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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心的城市》自述:洛翊・夏陽 - 星宿之所(中)

作者:梓淵│2020-07-19 22:56:32│巴幣:2│人氣:84
  那之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生活的,日子渾渾噩噩的,沒有什麼必要記住那些日子,所以努力回想我也想不起任何一點東西。

  …...我這個狀態才不是人界所說的「失戀」,我根本就沒有戀愛過呢。越想越難過,還是不要想了。

  我偶爾還是會和月、夜一起出任務,畢竟夜原本並不是人形兵器,之前也沒有做過任務,所以主要還是我和月一起搭檔。

  夜可能因為原本不是力量體的關係,變成人形兵器後仍能使用其他元素的魔法,甚至保留著妖鬼的能力,不得不說真的很厲害。等她的工作慢慢走上軌道,就是她們兩個一起去工作,完全沒有我的事了。雖然一些大型的鎮壓之類的活動當然還是我出場,畢竟還是我比較熟悉那些領主的性格吧。

  在神界真的感受不出什麼時間變換,就算每天都能看見太陽和月亮交替之景,也不會有人特別去算過了幾天、幾個月。

  所以我只能說,某一天,衝擊性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再一次的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是我和月難得一次一起出去搜查的任務,勘查地域的元素波動會不會對生物造成影響,以及取回火之神落在人間的飾品......理論上是個很簡單的工作。

  一開始我們也很順利的取回了火之神的飾品,還在搜查、調整地域元素時,月的全身突然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傷痕,莫名其妙的開始流血。她捂住自己的腹部,底下是一道劍傷,似乎是從背後刺穿的。

  「......夜出事了。」她收了劍,另一隻手去碰了碰嘴邊,也流了不少血,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被攻擊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停止了原本的工作,看著她的方向。

  月閉上眼睛,應該是在感應夜的情況,但血淚也隨之流了下來。不知道夜究竟是受了多大的攻擊,才造成了那麼嚴重的傷......月看起來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應該很痛,雖然她看起來還是像感覺不到一樣,但我能看見她的手因劇痛而顫抖著。

  「有點嚴重,我去看看。」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月便直接從我眼前消失。我呆愣了幾秒,不知道到底該先完成任務,還是跟著月一起離開。不過想到一半我就發現,我和月沒有雙生兵器的連結,所以我也不知道她跑去哪了。

  …...所以我還是認份的把任務先做完了,才回到神界向負責的神使報告,雖然月和夜的狀況很危急,但既然月都過去了,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差錯。

  話說自從月和夜成為雙生兵器之後,月的力量似乎一大部分都被時空神封印了,雖然我不懂為什麼,但總之她現在只能使用寶石自身的力量,也就是水元素的力量。

  想到這,我搜索的速度又加快了些,雖然相信她,難免還是有些擔心。

  可我找到的只有被封印困在原地、已經被治療過的夜,在神界某處的無主之地,滿是細雪的地上能看得見格外艷紅的血色。她看見我的到來,敲打著封印,似乎想要我幫忙解開。

  我接近她時,探測到她身上的傷並沒有完全被治好,只有表層是完好的,若是不好好治療,遲早也會出問題。我研究了一下法術的波動才幫她解開,以上面的痕跡來看,應該是月設下的。

  「夏陽......夏陽......」夜緩緩從封印陣中站了起來,但沒什麼力氣,整個人倒到我身上,不知是受了衝擊還是怎麼樣,只是不斷重複喊著我的名字、看著我的雙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月現在在哪裡,你能告訴我嗎?」查了一半以上的神界領域完全沒有看見月的蹤跡,我想作為雙生兵器的夜想找到月在哪裡,應該比我輕鬆很多才對。

  夜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感應,不久後便睜開了眼睛。我等待著她的回答,沒想到她卻哭了出來。

