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末世爆發的前一天,就在灰夜舒舒服服地躲在建造好的安全屋內,打算愉快地迎接這場殭屍末世到來時,一個不能說是壞,而是簡直壞到了極點的消息卻忽然自她口中說出──那就是這棟安全屋內除了沒有肉體的普羅外,所有人都有著轉變為僵屍的可能,甚至包括灰夜她自己!
這個情報無異於是開幕前的雷擊,因為灰夜之所以要費盡千辛萬苦建造這座安全屋,除了是不想變成那些沒腦子的僵屍口中的食物外,另一個更重要的目的便是在這場災難中躲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一邊吃著薯片,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過去那些曾得罪過她的傢伙變成僵屍的食物,為此灰夜甚至不惜用上了寶貴的復活機會,這才勉強趕在災難開始前造好了自己的末日堡壘,但從先前與普羅的交談以及莉莉絲從數據庫中調出來的資料來看,自己居然有很高的機率會在末日開始的一瞬間就轉化成那種只會咿呀怪叫的生物,這他媽的開什麼屌毛玩笑啊?
然而縱使心煩意亂,但灰夜還是在猛抽了幾包菸後強自冷靜了下來,說到底,關於所有人都已經被感染這種說法也只是灰夜的推論而已,畢竟灰夜自己都還沒有好好研究過這種病毒,更遑論是推測出病毒可能的傳播路線了,搞不好這一切都有可能只是自己猜錯了也說不定,但是萬一…萬一…..
萬一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呢?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性存在,哪怕這種可能只是萬分,不,千萬分之一,灰夜的臉色就頓時陰冷了下來,要是自己真的變成僵屍也就罷了,是這該死的世界存心要跟她作對,反正這個世界遲早也要滅亡,自己不過只是提早一步先去地獄報到卡位而已,算不上太大的損失,但要是灰夜足夠幸運躲過了第一波被轉化成僵屍的命運,那麼接下來會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既不是屋外那些無腦的僵屍,也不是為了食物不擇手段的倖存者,不,真正會威脅到灰夜性命的危險並不是來自外部,而是內部,也就是此刻正和自己同處一室的沈月、龍文與龍武。
「按照普羅的說法,這幾人也不在他的記憶中,也就是說他們也跟我一樣,都是沒能存活到第十場末世的普通人,當然他們也可能成功度過了第一場甚至是第二場的末世,但卻在接下來的末世中丟了性命,但無論如何,這三人現在也和我一樣,都是有可能被轉化成僵屍的普通人。」灰夜咬著手指甲喃喃道,若是因為外出搜索物資時被僵屍咬死也就罷了,只能怪自己笨手笨腳,怨不得別人,但要是她變成僵屍的原因,是因為在熟睡時被身邊的同伴給咬了一口的話…一想到這,灰夜整個人頓時如觸電一般彈起,她一個箭步衝到門口,接著秉住呼吸側耳貼在門上,在確定門外並沒有人在偷聽後,灰夜這才如釋重負般長吁了一口氣。
「妳說的有道理,坦白說就連我也沒想到這一點,因為我本來是打算穿越回來後親手扭轉這場末世的,加上我因為活過那場末世所以對那些僵屍的特性很清楚,因此雖然在我原本的那個時代已經研製出對抗病毒的解藥了,只是…」看著灰夜此刻的模樣,普羅的面色也不禁變得凝重起來,可還沒等他開口繼續說,灰夜已經先一步替普羅把後面的話補完道:「只是你怎麼想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是以什麼也做不了的靈體型態穿越回來,而且還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而不得不把拯救世界的重任交給我這個對救世一點興趣也沒有的傢伙吧?怎麼樣?是不是開始後悔當初幹嘛要多管閒事救我了啊?」
聽著灰夜戲謔地挖苦,普羅倒也沒惱火,而是一臉認真地回答:「變成靈體這件事確實是我沒想到的,但對於救妳這件事,我可是從來都不後悔,我說過的吧,在我原本所處的那個末世肆虐的世界,我已經看過太多人死去了,雖然這個世界也將不可避免的走向相同的結局,但那不是阻止我拯救他人的理由,因為我救人向來不需要理由,生命可是很珍貴的,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拋棄呢?」
