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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君 太子爺之十二

久遠之湮 | 2021-03-05 12:10:02 | 巴幣 0 | 人氣 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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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進度 問君 過往之二


那一位素不管事,一旦事情嚴重到需要那一位插手的地步,三界俱是要敬那一位幾分。

女孩自然不可能是那一位的化身,有淵源倒是真的,那一位雖有傳人,卻不曾有正式的弟子——至少在上古戰場被封印前是沒有。犁霝尸不曉得外界如今生得什麼模樣,世間發生什麼事都有可能,若女孩如他所想,得到那一位的親傳,一人一龍的鬥毆則不是那麼的有意義。

破天的龍吟自雲層中落下,怨氣組成的黑龍朝犁霝尸俯衝而來,犁霝尸亦跟著咆嘯一聲,面對面的和本該沉眠在上古戰場的怨魂交鋒。黑龍為怨魂組成,犁霝尸無法驅散或者超渡怨魂,只能挾著風雨和怨魂聚合的形體硬碰硬。

犁霝尸久居上古戰場,對此地形自然聊若指爪,矯健的獸軀在崎嶇的地形之間飄忽,藉由無數的土丘打掩護。黑龍的動作不若犁霝尸靈活,女孩見狀拂塵一甩,幾道劍意立刻朝犁霝尸飛去。

犁霝尸感覺身後凶險,他不回頭,只是一擺龍尾,數道勁風雜著水勢衝破來勢洶洶的劍意,直逼女孩而去。

拂塵去勢已老,女孩順勢挽了個訣,劍意登時離了她身周,一道一道將滔天的水勢打入地面。

犁霝尸沒空理會打出去的水勢究竟如何。黑龍四爪大張朝犁霝尸撲來,他矮身避過怨魂的利爪。若是被黑龍撕開鱗片,數千年來徘迴不去、日益生重的遠古恨意將會自傷口侵入他體內,屆時他會變成什麼模樣,犁霝尸一無所知,只能賭他捱不捱得怨氣的侵襲。

風雨對黑龍起不了多少作用,若要箝制黑龍,犁霝尸只能從女孩下手。如果女孩當真和那一位有關係,弄不弄死她都是個麻煩。弄死了,自上古戰場封印起不曾蒞臨的天界貴人一個個雨後春筍的冒出來,那才是上古戰場真正混亂的開端。

天界的那群神祇泰半都不安好心,各種五花八門的名目足夠他們這些與世隔絕的神祇吃不消,犁霝尸光想就覺得糟心。頭一次,犁霝尸龍涯裡竟然有種無以名焉的懊喪。

藉由崎嶇的地勢,犁霝尸引誘黑龍入了一道深達數米的坎塹,出奇不意的自後方把黑龍箝制在地。

尖銳的獸齒咬穿黑龍虛無的頸項,不待犁霝尸撕裂黑龍的形體,黑龍驟然低鳴一聲,在犁霝尸爪下崩解成無數的怨魂。

女孩凌空噴了一口血。她踉蹌幾步,隻手掩住嘴,鮮血汩汩的自她指間的縫隙溢出,染紅了她大半隻的手臂。

握在她手裡的拂塵化為怨魂,在女孩身周轉了一圈,裂嘴發出刺耳尖銳的鳴叫,來勢洶洶的要將女孩吞沒。女孩對怨魂的威脅視若無睹,她伸出染血的那隻手,屢屢黑氣自她身上溢出,穿過怨魂張得恁開的血盆大口,撕碎反擊不成的上古怨魂。



圍繞在人類女孩周身的劍意早已潰散,眾多的怨魂離了控制,鬼哭神號(確實有不少的神鬼怨氣在場)的在他們周圍叫囂。

濃郁的黑氣籠罩在女孩身上,除了化為拂塵的怨魂有幸在女孩散發黑氣之前做出反應,其餘怨魂感受到女孩身上不亞於他們的濃厚怨恨,不至於不長眼的往女孩的方向撞去。

女孩身上的怨恨不夠古老,不足以和不受控制的怨魂比擬,卻是勝在極度的壓縮之後,甚為純粹的憎惡妒恨帶來的澎湃情感。

犁霝尸的腳爪在地上耙了耙,有些不太確定先前的猜測是否為真。

無論他的猜測是真是假,上古戰場大亂的結果是真的,而且還沒人可以收拾。犁霝尸遠遠的聽到女孩壓抑的抽氣,約莫是撐不住了。

犁霝尸想從成堆的怨魂裡抽身,但滿坑滿地的怨魂,他又能到哪裡去?怨魂可是能夠飄盪的主,加之受到尚未消亡前的執著所牽引,上古戰場畢竟是戰場,屍體怨恨遺憾等負面情緒最是豐沛,種種因素加起來,他們這些還未消亡的老傢伙們別受到影響,自己撕打起來滅了彼此就不錯了!