  「我找不到她,姊姊剛才不知道做了什麼,我感覺不到任何她的存在......」夜喃喃自語道,我實在想像不到月到底做了什麼,她的行為總是跳脫常理。

  「你在說什麼?你們不是雙生兵器嗎?你找不到月的話,我要怎麼找?」煩死了,什麼事都做不好啊,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姊姊剛才把我救下後,整個領地都......然後她把我封印在這裡,自己傳送走了。然後...然後......突然和寶石相連的某處就開始痛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感應不到她啊!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夜越說情緒越是激動,一把推開了我,想要奔跑卻無力的跌落在地。我聯絡了時空神,請祂把夜帶回去療傷。

  「......百形貓妖.夜,傾聽我的呼喚,以初現之形顯現在我面前。」只要是人形兵器,這個咒語都能夠看見最初的型態,顯示的會是力量體被寶石塑造出的靈魂模樣。雖然正常來說,我不是夜的主人,應該是無法成功使用這個咒語的,但憑著體內的木元素,大概是被寶石認為是同類、可以信任的人了。

  「喂!你突然之間幹什麼?」夜喊道,但我沒有心思去注意她那裡了。

  碧綠色的純淨靈魂,混雜著一點奇異的火紅,應該是妖鬼的生命之火。除此之外,我沒有看見雙生兵器應該擁有的連結。月是水元素的人形兵器,所以應該會有另一個藍色的絲線與之交纏才對......

  「喂、你要跑去哪裡?」

  她們之間的連結已經斷了,也就是說,月只要想躲藏起來,或許沒有人能找到她。而她現在若是受攻擊,也是一個人承受。

  神界的無主之地很多,但我印象中一直想挑起爭鬥的,似乎是北邊?月身上開始出現傷口的時候,看得見一些瘀傷,劍傷倒是除了刺穿腹部的那劍以外,基本上就沒有了;對方大概比較擅長使用棍棒類的武器。

  無主之地大多都住著不願意服從於任何神靈的神使,神使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去傷害到夜呢?而又是為了什麼原因而傷害她?

  或許......他們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夜,而是在時空神底下,堪稱神界最強兵器的月呢?

  憑著風系法術代步往北邊走,沒多久我便看見了整個被凍結起來的領地,想必是月的功勞。飄著細雪的北邊本來就很冷了,透明而致命的冰晶也散發著寒氣,我感覺身體似乎也能被凍住,雖然人形兵器的體質並不會因為這點溫度而凍結。

  再往前些是滿地的屍體,從技法上來說,看得出來是月的作為。老實說,並沒有我預料中的殘酷,但全都是無法被救回來的致命傷了。

  然後就是躺在雪中,渾身是血的克莉蒂雅了。

  克莉蒂雅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整個左半邊被藍色的法術覆蓋,幾乎將她整個人凍了起來。像是被冰封了時間一般,靜得沒有一絲生息,恍若一尊永遠沉睡的人偶。我輕輕的靠近,對她施展了我所知道最強力的治療術。

  可我明明知道那沒有用,她的力量失衡了,我不懂如何使用水元素,無法為她調適。但我還是想以自己的力量,為她做些什麼。

  克莉蒂雅的眼睫顫了顫,唇間吐出了白霧,似乎是醒了。我將她抱了起來,以風趕路,將她帶回時空神的領地。

  在這期間,月只做了一件事——也就是握住我的寶石,以心靈溝通的方式,問了我夜的情況。

  我不知道夜的情況到底算好還是不好,但還是安撫的跟月說她沒事。月再次閉上了眼睛,這時我才瞥見她胸口那蔚藍色的寶石......已經出現了裂痕。

  「洛翊.夏陽,你為什麼這麼久才把她帶回來?」時空神一把接過我抱在懷裡的月,看都沒有多看我一眼,直接開始調整及修復月的狀態。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我竟然被月凍傷了。她身上的法陣除了代表著力量失衡,其實也是寶石的自我保護機制,我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胸口處幾乎整個都凍住了。

  「嘖......力量明明沒有散,為什麼...」

  「夏陽,過來!」時空神把我抓了過去,以我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將我定身,然後將手覆在我的寶石上頭。

