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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創世紀世界觀」降罪之人<第二章>懲奸除顎

DDKIMIT | 2018-05-14 12:09:53 | 巴幣 12 | 人氣 425



  「呃……」
  
  蔡天仁嘗試撐起身體,痛覺神經傳回各處的傷痛報告,手腳痛、前胸痛、後背痛,自覺沒辦法起身,趴在地上多做休息。
  
  剛才發生什麼情形?他思考著,這比被一掌推開還要更詭異,因為她沒有碰到人,一陣身體發熱的痛苦,飛出去了,他只記得這麼多。
  
  啊!眼睛!她的眼睛變成鮮紅色的,就像火焰燒起來那樣,肯定不是普通人……
  
  各處還在做痛,幸好身上有點肥肉,不至於傷到筋骨,總結來說,瘀青而已忍住疼痛的話,還是能勉強走動就是了。

  「呃……她去哪了……」蔡天仁花上一些時間爬起來,沒看見那名女子。
  
  地上殘留一攤血水,女子的鞋子踩上血後留下拖曳的痕跡。蔡天仁循著痕跡來到門口,看了眼無辜可憐的門。到底是什麼人有辦法把門打壞?還是在受了重傷的時候?他的問題必須找到本人才會知道。
  
  血腳印雖然在這裡變淡許多,不過還有滴上沿路的血滴。順著地上的血跡,來到了陽台,痕跡一路到陽台邊的圍牆上就沒有更多地方可以延伸,除非……看著邊牆上累積了一小攤鮮血,蔡天仁只能猜想到那名女子從這裡跳下去的可能性,找死啊她!探頭出去看,只見一輛車停在小巷上。車主打者電話,趴在地上尋看著汽車底盤,好像在找什麼?
  
  動作太大導致背部抽痛一下,「噢幹!痛……該不會被壓在車底下了吧!先下去看看好了……」蔡天仁的後背還是很痛,不過還是要下去一探究竟。
  
  回房間穿上灰白色連帽外套,隨手拿了車鑰匙就下樓梯了。才剛下完一層樓梯,就傳來討厭的聲音。
  
  「喂!你在上面打仗啊?這麼吵想把死人吵醒是不是啊!要不要我把房東叫過來,讓你馬上搬出去啊!蛤!」這人說實在長得很帥氣,不過他的嘴卻很醜陋,尤其是被金湯匙寵慣的嘴,蔡天仁就不明白一名富二代為什麼要住在如此廉價的小公寓裡。他叫藍天崴,運輸產業的二代公子哥,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尊稱他叫崴哥,卑微的蔡天仁也不例外。
  
  他身旁還有另外兩位豬朋狗友。
  
  幸好他們沒有開燈,三人待在走廊的角落,看來在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這樣也好,他們才看不見自己身上被噴濺到的血,蔡天仁急忙把帽子帶上拉上拉鍊,做更好的隱藏。
  
  「說話啊!吵到我們都沒興致了。」另一人戴眼鏡的瘦骨男很兇惡地走了過來,他們都叫他麥片,瘦骨如柴,一副病奄奄的模樣使他整題氣勢看上去很薄弱;不過他倒是仗著深厚的靠山,直接朝蔡天仁的臉上吐了一口口水,想想覺得不夠,再吐了一口。
  
  穿吊嘎的肌肉哥,露出賤賤的笑容,蔡天仁被辱罵的畫面就一部搞笑短片。本名蔡天仁並不清楚,不過大家都叫他肯哥或是冠軍,富二代的專業打手,曾經是業餘賽的散打冠軍,所以只要崴哥看不順眼的人,都會嘗到他300磅的拳頭。
  
  其實,這種侮辱對蔡天仁也習慣了,只要不理會他們就好了,忍一時風平浪靜就是用在這個時候吧,「對不起崴哥,對不起冠軍哥,對不起麥片哥。」瞥了一眼,點幾下頭向他們道歉,撐起背,假裝自己沒事的樣子,繼續下樓。
  