事情越來越棘手,犁霝尸不曉得該如何收拾,於他而言,只消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混亂保住自身即可,其餘的事對他來說不重要。

但他沒有任何辦法。

上古戰場囚禁的俱是涿鹿一役沾染罪業的神魔妖獸,未嘗在天界發言為自己辯駁,即被判定不得復上。絕大部分的神魔妖獸對天界抱持一種頗為微妙的憤愾,僅有少數如應龍等神祇卻是沉默的接受天界的判決。

纏繞在他們身上的罪業何嘗不是災厄的溫床,那些罪業只需要一些因緣際會,足以為世間帶來翻天覆地的禍端。天界不想耗費心力收拾殘局,便讓黃帝用上簡單粗暴的方法,將他們永遠囚禁在這片不得與外界往來的地方。

犁霝尸冷眼看著在他們身邊叫囂飛盪的怨魂,認真考慮是否要衝破黃帝封印的薄弱之處,離開這片鬼地方,並把無法收拾的災禍帶入人間。

人間擔不擔得起這場災難,犁霝尸沒有頭緒,但天界那群總愛裝模作樣的傢伙不會坐視不管,就見朝陽初升的所在站著一隻獸類的身影。

人類女孩似乎感覺到什麼。她撐著身體,渾身發抖的朝東方透白的地方看去,只見一隻巨獸背著晨光,巡視這一片上古之地般的矗在那兒,就連犁霝尸一時也弄不清巨獸的來歷。

巨獸發出一道貫穿上古戰場的清嘯。他的聲音震響了天空,震晃了他們腳下的大地,震退了女孩召出的無數怨魂,同樣的也震去女孩身上幾近隱去她身形的黑氣。

女孩身形晃了晃。她本是強弩之末,瑞獸的聲音又不客氣的闖進她的五臟六腑,震得她全身上下發疼不說,意識差點被逼得強制登出。

那道嘯聲提供充足的證據讓犁霝尸確認他先前的猜測無誤。那隻巨獸不是神祇,而是瑞獸,但真要提起巨獸的來歷,恐怕和他不惶多讓。

女孩用乾淨的另一隻手背抹去唇角殘存的鮮血,兩眼如星的看著佇於東方的瑞獸。瑞獸似乎感應到她的視線,微微抬了頭,一跺前足,又一道振聾發聵的長嘯響徹上古戰場。

兕在舜葬東,湘水南,其狀如牛,蒼黑,一角。

山海經如斯紀載,但兕更為世人所知的稱呼卻是:板角青牛。



姜羽暉按住唇角,鮮血汩汩不絕的自她嘴裡溢出,鐵鏽的味道淹沒她的嗅覺與味覺,令她幾乎聞不到悶熱的空氣底下蠢蠢欲動的腥穢之氣。

疼痛在姜羽暉的體內相互撕咬,幾欲在她的意識底下將她撕裂成碎片。早在她和體內的那個傢伙決定要召出上古戰場的怨魂時他們已經預測到會有這種結果,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心底有預期也是一回事,真正痛得要死咬碎滿口牙又是另外一回事。

身體各個部位都在叫囂,姜羽暉很想蜷起身體呻吟,可板角青牛在前,犁霝尸在後,她咬牙也要撐著身軀,等待不利於她的局面過去才行。

「……」姜羽暉吐掉滿嘴的鮮血。她緩緩的站直身子,轉向東方朝陽初升的方向罵了一句:「他媽的。」

在她體內的男人藉著板角青牛第二道長嘯帶來的衝擊和她交換回去,她鬱悶到要吐血——噢不,是已經吐血了。板角青牛出現在這裡沒有其他原因,當年上古戰場的封印名單裡沒有青牛一條,同樣亦無兕一詞,不該出現在上古戰場的瑞獸現身在此只有一個可能,為的就是同樣不屬於上古戰場的姜羽暉。