  「你要做什麼?」時空神碰著我的寶石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雖然可能無法抵抗,但我還是得弄清祂想做什麼。

  「你這孩子,喜歡克莉蒂雅是嗎?」時空神手上的法術已經開始運轉了,強烈的白光使我看不見祂的神情。無法強行破開法術的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那麼,把你的『時間』借給她吧。」

  「把我的時間......?」我無法理解祂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只是怔怔地重複著。

  「你一定不忍心看她如此消亡,對吧?沒事,我只會拿走一部分,不會痛的。」

  當時的我,是否有能力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呢?而我是否有那個意願去阻止時空神從我身上搶走我的「時間」,並將其轉給克莉蒂雅呢?

  我對克莉蒂雅的恨意,是在這個時候產生的嗎?

  應該鮮少會有人形兵器和我有過相似的體驗吧。時間被取走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我感覺得到自己的力量在緩緩流失,凝聚著力量的寶石也愈發黯淡,好像整個人被掏空的空虛感。祂甚至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啊,直接擅自拿走了,只因為克莉蒂雅在祂眼中更為重要吧?

  我不知道祂從我身上取走了多少時間,不知道哪些拿去分給了克莉蒂雅,哪些又是被祂拿去填補夜的殘缺。我身上的定身咒已經被解開,我卻沒有力氣站起來,只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而時空神也還是一樣,忙著修復正在消亡的她們,將我丟棄在一旁。

  身體漸漸恢復力氣後,我集結了風,在我熟悉的地方看著人界的景色,正好是我最喜歡的日夜交替之景。其實那之外,我也能夠看見人界的其他景色。喧擾的城市啊,來往的人群啊,因為黑夜的來臨而慢慢關上一盞又一盞的燈。神界為了讓元素神和領域神們能方便的照看人間,因此能夠顯示非常細節的景象。

  在暗巷中,我看得見某個小孩子,蜷縮著身體躲在角落,逐漸被野犬包圍。我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那個小孩子被撕裂致死,心中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啊。我不是這麼無情的人,只是在那時,我心中竟然什麼都感覺不到。

  有時候我會想,我的定位或許也像那個小孩子一樣,對月以及時空神來說,就是隨便一個小孩子,一個不需要名字的糧食或者資源而已。

  但我可不會像那個小孩子一樣,連反抗都不會,默默地被吞噬掉呢。

  我將手伸直,作勢將月亮握於掌中。

  「你看,多美的月亮啊。」

  可那白月光還是從我的指尖溜走了。

  月亮總是如此觸不可及,這或許也是我喜歡月亮的其中一個原因吧。

  *

  在月和夜被時空神照顧的時候,神界陷入了難得的平靜。我也沒有被分配到什麼工作,畢竟我的力量大不如從前。

  我讓木之神看過我身上流失了多少時間,請問祂我需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將那些時間補回來。祂看過之後,很難得的生氣了,帶著我跑去找時空神,大吵了一架。

  「難道你要我看著克莉蒂雅就這樣消亡了嗎!我能有什麼辦法?今天換作是其他人,就算是凱恩那個傢伙的人形兵器,我也會拿來用!」

  凱恩是光之神的名字,時空神和光之神一直都合不來,要能夠讓祂願意借助在光之神管理之下的人形兵器,月和夜的情況可想而知非常不樂觀。

  「但你也不能這樣貿然取走洛翊的時間!你知道他一開始變成人形兵器的時候甚至不完整,是靠著長年的累積,才慢慢將自己缺失的部分填補起來的嗎?你知道對他來說,修煉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嗎?」

  木之神為我打抱不平的時候,除了高興之外,我其實還有些想制止祂的衝動。很感謝祂這麼替我著想,但是時空神一直都自私自利,和祂辯解也無法改變我的時間被取走的事實。

  事實已經發生了,如今無論說些什麼也都沒有用了。我總不能去找月,然後從她身上再把我的時間取回來吧?