  「幹!死臭宅!幾天沒出門了?臭死了!」崴哥隨後補上一句。
  
  「哈哈哈哈!」其他兩人放聲大笑。
  
  蔡天仁低著頭向下走到一樓後,崴哥隨後補上了一句:「記得!去提點貨來!」

  蔡天仁根本沒把心思放上頭,眼前不鏽鋼大門沒有關上,應該有人因為剛才的撞擊聲出去時忘了關,走出門後帶上,直朝吵鬧的方向看去。
  
  「我發誓真的有撞到人!」車主邊打電話,邊對其他前來圍觀的住戶解釋,「那人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我來不及煞車就撞上去了。」

  那人?應該是指那女子吧,她傷成那樣跳樓還被車撞到?不死也半條命了吧。
  
  「所以你說的人呢?」男住戶插著腰問道,不太相信車主說的話。
  
  「我真的有撞到,但是我下車就沒看到人啊!」車主急忙向大家解釋。
  
  「大半夜的,你是不是撞鬼了啊?」住在一樓那位大嬸說,大門應該就是她沒關的。
  
  「不可能!你們來看!」車主手比了車頭凹陷的地方,還有點血漬在凹陷處,「我的車都撞凹了,肯定有撞到什麼東西啊!不可能撞倒鬼。」
  
  「說不定撞到的是一隻狗,沒撞死跑掉了吧。」男住戶又說,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
  
  「不可能!我很肯定那是個人。」
  
  「哪有人被車撞還不等理賠就跑掉的?」大嬸說完,男住戶點點頭,認為說的很有道理。
  
  「我怎麼知、喂?喂?是保險公司嗎?」車主回覆到一半,電話另一頭終於撥通了。
  
  蔡天仁聽完,默默地走到巷子邊停著機車的地方。
  
  蔡天仁不理解女子逃跑的原因。都受了重傷,還在不斷失血,照理講還被車撞傷應該會等待救援到來才對;而且車頭都撞凹了,衝撞力道肯定不小。放下她不管肯定會人命,跨上機車,鑰匙插入轉動。

  蔡天仁還不知道那女子的能耐,眾多的不可能參在一起就是奇蹟了,奇蹟般存在的女子究竟是誰?

  車主看見路燈下蔡天仁的臉和手上都染有鮮血,對手機裡的人說道:「欸!你等一下喔。」手機不離耳蝸,走上前詢問蔡天仁,看見帽沿下是張染血的臉,「哇!先生!你受傷了嗎?是你嗎?是我撞到你的嗎?」
  
  「沒有、沒有。」蔡天仁敷衍地拒絕,催起引擎,頭也不回地離去。
  
  「喂!喂!先生!」車主想追上去,可是車子又因為肇事不能擅自移動,「先生!你要陪我車子的損害啊!喂!」
  
***
  
  機車噗呼噗呼的吐出排煙,只能在這附近地毯式搜索,猜想她應該跑不遠;不過這裡不僅有大馬路也有諸多小巷,附近還有捷運、公園、小學……一堆能跑的空間。
  
  「到底是跑去哪裡了?」

  對一名陌生女子,竟然翻攪起折騰的感受。
  
  仔細觀察各個角落,熟悉的路段留下了蔡天仁往返的身影,也沒見身穿古裝了女人,如此顯眼的目標卻不知道從何找起。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月神馬不停蹄地劃過了夜空,找到那名女子的機會也就越來越渺茫了。
  
  機車停在靜悄悄的公園,白天看似休閒的場所,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很難預測潛藏在這裡的危險性──電眼下的黑暗死角,最完美的犯罪聖地。

  望著空無一人的四周,黑暗比霧霾更讓人難以喘氣。蔡天仁很不喜歡這種帶有壓迫感的寂靜,使他產生打退堂鼓的念頭;可是,這裡還沒找過,那女子很有可能就在這裡,他也是憑直覺來到這裡,準不準找了才知道。
  
