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此篇如標題,是夢百十周年的紀念賀文。時間軸大概是二部主線後。
在意義重大的十周年,我也想過要不要寫點特別的內容,但是之後想了想,在另一層意義上,像這樣平靜溫柔的兄妹日常或許才是最特別的吧。希望各位公主能因此得到一些來自哥哥們的溫暖。
更多的話我留到噗浪那邊再慢慢說好了,不過最重要的一句話還是要說。
恭喜夢百十周年!
<以下正文>
自絕望之中蛻變
仍舊澄澈的那雙眼眸
從未拋下任何苦痛
儘管 背負一切向前邁步
儘管 與遙遠美好的夢
一同照耀世界……
☼
還帶著些許涼冷的晚風拂過特洛伊梅亞王城的庭院,儘管無法否認季節更迭之時的氣候變化令人難耐,然而不帶一絲寂寥的氣息仍舊牽起了我的嘴角。
「今年的冬季持續得比較久,不曉得凍哉他們過得好不好?差不多能讓他開懷大笑也沒問題了吧。」
肩上裹著單薄的淺杏色披肩,只有庭院中的花草搖曳配合著我的小小囁嚅。
「夢櫻也開得比較晚啊……」我緩緩靠向庭院中的長椅背,仰頭望向含苞待放的枝枒,少了綠葉的陪伴,曾經盛放的夢櫻在此刻看來實在有幾分煞風景。
「啊……」
穿過蜿蜒枝頭透出些許光芒的,是高掛於夜空的一抹微笑彎月。
彷彿受到祝福一般,我輕輕地笑了出聲。
「公──主醬!」
總是充滿精神的呼喊聲讓我回過頭,來由單純得令人難以啟齒的笑容也還沒來得及收拾。
「齊艾爾,你還沒去休息啊?」我看著他連正裝都還沒換下的模樣,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我正好告一段落要準備回房,就看到公主醬一個人坐在這裡。想說明天就是世界博覽會了,這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地和公主醬說到話。」齊艾爾的笑容中幾乎不帶一絲疲憊,腳步輕快地在我身邊的空位坐下。
「啊哈哈……這次的籌備工作我幾乎都丟給你和兄長們了嘛。」我心虛地乾笑了幾聲。
「公主醬。」齊艾爾微微蹙起眉頭,又突然正襟危坐,一臉認真地看著我,「準備工作能夠順利地進行下去,也是多虧了公主和各國王族長年累積的交情──」
我愣了愣。
「父王和萊特哥他們都這麼說哦!」
望著他綻放的耀眼笑臉,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謝謝你──齊艾爾!」
我終究壓不住自己的衝動,伸出手臂繞過他的肩膀,揉了揉那頭燦爛的金髮,笑得眼睛都瞇成一線。
「太好了──公主醬的笑容果然是最棒的。」他放任我將頭髮弄得亂七八糟,笑得一臉如釋重負。
「咦?我剛剛臉很臭嗎?」我頓住了嬉鬧的動作。
「沒有哦。只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齊艾爾像是在模仿方才的我一樣,抬頭看向點點星空和彎月。
「我只是想到,以前在夢中見到的公主醬,不怎麼會笑、感覺冷冰冰的,也很常一個人掉淚,我光是看著,就能感受到公主醬的痛苦,卻什麼都做不到。」
是指我在異世界生活的時期吧……
想起當時選擇放棄一切的無力,輕碰著手腕傷疤的指尖早已不再難堪地顫慄。
「不過現在,公主醬就在我的面前,還接納了我、亞特拉斯、托爾克比爾的大家,能夠一起笑著迎接每一日。」
他慶幸的笑臉,耀眼得令我不得不坦率地揚起嘴角。
與我相似的那雙夜藍色映著月光的柔輝,搖曳著與我相異的光芒,那道我無論幾度都難以割捨的溫暖……
「吶、齊艾爾。」我一把勾過他的脖子,露出說是奸詐也不為過的算計表情,「我們去做點開心愉快、又會惹利奧爾提德生氣的事情吧?」
