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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願望是能和██████死在同一個場所。
因為希望黃泉路上，有妳相伴。到達那片樂土，彼此永遠不分離。
＊
「所以我們今天要去那個⋯⋯叫什麼名字來著？」
「自由郡子爵。」
「喔對，自由郡子爵。我們要先去找他了解『出現在王國西方邊境的吸血鬼』這件事，之後得即刻動身。」
「對。」莉琪諾困惑地挑眉。「為什麼你要重複隊長說過的話？」
「因為這就是問題，必須重點復述啊。自由郡在首都，我們人剛好在這倒無所謂，但去西方的邊境？太遠了吧，快馬加鞭也要一個多月！」
「錢，」薩布里奇斯將食指和拇指抵在一起，比了個金幣的手勢。「很多喔，米魯利安。大吃大喝也可以過一兩個月的金額。」
「那我要去。」
「你也變得太快了。」拿著畫筆的亞人用手摸著自己的尾巴這樣說。
「哼哼，錢這種東西才不會背叛我們，對吧？它可是好東西呢，恩鐸。你的畫還要擔心時間久遠變質，金幣可沒有這問題。」
「但要擔心王國覆滅以後它失去價值的問題。」薇坐在一角說道。如今的她戴著一頂可以遮蔽面容的薄紗，那具有魔力的效應，可以隱藏頭上的犄角。對薇來說這玩意和生命一樣重要。
現場陷入了一陣靜默。
「哈哈，薇真是一針見血。」恩鐸笑著如是說，儘管這話和笑聲聽上去有些尷尬。
薇隔著面紗環伺就座的其他人，他們位在酒館大廳的一角，桌上陳列了許多美食、啤酒還有一杯孤零零的柳橙汁——莉琪諾不能喝酒，因為她發酒瘋非常可怕，這是米魯利安的慘痛經驗。
她看著原本熱絡的氣氛因為自己而變得冰冷，周遭其他客人的喧囂和吟遊詩人的樂曲更是讓她感到心痛。薇也只是希望可以和米魯利安那樣開個玩笑來讓大家開心，但看上去是弄巧成拙了，其他人尷尬的笑臉對她來說更顯難受。
「⋯⋯我先回房了。」她站起身，對各位稍稍欠身行禮以後便匆匆離去了。
看著薇寂寥的背影，薩布里奇斯無奈地輕嘆一口氣，伸手摸摸趴在自己腳邊的黑狼夥伴。「燈，去吧。」
聽見自己的名，燈睜開眼眸——那是一雙十分漂亮的淺藍色眼眸，在那黑色皮毛的映襯下猶如黑夜中的璀璨星芒。只見燈抬頭看著薩布里奇斯，舉起自己的尾巴，在末端有著一個有如燈籠般的圓球，它如今散發著淡淡的淺白餘光，隨著光輝逐漸明亮，燈的身姿也隱遁了起來，消失在酒館大廳。
「我們⋯⋯」在燈離開以後，大家又沈默了好一會，莉琪諾輕聲說著：「是不是該去多關心一下薇？」
米魯利安只是喝著酒，沒有應答。
「薇的狀況不是我們敞開心扉就能解決的。」恩鐸彎腰拿起自己的背包，裡頭放著的是一些畫紙跟筆，他挑了幾張交給莉琪諾。「妳看，薇即使沒有和我們一起也總是冷酷的面容。我——我們沒有辦法給予任何安慰，大家都知道彼此的過去，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依靠或療藥，若我們無端地靠過去⋯⋯也只是自以為是而已，莉琪諾。」
莉琪諾望著恩鐸遞上來的畫紙，上面是遠方的薇。她在和這些夥伴一起時並不會隱藏身上的犄角、那屬於怪物的象徵，但同樣也不會親近他們，薇總是站在離他們有點距離的位置，即使卸下外層的偽裝釋出了善意，但卻沒有深入核心。她還是替自己築起那一道牆，拒絕任何人的進入。
想到這兒，莉琪諾的眼眶不禁紅潤了起來。她想跟薇交朋友，不要只是狩師之間的同事關係。明明幾乎二十四小時在一塊，但卻沒有辦法更進一步。她知曉薇的過去，所以才更想告訴她身邊還有這些朋友在——但沒辦法。莉琪諾知道自己躍不過那道牆。