  「所以呢?那是我需要在意的嗎?你現在才來跟我吵這些,根本什麼也無法改變!你那麼在乎他,這麼想保護他,你一開始就該出現在這裡阻止我!而不是現在才來和我討架吵!」時空神似乎已經不耐煩了,木之神見祂這樣的態度,更是無法忍受。

  「那退一步來講好了,你可以取走他的時間,但你怎麼能取走這麼多?這分明已經超過了她們兩人修復自己所需要的份量!你拿走的這些,是屬於洛翊的力量,憑什麼無緣無故分給她們?」

  木之神倒是說了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時間被時空神取走的時候,身體上的感覺太強烈了,我根本無從在意祂從我身上拿走了多少時間。而當時的我,也沒有力量去阻止祂。

  「哈,就這麼點力量算什麼?你就當我學術不精,不太會控制如何?他修煉的那點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木之神平時這麼文靜,要讓祂吐出這樣的話,顯然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祂似乎已經不想再做什麼爭辯,反正時空神也沒有想搭理祂的意思,就如時空神所說——祂這樣的行為簡直只是在討架吵,一點用都沒有。

  「依徹,你醒醒吧。」時空神轉過身,擺了擺手,「對他們投注感情,才是你的不對。」

  依徹是木之神的名字。理論上眾神之間是不常互相以名字稱呼,畢竟祂們的名字都蘊含著特殊的力量,除非有一定的交情,否則直呼祂們的姓名被視為一種無禮。木之神對時空神不敬的話語似乎還有些話想說,不料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不好意思,但我想關於洛翊,我也有說句話的權利。」暗之神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時空神的領域,加入了祂們的對話。

  「我想你並沒有數落依徹的資格,畢竟你自己,也是對克莉蒂雅.月投注了感情,不是嗎?這是很明顯的事情,想必不需要我們多說了。」暗之神似乎是被吵醒的,語氣比平常還要兇狠,也懶得再多往時空神看一眼,直接轉過身:「依徹、洛翊,走了。時空神大人,告辭。」

  我們一起回到了暗之神的領域,木之神和我說了很久的話,我現在已經有些記不清了。身為人形兵器總是無法記住那些重要的話語;即便有著永恆的壽命,還是會不斷的忘記那些想要緊緊記住的事物。

  祂不是萬能之神,即便憐惜我的經歷,卻也無法改變什麼,只能因我的事情白費眼淚。

  或許從這時候開始,我已經悄悄的壞掉了,在連我也沒有發覺的時候,悄悄的離我理想中的自己越來越遠了。

  頭總是在痛,混亂的思緒剝奪了我所有的思考。努力忽略充斥整個腦袋的雜音,我漸漸無法普通的生活了。集結著力量的寶石有時也會傳來痛處,隨後便會全身無力,連發出聲音都做不到,最後總會昏睡過去。

  睡眠或者昏倒對人形兵器來說,其實就是療傷,只會處理身體上的問題,並不會處理到精神上的疲憊。我不知道沉睡時過了多少時間,身體缺乏力量的感覺一點也沒有恢復,也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解決我體內失去力量的空虛感。

  「洛翊,有發給你的工作,是你之前處理的領主。應該是因為只有你和祂交流過,所以才發到這邊來了。如果你身體不舒服,不去也沒有關係。」

  我需要什麼東西去轉移注意力,讓我暫時遠離虛弱的感受。於是我將自己的模樣切換成金髮紅眼的模樣,拖著這副破身子完成了工作。

  神奇的是,保持著「夏陽」的模樣,就不會突然昏倒,頭也不會痛了。

  工作時,我還是刻意避開了月。雖然想去探望她,想去看看她復原得如何,但是心裡的另一個聲音告訴我,我不應該再去想月的事情了。

  無盡的壽命中要忘掉一件事、一個人,應該是件無比簡單的事情。我渴望記住的,終有一天會從記憶中淡去。記憶化作了雪花,逐漸在我腦海中融化。初次睜開眼睛,初次遇見克莉蒂雅的那個我,也已經離現在的我好遙遠了。