齊艾爾張大雙眼,隨即綻開期待的笑臉:「公主醬的語氣和盧法斯好像,大概吧!」
「我哪有!」
被我捲入小壞事計謀裡的齊艾爾和我一起溜進空無一人的廚房,我才發現平常無用武之地的後半部料理台,在世界博覽會的準備期間終於重見天日,少了料理長和其他人的身影後,顯得格外寬闊。
「說起來,以前剛回到特洛伊梅亞的時候也是這樣……」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換了感慨的心情,大步走向冰箱前,蹲下身毫不猶豫地將半個身體塞進冷凍櫃的深處。
「公主醬!?」
「齊艾爾接手!」
「咦?!」齊艾爾慌慌張張地用兩手接住我從冷凍櫃挖出來的金屬圓柱體,「好冰!」
「從零下溫度拿出來的當然冰啊。」我掛著惡作劇得逞的滿意笑臉,讓他把小鐵桶放到流理台上,又拿了個木質手柄的小鍋子,往裡面倒了些牛奶。
他驚訝地看著我流暢的動作,「公主醬……?」
接收到他沒說出口的疑惑,我感到好笑的搖了搖頭,「我是不會做菜,又不是生活無法自理。之前也做過冰淇淋給你們吃過吧?」
「雖然做不到像伊薩克那種程度的料理,但我也是有在進步的哦。」
隨手拿了支湯匙,撬開鐵桶的蓋子,薄荷綠色的霜狀固體中混合著棕色碎片。
「這是薄荷巧克力冰淇淋嗎?」齊艾爾像是發現寶藏一樣,雙眼閃閃發亮的,「公主醬和霍普哥最喜歡的冰淇淋?」
「對!」我驕傲地抬起下巴,「前幾天我趁隙瞞著兄長們和利奧爾提德,拜託料理長幫我藏在冷凍庫的。當然,是用母親留給我的秘方做的。」
「沒有什麼比睡前偷吃冰淇淋還要開心又會惹利奧生氣的事情了吧?」
齊艾爾瞭然地笑了起來,又看向一旁加熱中的小鍋子。
「那這邊的牛奶呢?公主醬打算做什麼?」
「剛剛吹了晚風還是有點冷,為了不讓擔心我的大──家更加煩惱,所以我決定用冰淇淋做成薄荷巧克力熱牛奶。」我刻意拉長了語調,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比出大拇指。
「說得也是,最近天氣涼涼的,喝熱牛奶一定很棒!」齊艾爾彎起眉眼,體貼地不去多提有關身體狀況的問題,主動往鍋子裡多倒了一些牛奶。
等待加熱的時間,多了點過於靜謐的沉默。
「最近,我想了很多有關過去以及未來的事。」
我低頭看著奶白色的鍋子,主動開口說道:「自從亞特拉斯的昇陽式過後,特洛伊梅亞的光耀式的時候也是,我總想著『這一切是否能繫向更安穩的未來』?」
「齊艾爾也想像過吧?如果沒有過去的那些事件,我們或許會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彼此,甚至會和托爾克比爾的大家一起打打鬧鬧的長大。更不用提那些令人難以忍受的犧牲……」
微微抬眼,發現他低垂的眼裡多了點被戳破的惆悵,心裡又滲出了點罪惡感。
「齊艾爾。」我關掉爐火,鍋子裡冒著小泡的牛奶還縈繞著柔柔熱煙,「我從不對至今為止的一切感到後悔過,也不想後悔。」
「所以我想相信,此刻我們做的一切,都能開創更好、更安穩的未來,迎來一個能讓將來誕生在這世上的孩子們,得以歡笑度日的夢世界。」
「嗯。」齊艾爾低低地回應,再度抬起的眼眸之中有著絕不動搖的堅定,「公主醬和我們做得到,絕對可以!」
「好了!沉重的話題就到這裡,再說下去我都要睡不著了。」
我拍了下手,從回溫些許的冷凍鐵桶裡挖出兩大球薄荷巧克力冰淇淋,放進還溫熱的鍋中加熱,再倒入馬克杯中。
「好香哦!」
「是吧?是吧?多稱讚我這個做壞事的天才吧──」
和齊艾爾道過晚安後,我又悄悄回到廚房想湮滅證據,沒想到已經太遲……
「要是發現的是利奧爾提德,他的白髮或許又要變多了。」
