他努力眨眼希望讓模糊的視線能夠對焦，而印入在他眼前的，是躺在地面還在陣陣抽搐的滑頭，兩者唯一的不同，是里翁站了起來。
「嗄……嗄……」滑頭張大嘴，努力想要吸取空氣，雖有意識，但他完全控制不了身體。
「呼……呼……啊……？」看著失去反抗能力的滑頭，鬆口氣瞬間，他雙腳一軟，跪坐在草地上。
感受胸口強烈的跳動，那聲音震耳欲聾，緊接而來的——是一種達成使命的榮耀感。
「呼……我……我成功……成……」
「成……啊啊啊啊啊啊啊！」里翁仰起身體大喊，他雙頰落下淚水，那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激昂情緒。
滑頭用眼角盯著跪坐的里翁，若有辦法，他現在很想放聲大笑，嘲笑對方終將一事無成，因為——
「巨人只要不是受到立即的致命傷，隨著時間很快就會恢復正常，對吧？」
猜中心裡話，滑頭全身一顫，他將眼球向上吊，看著一排人眾走來，他們都穿著工作的農服或是便衣，手上也是持著各式各樣的工具，而帶頭的，是故意脫掉軍裝的米雷納城鎮公會會長，米爾。
身體雖然還無法動彈，但腦袋卻很清楚地運轉，他明白米爾出現在這的意義，也明白背後這些村民所代表的含義。
不藉由公會之力就不會引發軍隊和國家的問題，充其量就是私下械鬥，巨人也能有合法的反擊權利，但現況……
「哎呀，哎呀呀，你們的狀態看起來真是糟透了呢。」米爾徘徊在兩人之間左右探頭，對著兩人左拍右打。
「米、米爾會長……很痛……」雖然是輕拍卻讓里翁疼得要昏了過去。
「真是大膽的策略啊，真看不出來你如此肉食。」米爾笑得開心，他走回人群，向其中一人拿起了三叉戟，然後走向了滑頭。
「臭小……嘎啊！」槍戟毫不猶豫地貫穿滑頭的手掌。
「米雷納近期遭遇實力異常的強盜攻擊、搶劫，連經過城鎮的巨人也被這不合理的攻擊波及，米雷納代表利爾曼公國表達強烈的斥責，反對暴力！」
米爾自顧自的講著，後續的人一一向前，他們拿著各種尖銳或是棒狀的武器一一從滑頭的雙手、雙腳、腹部一陣又一陣的攻擊。
「嗄，喀啊！」棒槌敲擊滑頭的腦袋，在暈眩和疼痛的交錯之下，他聽見米爾繼續自言自語。
「城鎮居民受到這種毫無理由的強襲，他們組織守望部隊，希望能藉由定時定量的巡邏來達到驅逐盜賊的手段。」
米爾抽出一把小刀，他帶著那彷彿面具的笑容直接刺穿滑頭的脛骨。
「唔、啊喔喔喔啊啊！」隨著身體的麻痺感逐漸消褪，這些刺痛則迅速將其取代，折磨著滑頭。
「可惜沒找到強盜，卻發現受重傷的巨人，推測應該是在旅行途中同樣受到襲擊，守望隊基於人道救援，將不分種族歧見，一定全力相救。」
一刀、一槍、一矛，每個尖刺不斷穿過滑頭的身軀，而有默契的是他們都避開了要害。
「你們……」滑頭瞪著聚在他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們的表情皆怒不可遏，彷彿隨時都能跟他同歸於盡一般。
「守望隊是由受害者的家屬組織而成，他們低調並且接受現況，以米雷納之名為死者獻上祈文與祝福。」
米爾彷彿憐憫一般輕輕摸著滑頭的腦袋。
「想必以援助之名，巨人方也會認同我們的善意吧。」
「呼……呼……你……最好殺死我……不然……你們重視的一切……老子都會一一奪走……」強忍著疼痛，滑頭爆出大量冷汗，他盯著柔和笑著的米爾。
「請不用客氣，在康復之前，米雷納會盡心盡力照護您的。」
語畢，他們用大量麻繩將滑頭綑綁起來，最後將他拖往米雷納城鎮的方向。
「我……不能……栽在這裡……巨人部族整合的希望……就在眼前……」滑頭擺手掙扎，帶著怒火的守望隊豈會給他任何空間，他們又多綁了數條麻繩讓他完全無法掙扎。
「小夥伴，我不得不說，辛苦了。」米爾看著被漸漸拖遠的滑頭，他呼了口氣，然後將視線轉到依然跪坐在地的里翁。
「哈……哈哈……別挖苦我了……」已經發不太出聲音，里翁只能用苦笑回應著米爾。
米爾盤腿坐在里翁面前，看著對方使盡全力調節著呼吸，身體搖搖晃晃，他敢保證，只要一根指頭的力量，里翁一定會應聲倒地。
「好好休息吧，我們會護送你回去並且開始進行治療的，雖然治癒師非常昂貴，但放心，整個療程是免費的，以表達我對小夥伴的佩服。
「但……塔瑞莎……大姊……」
「你都能處理的如此完美了，大姊兒會處理的比你更糟嗎？」
「接下來，交給我們吧。」米爾點點頭表示自己的認同，看到這樣的反應，里翁總算鬆了口氣，這一瞬間突然感覺到一陣脫力，視線一陣旋轉，他向前倒在米爾的懷中，失去了意識。
米爾輕輕拍了拍昏了過去的里翁。
「辛苦了，也謝謝你讓村民們能因此報仇！」
後記。
這次沒有後記。(那你講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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