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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盤纏不見蹤影，少年嘆了口氣，搖搖晃晃地漫步在不夜城的街道上。他已經習慣一無所有，只希望有東西能填飽肚子。

「回船上吧……港口在哪啊……」走過紅燈區老旅館，少年想要登高望遠，決定爬上半荒廢的防火樓梯。喘著大氣走上三樓高，他突然聽到有人在唱歌。沿著聲音方向看去，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女孩正坐在頂階，對著沒有星光的夜空吟唱。

爬到女孩旁邊，少年轉身遙望遠方。象徵歡愉的燈火在地上延綿，遠方的居住區塊被人造日光逐一點亮。他只看過黑暗宇宙、地底坑道、還有這種被封閉的構造體。藍色大海和天空，只存在於童話故事中。

被女孩的瞳孔吸引，少年坐了下來，試著搭話，「聽說地球比這裡更美？真想看看……」

「對呀，地球真的很美……昨天有一位客人去過那邊，他摸我的時候，我也能看到……」

「也能……看到？」少年感到困惑，摸摸鼻子轉頭觀察四周。妓院後門正好開啟，一個老婦人拿著香菸走出來透氣。

「嘶……黑皮膚小子，你看起來就沒幹過，要不要進來破處啊？」

「哈？沒錢啦，老鴇。」

「買你旁邊那個啊，她很便宜哦。」

「靠，她才幾歲……沒人照顧她嗎？她自願做的？」

「誰知道……她媽早就跟客人跑了，」白煙緩緩飄過婦人眉間的皺紋，「被老闆那樣亂養，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蹟啦……她腦袋有點問題，但有些人就喜歡這種……為了混口飯吃，外環人也沒什麼選擇，不是嗎？」

「唉，前輩說得對……覺得自己很慘？去過海王星就不覺得了……」

少年無法理解的是，為何她還能那樣笑著哼歌？也許她早就失去理智，活在另一個世界？不管如何，少年已經把探視女孩當成下次來訪的目標。

一個週期後，同個樓梯，他們又坐在那邊看風景。女孩的話語太過跳躍，少年聽不懂，但仍樂在其中。下個週期、下下個週期，他也沒缺席。

「商會大樓，好華麗啊……」幾年過後，少年已經變成青年。他跟女孩慵懶地仰望著樓梯對面的新建案，頂樓辦公室，玻璃帷幕內展示的奇妙樂器，比他們賤民的地位還高。

「小子，你有夠勤奮……真的不打算買？她都快沒人要了！」熟面孔的老鴇咳出一口大痰，順手點了第二根煙，「也難怪啦，不只腦袋，身體也有病，漸凍……什麼的。」

「不是她的問題，是我……還沒準備好……」

這幾年，女孩講話變得含糊不清，常常咬到舌頭，但笑容還是一樣甜美。她的價值越來越低，但在青年眼中卻越來越珍貴。那個歌聲是虛幻，卻又無比真實，宇宙彼端的世界都能活靈活現。可惜，只有青年願意傾聽、解讀。

這一次，女孩從奇妙大腦編織出的，是商會頂樓那把失傳樂器的名字，還有演奏方法。

發現這件事之後，青年更加熱衷拜訪少女，並依照她的敘述，隔空練習所謂的「吉他」。青年想要驗證、想抓緊機會，終於按耐不住衝動。幾周後，他果斷起身，往未來邁出步伐。

「等我準備好了，妳還會在這裡嗎？」走下樓梯前，青年回頭詢問。

「嗯……我……我一直都在……」女孩努力用枯萎的聲帶拼湊字句，目送青年進入商會大樓。她撒了謊，明明知道自己壽命將盡，卻不想讓青年擔心。為了遵守諾言，少女每天都在樓梯上等待，那就是她活下去的意義。

好幾個週期過去，青年終於再次走上樓梯。

靠著音樂闖出名堂的他，留了一顆爆炸頭，逗得女孩笑不攏嘴。下半身肌肉萎縮，起居不便的她，再也沒有人想要光顧。青年帶著足夠資金，成功買下女孩的時間，而且一次就是「永遠」。

不久後，賽蓮電台誕生了。

「她讓我知道，不管多黑暗的地方，多汙穢的底層世界，都能開出純淨鮮花……」

古拉摩機甲飛越土星環，在兩軍中央變成舞台，投射出吉米的影像，「我不夠崇高，不配為獨立或是自由代言……從頭到尾，我只是想讓她的故事被世界聽到，讓她的精神留在大家心中……」