「霍普哥哥……」我沒轍地笑了起來,多看了一眼他放下馬克杯的動作,「就是知道哥哥剛剛在偷聽,我才留了一些起來嘛。」
霍普哥哥輕閉起眼,發出低柔的笑聲,「果然還是被詩音發現了嗎?」
「瞞上、瞞下也瞞不過妹妹的法眼哦。」我比出兩隻手指,接連指向自己的眼睛和霍普哥哥的眼睛。
「會不會太甜?我本來是打算要幫哥哥們泡薄荷茶的。」
「偶爾為之也不壞。」霍普哥哥抿著馬克杯口,故意多看了我一眼,我馬上意會到他的下一句話。
「只要不被利奧爾提德發現就好。」我們異口同聲地說著,相視一眼又忍不住笑。
我從櫥櫃拿了花草茶專用的玻璃茶壺和茶杯,默默湊到霍普哥哥身旁,「哥哥聽到了多少?該不會一開始就在了吧?」
「大致上都聽到了。」霍普哥哥將馬克杯放到我手邊,讓我喝掉剩下的熱牛奶,「獨自一人待在特洛伊梅亞的那段時期,我也曾想過一樣的問題。」
「要是沒有那些不可理喻的傢伙,剝奪了曾屬於我們的理所當然,我們也不會失去那麼多陪伴彼此的時間。」霍普哥哥說著,不自覺靠攏的眉頭浮現了難得一見的怒氣。
「哥哥。」我輕碰了下他放在檯面上的手背。
霍普哥哥止住下文,望著我的眼神恢復了平時的淡柔,凝視片刻,又輕輕嘆了一口氣,偏頭和我的側髮靠在一起,伸手接過我剛放了薄荷和洋甘菊的茶壺。
「妳這種地方越來越像萊特了。」
感受到來自兄長的無聲撒嬌,我實在抵擋不了臉部的愉悅表現。
「剛剛齊艾爾才說我像盧法斯,這個反差也太大了吧?」
「……不要被盧法斯帶壞。」
就算不抬頭看也知道,剛才的奇妙停頓肯定是眉頭皺得更緊的證據。
「遵命,我最聽霍普哥哥的話了。」我應得輕巧,把放了茶壺和茶杯的托盤拉回自己面前。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去看看這幾天最忙碌的萊特哥哥有沒有乖乖休息吧?」
冒著熱氣的茶壺中飄盪著嫩綠色的薄荷葉,以及幾朵小小的洋甘菊花。
站在房門前,我抬眼看了看霍普哥哥,他很快就意會到我的意思,點點頭將敲門的機會讓給我。
照著約定好的暗號,我朝門板敲了兩下,停頓一下後又接著敲三聲,到嘴邊的呼喚在出聲前,纏上了些許玩心。
「請問──我們敬愛的夢王陛下睡了嗎?」
霍普哥哥低笑了幾聲,也跟著開口:「我知道夢王陛下沒有那麼早睡,快來開門。」
混著寵溺及幾分無奈的笑聲透過門板傳來,沒過多久,房門就被我們的夢王陛下打開。
「你們都還沒睡啊。」萊特哥哥被逗笑的表情還尚未褪去,溫柔的笑臉給了我無從言喻的安穩。
「我要自首,我拉著齊艾爾偷偷吃宵夜被霍普哥哥抓到了。」我舉起手說道,「不過霍普哥哥也是同罪。」
「所以我正在增加共犯。」霍普哥哥隨手把托盤放到床邊小桌上,在茶杯中倒入色澤暖澄的花草茶,連著盤子中的奶油餅乾一同遞到萊特哥哥面前。
「齊艾爾也是嗎?」萊特哥哥驚訝地看著我們,一起在床邊並肩坐下,「利奧爾提德要是知道齊艾爾也跟著偷吃宵夜,頭上又要多幾根白髮了吧。」
似曾相識的反應令我不禁笑了出聲,而霍普哥哥則是表現得早就知道萊特哥哥會有一樣的回應,沒有絲毫訝異。
「詩音要吃一點嗎?」萊特哥哥拿起一塊餅乾送到我的嘴邊,在我張嘴咬下時,輕輕地笑了出聲。
投出疑惑眼神後,萊特哥哥隨即舉起食指,放到唇前,「剛剛忘了說,我會保密的。」
我高興地笑了起來,一手一邊、牽起萊特哥哥和霍普哥哥。
「好──那現在我們都是共犯了!」
在宣言過後,映在眼中的景色是多麼燦然奪目,安穩和緩的笑顏在夜色之中,再明亮的月光也難以匹敵。
若以言而喻,那一定是……
──宛若太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