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
位在狹小陰暗的巷口,開了一間格調相當低的汽車旅館。
這裡是八卦及爛人的集散地,垃圾與老鼠的生產地;順帶一提,後兩者也可以用來描述兩隻腿行走的哺乳生物。要到這間旅館,你必須經過幾條漆黑又令人發毛的巷子。巷子裡燈光灰暗,滿地碎石與凹洞。旅館的霓虹燈招牌是此地唯一一個稍微明亮的光源,但又庸俗到無法讓人直視的地步。店主人是個上了年紀,身材發胖的老女人,她不喜歡打廣告,也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從外表看來,這是一間屬於按小時計費,想到才更換床單的低級旅館──這家旅館獨樹一格的特點,是只要你給的錢夠多,那麼這家旅館會留給你最好的房間,幾乎可比擬高級飯店的單人或雙人房。這倒讓許多擁有此一需求,卻又不想因為住在飯店而暴露自己身份的人趨之若鶩。
簡單來說:許多名人的婚外情或政客的私情都是在這裡誕生的。
進入旅館內,首先浮現腦袋的字眼是『低級』,或『狹窄』;看起來極微破爛的前台。空氣裡瀰漫著煙霧,多半是坐在櫃臺的店家主人在抽大麻所導致。她從不考慮設立吸煙區或之類的東西,就算拿槍抵在頭上也不可能接受。她根本沒啥好損失的。
那一天晚上,旅館來了兩名形跡可疑的訪客……這個嘛,老女人店長早就看多各種各樣可疑的人物了,所以這兩人的舉止並不算太糟糕。
一男一女,兩人都是年輕人。男的,黑髮黑眼,長得不算難看,但稍嫌矮了點。女的,金髮碧眼,年輕貌美,身材姣好,包裹在一身奇特的裝束裡頭,還戴著頭巾。
這種小伎倆可騙不了活了超過一甲子老女人。她相信這女孩是少女兵器,而隱藏在頭巾下的絕對是一對動物耳朵。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因為守住秘密是這間旅館的服務之一。不管在這間旅館中發生什麼事,只要不是殺人等重案,那麼她就會守口如瓶。
只見青年大搖大擺地走入向前台,神情嚴肅、一語不發,假裝自己有充分理由出現在這裡。老女人微笑,露出一口爛牙。一個演員,她心想。而且演技非常高超,就連奧斯卡得獎者都不需要用到的程度。這種人不是在好萊塢工作,那就是在幹見不得人的勾當。
青年直接拿出大筆付現金付款,讓老女人的笑容擴大開來。她不管這青年是來跟少女兵器是來幹什麼的。買春、賣春、偷情、一夜情,還是蓋棉被純聊天……有錢這一點才重要。
「最好的。」青年簡短地說。
「當然。」老女人拿了鑰匙給對方,也簡短地回應:「頂樓。」
「謝謝。」
青年應了一聲,然後頭也不回地帶領那名少女兵器走上樓梯。
有禮貌的孩子。老女人心想,她開始回想有多久沒被人道謝了。不過沈浸於自身的思緒沒有多久,因為另一名顧客上門了。
***
房間比想像中好多了。這是青年指揮官的第一印象,至少還能住上一晚。儘管房內的裝潢依舊俗氣。顯然所謂的高價位路線的轉型並沒有成功。房間內擺滿了閃閃發亮的家具,以及一大堆看似自己為高檔的擺飾,實則很庸俗。
站在他身旁,少女兵器蕾比一邊以最快速度把頭巾拿下,露出了頭頂上的兔耳,顯然因為頭巾的關係而熱得要命。
「不好意思,蕾比。我不希望敵人一眼就認出妳的樣貌。」青年指揮官說:「至少這頭巾能起到一點作用。」
「指揮官……」
「怎麼了──嗚噗!」
這時蕾比整個人撲上來,雙手緊緊環抱住青年指揮官脖子,並將頭靠在對方的肩上。
「好可怕……」
少女的低喃,從耳邊傳了過來。
「基地……完全消失了……」蕾比說道,顫抖的聲音透露出了一絲恐懼。「就在眨眼間,被巨大的火球所吞噬……我們的家不見了……」
青年指揮官望著這位在過去無論遇上何種困境,總能以笑容來面對的少女──此時此刻,她竟然害怕得發抖,甚至含淚哭泣著。
「要不是我們照著指揮官離去前指示的那樣,沿著哥布琳發現的地道脫逃的話,我們可能早就……早就……」
「妳人就在這裡,蕾比。」青年指揮官已堅毅的語氣打斷她:「基地毀可以再找,家被毀了可以再建。最重要的是,妳還活著。這就已經足夠了。」
蕾比應了一聲,把青年指揮官抱得更緊。彷彿一放開這位嬌小的青年,他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抱歉,蕾比。」青年指揮官也伸手環抱住對方的肩膀,輕聲說道:「讓妳受苦了。」
「現在,我們該何去何從呢?」蕾比問,語氣中有些不知所措,猶如一名剛失去家的小女孩。
「拯救各國家的軍事領導,以及我國總統女士。他們現在正處在危險當中,而且渾然不覺。」
