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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當鋪】第七筆交易(下):血債

Luis | 2023-01-22 20:38:28 | 巴幣 1104 | 人氣 192


  夜幕下,山丘上,高聳的城堡內燈火搖曳,無數衣著華麗的人們在布置奢華的莊園裡載歌載舞,他們或豪飲美酒,或大啖佳餚,既如野狗一般進食,又如發情的貓一樣繾綣著,彷彿沒有明天一般大肆狂歡著。
  這樣的情景本並沒有什麼特別稀奇之處,畢竟此次宴會的召集人可是坐擁一國領地的大領主,該有的排場還是一項都不能少的,不只吃得喝得極其講究,就連會場也是布置得金碧輝煌,也只有在這種場合下,這些平常囂張跋扈的貴族才會真切體悟到自己的身分,對眼前的領主稍微展現出一絲的忠誠。
  但今晚的情況有些不同。
  年輕的領主坐在會場的主位上,他冷眼看著四周那些骯髒粗魯的貴族們,這些個愚蠢又腦滿腸肥的傢伙,一想到自己居然曾對他們感到恐懼,曾為了要活下去而戒慎恐懼地討好他們,整天惶惶不安的過活著,領主的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輕蔑的笑,愚蠢,只有凡人才會癡迷於權勢與財富,因為他們的生命太過短暫了,在他們豆丁大的目光中還無法看到比錢與權更加重要的東西,然而這兩者對於現在的領主來說簡直和糞土一樣一文不值,他已經超越這些凡人成為更加高級的生命了。而今晚,將是他邁入更上一層領域的大好時機。
  「月色真美。」
  正當領主腦海中的思緒兀自打轉時,一陣銀鈴般的聲音忽然響起,領主聞言於是將視線轉向身旁一身艷紅的人兒身上,原本冰冷的眼神中也多出了一絲溫度。
  「月色是美,但依舊比不上妳。」年輕的領主微笑說道,他挽著少女的手,接著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這世上能令他醉心的東西已經不多了,而眼前的少女無疑是其中之一。
  「你還是這麼會說話。」聽著領主的話語,少女不禁莞爾,但她隨即話鋒一轉,語帶嚴肅地說:「不過,如果領主大人以為用這種方法討我歡心就可以不必支付代價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契約已立,你已經如願逃過了一死,該是支付報酬的時候了。」
  「當然,否則我也不會執意邀請妳來了,今晚的宴會,除了是感謝妳當初的救命之恩外,也是要讓妳親眼見證,我唐納德為了征服死亡,不惜一切的決心!」
  「哦,那麼你的決心在哪?你答應過要給我的,那一千份的靈魂呢?」少女挑了挑眉,領主聞言並未答腔,只是神秘一笑。
  「妳馬上就會看到了。」領主說完站起身,他信步走到了狂歡的群眾間,接著從一片狼藉的餐桌上拿起了一只酒杯,杯裡裝滿了如血一般鮮紅的液體。
  「慶祝吧,今晚,你們的王將成為不朽的存在,讓我們一同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乾杯!」領主高呼,仰頭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貴族們見狀,也紛紛跟著舉杯附和,這些貴族其實也只是作作樣子而已,他們的心中壓根沒有把領主的話當一回事,只當他和他的老父親晚年一樣,瘋狂得開始胡言亂語了。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瘋狂不僅是會遺傳,甚至還會變本加厲的。
  「然後,為了你們的王,獻出生命吧!」領主冷冷說道,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陣紅光,方才飲下了紅酒的貴族們身上紛紛產生異變,他們的雙眼變得通紅,牙齒、指甲與耳朵變得尖而細,一股莫名的躁動彷彿附骨之蛆般在他們身上到處鑽撓著,讓他們不由自主撲向了彼此,如野獸般扭打在一塊,端莊的侍女不再惺惺作態,而是飢渴地扯開身邊陪侍者的衣服,啃咬著每一寸流淌鮮血的皮膚;高雅的紳士拋棄了決鬥用的劍與火槍,轉而用尖牙與利爪廝殺,勝者將有權享用敗者尚有餘溫的血肉;就連那些過去處處受人歧視的僕從也在血液的鼓譟下加入了這場荒宴,他們脫下過去謙卑的面具,拿著短刀如小丑般在宴會上四處穿梭著,每當他們從曾經服侍過的主子身上刨下一塊肉時,這些侍從便如獲至寶似的將其吞掉,不時還發出訕訕的怪笑…
  這是一場吞食紅色的盛宴,而身為宴會主角的唐納德則是站在一地屍骸上,睥睨地看著那些逐漸淪為野獸的貴族互相吞噬著,隨著倒下的屍骸愈來愈多,那些逝去的生命也彷彿新血一般流入了唐納德體內,他的身上也開始冒出陣陣血霧,接著霧化為氣,最後只剩下純粹的血焰。
  就快了,唐納德知道,那個他一直等待的時刻,馬上就要來臨了!