「看來你比我想的還要聖母啊,想不到像你這種個性的傢伙居然有辦法活到最後,我看後面幾場的末世應該也不怎麼樣嘛!」然而聽了普羅一臉正義的發言後,灰夜卻是一絲感動也沒有,反而是打趣地說道。
「行了行了,關於我的個性什麼的,等之後有時間再來慢慢討論,離末世開始只剩一天了,妳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說的也是,接下來嘛…」灰夜聞言也開始認真思考起來,若是以自己不會那麼倒楣第一個就變殭屍的前提考慮的話,最穩妥的作法當然是把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全部處理掉了,這樣不但能防止安全屋內出現殭屍,也能預防這些傢伙逃出去後,對其他人透露這座安全屋的情報,反正到時候末世爆發,這座城裡肯定到處都在死人,當地的警察系統就算沒在第一波殭屍爆發的衝擊下崩潰,八成也已經被從各處打來的報案電話搞得焦頭爛額了,是不可能有時間來管她的,灰夜暗忖道,但很快卻又搖搖頭推翻了這個想法。
「不行,雖然殺了他們確實是能從根本上遏止殭屍病毒擴散,但問題是之後呢?這棟安全屋內的許多設備我根本不會操控,更不用說後續的維護或是出狀況時的維修了,這都不是光靠我一個人就能搞定的事情。」灰夜咬著牙想,看著牆上的時鐘指針一分一秒地推移,她手裡的菸也熄了又點,點了又熄,眼看距離爆發開始只剩幾個鐘頭了,灰夜卻依舊想不出除了殺死那三人外還有什麼好辦法,就在灰夜一邊摀著發脹的太陽穴,一邊從口袋裡掏出盒安眠藥打算緩解一下頭痛時,一道靈光忽然從她的腦海中閃過,下一刻灰夜整個人猛地從地上坐起,臉上也緩緩露出一抹難掩的笑意。
「對啊,還有這個方法,我想到好計畫了!」
「什麼計畫?先說好,妳之前可是已經答應過我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可能救下更多人的,我可不允許妳幹出什麼拋棄他人的舉動喔!」看著灰夜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衝出房間後,普羅連忙緊跟其後追了上去,不多時便在儲藏室內找到了她,可當普羅看見灰夜正一臉狂熱地拿著條粗麻繩不停擺弄時,一股不好的預感立刻便浮現而出,於是趕忙警告道。
卻不想,上一秒還滿臉興奮地像是看到電鋸的殺人狂一樣的灰夜,下一秒卻在聞言後轉過頭,神色平淡地對普羅說道:「拋棄他們?我怎麼會這麼做呢?那幾個傢伙的專長可都是能讓我在末世中增加存活率的關鍵,除非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否則我是不會做出這種自斷右臂的行為的。」
「雖然妳這麼說沒有讓我比較放心,不過我還是暫且相信妳好了,所以妳到底打算怎麼做?」
面對著普羅的疑問,灰夜只是淡淡一笑,她使勁將一大綑麻繩從架子上搬了下來,接著又晃了晃手裡拿著的安眠藥盒,瞇著眼說道:「我只是要讓他們暫時睡上一會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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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距離末世爆發還有兩個小時,放了一天假的沈月與龍文兄弟如約趕回了灰夜的安全屋前,當然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而言,今天可不是什麼末世即將開始的日子,這棟造型奇怪的建築物也不是什麼安全屋,不,在他們眼中,今天就只是一個稀鬆平常的上班日罷了,只是他們或許就連作夢也想不到,像這樣樸實無華又枯燥的和平日子就只剩下幾個小時而已了。