青年指揮官放開蕾比,說:「距離『他們』執行計畫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十個小時,在那前我們必須前往索斯,阻止這一切發生。」
「為什麼?」蕾比顯得有些生氣,她不滿地說:「為什麼指揮官你還要去救那些無情無義的傢伙?為什麼明知是陷阱還要往裡頭裡跳?」
指揮官撫了蕾比的臉龐一把,溫柔地擦拭掉掛在上頭的淚珠,苦笑著回答:「因為我所深愛的是這個國家、因為我深愛的是這個世界……因為,我所愛的是妳,我不希望這個世界陷入大亂,而讓我心愛的人遭受危險。」
「指揮官……」泛紅的臉頰上露出笑容,兔耳少女兵器再度擁抱住嬌小青年。
「這一切都會過去的,」他說:「到時候將不會再有任務、情報機構,或其他任何事物煩我們。我答應你,蕾比。」
「好的,指揮官。」蕾比也說:「讓我們一同打倒敵人吧。」
「嗯。」
「不過在這之前──」
「唉?」
感受到一陣小小的推力,青年指揮官就像是失敗進化的生物往後跌去,可是背部撞上的卻是柔軟的床鋪。
緊接著,蕾比的身軀爬上了床,剛好和青年指揮官成現女上男下的姿勢。
「蕾、蕾比……嗚嗚!」
還沒搞清楚狀況,蕾比的唇已經貼上青年指揮官的唇。
「嗚嗯……嗯嗯……」
炙熱的氣息,吹在兩人的嘴唇上,漸漸消除了一開始的躊躇。記憶中的溫度──再一次,交纏的嘴唇中有著熟悉的味道,交換的彼此的溫度。
最初仍有一點畏畏縮縮的櫻桃唇,如今含住了青年指揮官的舌頭;從微微觸碰,轉變為不顧一竊得纏繞。
「指揮官的吻……哈啊……姆嗚……許久沒有的……指揮官的嘴嗚嗯……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縱使緊閉的雙眼,但聲音中帶著無比的沈醉之情。兩人的身軀也逐漸纏繞起來。
「蕾比的唇也很有彈性,非常甜美。」青年指揮官也仔細舔舐著蕾比櫻花辦般的嘴唇,
再次,蕾比變得習慣和大膽,並找回自己的節奏。
「指揮官、好愛你!指揮官!」
「我也是,蕾比。」
只見兩人的身子的動作越來越大,只差將對方的衣服給解開──
乾燥的鼓掌聲,就在此時敲碎粉色情慾的氣息。
「要讓他們再做一會嗎,呵?」
「我看不用了吧?這螻蟻實在令人火大。」
「指揮官和蕾比學姊……啊啊!……指揮官和蕾比學姊!」
「糟糕……呢。」
四個人聲,自房間入口處那裡突然響起。五個身影,不知何時在同一個地方出現;重點是,這些嗓音青年指揮官全部都聽過!
「妳、妳們什麼時候!」
「咿呀!」
青年指揮官和蕾比兩人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他們趕緊分開並望向房間入口的方向。在那裡,莉歐摀嘴竊笑著、朵拉雙手插腰怒視著、璐璐張大嘴巴驚愕著、夜雷瞇起眼鄙視著。雖然內心的想法各不相同,但都是一副:『抓到了吼!』的神情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熟悉身影令青年指揮官說不出話來。
「薛、薛薛薛薛薛薛薛薛薛曼!」
頭戴蓓蕾帽的金髮少女,正一臉茫然地盯著青年指揮官,似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指揮官……怎麼會……」
「薛曼,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青年指揮官問。「我記得夜雷不是──」
夜雷打斷了他,冷冷地說:「她醒來後……執意不肯離去……我問了後,她就坦承告訴我一切……有關你和薛曼……發生關係的事……」
「發生關係!!指揮官!」蕾比勃然大怒。
「等一下,蕾比!不要激動,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明明指揮官之前說是愛我的!還和人家做那麼多次!」這時連薛曼都插上一腳。
「那麼多次!那麼多次到底是幾次啊!」
「蕾比別舉起機砲,還有薛曼妳先別講話──」
「人家第一次給你了耶,而且你也說過最愛我的!」
「指揮官!」
「指揮官先生!」
「所以說那是不可抗力──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旁,除璐璐外的三位少女兵器冷漠地望著眼前這齣修羅場,完全沒有要出手救人的打算。
「不上去幫忙……好嗎?」璐璐說,吞了口口水。「還有,我以為我們是來開作戰會議的。」
「等他被教訓一頓後再說吧。」朵拉雙手抱胸說。
「發情的狗就是要吃點苦頭才會學乖呢。」莉歐微笑說。
「報應……結果……可想而知……」夜雷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