激烈起伏的吉他弦音彷彿在哭泣，但外環樂手卻笑得開懷，因為手中的撥片，正跟著他一起高歌，「我就是這麼自私，只想留下我們生命的證明⸺你們能瞭解吧！我們不都一樣嗎？不都一樣是人類嗎？」

「這是……什麼東西？」巨脈駕駛兵被戰場中央傳來的波動直擊，畢生從未體驗過的情感，讓他無法專心戰鬥，「身體……好輕鬆……」

「報告！桑德斯大人，艦載機部隊擅自撤退……那邊的！快回位子上！」馬勒亞普的不少乘組員也遭到影響，新月軍漸漸失去前線掌控。

高雷霆一個迴旋踢擊飛蜂鳥。桑德斯趁勢躲進碎石群，觀察四周狀況，「搞什麼？是噪音害的嗎？那OBU還在等什麼？」

「來了！米勒艦長！」追尋者號的觀測員興奮大喊，土星宙域四周不斷出現外環船隻訊號，「是援軍！」

「吉米……幹得好，配合支援部隊，展開陣線！」

「好美……」嘉娜莉打開頭盔擦拭眼淚。幾乎所有人都被賽蓮的情歌迷倒，宇宙居民駕著破舊船隻到現場感受奇蹟，希望一己之力，能幫心愛的人開創未來。武力薄弱卻勇敢無比的星火，包圍了新月軍的精銳艦隊。

「好厲害，沒有透過粒子傳輸也能聽到，」齊波操作納沃卸除骨王裝甲，發現高盧米涅的動作明顯遲緩，「妮瓦，向母艦呼叫裝備組件，繼續嘗試駭入通訊。」

「是的，主人，舞台音樂與生物電波具備類似性質，可以嘗試進行高次元共振……抱歉，簡單來說就是『合唱』。」

「我能感覺到麗伊斯……她的生命……交給你了！」

妮瓦發揮祖代：朵魅的天賦，跟著節奏散佈金屬顆粒。電子音樂加入搖滾曲風，結合出能夠抵銷磁場的波段。薩邁爾展開護盾，卻無法防止綠色微光入侵。高盧米涅的運算系統被奪取，頭部裝甲縫隙冒出大量蒸氣。

「有人在納沃上面……一個少年？」努那人的記憶開始流入新月元帥腦中，父親爾哈特的侵略；威爾斯與德爾芬的反抗，都與他學過的正史成為對比，「爸爸……是被自己人殺的？『真實』竟然這麼不堪入目……」

「你也看到了，就像吉米說的，我們只是想活下去！」

少年天真呼籲。但仇恨的種子根深蒂固，挖到源頭也難以剷除。

「你們想活下去……所以使用電子腦的力量，反過來襲擊我們？」薩邁爾呼叫茵坦，要求高蓮茲狙擊支援，「為了私利行動，罔顧全體人類的未來，算什麼『電子之神』，算什麼『偶像』？」

齊波操縱機體躲開遠方火線，發現妮瓦的駭客中斷了。狙擊對象不是他，而是高盧米涅的頭部。

「偶像？」

「主人，那是努那沒有的詞彙，代表擁有形體的崇拜或信仰對象……例如昂天皇帝。」

「我不打算被崇拜，只想盡力而為，仰賴他人、互相幫助稱不上信仰……妮瓦不是神，是我的朋友！」

納沃接下母艦射出的貨櫃，拿出散彈槍與三連裝飛彈發射器應戰。

「人類疆土越是擴張，恐懼與隔閡只會越嚴重……想幫助他們，就必須有足夠覺悟，『獨自』站在群體之上……」薩邁爾關閉所有電腦輔助，開啟座艙用肉眼觀測戰場，展現必死決心，「身為背負相同宿命的人，我認為你的覺悟太幼稚，只會造成更多傷害。」