  掌心發冷且濕漉,餘光掃蕩任何死角,當黑暗裡出現異常的閃光,背脊總是能傳達出冰冷酥麻的感覺,蓋過了背上的瘀青。

  蔡天仁怕的不只是阿飄而已,凡事像帶刀小丑或是微笑的腹語娃娃,又或是怪異癖好的怪叔叔手持電鋸。能說他是恐怖片看太多,不過這個世界沒有不可能,只是缺乏執行者而已。
  
  這邊找完了,又找了公園的另一頭,原以為什麼都沒有想要快點離開這令他全身發毛的地方時,遠處傳出吵鬧聲。
  
  蔡天仁急忙壓低自己的聲音,繞到了眼前種植人工樹的草皮上。
  
  路燈如幽浮照射出錐形的光束,照亮一小塊黑漆漆的人行道。燈光下,三人圍繞在哪裡,蔡天仁並不想過去湊熱鬧,不能說半夜出現在公園里面晃悠的人都是不良份子,不過會深夜出現在此地的人,多少都帶著非比尋常的意圖。
  
  一臉猥瑣的黃衣男子蹲在昏厥在地上的女子身邊,色瞇瞇的眼神審視女子曼妙的形體,舔濕嘴唇後說道:「你看你看!鵝蛋臉、白皮膚,再加上那對胸線!這堪稱極品中的極品啊!」
  
  「哇噻!正翻了!那弄來的?」白衣男興奮地拍了黃衣男的背後,倆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志同道合的兄弟,身高體型甚至是臉龐都極其相似。
  
  「剛才就躺在這了啊!又一位送上門的大禮呀。」黃衣男繼續欣賞女子的體態。
  
  高大的黑衣男子站在他們兩人對面,碩大的鼻子聞了聞周遭的氣味,「不像喝醉。」指著女子胸口上的鮮紅說道:「衣服上還有血,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哇靠!你是打手欸,揍那些欠債的傢伙沒聽你有過好話,怎麼這次會關心人家了?」白衣男用手肘撞了黑衣男胸膛一下。
  
  「我是怕她有病。」個頭高大的黑衣男瞥視白衣男說。
  
  「怕啥啦!垃圾桶旁喝個爛醉的那些你都敢撿了,這你也怕?」黃衣男依然注視著地上的女子,手掌輕撫她的臉龐。
  
  「要不然她是不小心打翻番茄醬了嗎?」黑衣男聳肩。
  
  「這是血包。」黃衣男譏笑黑衣男說:「這你都不懂?問我專業的就對了,你看她穿的啥樣子,這天氣不會有人這樣穿吧?熱死人啊!你看!看她的頭髮。」黃衣男捏起女子的一段白髮,「一般人會頂著這髮色出來晃嗎?看她不是網拍就是演員啦!」
  
  「哇操!說不定還是個小有名氣的模特呢!」白衣男撫摸著女子的大腿,順勢將衣裙撩了起來,宛如被漂白的細腿因而展露,「保養的真好。」
  
  較高的黑衣男子沉眉,嘖的一聲摸了摸下巴的鬍渣,一臉嫌棄地說:「也不能證明她昏倒的原因啊,最好先檢查看還有沒有呼吸,要不然她死了,我們就真成『撿屍』了。」

  「別管她死不死的,帶回去還要處理不是再找麻煩嗎?」穿著人模人樣的白領走進了人群,挺著交際應酬所留下的啤酒肚。

  「祥哥。」三人異口同聲向白領點頭問號。

  扔下手頭上的菸蒂,嘴裡吐出放縱的白煙,烏黑的皮鞋摧殘著煙頭的火星。
  
  「帶來帶去你們不覺得麻煩嗎?」祥哥再次詢問眾人。
  
  「祥哥,你這句話是……」黑衣人率先提出疑問,另外兩人也很認真地看著容哥。
  
  祥哥鬆開脖子上的領帶,看了眼地上的女子,眼睛閃出不潔的光芒,濃密的眉毛感到驚豔地揚起,嘴角笑開,露出了牙齒說道:「嘿嘿,不如趁現在她還行,就地解決吧!剛好還有點餘溫,這個時段也正好,人少又不會被發現,要是她死了就扔著,明天自然會有人來處理。」習慣且制式化的動作看了眼腕上高檔的手錶,「還有些時間,結束了請大家喝個酒,如何?」
  