  我想忘,想要擁有重獲新生的機會。想要忘卻所有,全部從頭來過,拋棄原本的身份,以另一個自己活下去。

  可我是無法自我了結的啊。

  殘陽如同掙扎一般落得極為緩慢,夕陽的餘暉沾染到雲層上頭,虛幻得幾乎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畫面,映照在我這個死人身上,亮得猶如奇蹟的治癒光芒,卻無法醫治我如死灰的內心。

  突然什麼也不想做了。額前金色的髮遮住了我的視線,我最終還是疲憊的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中只有我的意識獨自清醒,我能透過想像來改變空間,卻無法控制自己從夢中醒來,也無法調動身體的力量。

  我在夢中最先看到的,卻又是克莉蒂雅。

  銀色的髮、銀色的眼,她的左耳沒有那象徵著力量的火紅耳環,身上的裝飾也比以前還要少,看起來就像是我第一次看見的她。

  這只是夢而已啊。我向夢裡的克莉蒂雅伸出了手,碰上了她的髮,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保持著我熟悉的冷淡表情。

  「克莉蒂雅......」

  明明妳奪走了我那麼多的事物,我卻還是會在自己的夢境中見到妳。

  妳對我來了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為什麼不斷的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卻又不斷的離我而去呢?

  可她只是我捏造出來的影子而已啊。

  「我該怎麼辦......」

  好想大聲說出心裡的話,好想告訴妳我內心的感受。

  這些話,就算說出口了,妳也是不會懂的吧?

  再次回過神時,克莉蒂雅已經從我的夢境中消失。彷彿下著細雪的地域下方,是如鏡面一般的湖水,始終只有我獨自站著的倒影。

  倒影之中的我是「夏陽」的模樣,繁華的白色貴族服飾和與之相襯的金髮,胸口的寶石被衣服蓋住了,也看不見腰間的配劍。全身上下,皆是符合「夏陽」這個名字的裝飾。這樣的我,總是看起來如此開朗、明亮。這個模樣,更是我理想中的「自己」吧。

  然而鏡子另一端的我,保持著原本的模樣。黑色的髮和藍色的眼,黯淡得幾乎沒有光澤的玄青色寶石,全身由黑色的布料覆蓋,唯獨脖子上白色的圍巾飄逸。腰間的配劍是近乎黑色的深藍,環繞著銀色的裝飾線條,看似會帶來不詳的劍,卻是擁有著破開虛假的力量。

  湖面之上、湖面之下,皆是我,卻截然不同。

  我所掌握的也是兩個完全相反的力量,代表生命的木元素,以及代表死亡的暗元素,我從轉化成人形兵器的那一刻就是個充滿著矛盾的存在。

  湖面之下,黑色的我閉上了眼,收起了腰間的劍。湖面之上的我,已是另一個模樣。
  夢境長得我以為自己不會有再次睜開雙眼的一天。再次醒來時,已經又過了一個百年。頭已經不再痛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昏倒,看來這一百年間,我的身體已經自我修復得差不多了。

  神界的一切依舊,我睡去的那一個百年,也沒有改變什麼;彷彿是在告訴我,在神界我也只是個舉無輕重的存在。

  醒來之後,我改到木之神的領地修練。暗之神的領地偶爾還是會瞥見月的身影,心裡還是會有些不好受。既然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也沒有見她的必要。

  木之神在我的右手臂刻上了神紋,賦予我祂一部分的力量。神紋平常無法被旁人所見,只有在使用力量時會顯現半透明的紋案。

  祂似乎是想藉著這種方法,彌補我失去的時間。我也接受了祂的好意,畢竟我現在的力量,完全不如從前。

  「夏陽,你可有到人間的打算?」白辰的領導人,也就是白辰,同樣也是人形兵器,難得拜訪我,卻是問了我這種無聊的問題。

  「當然沒有,不用每年都來問我。」我躺在樹上,瞧樹下的他望去,探測他擁有多少時間。

  「幹嘛沒事看我的時間?好取笑我有多老了?」白辰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

  「你本來就是古董了,取笑你也沒什麼意思。不過你明明和光之神只差個三百年的歲數,裝什麼少年,還不改改自己的樣貌。」我從樹上跳了下來,走到白辰面前。白辰和我站在一起,看起來像是兄弟,但我們的年齡差距可是隔了好幾個世紀。