看著莉琪諾諾難過的樣子，恩鐸轉過頭去望著在一旁喝酒的米魯利安。「我們來說說這次的工作吧。薩布里奇斯，這次雖然要去邊境，但具體是哪一座城鎮？」
「凱澤。」
米魯利安放下了酒杯，眼神黯淡不少。
「自由郡子爵讓我們處理出現在凱澤的吸血鬼，而他造成的危害是擄走少年和少女。根據子爵的情報，那些吸血鬼本來帶走的都是活在大街上無人照料的孤兒，但最近似乎動到某戶人家的嬰孩，才急急忙忙地號召士兵調查，發現是吸血鬼以後才又透過關係來聘用狩師。」恩鐸動了動頭上的豹耳。「麻煩的差事呢。」
「某戶人家是？」莉琪諾吸了吸鼻子這樣問。
「平民。」這次是由一直沈默的薩布里奇斯來解答。他推著鼻梁上的眼鏡，低聲說：「凱澤位處邊境，一直以來都是那些因為怪物而失去父母的孤兒們尋求溫飽的其中一個去處。起初鎮長確實提供很多支援，食物、水、房間等，但隨著西方怪物的肆虐愈來愈嚴重，孤兒的數量也失控了。」他停了一下，目光落在米魯利安和莉琪諾身上。「這次的吸血鬼事件爆發之初，鎮長之所以沒有馬上調查似乎也是希望透過這樣的事件來減少孤兒的數量。」
「⋯⋯什麼？」米魯利安皺起眉頭。「這是真的嗎，薩布里奇斯？消息的來源屬實？」
「需要再進一步研究，這也是我去凱澤要查明的事情之一。」薩布里奇斯迎上米魯利安那雙金眸，隱約能窺探潛藏在醉意背後的怒火。「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得跟隊長回報然後決定我們後續要怎麼處理，但如果真相就是這樣而隊長決定不繼續的話，我們就變成要考慮違約的問題。我們賠不起。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推遲這差事，不過我想來不及了吧。」
在薩布里奇斯解釋完畢以後，他們又陷入了一陣沈默。
「而且隊長應該想去追查吧？他的個性就是這樣。」莉琪諾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她站起身拿了飯桌上的一塊麵包，拿起奶油刀熟稔地塗上花生醬，接著將它放在自己稍早前擦拭過的新盤子。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又把培根、薯泥等食物放進去。「不公不義的事情越是如此。」
「呵呵，是啊。」恩鐸笑著頷首。「米魯利安、莉琪諾，你們沒問題吧？」
「沒問題。能有什麼問題？」
「我也沒問題，都好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再遇到他們我們也可以應付。」
薩布里奇斯的視線來回看著恩鐸和米魯利安他們，接下來他們的話題又轉移到其他地方上，像是武器保養、到該地以後要去哪兒落腳之類的，莉琪諾找了一個理由後端著裝滿食物的盤子離開，他看著她的背影，很容易就能猜出來莉琪諾是要去找薇。他推了下眼鏡，靠在椅背上。
如果要安慰薇，該說什麼才好？
他也可以像莉琪諾那樣去找她嗎？
注定是旁觀者的自己，可以嗎？
*
房間裡暗沉沉的，沒有一絲光火。薇習慣這樣的環境，她本來就不是很需要光來視物，即便是暗無月光的夜，她依舊能清晰辨明眼前的人事物。
薇雙手抱膝蜷縮在房門旁的角落，她把頭靠在膝蓋上看著那張單人床，窗戶是開著的，調皮的夜風推開窗簾闖了進來，它撩起薇的銀髮，戲弄者她、輕撫她的肌膚，她那雙紫色的雙眸也僅是注視著窗外——沒有目的，只是發呆。
淺白的星芒驅散將這死氣沈沈的昏暗，薇看向自那空無一物的地方緩緩現身的黑狼。在牠的身姿完全顯現以後，尾巴上那如燈籠般的圓球才隨之靜默。