  「贊成!」黃衣男高聲地說,不擔心附近有人的樣子。
  
  「嘿嘿嘿!我可是不會客氣的喔!」白衣男雙手磨蹭,似乎有一排冰涼的美酒出現在眼前。
  
  「你們先玩吧。」黑衣男微微一笑。
  
  「怕事欸你。」黃衣男酸了黑衣男一句。

  「要不要我錄下來,讓你回去慢慢看啊!哈哈哈哈!」白衣男抱著黃衣男一起嘲笑黑衣男。
  
  「好了別鬧了,快!快將她脫去那邊的草皮,這個地板太硬了,玩起來很不舒服。」祥哥抱怨了一下,迫不及待地指揮著白衣和黃衣男子,自己則將高級的外套脫了下來,埋頭解著煩人的褲腰帶,「阿全你要當最後一棒的話先去把個風吧。」

  「好啦!反正你們也不會太久。」阿全轉頭竊笑,開始注意著四周。
  
  兩人分別抬著女子的雙腳和腋窩,小心翼翼將待宰的女子拖入走道旁的草皮上,時不時還發出嬉笑聲。
  
  躲在樹後,露出一雙眼睛的人就是蔡天仁,他的擔心終於靈驗了。雖然距離稍遠看不清女子完整的面容,不過那熟悉的黑色古裝、白色長髮,這種搭配非常罕見到令人印象深刻,由此他能猜出昏迷的人百分之百就是那位受了重傷的女子。
  
  那群不懷好意的人將女子抬往樹叢後方,離開了蔡天仁的視線範圍,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步陷入那群人的魔爪。蔡天仁知道上去阻止肯定會挨揍,而且還是毫不留情的那種,看阿全那幅凶神惡煞的樣貌,說不定還會被做掉!接著被仍在大水渠裡毀屍滅跡!
  
  「蔡天仁,難道要見死不救?以前的那股衝勁呢?」

  猶疑不決的蔡天仁問了自己,就在他還在等待心中的回應時,眼前卻出現了變化……
  
  曾經,光亮明媚的街上處處充滿著幸福洋溢。
  
  妹妹蔡亞妍那雙熾熱的大眼比陽光還要刺眼,熱烈的陽光依舊擋不住她的熱忱。可愛的笑容是蔡天仁失去父親後的唯一倚仗,溫熱得手又蹦又跳地拉著自己的手,想帶哥哥去看看她未來訓練舞蹈的地方,那是可以完成她舞蹈夢的基石。
  
  她是一位有夢就追的女孩,對舞蹈有著希望和憧憬,亞妍曾經說過:「我想站上小巨蛋這個歷史舞台,成為別人記憶裡最燦爛的一分鐘我就心滿意足了。」
  
  畫風一轉,急轉冰冷得手使他驚覺,天色陰鬱般的昏沉。
  
  巷口裡的一輛汽車車蓋上,鮮紅色液體流遍亞妍的下肢與雙腿,夢想如幻夢一場,渺茫的希望如風中的砂礫,已成過往雲煙。白霜的唇辦、虛弱的顫音,無力的雙手擁抱趴在腹上痛哭撕聲的蔡天仁,撫慰哥哥受了傷,血流不止的後腦,安慰他受盡折磨的心靈,並不怪罪親愛的哥哥。
  
  悲痛的蔡天仁雖然四處尋求幫助,但是看上去光鮮亮麗的世界早已沉淪,冷漠的人群加快腳步離去、斜視的目光對此事莫不關己。蔡天仁至此對人類失去信心,封閉自己對外界的任何交流。
  
  回到現在,他背靠著樹,雙腳癱軟地摔坐在滿地的枯枝爛葉上。雙手遮掩自己無顏面對勇氣的面孔,激動地哭了出來,卻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把苦悶全憋在心裡。
  
  軟弱、無力……
  
  一個大男人會是如此廢物般的存在,說白了就是一個窩囊廢。他不願踏出名為勇氣的一步,沒有超人站出來拯救世界的骨氣,苦水澆熄心中的正義,雙手一攤放縱罪惡在世界上任意孳生。
 
  心──痛完了,滿腔無奈與悲憤又有何用?不也隨著一口長嘆,默默忍受。起身就想離開這裡,那個女的說白了,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很殘酷卻也是真理。

 啊──喀啦!