灰夜透過監視器看著三人拎著各自的行李走來,她一邊在腦海中不停推演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同時一邊在心裡默數著心跳,大約數到二十下左右後,灰夜這才披上件好幾天沒洗的外衣,一邊抓著頭髮一邊打著哈欠走出迎接,那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睡飽的表情,基本和平常的她別無二樣。
「早,老闆!」 「灰夜姊早!」
看到灰夜出現,龍文和龍武立刻大聲和她打著招呼,而沈月的反應雖然沒有像兩兄弟那般誇張,但也禮貌性地和灰夜點點頭,同時小聲說道:「今天就要開始正式營業了,灰夜小姐還穿著這樣恐怕不太適合吧?」
「嗯?哦,說的也是,昨天弄得太晚,我都差點忘了今天就是正式營業日了。」灰夜故意裝出錯愕的表情低頭看了看手錶,接著才一拍額頭說道:「我去整理一下,你們就先去樓上的房間放好行李再下來吧,對了,我還順便煮了些咖啡,今天可是開幕日,一整天都會很忙的。」
聽灰夜這麼說,兩兄弟自然是毫無異議地點頭同意,接著便扛著各自的行李上樓去了,但沈月卻是在走進一樓後好奇地四處張望了會兒,接著才向灰夜問道:「對了,我剛才來的時候發現外面的招牌怎麼還沒掛上去?今天不是就要正式開工了嗎?」
「招牌?啊,那個用不著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一會兒就會請人來處理了,你們不用管那些,好了,趕緊去把行李整理一下吧,我還得安排你們今天的工作。」灰夜隨口說道,沈月臉上雖然還是帶著幾許疑惑的神色,但既然老闆都說不用管了,那作為打工人的沈月自然也不打算多問,點點頭後就跟著兩兄弟一樣上樓了,灰夜則是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接著向一旁的普羅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便一溜煙鑽進了天花板,大約幾分鐘後才又從天花板探出個腦袋說道:「沒問題,他們都已經在各自的房間整理行李了,妳大約有五分鐘的時間能做準備。」
聽見普羅這麼說,灰夜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大門旁悄無聲息地將門鎖上,接著轉身臉色陰沉地走向一旁的桌子,桌子上正擺著四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
計畫的第一步──請君入甕,算是成功了,但真正困難的,是接下來的第二步,灰夜暗暗想著,雖然要是被發現了,那不只是她,恐怕就連她費盡心力打造的安全屋都要沒了,可眼下時間緊迫,灰夜也想不出除此之外更好的方法了,反正只要別被人發現,那麼她不就沒被發現了嗎?至於剩下的只要等到末世開始,那麼灰夜的說詞自然就能得到最有力的佐證了,打定主意後灰夜也不再猶豫,拿出那盒強力安眠藥便拆了幾顆藥錠摻入咖啡裡,接著便像是什麼事也沒有一樣走進一旁的洗手間開始盥洗。
大約幾分鐘後,放好行李的三人這才魚貫從樓上走下,而灰夜也換了一身勉強還算乾淨的衣服,見幾人走來,灰夜也不含糊,她隨手從一旁的桌上拿了杯咖啡便啜飲起來,接著便假裝開始交辦幾人工作時要注意的事情,這一步說難有點難,說簡單也有點簡單,簡單的是那兩兄弟,他們對於灰夜似乎已經徹底放下防備,直接拿起灰夜準備的特製咖啡就一口喝光,對於灰夜交辦的工作也幾乎沒有任何疑慮,不論她說什麼,兩兄弟都是點頭如搗蒜。
可難搞的卻是沈月,她的社會歷練顯然要比兩兄弟高多了,對於灰夜給出的每個工作,她幾乎都能提出超過三個以上的問題與修改意見,這在平常或許沒什麼,甚至有的上司說不定還會誇沈月頭腦聰明、反應迅速,但灰夜卻只有想給沈月一巴掌叫她閉嘴的衝動,拜託,她又不是真的要幾人在這工作,這些內容也都是她前一晚臨時想出來的,沈月每問一個問題,灰夜就必須多花一番腦筋想出一個新的謊來圓這個謊,而紙包不住火這個道理灰夜可是比誰都清楚的,繼續讓這個女人問下去,只怕灰夜的謊言遲早會因為出現前後矛盾而穿幫。而且更讓灰夜惱火的是,沈月已經滔滔不絕講了快十分鐘了,但卻始終沒動過手上的咖啡一口,這讓灰夜的內心不由得焦急起來。
