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圖回家時不見塞莉雅,以為她又去訓練場報到,整隻天使無力地趴在床上休息,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放空腦袋,將那些吱吱喳喳的聲音趕出去。
她不知不覺間睡去,直到發現自己飄浮在意識中。愛麗絲圖看著純淨的黑夜,只有稀少的星星在閃爍著,有時她挺好奇其他天使的意識是怎麼畫面,然後注意到空中有顆星星的光芒逐漸變大,突然照亮整個空間——
帶有金光的雲海將黑夜驅除,愛麗絲圖虔誠地下跪,壓迫感十足的銀光球體降臨,三對金色羽翼每拍動一次就震撼空間,金色眼珠直直盯著向自己行禮的天使。
「拜謁殿下,願您的光芒永存。」愛麗絲圖扛著壓力向「適度」行禮,心跳聲快掩蓋過自己的聲音:「不知在轉述魔王的答覆前,我能否先詢問小殿下是否安好?」
雖說是詢問,但比較像是條件。愛麗絲圖想先確定多米猊卡在聖域的情況,這樣不論發生什麼後果,她至少比較放心。
「適度」瞇起眼睛,愛麗絲圖身上的壓力突然消失,甚至差點噗哧一笑——「適度」讓她看畫面,被臨時抓回聖域的多米猊卡正在生悶氣,把雲朵挖出一個又一個坑,「溫純」正拿水果安撫她,遠一點還能看到「謙卑」正從雲坑裡飛出來,顯然是剛剛踩空掉下去。
「小殿下依然很有活力呢。」愛麗絲圖發自內心欣慰,雖然四處坑坑巴巴,但至少沒有把自己包在雲裡面拒絕交流:「殿下,魔王的原話是『維持原狀,我只想帶多米猊卡到地獄,讓她兌現自己的承諾。』這一句。」
「承諾?」
「塞莉雅沒有問。」
「只要多米猊卡。」
「是的。」
愛麗絲圖恭敬地低下頭,看這片雲海並未散去,壓力並未回歸,就知道「適度」正在思考。果然安靜片刻後,愛麗絲圖猛然屏息,重新感受到熾天使與生俱來的鋒芒正瞄準自己,感覺抬頭就會頭顱落地,周圍原先流暢的空氣也重新凝結。
「剩下我來處理。」
愛麗絲圖想細問,但是發不出聲音,只感覺頭昏眼花——睜眼不知趴在床上昏睡多久。
她搖搖晃晃地坐起來,除了手腳有些虛脫、渾身冒冷汗,身體沒有其他異狀,愛麗絲圖為「適度」的打算忐忑不安,卻只能無能為力地嘆氣,想想還是先去找塞莉雅。
結果在訓練場找一圈都不見天使,想寫信也被拒收。愛麗絲圖不禁著急,深呼吸讓大腦冷靜,決定去倫絲諾拉那裡碰碰運氣,結果來開門的真是塞莉雅。
愛麗絲圖正要說話被她捂嘴,塞莉雅示意後退,關上門才開口:「幹嘛。」
「妳們還好嗎?」
塞莉雅咬咬下唇,愛麗絲圖見狀小聲問:「能進去說?」
「不可以。」塞莉雅回頭看屋門:「有時間我會寫信給妳,先回去吧,諾拉現在很敏感……我得看著……」
愛麗絲圖聽出她的情緒很低落,由於塞莉雅不願讓其他天使介入,即使擔憂她們,也只能先離開。
塞莉雅的聯絡沒有想像中晚,幾乎是愛麗絲圖前腳剛進屋內,後腳就收到信了。
她一看震驚不已,反覆閱讀確定沒理解錯誤,整顆腦袋嗡嗡作響,倫絲諾拉竟然已經嚴重到否定事實,而且只要與塞莉雅接觸就會刺激到她,難怪剛剛開門塞莉雅才阻止自己說話,免得倫絲諾拉又多想。
雖然真正令她嚇到的,是倫絲諾拉變成灰翼。
塞莉雅因為惡魔骨的關係,負面情緒堆積到天使皮壓不住才導致灰翼,這點請多米猊卡是沒問題,因為是把髒東西消除而已,塞莉雅日後控制好負面情緒就能避免;然而倫絲諾拉是從心碎裂,也就是自甘墮落……
愛麗絲圖趕緊到圖書館,其他智慧天使本來想聊天,但是看她把雙手泡入噴泉的池中就散了,免得干擾查閱資料。
沒有外界干擾,愛麗絲圖全神貫注,這是成為雙翼後,第一次使用特權翻閱圖書館。
意念灌入泉水中,頓時面臨海嘯般龐大且窒息厚重的資料量。
愛麗絲圖險些收手,忍著頭痛欲裂,不斷在腦中反覆呢喃自己要的東西,將海嘯化解成海浪,最後平靜成汪海,再到一條河川,漸漸地刪去條件,直到剩下三粒水珠。
她鬆口氣,這是好結果,本來以為連個水氣都摸不著。愛麗絲圖小心翼翼地將水珠凝聚在一起,睜開眼睛注視手掌上的小光球,仔細閱讀裡頭的記載。
很不妙。
倫絲諾拉這種自甘墮落的灰翼幾乎不可逆,除非向神請求寬恕,到地獄接受刑期,化成一灘黑泥在滾燙尖石路上爬行,忍受身軀反覆燃燒與融化之刑,且日夜向神懺悔,這萬年不可有怨言,才能重獲新生歸返天界。
「唉……」愛麗絲圖不知道現在的頭痛是使用特權後的副作用還是思考過度了,剛解決一件又有一件。她仔細回想信裡提到的事,印象中凱希蕾安有幫忙設置神術,那應該是在倫絲諾拉清醒後,就沒有再接觸到了。
他們會主動檢查小天使的狀況,至於大天使除非主動開口或喪失意識,不然都是信任對方,不會主動檢查。
那她能猜測,倫絲諾拉是見到凱希蕾安之後才變灰翼。
由於沒有親眼看到情況,愛麗絲圖不清楚灰翼的程度,但是可以先去問凱希蕾安最後一次檢查是何時,如果時間沒有拖太久,說不定能藉由開導將倫絲諾拉拉回正途?
打定主意的愛麗絲圖到無天使的地方回信給塞莉雅,看到又被拒絕收信,說明倫絲諾拉目前清醒,決定直接去找凱希蕾安確認,不能再耽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