  草堆後方傳來殺豬般的慘叫,叫聲淒厲卻突然終止。蔡天仁震驚地停下腳步,回到樹幹後方。

  在外固守的阿全立刻轉頭看向叫聲來源,黃衣男和白衣男就像經歷了一場浩劫,拼了命地跑了出來。

  白衣男腿一軟,摔了一大跤,手上的手機噴飛了出去。阿全還在狀況外,不斷來回看了草叢的方向和恐懼面容到白衣男。黃衣男則拼了命地一直跑、一直跑,越跑越遠;蔡天仁還因此挪動位置躲了一下,就怕被他發現。
  
  接著,草叢開始颯颯晃動,衣衫不整的女子撥開了草叢,另一手提著鮮紅色的下顎:下顎不斷淌出回不去本體的鮮血,嚇愣了阿全還有遠處觀看的蔡天仁。
  
  顛簸的雙腿踏上步道,滿臉疲倦不見血色,每喘一口氣,就是讓殘燭能夠持續燃燒的關鍵,火熄滅命就沒了。
  
  「怎麼回事!」阿全驚慌地質問逃出來的白衣男,因為只能見著他的人影,黃衣男早就逃之夭夭了。
  
  扔下那塊血下顎,屈腿扎穩了馬步,使身體不再搖晃。單手拉緊胸前散落的衣衫,手掌呈手刀狀擺在了身前,掌心朝外,很勉強地架出戰鬥的姿勢。急喘著氣息,滿口鮮血不斷流出卻又嚥了回去,眼皮彷彿吊掛著槓鈴,硬是靠毅力在支撐。
  
  白衣男跌坐在地上,雙腿比蒟蒻還要柔軟,他的表情囂張不起來,嘴裡不停碎念著:「她、她……她殺了、她殺了祥哥!」
  
  「什麼!怎麼可能!祥哥怎麼可能被……」黑衣男驚訝地望著女子,文弱的外表看不出她是如何殺死肥壯的祥哥。
  
  欲想衝上前扭斷那女子的脖子,對付普通的弱女子來說非常容易;不過,看見撕扯下的那塊下顎,就知道她這女人並不普通,停止接近的想法。

  自從「隕石事件」後,碰見「異能人」並非令人感到意外,天知道她有什麼能力?

  阿全抽出腰間的土製手槍,將槍上膛後槍口對準了姜芸。
  
  「危險!」蔡天仁突然喊了一句,這是他現在能做出來的勇氣。
  
  阿全看向身後的聲音來源,沒想到還有人躲在哪裡,待會再來收拾他。當他回頭與女子對視時,心臟一陣擠壓,面容開始掙紮起來。
  
  死寂的眼神充斥殺戮的氣息,女子瞳孔裡的紅光傳遞出接下來將會有人死在這裡的訊息,面容危懼的阿全知道,那個人就是他。
  
  猙獰起粗痞的面孔,冷血地對女子扣下扳機,烏金的槍口噴散出炙熱火光。
  
  「去死吧!」
  
  原本彎曲的雙腿靈巧地蹬步與剛才的蹣跚呈現強烈對比,躲過了首發的槍彈,毫髮未傷,只留下一雙抹紅的光影。
  
  阿全緊蹙眉頭,表情甚是焦急,就算射光子彈也要在她身上射出個窟窿來;不顧後座力帶來的槍口偏移,就算是點發在瘋狂擊發之下也能算掃射了。一顆顆子彈貫穿前方樹叢,肉眼卻難以捕捉女子的身影,又或者都朝影子開槍。
  