不過也許是好運尚未拋棄灰夜,又或者是沈月那條動個不停的舌頭終於有些累了,在跟灰夜激烈地討論完進出貨的細節會對整體商業經營造成多大的影響後,她總算是將手中的咖啡湊近嘴邊喝了一口,灰夜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裡簡直感動得快哭了,終於是搞定這個難纏的傢伙了,接下來就只要把一切交給時間就行,當然了,這段期間灰夜也沒閒著,她一邊領著幾人在屋內四處走動,一邊還得盡可能不留破綻地回答沈月各種刁鑽的提問,但灰夜已經沒有一開始的緊張了,或者說的精確一點,從幾人喝下咖啡的那一刻起,灰夜就已經沒有緊張的必要了。
「撲通──
正當灰夜跟沈月討論著什麼時,從她們的身後忽然傳來兩聲重物墜地的聲響,沈月一聽立刻轉過身去,卻赫然看到剛才還生龍活虎的那對兄弟此刻居然像兩條死狗依樣趴在地上,機警的她連忙跑上前察看,灰夜見狀雖然心頭一陣大喜,但還是裝作擔憂的模樣也跟在沈月身後,同時問道:「怎麼了?他們兩個沒事吧?」
「不知道,明明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麼一下子就…」沈月也摸不著頭緒,看這兩兄弟壯得跟頭牛一樣的體型,他們也不像是有什麼慢性疾病的樣子,正當沈月小心地檢查著兩人的情況時,她的眼角卻忽然瞥見掉在他們腳邊的咖啡杯,因為他們直接一口就把杯裡的東西全喝光了,此刻的沈月可以清楚看見,杯底除了有一些細碎的咖啡渣外,居然還附著一層白色的粉末,沈月一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她抬起頭一臉警惕地望向灰夜,可還沒等沈月開口,她忽然表情一滯,接著也像那對兄弟一樣身子一軟,眼神渙散地倒了下去。
「由於我一直有著失眠的問題,所以吃的安眠藥都是強力型,小小一顆就足以讓一個成年人昏睡一整天,好了,你們就好好在這休息會兒吧,接下來的交給我就行。」灰夜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麻繩就開始將幾人的手腳捆綁起來。
「我還是認為這不是個好計畫啊,灰夜。」看著灰夜忙碌的背影,普羅遲疑了片刻後還是開口了,但灰夜此刻正忙著將龍文五花大綁,頭也不回地就說:「確實不是個好計畫,但這至少是個計劃,你總不可能要我告訴他們說:『嘿,再過幾個小時就要世界末日囉,我們所有人都有一半的機率會變成殭屍,所以為了防止待會兒我們彼此互咬,我要先把你們隔離起來,等確定你們沒事後再放你們出來。』這種話你敢說我都還不一定敢信,就更不用說是這些普通人了。」
「是是是,我知道妳是出於安全考量,但又是下藥又是綑綁又是把他們關起來什麼的,真的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普羅問道。
「說實話嗎?非常有,別忘了,就算提前預知了末世爆發的情報,但我終究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而且還是那種最沒力的普通人,別說是這兩兄弟了,就連沈月赤手空拳估計都能把我打趴,所以在確認他們都不會被病毒轉化前,我必須先把他們行動能力限制住,當然,為了防止我自己也變成殭屍把他們咬死,等綁完他們後我也會把自己反鎖在房間的,至於到最後有幾個人能活著走出房門,就只能憑各自的運氣了。」灰夜說道,談話間,她已經將龍文和龍武的手腳用麻繩給綁了起來,不過由於是第一次看這檔事,灰夜的技巧並不熟練,有好幾次都因為綁錯或是綁得太鬆而不得不解開重來,等到她終於確定這兩兄弟無法掙脫手腳上的繩子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了,灰夜的臉上也佈滿了因勞累而流下的汗水。
「搞定,接下來就剩沈月而已,距離時限大約還有十幾分鐘,這段時間足夠我把他們關到各自的房間裡。」灰夜看了一眼手錶上用來倒屬末世開始的計時器後,這才鬆了口氣,但就在她拿著最後一綑麻繩走到沈月身旁打算也將她綁起來時,沈月原本閉著的雙眼忽然猛地一睜,灰夜見狀頓時大驚,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沈月忽然一記掃腿就將灰夜給絆倒,同時整個人順勢從地上彈起就跨坐在灰夜背上,沈月一手將灰夜的手臂扯到背後卡住,另一手則從脅下穿過緊緊錮住她的脖子,隨著一股強烈的窒息感襲來,灰夜頓時感覺無法呼吸,但由於被沈月壓制住的關係,灰夜根本無從抵抗,只能不停發出毫無意義的乾嘔聲。