  「獻上你的生命吧,螻蟻們,你們只配匍匐在我的腳下!」唐納德放肆地大笑著,然而就在他恣意收割著血色時,唐納德卻沒有發現,原本坐在座椅上的黑羽璃已經悄悄來到他身後,她的神色冷漠,手中不知何時還握著把刻滿了金色咒文的長槍…
  ○
  黑羽璃睜開了眼睛,在她眼前的依舊是暗宅那一貫的陰森裝潢,牆上的蠟燭已經燒盡,壁爐裡的柴火也只剩一縷殘焰還在黑暗中猶作掙扎著,黑羽璃皺著眉緩緩抬起了頭,她不曉得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但肯定是久到連柴火都燒完了,自己甚至還久違的作了個夢,雖然人們都說夢境與現實間存在著很大的差距,但從與那傢伙再度相遇的情況來看,事情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即使過了幾百年,唐納德那傢伙,還是一點都沒變啊,黑羽璃有些感嘆地想著。
  「您的身體恢復了嗎,小姐?」
  正當黑羽璃還在緬懷過去時,別西卜的聲音忽然傳來,黑羽璃聞言回過頭,正好看到別西卜從布幕後走了出來,他的手上還拿著繃帶與紗布一類的東西,顯然才剛替某個衝動的傢伙處理完傷勢。
  「還沒,大概才復原了兩成左右而已,畢竟這次是我違反協議在先,在不是收取報酬的情況下私自來到外界,加上當時為了要救瑪巴斯,我不得已使用了魔力,光是這兩項違規的嚴重性,就足夠讓我我直接被暗宅抹殺掉了,相比之下,只是剝奪我部份的力量已經算是相當仁慈了。」黑羽璃笑了笑,她隨意一揮手,原本熄滅的燭火與壁爐便又重新燃燒了起來,這才讓屋內多出了一絲光線來。
  「不過幸運的是,我的力量只是暫時被剝奪而已,並非永久消失,估計這是因為暗宅認為我對它來說還有用處,所以才手下留情了吧?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可以接受的了,至少不至於讓我們接下來的計畫無法進行,只是我們必須要更加謹慎點才行。」
  「或許,小姐是該考慮修改一下協議的內容了,雖然我明白您是為了維持表面上與教廷的和平,才會一直嚴格遵守協議的,但處處受到限制的情況下,我們在外界也很難行事啊,不論是之前的憤怒暴走事件,或是這次都一樣。」別西卜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開口了,畢竟這次的情況非同小口,教廷的人煩歸煩,但頂多只會妨礙他們誘拐靈魂而已,可這個血獄領主不只打傷了瑪巴斯,還一口氣幹掉了黑羽璃的六個使魔,這已經不只是侵門踏戶而已了,這是明目張膽的宣戰啊。
  「放心吧,我自有對付他的辦法,而且這次,我保證不會再猶豫了。」然而面對別西卜的擔憂,黑羽璃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道,別西卜見狀還想說些什麼,黑羽璃卻先一步開口打斷了他:「對了,瑪巴斯的情況怎麼樣了?」
  「回小姐的話,瑪巴斯的傷勢是嚴重,但大多都只是身體上的傷而已,重要的靈魂本源並沒有受到損傷,簡單包紮過後他已經恢復行動力了,小姐要去看他嗎?」別西卜問道。
  「當然,如果我們想要殺死血獄領主的話,瑪巴斯的能力就是不可或缺的,而且他估計已經等我等得不耐煩了吧?走,帶我去見他。」黑羽璃說道,在別西卜的攙扶下,兩人立刻便朝瑪巴斯的房間走去,甫推開門,就看到全身包著繃帶的瑪巴斯正坐在床邊,一臉沒好氣地瞪著他們。
  「可以請妳解釋一下,剛才他媽的到底是在演哪齣嗎?」瑪巴斯問道,黑羽璃聞言則是挑了挑眉,好像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似的。