  殊不知!女子已到他身前,壓低身子掌心向上推持槍的那隻手,正是黑衣男拉下扳機的前一刻;槍口向上指著充滿鬍渣的下巴,子彈貫穿了他的腦袋,鮮綠的腦漿與殷紅的鮮血在子彈的翻攪下,火山噴發般四散。
  
  女子瞥了眼倒下的阿全,死不足習的樣子,對骯髒生命的終結擺出冷漠的態度。突然攫起手中染紅的布匹,能感受出她是想遏制胸口的劇烈痛楚。
  
  白衣男不斷倒著爬行,捲縮著臉孔,驚慌地倒退爬行好一段距離,直到他再次對上那雙夜裡的鮮紅血月,惡魔般噬血的眼瞳使白衣男鈣化的雙臂同時失去支撐體重的力量,好似有股壓迫感將白衣男壓制在原地,很沉很沉的威懾力。額上的汗水滑落的速度比平常快上許多,使他不能動彈,只能帶著恐懼去迎接。
  
  蔡天仁在一旁縮頭縮腦看了許久,剛才的血腥畫面看在純樸大學生的眼裡……呃嘔──他還沒從腦漿噴發的畫面裡恢復過來,更何況……
  
  白衣男的頭顱被她一掌擊沉在石磚下,深埋褐土的頭殼扭曲變形、血肉模糊,很難看出五官原來的樣貌。
  
  嘔呃──
  
  她怎麼能輕而易舉就殺了那兩人,還有那個下顎的主人,三人各別帶著不同的死狀。

  蔡天仁擦拭嘴抹的嘔吐物,繼續再一旁關注著女子;沒想到女子同樣也望向這裡,與紅色眼瞳對上眼,雖然沒有讓血液沸騰的痛苦,全身毛髮卻不自覺地豎立起來,心跳加速,不寒而慄不足以形容那對血紅眼所帶來的深層恐懼。

  當她收起擊碎頭顱的手掌,掌中還黏著血肉作的絲線。
  
  蔡天仁觀察了四周,確定自己就是她的下一個目標後,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碰上她沒有一次是有好下場的,在她接連殺了那些人之後,證實了這點。

  能夠毫不留情就殺了三名大漢,誰知道她會不會毫不留情就順便了結旁觀者呢?而且她提著下巴的那個畫面,就算有段距離,還是在心中添上一曾陰影,彷彿身歷恐怖片之中。
  
  女子就像拖著自己的身體在走動,朝蔡天仁這個方向過來。
  
  蔡天仁低下頭躲避視線,沒一會又偷瞄回去,每看一次心就折騰了一下,緩深眉鎖。

  逃或不逃?

  逃了,當初幹嘛還擔心她的跑出來?直接在家修門就好了啊!

  可是不逃……蔡天仁實在不知道是否要跟一位殺人凶手扯上關係,她並不值得讓自己冒這個惡險。就算沒被她扯下身上任何部位,也會因為幫助罪犯搭上莫須有的罪行。與她非親非故,實在沒有幫助她的理由。
  
  蔡天仁騷著頭,左右甩動愚鈍的腦袋,明擺著掉頭勞跑是上上策,卻一直不去執行。
  
  還是打給救護車,讓專業的醫療人員來救她,這沒很難吧……手機沒帶……

  急急忙忙出門,還真是容易丟三落四的。
  
  啪嗒!女子似乎體力透支,不支倒地。
  
  蔡天仁再次抬起頭看著趴倒的女子,能聽見耳邊的心跳聲緩和下來,「她需要人幫助,不然會死。」這句沒說出口的話在腦力迴盪。

  忍不住人性在催促,捶了兩下腦門,「不管這麼多了!」清醒、清醒後起身行動。

  四周寂靜一片,鳥兒已經睡著了,道路上只剩陰冷的涼風以及婆娑的落葉。
  
  到了身旁,將她翻身看見那猶如霜月的面龐,觸碰女子雙肩的手能感覺到她在發抖。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