「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了,因為這整件事處處都充斥著不對勁,譬如廣告上開出的誇張薪資、一看就明顯不是用來當作商場的房屋構造、還有周遭那高得誇張的圍牆與到處都是的監視器,灰夜,妳這傢伙根本不是什麼商店老闆,妳找我們來的目的也不是要招募員工,我說的沒錯吧?」沈月壓著灰夜低吼,幸虧自己剛才那一口並沒有真的喝下去,而是趁她不注意時又吐回了杯裡,否則自己現在恐怕也跟躺在地上的那對兄弟一樣,連被灰夜賣了都不知道吧?一想到這,沈月的內心就感到一陣惡寒與憤怒,壓著灰夜的手力道也不自覺加大了許多,疼的灰夜不停掙扎起來,但她似乎不打算就這麼勒死灰夜,反而是稍稍放鬆了力道,這才讓灰夜勉強又能繼續呼吸,在咳了幾聲後,灰夜這才有辦法開口道:「妳不是普通人,妳到底是誰?」
「我是隸屬於S市警局重案組的刑警,專門負責各種像槍枝毒品走私或人口販運的重案,最近本市傳出多起年輕人失蹤的案件,上頭懷疑是有人口販子集團在城裡作案,於是便讓我們四處調查,而我負責的正是網路求職陷阱這部分,我一看到妳登出的廣告就覺得有問題,於是便喬裝混了進來,妳剛才朝我們飲料裡下藥的舉動也都被我事先安裝在門上的針孔攝影機錄到,這下妳可賴不掉了,妳這拐賣人口的渣滓!」沈月說道,彷彿是怕灰夜不相信般,還騰出一隻手從衣服口袋裡掏出證件秀到了她眼前,看著那本證件上大大的警徽與刑警二字,灰夜的內心頓時彷彿有千萬頭草尼馬奔騰而過,媽的,這下陰溝裡翻船了,什麼人來不好,偏偏來了個便衣刑警,本來這對於灰夜來說是好事一件的,畢竟能在末世中獲得一個有著警察背景的同伴,那麼對於自己的生存無疑是一大保障,可天殺的誰知道這傢伙居然把自己當成販運人口的罪犯了,這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啊!
「等等,先等一下!沈月妳聽我說,我不是人口販子,我這麼做也不是想害你們,我可是在救你們啊!」
「行了,有什麼話等回到警局做筆錄的時候再說吧,對了,我剛才好像聽到妳說什麼時限,是妳跟集團內的其他同夥約定交貨的時間嗎?你們還有多少人?像龍文他們這樣被妳拐騙過來的年輕人都被運到哪去了?趕緊從實招來,販賣人口可是重罪,要是妳現在配合一點,說不定到時候法官還會念在妳尚可教化而判輕一點,否則妳就準備一輩子在牢裡蹲到死吧!」
「白癡!妳要是不趕緊放開我,那麼用不著等到牢裡,我們現在就要全死在這了!」灰夜急得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旁的普羅更是急得直跳腳,因為就在兩人扭打時,末世爆發的倒計時已經來到最後一分鐘了,眼看著病毒即將爆發,這個白癡刑警卻還一臉狀況外,灰夜就恨不得想一口咬死她。
「全死在這?哈,我看妳是嗑藥嗑到腦袋壞去了吧?別笑死人了,這種鬼話誰會相信啊?」然而看著灰夜一臉焦急的模樣,沈月卻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不得已,灰夜只得把她知道的關於末世的情報全部坦白,可沈月卻像是聽到什麼非常好笑的笑話一樣,灰夜愈是焦急地解釋,沈月臉上的笑容就愈濃烈,那笑容甚至讓灰夜感到一絲毛骨悚然,因為過去在她跟沈月相處的這段時間,她從來都沒看過這個女人笑得如此誇張過。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所有人都被這個病毒感染,只是還處在潛伏期罷了,妳只要再等個幾秒鐘就會明白了!」灰夜聲嘶力竭地說道,但沈月卻沒有回覆她,只是一個勁地不停大笑,甚至因為笑得太過激動,讓她全身不由自主地發出顫抖,眼角更是笑出了淚來,灰夜不懂究竟有什麼好笑的,也不懂這女人到底有什麼毛病,或者該說,她此刻再想去弄懂已經太晚了,因為就在灰夜的嘶吼中,她的手表秒針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格,伴隨著一陣滴滴滴的鬧鈴提示音,末世正式開始了!