「燈。」薇莞爾一笑，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牠慢慢地走了過去，直盯著她。那雙如寶石般璀璨的淺藍色眸子總是十分吸引薇，尤其是在這樣的夜幕下，那種色彩更顯非凡——即便在現在的薇眼裡不過就是比較亮麗的白色，但也無關緊要。
「你——」薇話還沒說完，眉頭一皺，立刻轉頭過去看向窗邊。燈也一同看去，露出獠牙，發出威嚇的低吼。
黑色的羽翼遮蔽了銀色的月光，仿若即便是皎潔明月也無法驅散自己的黑那樣。薇看見了一隻體型異常的烏鴉站在那兒，那雙眸子——自己印象中是詭異的黃虹色——直盯著自己，似是注意到她和燈那帶有敵意的視線，烏鴉眯起雙眼。
「都是老朋友了，又何需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薇、燈。」
烏鴉的聲音顯得滄桑且粗啞，薇明白牠不是靠著鳥喙來發音，實際上用那尖喙也無法說出困難複雜的詞藻，她是以一種心靈念話的方式來溝通，也因此薇才特別討厭他。
如果能以這種方式隨意與他人心靈溝通，那是不是代表這怪物隨時都能攻擊自己的心或精神？這太危險了，為此薇還特別去尋求抵禦的方法，但只是徒勞。
「我不記得我們是朋友，烏鴉。」薇拿起自己放在身旁的兩把刺劍這樣說：「而且我也說過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咯咯咯，確實如此，但我這次倒不是特別為了妳，只是恰巧有事需要來這附近處理，知道妳在這兒所以才登門拜訪。」
「你站的地方叫窗戶。」
「哦？失禮了，那登窗拜訪怎麼樣？」
「真難笑。」
「我們第一次意見一致啊，薇。」
她不耐煩地嘖了聲，這該死的東西到底為什麼要來找他們？似是看穿了自己的疑惑，烏鴉淡淡地笑了聲。
「雖然是意外，但我還是會履行自己的義務。加入我們，一起去麥德克古城吧，薇。」
「我拒絕。這我說過好幾次了吧。」
「沒錯，但妳想過我為何不辭辛勞地一直來邀請妳嗎？我們的歸屬從來都不是這裡，人類為了討伐怪物不惜引發戰爭，傾盡全族之力來西擴，壓縮怪物們生活的空間——不得不說，人類在滅絕其他生命的手段確實非常有一套。」烏鴉說到這裡不悅地哼了哼。「妳在這兒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了，也該看清楚人類的手段了吧？我們不適合在這兒，我們是怪物啊，薇。數量已經弱勢的我們需要收容更多流落在外的同胞，避免他們受到人類的迫害。」
「你們是想報復人類當年的所作所為，所以才想方設法招攬我這種人嗎？」
烏鴉瞇起那雙詭異的黃虹色瞳孔，看上去不懷好意，微彎的鳥喙在薇看來更像是嘲弄自己的淺笑。果然至死她都不會喜歡烏鴉，這人猶如人類那生活數十年的老狐狸一樣，不得不提防。
「烏鴉，你說的話有矛盾。」薇緊握著刺劍的劍柄。「霍塔被奈蘭蒂殺了，這是你們拯救一個被人類抓捕的狼人的方式嗎？送他去死？」
烏鴉沈默了，薇甚至能感受到他聽到奈蘭蒂的名字很是不高興。說起來霍塔是在首都被殺的，所以烏鴉來到這兒辦的事⋯⋯跟這件事有關？
「霍塔的事我很遺憾，奈蘭蒂必會受到懲戒。」
「別再說漂亮話了，烏鴉。我們都知道奈蘭蒂是騎士的人，麥德克古城沒有上下之分，但你們也不會為了一個人類而去破壞與地主之間的感情。」
「這可不一定呢，薇。」
薇皺起了銀白色的眉。這話什麼意思？
－LKK 2024 . 05 .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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