  「咳咳咳……」她就像得了肺結核咳不停,出血的狀況比較好了,只有稍微流出一些,至少不像稍早前泉水般的湧出。
  
  「小姐、小姐……」蔡天仁輕拍女子的肩膀,嘗試喚醒她的意識。
  
  只見她緩過氣來,好像在等待似的,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模糊、視線依然模糊不清,退去紅光的褐瞳裡露出弱光。
  
  「小姐!醒醒啊!」蔡天仁說。
  
  女子眼眸上的光芒渙散開來,闔上眼皮,沒了睜開的力量了。

  「小……」手指擺在女子的鼻孔前,微弱的氣息還算有規律,「還有呼吸。」蔡天仁認為她還沒到死亡邊緣,反而還能安穩地呼吸,真不知道她是什麼材質做的人。
  
  小心翼翼地把綻開的衣服捏起,想要幫她把衣服穿好。不小心看見那白裡透紅的薄紗內襯,裸露的白嫩香肩下方,接近胸腔的位置,突兀的發黑掌印吸引他的目光。
  
  「這是……」蔡天仁看不出個所以然,覺得這可能就是致使她胸口疼痛以及虛弱的原因。
  
  「不對!現在不是做這件事的時候了!」他在自己的提醒下回過神來,急忙又帶上細心地將衣領交叉穿上,屆時乾咳兩聲,尷尬的視線掃蕩左右兩旁。
  
  想了想,要把她弄上機車就是個問題了,更何況,要如何讓失去意識的人不至於從後座上跌下來呢?

  還是叫計程車吧。

  她都能再緊要關頭醒來,蔡天仁很怕這一點,害怕不小心動到她時,又有什麼激烈的反應。

  胸前染紅一片的血跡肯定會嚇死計程車司機吧,把外套小心翼翼替她穿上,拉上拉鍊戴上帽子。雖然自己身也被噴上血跡,但量不多,不至於無法解釋,還是能扯個撞倒鼻子鼻血過多當藉口帶過。
  
  「好了走、呃噢、真沉……」蔡天仁將女子背上了背後,原本還以為會很輕呢;只不過他立刻收嘴,牙齒咬合幾下,確認下巴還在後才又鬆了一口氣。
  
  往上一頂,能更穩妥的托住她。背後傳來女子溫熱的體溫,有人依偎的樣子,這還真的是蔡天仁的初體驗,沒想到背人就是這樣的感覺。

  一步一步走到公園外,攔下一輛計程車。

***

  天以明亮,尋常的一天,不尋常的現場,對於這些警察人員卻習以為常。
  
  祭祀般菊花黃的警用封鎖條纏繞在魁梧的樹幹樹或是舊街燈上,在公園裡畫出突兀的線條,隔離了血跡斑斑的案發現場。
  
  警察阻擋現場,不讓閒雜人等接近,以及愛亂挖大新聞的記者破壞現場;可是,今天卻沒有任何人前來圍觀,也沒有記者前來,感覺整個公園被隔離似的。
  
  鑑識人員一如往常採集能用的線索,指紋、毛髮、彈殼或是血液的噴散方向均不敢馬虎。
  
  「嘔唔、嘔──」英俊瀟灑的外貌出現蒼白,年輕警員因反胃而難受。整齊乾淨的制服、中規中矩的行為舉止,各各都透露出他學淺的資歷。
  
  他肆意揮了揮手,驅離年輕員警,濃眉粗眼專注與眼前每一具死狀難看的屍體。「去!要吐滾遠點!別破壞了現場。」粗痞的臉上充滿鬍渣,襯托出那幅邋遢的顏面。
  
  他的長相並不親和,蹲服在黑色衣服的屍體身旁,分別看了屍體下巴沾染碳灰的彈孔、天靈蓋的坑洞、手邊的鐵黑色手槍以及粉筆圈起來的彈孔和彈殼落點。
  
  「學長,嘔呃……你在看什麼啊?」年輕員警向高他好幾階的警探說道。
  
  「噓!安靜!」警探以沉重的聲音說道:「別干擾我的思緒。」手指沾取地上的鮮血與腦液的混合體,靠近鼻尖,深吸一口氣。凝重的臉色深思熟慮一番,望向前方凌亂的彈孔。
  
  「學長,聞這個幹嘛啦!不覺得噁心嗎?」
  
  「唉!阿坤啊,線索這種東西並不會自首,得細心觀察每個地方想透漏出來的關鍵。要是不想待在這裡,就四處找找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東西吧。」
  