此刻的灰夜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了,想不到自己計畫了這麼多,結果還是功虧一簣,現在灰夜唯一能祈禱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這個病毒最好是在第一波就把她變成殭屍,因為她絕對要親口咬死沈月這個毀掉她計畫的白癡。
可幾秒鐘過去,灰夜並沒有感覺身體有什麼異樣,除了手臂和脖頸被壓得有些發麻外,灰夜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而一旁原本被安眠藥迷昏的龍文和龍武也不知是因為打鬥聲的關係,還是他們正處於血氣方剛的年齡,居然也醒了過來,正因為手腳莫名其妙被綁住而驚慌地大叫著,顯然他們也沒被感染,一股不祥的念頭忽然閃過灰夜的腦海…剛剛還在兀自狂笑的沈月,笑聲怎麼忽然停了?
「沈月?」灰夜艱難地扭過頭,想看一眼正壓在自己背上的沈月怎麼了,可這不看還好,一看卻讓灰夜的心臟差點漏跳一拍。
雖然笑聲消失了,但那詭異的笑容卻依然掛在沈月的臉上,不,那已經不能說是詭異,而是能用恐怖來形容了,只見沈月的嘴角已經完全咧到了耳根子後,彎成了一抹人體的臉部肌肉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弧度,大量混雜著唾沫的口水正從她的口中不停滴落,而她的眼睛更像是因為施打了過多的禁藥般,黑色的瞳孔放大到了幾乎要填滿整個眼眶的程度,灰夜見狀整個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這就是普羅說的殭屍病毒嗎?
「不!不對,那個女警的狀況…和我曾經見過的殭屍病毒不一樣!」然而看著沈月身上出現的異變,普羅也是大驚失色,這讓灰夜不由得也愣住了,怎麼可能,普羅明明說過第一場末世的內容是殭屍病毒感染啊,而末日也確實在他所說的時間點爆發了,怎麼可能會不一樣呢?!
「難道說…是因為這傢伙回到了過去,所以導致本該發生的歷史產生了變動嗎?」灰夜暗暗想著,但還沒等她思考多久就又有新的狀況發生了,是那對兄弟,他們正大吼大叫著這是什麼情況,而似乎是這個聲音吸引了沈月的注意,她一把放開了被壓得喘不過氣的灰夜,接著怪笑一聲就朝兩兄弟中喊得最大聲的龍武衝去,邊跑還邊從口中吐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辱罵,龍武顯然也被沈月這瘋狗一般的模樣給嚇到了,他反射性地手腳並用想後退,卻因為四肢都被綁住的關係而根本退不了多遠,下一刻只見滿臉癲狂的沈月直接撲到了龍武身上,她張大嘴直接狠狠咬在了龍武的鼻子上,只聽見一陣清脆的軟骨斷裂聲,龍武的鼻子居然連著一大片的臉皮被沈月用嘴給硬生生扯了下來!
瞬間,淒厲的慘叫從這個青年的口中噴湧而出,沈月這一口咬得極深,灰夜都能看到龍武裸露在外的紅色肌肉組織和血管了,而原本是鼻孔的地方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血洞,正不停向外汩汩流著鮮血,而始作俑者的沈月卻對此毫無反應,她滿臉陶醉地嚥下口中的血肉,接著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龍武的下巴,伴隨著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頭碎裂聲,她居然徒手將龍武的下顎給捏碎了。
「叫啊?你怎麼不叫了?平常就聽你一天到晚把自己的豐功偉業掛在嘴邊,老娘倒要看看,你的舌頭是不是特別鍛鍊過!」沈月語閉,隨即便狂笑著從龍武嘴裡扯出一條血肉模糊的東西來,這一下不只是灰夜看傻了,離得近的龍文更是當場吐了出來,因為從龍武口中被拽出的不是別的,正是他的舌頭!