  「你指的是什麼?」
  「全部!像是為什麼那些傢伙怎麼打也打不死,為什麼那傢伙一副跟妳很熟的樣子,還有這玩意兒的來歷到底是什麼?!」瑪巴斯大吼道,一把將那根拐杖扔到地上,接著逕自走到了黑羽璃面前。
  「這一切都是妳計畫好的對吧?妳知道外面有那些鬼東西,也知道他們早就盯上我們了,派我去還這根爛棍子不過只是藉口罷了,妳真正的目的是想拿我當誘餌,好把這些老鼠引出洞來。」瑪巴斯瞪著黑羽璃,語氣冰冷的說道。
  「所以呢?我是主,你是僕,僕從執行主人的命令有什麼問題嗎?」
  「沒錯,妳我確實有著契約上的主從關係,但妳別搞錯了,我可不是那種主人說什麼就照單全收的哈巴狗,別的還好說,但如果今天妳的命令是叫我去送死的話,那可別指望我會乖乖踢著正步往火坑裡跳。」瑪巴斯冷哼了聲,他一手拿著拐杖,另一手則是從旁拉了張椅子,接著一屁股坐下說道:「妳欠我一個解釋,黑羽璃,所以妳最好趁現在說清楚,否則就別怪我提前解約了。」
  「提前解約?難道你寧可回去地獄繼續蹲苦窯嗎?」別西卜皺眉道。
  「哼,那也好過死得不明不白的,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能看透真實的瑪巴斯啊,或許妳能用謊言欺騙人類,但這招對我是不管用的,別以為妳把我賣了以後,我還會乖乖替妳數錢的。」瑪巴斯哼了一聲,他也不說話,而是就這麼盯著黑羽璃,靜靜等待她的答覆。
  瑪巴斯本以為黑羽璃又會用那一套官腔的說詞敷衍的,但令他意外的是,黑羽璃在聞言後只是輕嘆息了聲,接著也拉了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後說道:「也是,畢竟這是我在過去犯下的錯誤,是我欠下的債,讓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去冒這個險確實不妥,好,我就告訴你吧。」
  「那傢伙的本名是唐納德,原本只是地方上的小國領主而已,他在一次暗殺行動中受了重傷,眼看已經瀕臨死亡了,唐納德於是發下毒誓,只要有人能救他一命,那麼任何代價他都願意支付,而理所當然,暗宅找上了唐納德,於是我便與他簽下契約。」黑羽璃細細說道,瑪巴斯也沒有打斷她,只是皺眉聽著。
  「詳細的過程就不贅述了,總之我的最終目標依然是收取他的靈魂,但在交易時卻出了點問題,唐納德本該死在那場暗殺中的,這是他注定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可當時的我還太天真,自以為有辦法扭轉他人的命運,所以我做了一個不該做的決定,我給予了唐納德第二次的生命。」黑羽璃沉聲說道,他頓了頓,接著繼續道:「聽過吸血鬼嗎?」
  「吸血鬼?妳是說那種靠著吸食他人血液過活、只能在夜晚活動的見不得光的吸血鬼?」瑪巴斯皺起了眉頭,他還以為那只是被人為編造出來的故事,是用來嚇唬小孩子的傳說,但若是和昨晚見到的那兩個傢伙比對一下,瑪巴斯發現他們倒是有不少吻合的地方,例如蒼白的皮膚、強壯的身體,以及那種彷彿是血液在燃燒的火焰,都和這些傳說生物的特徵有些類似。
  「對也不對,不是所有的血族都靠人血過活的,畢竟本質上吸血鬼也算是生物,而不是幽靈鬼魂一類沒有形體的存在,他們還是會進食一些其他的食物來果腹,血液對他們來說更像是維生素或鹽巴,斷個一兩天不喝血不會有事,只有長期沒有吸食到新鮮的血液才會讓吸血鬼的身體產生變異,呃,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黑羽璃說道,似乎是察覺到話題有些跑偏了,於是連忙將主題重新拉回。
