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認,我有的時候很古怪。
真的,真的很古怪。
前些日子我把我的書出版了。是啊,終於出版了。書名叫《然後,他殺了他自己》,在寫一個現代人,得了現代病的現代故事。
有時候我覺得我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餘出來的。可能正是因為這種多餘感,才讓我想這麼多吧。畢竟這世界終究不是我的。
一隻鬼怪逃脫了牠的鐵籠,現在正在都市的繁華大街上,兜風著。夜裡,街道上的車燈和霓虹燈就像星辰一樣,也許這個怪物也看到了。
我奉王國的命令去追捕牠。
牠長相像一片銀河,漆黑,然後身上盡是點點白光,四肢帶有利爪,身形瘦長,比孟加拉老虎稍微再更大一點,長的像蠑螈。
黑漆漆的蠑螈。銀河蠑螈。星辰蠑螈。
大街上的人們看到了牠,他們都感到害怕。他們並不害怕看不到的事物,也不是單純害怕看得到的事物。他們只害怕那些看得到,卻無法支配的事物。就像奴隸主從不害怕他的奴隸,直到那個奴隸有能力殺死他的時候。
我聽到了牠。牠在逃竄。逃的跟風一樣快速。
我徒步前往牠所在的那座都市森林。我知道牠在哪。我總知道牠在哪裡。儘管牠在這宛如星空的都市中有保護色,但我還是知道牠在哪。我們就像有心電感應一樣。我們心靈相通。
我知道牠要去哪裡。
不,我不知道牠要去哪裡。
因為我知道牠不知道牠要去哪裡。
牠迷路了。牠沒有目的地,所以牠也沒有迷路。
《梅岡城故事》,牠低聲說道。
牠和我穿過好幾條巷子,好幾棟大樓,大廈。有的大廈到現在還燈火通明。有的則是一片漆黑,反射著星星的光。但今天星星沒有光,那些星星是地上人造的晨星的微光。
我們都逃離了自己的鐵籠。我們都把自己放逐了。
我們都在尋找屬於我們自己的鐵籠。
家是什麼?鄉愁是什麼?目的是什麼?夢是什麼?
那怪物在尋找什麼?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問了也不會有回應。沒有人有答案。
我不是說沒有人有答案,而是沒有人有屬於我的答案。就算他們有屬於我的答案,我也沒有答案。因為那屬於我的答案不是屬於我的。我是多餘的。我是瘋子。
接著,王國把怪物燒死了。那可憐的怪物,牠流著眼淚。藍色的淚滴像流星一樣閃閃發亮的落下。他們把牠燒死了。因為他們不容許牠存在。
我想帶著牠逃跑。但我能去哪裡呢?
請告訴我,這世上哪裡有我的容身之地?
灰燼中什麼都沒有。大地上什麼都沒有。在你關上燈後你依然看得見,你看見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