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靈精怪》主時代為18世紀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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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brace》
(初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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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簇薔薇流竄於鼻息間散發一股濃烈的馥郁芬芳。倘若沒有睜開雙眸,或許他還誤以為自己適逢午茶時刻,讓微風溫柔地吹拂而漸進沉睡於花園涼亭內。
眼前僅是一片漆黑,半晌他才發覺自己雙手交握著,平躺在某個狹窄的黑暗空間裡。四周遍佈玫瑰花香,不若適才半夢半醒間所感受到的日常,強烈香氛撲鼻令人暈眩。他感覺有些驚慌,試圖移動雙手卻難以平移,於是改往向上伸展卻碰撞到質地堅硬的牆壁。不對,這並非牆壁,闃黑、狹隘、浮誇的芳香,甚至帶有幾絲花葉腐敗的氣味。
答案呼之欲出,然而他毫無喜悅也喪失意願再想,取而代之的驚惶失措迫使他狂烈捶打著上方牆壁,吶喊伴隨尖叫聲,淒厲使盡力氣──他還尚未永遠沉睡,如此前往彼岸者不應該是他,肯定何處弄錯了!持續掙扎著不停掙扎著,打不開推不動的牆壁令他絕望地悶聲哭咽,他憶起書房裡那幾本堆積角落佈上灰塵的舊書,記錄著幾百年前黑死病雲湧肆虐時,被任意判定死亡的人們奄奄一息地在棺材內留下抓痕。
他沒有生病,外表根本絲毫跡象都沒有,只是感覺全身精神日夜點點滴滴流失。
醫生說他臉色越來越憔悴,彷彿大英倫敦上空經常無法揮散的陰霾灰霧。於是他乖乖按時看診用藥,但狀況似乎沒有任何好轉,偶爾還會出現喉嚨灼燒感或氣力殆盡。旁系家族僅存有他這後繼香火的雙親感到憂心忡忡,為了不明原因的症狀開始控管他一切食衣住行。被禁足前往位於騎士橋地區,他最喜歡的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一年內已錯過好幾場心儀的演奏會或歌劇,更別提上流階級其他貴族寄出的邀請,其中包括邀請他參加藝術沙龍作鋼琴演奏表演。
何時開始覺得疲乏無力,他依稀只能分辨時間點是從參加某場皇室宴會後開始。酒紅長髮的大公夫人與擁有特殊異色瞳的勛爵母子檔,令人印象深刻卻與宴會所有出席貴族格格不入。有種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的奇異氛圍凝聚對方周圍,超脫平凡世俗的氣質,然而散發著異於聖潔天使的邪魅。他們僅作禮貌性問候,再無進一步接觸。
理當如此沒錯?
那麼就毫無關聯性。
當令人放棄掙扎的棺蓋被開啟,他勉強適應映入眼簾的幽光後,看見遙久宴會記憶裡其中那名異色瞳的勛爵,綠松石與石榴紅那雙寶石般的璀璨眼眸,銀色長卷髮如月光輝映,笑意冷冽,若隱若現的尖銳獠牙。「歡迎蒞臨采珮什領地。」聽見對方的清冷音色,迷迷糊糊中他連忙坐起身,眼下包圍自身的花卉已有部分凋零。欲開口他竟說不出話語,驚見指甲變得又黑又長,撈起自己及肩的深黑髮絲,慌張瞥見陰沉房間內懸掛的破裂鏡子裡,那張反映出來面如枯槁的自我,驚聲尖叫。
「百分之七十死體,百分之二十五喪屍,百分之五加入家族,恭喜你被血脈眷顧而成為黑暗世界的子民。」銀髮男性清冷的音色再度響起,似笑非笑,舉動優雅又優遊自得。「為聊表誠摯感謝,誓言效忠就是你最大的義務。」全然無能理解對方口中誑語,他雙手摸上自己柔軟的漆黑髮絲抱頭努力回憶,昨夜睡前的最後頃刻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我、死了?」重複囁嚅著疑問句,黑髮青年閃現在鏡中的成像,雙眸徬徨失焦正明滅著紅光。手掌依附臉頰所傳來的溫度冷的了無生命氣息。這應該沒可能,睡前雖然有感疲倦但他仍好端端按部就班用藥、梳洗,甚至安坐於床舖多讀懂了幾篇濟慈著作的詩集。床頭檯整齊堆放著蒂芬妮的來信,他還沒有回覆最近收摺的那封。
「嚴格說來無誤,然而現下已是重生。」
銀髮男性從容玩弄著與獠牙同樣尖銳的午夜指甲繼續敘述:「藥劑服用過久是否感覺更加睏倦?賦予你之不朽將免除生理困擾。更何況我等若未出手,恐怕你得知真相前已永遠化作塵土。」聽聞話語的黑髮青年杵在半開闔的六角形棺材裡,抬起充滿疑懼的眼神,直勾勾盯住對面悠哉坐在銀紫灰雕刻的華麗座椅上,銀色卷髮男性的端正五官。什麼真相?為何知道自己就醫?對方那副獠牙及指甲……
黑暗世界的生物。
月光從後方落地窗外向內映照,對方微露獠牙的一絲笑靨:「覺得如何呢,閏歇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