「幼稚又錯了嗎！」齊波先行開火牽制。

「你無視我的痛苦，還想救我？」無頭復仇者用磁場擋下飛彈，並展開盾牌底端的巨爪往前衝。納沃的左手被緊緊夾住，接著遭到炙熱光團直擊。

高盧米涅失去運算系統，無法遙控鞭刃，但大鉗與粒子炮的組合兵器仍然充滿威脅。獨角巨人犧牲手臂及時躲開，避免與之一同化成灰燼。

齊波趁著閃焰遮蔽視線，成功繞到敵人後方死角。舉槍瞄準時，薩邁爾卻突然旋轉機身，讓敞開的駕駛艙暴露在射線上。努那少年直視元帥本人，扣在板機上的手指不禁遲疑。

「你做出判斷了！認為我的生命比其他人重要⸺手握生殺大權，這不是神，就是王的作為……但好戰的人類只能容許一個神、一個王。」

「我都不想當！」

兩機在土星環表面展開追逐，電塑粒子與光束大鉗不斷交鋒，把塵埃碎屑炸出數個大洞。外環船隻與新月戰艦的殘骸、殞落的士兵與機甲，就像難以抹滅的傷疤，重重烙印在兩個男孩心中。

「我只是想救更多人……」納沃在激戰中損失所有武器，粒子存量就快見底，齊波用顫抖的聲音試著再次呼喚，「我們能找到解決方法，活著就能改變……」

「我也……曾經那麼想過……」高盧米涅豪不留情地破壞獨角巨人胸口。薩邁爾壓抑急促的呼吸，看著象徵純潔的聲音燃燒殆盡。

「那就還來得及。」

少年竟然還能繼續講話。新月元帥慌忙迴轉，發現另一架納沃就飄在後方，「什麼……不對，不只一架？」

「電塑粒子同化了星環碎屑，讓妮瓦能夠製造實體分身……我打不贏你，也不敢殺你，但是你也沒辦法找到我……時間對新月軍不利。」

「可惡……」無頭機甲斬毀數架納沃，但都只是金屬空殼。年輕元帥想起自己被拱上台，成為軍閥的偶像時，確實滿懷熱血。直到猜疑、背叛與殺戮將理想磨耗殆盡。

「走開！不要這樣圍著我！不要戴著虛假面具……」

薩邁爾真正嚮往的，是父親愛家、愛民的那一面，那是他親身體會過的真實。雪星少年的純真讓他厭惡，也讓他害怕，也讓他害怕，害怕那個被隱藏、被拋棄的信念，其實能夠帶他走上正確的道路。

「元帥大人！」茵坦駕駛高蓮茲前來支援，也帶來不幸消息，「泰坦、歐羅巴都發生動亂……」

「什麼？卡利斯托呢？」

「沒有回應，纏結通訊裝置出現不明編碼，艦橋正在解密。」

「母親……」

新月軍的退路一一遭到斷絕。吉米刷下演唱會最後一個音符，古拉摩舞台光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燒的燎原之火。永不為奴的詩詞，持續在所有外環子民口中傳頌。