  「改成什麼樣子?你想跟一具白骨說話嗎?依照真實歲數的話,我的樣子可以躺棺材了。我們又不是人,保持同樣的樣貌又不會怎麼樣。」白辰將手上的紙捲了起來,打了一下我的頭,「你以前好奇心旺盛,神界到處都跑過了,現在怎麼回事?整天遊手好閒,不想去人間看看?」

  「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想去人界啊。」我嘆了口氣,希望白辰可以放棄說服我的念頭。

  「你總要有個認主的經驗吧?不然時間久了,你忘記怎麼認主怎麼辦?」

  「這種事情怎麼會忘記!我又不是傻子!」武器認主完全是常識,這種常識是不會因為時間而遺忘的。

  「你怎麼這麼難說服?不然你就當陪其他人去嘛,這一次去的人很少,才三個女生,你跟著去,互相照應一下?」

  「去了人界也不一定會一起吧,而且到時候她們都認主了,要怎麼互相照應?」

  「她們都認主了的話,你也找一個人認主啊,學習一下當武器的感覺。」

  現在的我,確實不像是武器,只像是神界的使者而已,並不符合人形兵器應該做的事。

  但是到人界尋找主人,成為誰的武器,無疑是消耗自身力量的行為。我也不是不想去人界,只是我的身體禁不起這樣的消耗。

  人形兵器沒有壽命的期限,但人的一生很短,最多也就一百多歲吧,我不想經歷主人死去的傷痛。而要是主人是被殺死,人形兵器其實也和自毀差不多了......因為那會被視為沒有保護好主人,據說會經歷撕心裂肺的痛處。

  「......白辰,別說了。」

  我的感受比其他人形兵器還要深刻,我早就注意到自己和他人的不同之處。不去人界,除了力量不足,更是因為沒有辦法忍受死亡和失去帶來的痛苦。

  「為什麼?」白辰一臉天真無邪,明明已是歷經滄桑的人了啊,為什麼連這點事都不明白呢?

  「......你看看我的時間,我身上幾乎什麼都不剩了,禁不起認主的消耗啊。」

  經歷過了這麼長的修練,我身上的力量還是沒有被補回來,被拿走的份量,比我預想的還要更多。

  那日木之神和時空神的對話,我知道時空神拿走了比月、夜兩人需要的份量還多,只是沒想到這麼多而已。

  如果我身上的時間是十,以月和夜當時的情況來判定,拿走十分之五已經是一半的份量了,可時空神拿走了十分之八去填補月消逝的力量。

  這是什麼意思呢?代表月痊癒後,不需要像我一樣花時間去修煉,因為時空神已經拿了我的時間去填補她原本應該重新累積的時間。

  「對不起......之前都沒有發現這件事,那我先走了。夏陽,真的很抱歉。」

  我希望自己不要再想起這些,可還是會忍不住去在意。如今我已沒有了時間的優勢,力量上更是敵不過克莉蒂雅,我該怎麼辦呢?而木之神在我手臂刻上風紋的祝福後,生與死兩個相反的力量每天都在我體內拉扯。

  就算把我僅有的力量發揮得淋漓盡致,我也依舊不是月的對手吧。

  她的力量被囚禁在武器寶石內,那高等的水元素寶石,只會不斷毀滅她原本屬於虛無之地的力量,到最後甚至會完全消失無蹤,到時候月就完全是個普通的水元素的人形兵器而已。

  我有著她沒有的優勢啊,與生俱來的兩個相反力量,雖然會在我體內拉扯,但不會互相吞噬,我也一直都能夠使用這兩個力量。所以長久以來,有一天我還是能比月強的吧?