  「是、是學長、嘔唔……」阿坤摀著嘴說,喉嚨擠出帶有酸性的感覺。
  
  過不久,這名叫阿坤的小警員,用穿搭醫療手套的手拿著一個密封袋,袋裡裝著一部手機。
  
  警員阿坤撇開對屍體的直視,向蹲服的小隊長報告:「學長,我再兒童區的玩沙區裡面找到了這部手機,很有可能是其中一人遺留下來的,但是摔壞了,打不開,所以不能完全確定是不是當時遺漏的東西。」
  
  「嗯,先帶回去交給技術課吧。」
  
  「知道了。」
  
  龐大的人影闖進隊長視覺的放映裡,迅速取走阿坤手上的密封袋,塞進身後的褲頭裡。阿坤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隊長一句輕聲的警告,強迫他閉上嘴。
  
  一位穿著大尺碼卡其色西裝的肥胖身子、肥胖的肚子、肥胖的四肢、肥胖的脖子、肥胖的臉龐,像是用兩腳走路的飼養豬。嘴裡不斷咬動,唇齒上染有紅色液體,嘴裡露出奸詐的詭笑。
  
  脫下墨鏡,塞入因肥胖而繃緊的衣服左側袋口。肆意走進了封鎖現場,還順手推開前去制止他的兩名警察,以他的身材根本沒人能夠阻擋。
  
  「這事就別插手了,臭警察們。」胖子嘴裡咀嚼一番,吐出大量的鮮紅色檳榔汁,正好就噴灑在頭破血流的屍體臉上跟隊長的鞋頭。
  
  「口氣還真不錯,看來你們最近過得很不順遂啊。」小隊長瞧了眼自己的鞋子,抬頭調侃:「最近你們『天竺』的事情可真不少,插手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了,就不怕忙不過來嗎?」
  
  「少管閒事,這是老大們的意思,韓龍。要是不想惹上麻煩就帶著這群煩人的蒼蠅,趕緊滾出這裡。」胖子口氣充滿了傲氣,完全不怕警察這個「東西」。
  
  「我們可不聽從你們老大的話。」
  
  「噢!但是你們長官卻比狗還聽話──不送了。」胖子言畢,一群黑衣人扯開封條闖了進來,像驅趕流浪狗一樣將所有警務人員很不客氣地驅逐,剝奪他們辛苦一早上採集而來的任何線索。
  
  「像個膽小鬼一樣乖乖離開,撕破臉可就不好看了吧?嘿齁嘿齁──」胖子抽氣地陰笑著。
  
  案發現場被任意踐踏,黑衣人擅自挪動三具屍體還有分離的下顎,將其堆疊在了一起。採集的所有物品器具同樣集中在屍體周遭,一名黑衣人提了桶汽油,澆淋在所有證物上。
  
  「這……學長,這該怎麼辦?」阿坤不知所措的看著學長。
  
  「走吧阿坤。」
  
  「可是……」
  
  「閉上嘴走了!」韓龍頭也不回地離開,臨走前不忘瞪一眼胖子。
  
  「是學長……」阿坤跟隨其後。
  
  韓龍帶著警員阿坤準備離開這裡時,身後燃起了火光,證據、屍體消失在火光裡。
  
  上了警車,韓龍用力甩上車門。
  
  「幹!」韓龍破口大罵,憤恨不平地捶打了方向盤一下。等阿坤是否關上了車門,油門緊催,徜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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