你有聽到人們在唱歌嗎？

土衛六，泰坦工廠都市，中央行政區塊被人潮團團包圍。新月軍警數量明顯不足，步槍也無法嚇阻激奮民眾。木衛二，歐羅巴海底基地，土製炸彈破壞了建築隔層，軍械庫全數淹沒。

革命浪濤正席捲宇宙。

「我們必須撤退……」薩邁爾心有不甘，但還是痛下判斷。

納沃D型的分身消失，本尊大辣辣地接近高盧米涅。茵坦舉槍備戰，但立即被元帥阻止。

獨角巨人開啟座艙，少年的身影從中站出。大勢已定，取他首級也無意義。隔著太空衣頭盔，薩邁爾還是能看到那個堅定眼神⸺不求萬人之上，而是與萬人同流的眼神。

「納沃的駕駛員，你名子是？」

「烈南德‧齊波尼亞。」

「齊波尼亞，能否通知OBU停火，放新月軍撤退？」

少年點頭答應。納沃伸出僅存的右臂，與高盧米涅握手言和。

突然，複製人茵坦的強化知覺讓她不寒而慄。高蓮茲啟動觀測裝置，找出了原因，「元帥！桑德斯大人有生命危險！」

「什麼？桑德斯！」

齊波也感覺到一股殺氣，就源自領航者號附近。機甲部隊都在前線控制戰況，母艦上只有偵查型納蘭，還有隻剩上半身的燃魂，「妮瓦！快通知嘉娜莉注意四周！」

潛伏在土星環內的高雷霆見OBU放鬆警戒，獨自突入敵陣中心，往K62的異星戰船殺去。

「桑德斯！快折返，停戰命令已經……」

「不愧是哥哥，演技精湛呢……」青年將領被野心牽引，駕著戰團先鋒攻入領航者號下方， 「讓我有機會進入死角了！」

嘉娜莉及時找到訊號傳給友軍，但防空炮火都跟不上高雷霆的速度。艾嘉下令轉舵閃避，烏霸忍著G力衝往格納庫。然而，殺氣騰騰的刀光已經灑出，一切對策都太晚。

劇烈震動席捲船身，烏霸被拋到機庫天花板上。忍痛撐起身體，確認自己還活著之後，他馬上蹬牆飛往坐機駕駛艙。

「等一下！你要搭它出擊嗎？」魯卡勸阻無效。殘破的燃魂單手握刀，把自己推出母艦。

「沒事嗎？損害狀況呢？」艦長大喊。

眾組員靠安全帶與氣囊躲過一劫，通訊員庫塔奧抱著頭回答，「損傷輕微！追尋者……撞到我們？」

OBU旋軸艦及時衝進高雷霆行進路線，撐開領航者號，並用船身擋刀。

「抱歉，你們快逃……」米勒‧凱笛希趕走部下，固守在操縱席，用神經連結控制戰艦。機槍炮火撒向黑色敵影，卻都被它的胸口護盾彈開。

「這麼愛搗亂，就先把妳剷除！」桑德斯拔回武器，怒砍追尋者號艦橋。

外環領袖的視野被巨大鋼刃覆蓋，但她看得很清楚。在高雷霆後方，來自異星努那，強大卻溫柔的銀髮青年，正卯足全力要來拯救自己。

「烏霸……以後也要繼續幫助OBU……好嗎？」

「米勒！」

指揮中心被一刀打爛，殘骸破片映照在烏霸的頭盔面罩。他離鄉背井、長途跋涉，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依託，只留下一句殘響就消失了。震驚、苦悶、哀號，一瞬就被復仇心取代，「帝國雜碎，去死吧……」

「就憑那個破爛機體！」高雷霆轉身橫斬。火光四濺、散去，毫無戰力可言的半身肉靶，竟然繞到桑德斯上頭，「什麼？」

前一秒，燃魂把砍刀斜擺45度，接招同時借力使力，「故意」被打飛向上，移動到追尋者號底部。

烏霸操縱機甲猛擊船體。滿腔努火的他在虛空中凝視，放任戰鬥本能化成嗜血惡狼，反彈撲向牠的獵物。

殺意襲來，速度之快，桑德斯只能勉強架刀抵擋。鏗鏘爆響，眨眼之間，燃魂又繞到高雷霆側面。

質量較低的半殘機體在交鋒瞬間調整武器角度，保持慣性轉換方向，再把反作用力當成助推，揮出迅雷般的第二擊。

桑德斯背後中劍，猛撞進氣囊中，但他立即採下踏板，加速飛離現場。燃魂只剩調整方向的噴嘴，無法追上推進全開的高雷霆。

「你就乖乖在那等死！」漆黑閃電繞行一圈，回頭高速衝殺。烏霸只是靜靜地待在原地，在他眼中，敵機動作無比清晰，因為不用思考後路，玉石俱焚也無妨。

燃魂舉起獨臂，輕輕擺刀向前。彈指之間，它撥開對手斬擊微毫，再順勢刺向高雷霆的駕駛艙。震波轟開，兩機一起撞進船艦殘骸，同時失去訊號。

前線再次劍拔弩張，失去米勒的烈士們怒火中燒，新月軍為保性命，也只能全力應戰。

「桑德斯……」

「烏霸！」

薩邁爾與齊波想要往事發現場前進，但因局勢所逼，又不得不停下來互相牽制。

茵坦自怨，為何沒有早點預知危險，但她也很快就發現，有更加龐大的威脅壟罩土星，遮蔽了第六感。惡意凝聚之處，就是新月的旗艦。

「薩麥爾大人，阿那吠耀……陷入沉默……」

「不要接近那邊，我很害怕……」妮瓦反常地退縮。納沃與高盧米涅同時往月神艦的方向看去。潔白的航宙要塞靜止不動，沒有任何聲音，燈光突然全數熄滅，就向被黑影蝕盡。

「這次又是什麼？」元帥嚥下不安，發現母艦傳出全域廣播訊號，「聖旨……昂天皇帝？」

月蝕異象不接受任何呼叫，高高在上地宣示著無情御令。

「有勞諸位，這場鬧劇還算餘興⸺外環聯盟、新月軍閥……為爭取主權而戰，何等高尚情操，值得讚賞！但，在朕眼中，諸位都是『帝國的』孩子，小孩打架，大人就要適時出手制止。」