  何況,她還有一個雙生兵器的「妹妹」作為累贅,妖鬼的靈魂在神界只會變得脆弱,她由武器寶石重造的軀殼卻要承受兩個靈魂的重量。就算是現在的我,去和夜比拼的話,她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回過神來時,我已經抵達火之神的領域了。熱得像是人間的盛夏,連地板似乎都能冒出火花,身上沒有隔熱的水元素,真的令我有些難以忍受。好在我能靠風漂浮,不用直接接觸像是火山一樣的地面。

  火之神全身浴在烈焰之中,對我的來訪似乎略感驚奇,應該沒想到和火完全沾不上邊的我,會來到祂的領地。

  「夏神之子,受木之神寵愛的人形兵器?有何貴幹呢?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火讓出了一條通道讓我靠近,火之神的語氣帶著有些嘲諷的意外,她的雙眼也看向我左手上的風紋。

  「冒昧來訪是我的不對,但我有個很小的請求,想請尊貴的您幫我一個小忙。」我微微行了個禮,無視逐漸將我包覆的火焰。

  「想要我打交道?代價可不低,你確定?」大火燃燒的聲音已經逐漸覆蓋住火之神的話語,極度炎熱的環境下我只想快速達成我的目的,然後離開這裡。

「我來這一趟,自然是做好的準備。」

  「洛翊,我是很貪心的,我的貪婪難以滿足,你知道嗎?」火之神從火堆裡現身,紅色的眼睛如同燃燒的太陽,身上極少的布料沒有遮擋住大部分如巧克力般的黝黑皮膚。

  「火之神的傳聞,我確實聽過不少。」其實現在感覺都快要昏倒了,我突然對自己能不能通過火之神的考驗沒有把握了。

  「既然有求與我,那就通過我的考驗吧!」

  當時我好像是在想,我該不會就要在這裡死掉了吧?

  「......若你沒有賠上性命,我自然可以實現你的要求。」

  然後我周圍的火瞬間變得像是浪潮一樣將我覆蓋,大火中我還能依稀聽見火之神的輕笑,最後祂紅色的眼睛也消失了。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只有能將一切燃燒殆盡的火燄。

  以風製成的防護罩使我周圍的空氣變得燥熱,感覺連呼吸都會炙傷。熱得快要無法思考,彷彿整個人都要融化似的,連思緒都變得模糊了。眼睛幾乎快要被逼出淚水,但在這時,我眼前的大火在某個瞬間突然消失,又全部重現。

  「你也只有這樣而已嗎......?真可惜了。」

  火焰變成了藍火,比方才溫度更高的熱流朝我襲來,逐漸崩解的防護罩已經無法保護我,我感受得到身體正在被燃燒。

  幾乎出於本能,我幻化出了我的武器,完全解開了防護罩。

  我看見了火之神的臉龐,也看見了她一瞬間的錯愕。

  「此劍名為,洛翊.夏陽。」

  「我擁有破開虛假的力量。」

  揮出劍的那一刻,身周的火全都消失無蹤了。煙霧散去,露出了火之神的身影,祂朝我走來,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

  「這是我請凱恩幫我用的法術啊,你怎麼就這樣破壞掉了呢,這樣我還要找他幫我修!」火之神一掌拍在我背上,力道之大讓我往前踉蹌了一步,「唉抱歉!沒控制好力道,你沒事吧?」

  …… 好痛。感覺背上都要留下掌印了,好可怕。

  「你身體怎麼這麼弱不禁風的?」火之神又拍了幾下,雖然力道比較輕,但我還是覺得自己快被拍到吐血了。

  「......我的身體一直都是這樣,還請您手下留情吧。」我連忙轉身阻止火之神即將拍下來的那一掌,「您可以聽一聽我的請求嗎?」

  「可以可以,你說吧!」

  我看著左手臂上半透明的風紋,然後朝火之神伸出了右手。

  「我希望您賜予我火焰的神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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