  「我是怎麼把唐納德變成吸血鬼的並不重要,當時的我只是認為,這麼作既能得到一個忠心的僕人,又能找到一個在不違反協議的情況下,在外界自由活動的手段,只是…」
  「只是?」瑪巴斯皺眉,黑羽璃這才繼續說下去:「只是我太小看唐納德的野心了。」
  「成為吸血鬼後,唐納德並沒有滿足於現狀,正好相反,他不斷的鍛鍊自己的血族能力,甚至在血氣之道的鑽研上,唐納德已經遠超過我當初所給予的程度了,他不但將過去效忠自己的部下轉化成了血族,還自行領悟出紅炎這種高階能力,甚至就連血核都凝聚了出來。」
  「那又是啥玩意兒?」瑪巴斯問道,別西卜於是替他解答:「紅炎是高階吸血鬼才能掌握的能力,這種由血族能量形成的火焰會焚燒一切附著之物,甚至能夠傷害到靈魂或靈體,小姐之所以會感應不到那六名被殺掉的使魔,可能就是因為他們是被這種火焰給燒死的,而且是燒得連一丁點靈魂的殘渣也不剩。」
  「而血核則是血族將能量凝聚到極點後才會產生的物體,是血族一切能量與生命的中心,這也是為何歷史上的吸血鬼都很難被殺死的原因,只要血核不破,那麼不論受到再重的傷,哪怕是被砍得支離破碎的,只要血核依舊完好,那麼血族的身體就能自行治癒這些傷勢,當然治癒的時間還是要端看傷勢的程度與血核的凝鍊度而定,但可以說,一旦一個血族凝聚出血核,那麼這個血族就已經是近乎不死的存在了。」黑羽璃嚴肅說道。
  「照妳這麼說,那這傢伙豈不是無敵了嗎?」瑪巴斯皺眉,先不說那個血獄領主了,之前和他交手過的那個血族雖然無法使用紅炎,但光靠本身的蠻力與極為耐打的身體,瑪巴斯即使能夠預知對手的下一步也佔不了多大便宜,而這麼一個麻煩的敵人都還只是手下的話,瑪巴斯實在是想不到該怎麼幹掉這些傢伙的老大,太棘手了。
  「不盡然,我說過了,他只是近乎不死而已,換言之還是有東西能殺死他的,而能夠殺死唐納德的其中一把武器,現在就在你手上。」黑羽璃微笑道,瑪巴斯本還有些疑惑,但他心頭一動隨即想到了那根拐杖,沒錯,當初自己怎麼打都打不動的那個吸血鬼,在這根拐杖下卻彷彿紙紮似的一擊就破防,如果這玩意兒能傷害那些吸血鬼的話,那肯定也能傷到轉化他們的唐納德。
  「那麼這玩意兒又是什麼?」瑪巴斯問道,隨手將拐杖扔給了黑羽璃,後者輕輕接住,一絲熟悉的悸動再度傳來,一處來自於手上的拐杖,而另一處則在黑羽璃的胸口。
  「是我留下的伏兵,那時候我就注意到唐納德的野心,也知道他不可能一直安分下去,所以我暗地裡派人在世界各地尋找能打破他血核的武器,有同樣來自地獄的魔兵,也有曾伴隨英雄征戰過的巨兵,甚至還有透過利益交換從教廷手上得來的神器,最後我一共收集了十三把神器,並挑選在血月前夕,唐納德最虛弱的時刻一舉打破了他的血核。」黑羽璃定定說道,她頓了頓,接著說:「而你手上的,就是來自教廷的七件神器的其中之一,聖槍‧朗基努斯。」
  「靠,這破玩意兒有這麼厲害?那我們還等什麼?把剩下那十二把武器找出來,然後我們帶人直接殺進那傢伙的老巢,一口氣把他釘成刺蝟不就行了!」瑪巴斯一聽連忙大喊道,然而此話一出,黑羽璃和別西卜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幹嘛?你們那什麼臉,我說錯什麼了嗎?」
  「咳咳,關於那些武器,當初小姐為了要確保唐納德不會逃出來,所以把那些武器當作鎖頭全插在石棺上了,我們並沒有把它們帶回來,而是留在石棺上一同沉入海底。」別西卜輕咳了幾聲說道,瑪巴斯聞言則是下巴直接掉了下來,喂喂喂,沒搞錯吧?黑羽璃居然把這些威力強大的武器留給一個近乎不死之身的吸血鬼,這麼做真的沒問題嗎?