「這傢伙就是皇帝？」艾嘉‧斐南迪與努那戰士們一樣，毫不畏懼那個低沉聲音，「聽起來像某個臭老頭……」

巨脈機兵接近觀察旗艦，才發現恐懼源頭確實存在，「報告元帥，船員在求救……都擠在窗戶邊，有人舉牌……空氣都被抽掉了？」

「全軍停火集合，協助逃生！」

不理會慌亂的新月，太陽系霸主繼續演說，「介紹一下，控制指揮系統的，是金星電子腦『原初智』，它能透過纏結通訊器自體複製……薩邁爾小弟弟，你的船，還有卡利斯托，都在朕的手中，要不是你禁止數據傳輸，新月早就全軍覆沒了。」

「可惡……母親那邊也……」新月元帥呼叫納沃，他已經沒有心力煩惱外環主權，「少年，幫幫我們……」

「但是妮瓦它……」齊波焦急思索對策。機體不聽控制，就像面對獵食者的弱小生物。才剛誇下海口要幫助眾人，現在馬上就遇到瓶頸。唯一的好消息，是嘉娜莉成功發現烏霸與桑德斯的生物訊號，「等等……他們還活著？」

高雷霆胸前裝甲被搗毀，駕駛艙正好倖免。桑德斯躺在椅背上失去知覺，烏霸踉蹌爬出燃魂，拿著佩刀往仇人方向飄去。

面對暴露的座艙，銀髮惡狼拔出利牙，正要刺穿目標心臟時，忽然間雷電交加，點亮了整個太空。燃魂引擎爆炸，把烏霸震飛。當他恢復意識時，發現高雷霆竟然被另一架相同外觀的機體帶開。

「不準走！不準……我絕對會親手殺了你⸺」

怒吼在烏霸的頭盔內迴盪，卻仍喚不回米勒的生命，還有擄走死敵的神祕客。

「這裡是……高雷霆二號機，呼叫新月軍統帥，有事相報！」

「兩架高雷霆？怎麼回事？」薩邁爾疑惑地前進，與新加入的戰團機甲匯合。

接過受傷將領，茵坦掃描援兵的訊號標籤，確認它是和平重工原廠出產，才開啟雙向通訊。

「在下是狼刃（Wolf Blade），代表穀神星本社前來調停！重工呼籲盡速停戰，組成共同陣線，才能對抗金星電子腦威脅！」

「所以……皇帝所言為真？都怪我疏忽了……」誤把纏結裝置放在核心地帶，被帝國遠端入侵。元帥薩邁爾看著桑德斯，對曾經想利用親弟弟的自身感到恐懼，「有辦法清除感染嗎？等等……母艦在動？」

「除了隔離之外，我們目前無計可施，救援行動得加緊速度了。」

新月軍的象徵啟動引擎，加速進入土星的重力場。船員們的絕望哀號被昂天的笑聲蓋過。

「希望諸位了解，不管你是太陽系人，還是外星人，甚至是電子智慧，在朕的力量面前，都只能下跪崇拜⸺阿那吠耀即將墜毀在土星上，睜大眼睛看好了！」

在齊波尼亞與吉米的勸說下，OBU成員暫時放下仇恨，加入救難行列。兵鋒機甲鋸開船艦外殼，巨脈機兵盡可能攜帶人員撤離。但，即便能化敵為友、協力合作，還是有超過半數的士兵來不及逃生。

本應是畢生榮耀的服役據點，變成一副輝煌棺材。新月之神掉進黃色暴風圈，拉著數百名將士一同陪葬。曲速爐心被氣壓摧毀，誘發爆炸。墜落處迸裂出巨大斑紋，就像是一顆醜陋瘡疤，要讓宇宙居民永遠銘記帝國的惡毒。

徬徨無助的人們面前，一顆小行星緩緩現身。穀神星（Ceres）靠著天體級推進器移動到附近宙域，展開耗時數週的逆噴射減速。天然岩石表面上是宏偉的建築結構，整齊排列出和平重工的商標形狀：雙掌交疊，像是和平之鴿，也象徵了「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