看著手中還冒著熱氣的舌頭,沈月整個人開心地就像收到生日蛋糕的孩子一樣,捧著那截舌頭低頭就撕咬起來,彷彿此刻沈月正在品嘗的並不是同類的血肉,而是什麼珍饈美饌一樣,吃得那叫一個如癡如醉、血肉橫飛,而可憐的龍武此刻卻沒有像電影裡那些咬舌自盡的人一樣當場死去,他還在不停掙扎著試圖逃離眼前的沈月,但就像前面說的,手腳都被綁住,縱使龍武的力氣再大也無處使,只能像隻待宰的牲畜般任人蹂躪,龍武又求救似地看向一旁的龍文,誰知龍文卻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呆坐在原地,一灘黃色的液體更是從他的襠部不斷向四周擴散,這個傢伙居然被眼前的場景給嚇尿了!
然而龍武的視線才剛停在龍文身上不久,下一刻又被人粗暴地轉了回來,龍武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因為出現在他眼前的正是半張臉都是血、嘴邊還掛著碎肉唾沫、整個人已經三分不像人,七分好似鬼的沈月,只見她掐著龍武的腦袋,一邊甩著口水一邊低吼起來道:「看著老娘,你為什麼不看著老娘啊,既然你的眼睛不停在老娘身上,那留著也沒用了!」
沈月語閉,接著雙手拇指使勁一壓,伴隨著某種柔軟物體爆裂的聲音,兩道血箭頓時從龍武的眼眶中如開香檳般噴湧而出,這個瘋婆子,居然用手摳爛了龍武的眼睛!
見了這一幕,龍文的心理防線算是徹底被擊碎了,顧不得面前死狀悽慘的親兄弟,龍文直接嚎叫著想逃離已經失去理智的沈月,但還沒等他爬出多遠,龍文忽然感到一股力量拉住了自己的腳踝,他絕望地扭過頭去,只見沈月正歪著頭死死抓住他的腳踝,她的另一隻手上甚至還抓著從龍武眼窩中摳出的眼球,接著放進嘴裡就吸吮起來,邊吸邊嗤嗤地說道:「去哪啊,帥哥?老娘可還沒爽夠呢!」
「不!等等,住手!不要!」龍文的求饒才剛說出幾句,沈月忽然怪笑一聲,接著只聽喀地一聲脆響,龍文頓時感覺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這個瘋女人居然把他的腳踝給扭斷了!
「爽嗎?很爽對吧?很爽對吧!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老娘接下來還會讓你更爽!右腳、右手、左手,我要一個一個把你這些地方的關節給扭斷,一、個、一、個!」沈月獰笑著,就在她拖著龍文的大腿就要繼續施虐時,一陣叫喊聲卻忽然傳來。
「喂,瘋婆子,看這裡!」
沈月聞聲連忙抬頭看去,赫然看到灰夜不知何時已經從地板上爬了起來,而她的手中似乎還拿著某個東西,那是…釘槍!
不給沈月反應的時間,灰夜舉起釘槍就朝她扣下了扳機,伴隨著一陣破空聲,一枚尖細的釘子立刻從灰夜手中的槍口筆直飛出,接著不偏不倚地命中沈月的眉心,然而灰夜顯然小看了人的頭蓋骨硬度,從那釘子還有一大截露在外面的情況來看,這一下只能說勉強傷到她而已,可想要穿透顱骨卻是遠遠不夠,而更讓灰夜吃驚的是,本該足以讓普通人疼得當場失去意識的痛楚,此刻對於沈月來說卻如同興奮劑一般,只見她一邊嚎叫著「好爽啊」一邊就朝灰夜撲來,灰夜也沒閒著,舉起釘槍對著沈月第二次扣下扳機,而這一次灰夜可是丟出了暴骰,隨著咻的一聲,那根釘子居然直接貫穿了沈月的眼睛,眼球可是距離大腦最近的器官,挨了這一擊,哪怕是先前如同瘋狗一樣的沈月此刻也面朝下倒在了地上,但當灰夜靠近時卻發現她的手腳居然還在抽動,灰夜立刻舉起釘槍朝沈月的頭顱一連扣下了十幾下扳機,直到灰夜將槍裡的釘子全部打光,沈月的腦袋也變得像是插針用的毛氈後,這傢伙才終於是徹底沒了動靜。
然而雖然危機解除,但灰夜的臉色卻是一絲喜悅也沒有,一方面是因為她原本計畫好的末日四人小隊才剛開始就已去其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場末世…似乎遠沒有灰夜原本所想的那麼簡單……
想不到吧,我又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