  「如果你是擔心唐納德會用這些武器對付我們的話,那你大可放心,唐納德這傢伙相當謹慎,說白了就是小心眼外加怕死,之前他曾經差點死在貴族的刺殺下,所以一氣之下就把數千名參與暗殺的貴族與刺客全部殺了,他是不會允許任何能傷到自己的東西存在的,即使是這些武器的威力強大也一樣。」黑羽璃笑了笑說道:「現在這些武器應該已經被唐納德腐化了,就算還能用,基本上也已經失去原先的威力了,所以你放心吧,我們不必擔心會看到有吸血鬼拿著石中劍朝我們衝過來,當然了,我們自己也沒辦法這麼做就是了。」
  「妳這麼說沒有比較好…」聽著黑羽璃罕見地開了個玩笑,但瑪巴斯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那些吸血鬼一個個都強得跟鬼一樣,眼下他們的武器嚴重不足,就算是七宗罪加七十二柱魔神(其實只剩下六十六柱而已)一起殺進去,估計也只會被燒成七十九堆面目全非的骨灰而已,即使他們手上還握有最後一把神器,這一仗的勝算也是十分渺茫。
  「真服了妳了,要是妳當初直接殺了唐納德的話,他之後也不會有回來找我們算帳的機會了,真搞不懂妳到底在想什麼才會饒他一命。」瑪巴斯不爽的碎念著,然而面對這般吐槽,黑羽璃卻出奇地沒有反駁,而是陷入了沉默。
  是啊,自己那時為什麼沒有對唐納德痛下殺手呢?為什麼當她看著被武器插滿全身、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唐納德時,自己沒有對著虛弱的他補上最後一槍,而只是把他封進棺材沉入了海底呢,自己明明很清楚如果不徹底殺死唐納德的話,他遲早會從石棺內掙脫的,但黑羽璃卻終究沒有下殺手。
  那麼,是為了什麼呢?肯定不是為了那所謂的永生,唐納德對她而言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不過只是自己漫長歲月中碰到的無數過客中的其中之一罷了,他們之間更是不可能會有感情存在,對於黑羽璃來說,她身邊的人都只是棋子罷了,都只是用來獲取利益的工具,而唐納德不過就只是一枚早已被拋棄的棋子、一次失敗的交易、一筆錯誤的投資而已,僅僅就只是這樣而已。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也許,我只是疑惑了…」黑羽璃喃喃自語著,是啊,疑惑,就如同當初她問唐納德那個問題時一樣,即使是到了現在,黑羽璃還是無法明白,為何看著手拿尖槍指著他心臟的自己,為何當她問出那個問題時,唐納德依舊能毫不猶豫地回答,她無法理解。
  「對我,你可曾後悔?」
  「妳說什麼?」或許是聽見了黑羽璃的自言自語,瑪巴斯於是問道,也順便將她從過往的回憶漩渦中拉了回來。
  「沒什麼,我只是在自言自語罷了,回到重點,我已經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那麼現在換你回答我了,瑪巴斯,你願意和我一起埋葬這個我過去犯下的錯誤嗎?你願意回應你的主人的召喚嗎?」黑羽璃認真問道,瑪巴斯聞言後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思了會兒後才說:「妳打算怎麼做?我要知道妳計畫的全部細節,話先說在前頭,我雖然讀不出妳的心思,但我還是能看出妳是否說謊的,不要想欺騙我,也別想叫我再去當誘餌,否則我會立刻解除契約。」
  「放心吧,這次我是不會騙你的,也不會再拿你當誘餌了。」黑羽璃微笑著,她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接著朝瑪巴斯伸出手說道。

  「因為這次,誘餌是我。」


【封面】
當我沒說,還是維持原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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