姜羽暉特別想把體內的男人拖出來痛揍一頓,無論事態如何發展都是倒楣的節奏。她深吸口氣,按捺下不爽的情緒,想著如何方能讓自己完好的脫身,那廂犁霝尸已經開口。

「吾道何方獸類在此放肆,原來是居於太清之兕。」

「……」還放肆咧,姜羽暉默默在心底吐槽,如果沒有板角青牛,滿坑滿谷的怨魂,犁霝尸最好不會仆街。

「吾是來帶走她的。」

板角青牛並未明指帶走誰,在場的人神秒懂他的意思。

混亂已被板角青牛平息,犁霝尸不擔心後面姜羽暉會再製造什麼無法收拾的麻煩,看看她自板角青牛的二聲長嘯後乖覺的站在一旁可見一斑,姜羽暉反倒對板角青牛的宣言感到牙疼。

板角青牛絕不會是一時感應到她有危險,天人感應的闖過黃帝的封印來到上古戰場,肯定是有人叫板角青牛過來把她拎出去,以免她繼續禍亂上古戰場裡的神魔妖獸,出了上古戰場鐵定有人要和她算總帳。

在她體內的那個傢伙對此相當感冒,為了躲避後面的麻煩,藉著青牛的力量和她交換回去,讓姜羽暉一人面對那群想摁死她的老傢伙。

那個人還在她體內事不關己的說道:「唉,你或我面對那群不老不死的傢伙,不都一樣嗎?」

姜羽暉嚥下嘴裡殘存的血沫,一個字一個字自牙縫擠出:「……我早晚會把你拖出來痛揍一頓。」

「唉呀唉呀,可怕呀可怕!」那個人發出一聲欠揍的感慨,然後在她體內消失的沒了蹤影。

禍亂上古戰場就禍亂吧,反正天庭對她有意見的人一路都可以排到南天門了,再多一項指控也沒差。青牛近在眼前,骨感的現實離得也不遠了,即便姜羽暉不想面對,但該來的還是會來,被一群不老不死的傢伙釘到牆壁上是早晚的事。

身體的疼痛令姜羽暉無法再多走一步。她深吸口氣,壓下快要暴走的痛感,朝遲遲不向前的板角青牛說道:「不過來幫忙嗎?」

她話一落下,遠在天邊的板角青牛幾步近了姜羽暉的身側,招呼沒打牛角一頂,瞬間把姜羽暉翻上他的背脊。

「……」這麼粗殘是想要把她弄死省得麻煩嗎?

姜羽暉還在牛背上抽搐,板角青牛朝犁霝尸說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

姜羽暉果斷在青牛背上裝死。如果青牛沒有及時出現,上古戰場會變成什麼模樣,姜羽暉不敢保證。犁霝尸清楚這一點,即便他一尾巴拍死姜羽暉,上古戰場的動盪仍是不可阻止的必然。

上古戰場沒有能夠處理怨魂的神魔妖獸,沾染罪業的一眾古神祇妖獸早已喪失了驅散鎮壓怨惡憎惡的能力,青牛一句謝言略過姜羽暉製造的麻煩不提,犁霝尸不至於聽不懂天界的意思。

板角青牛是天界的瑞獸,他橫越封印,前來上古戰場搭救螻蟻般的人類女孩,代表天界那群老傢伙的立場。

犁霝尸果斷的轉身,不再搭理一人一獸。天界都表明意思了,他們這些不得發言的神祇再表示什麼,除了自討沒趣還是自討沒趣。

沒有犁霝尸的阻礙,板角青牛駝著姜羽暉沿著來時另闢的蹊徑回去。上古戰場雖有封印薄弱的地方,雖能硬闖但容易對封印造成傷害,是以青牛在封印間另建一條臨時通道,入內把姜羽暉拎走即可將通道撤去。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青牛恨鐵不成鋼的對背上的人說道。

「牛哥你輕點,」姜羽暉有氣無力,悲憤的故事被她說得懨懨,「我不過是看到不應該出現的迷陣,怕有人誤入,走進去看看通往哪裡而已,沒想到迷陣竟然連結到上古戰場,莫名其妙招惹到上古龍族就算了,他還想幹掉我,我容易嗎我!」

「……」青牛沉默了一會,覆又陰惻惻的開口,「我真該把剛才的事如實的、完整的,向主上稟明才是。」

「別啊——!」姜羽暉苦哈哈的拍了拍牛背,繼續有氣無力的說道:「牛哥,拜託你別這麼做,雖然他們早就知道了,你照實又說了一次,到時候我要挨的罰可是加倍啊!」

「你還好意思說!」青牛咆嘯,幸虧他們已不在上古戰場,不然這一聲不知道會招惹到什麼東西。

姜羽暉悻悻然,「那不是我沒辦法唄……」

一句話正好戳中青牛的怒點,他撒開四蹄,大步流星的在臨時通道裡跑了起來。

「……」姜羽暉被顛的又噴了一口凌霄血,除了四肢即將各奔東西的撕裂感外,五臟六腑猶如洗衣機滾筒叩隆叩隆般的翻轉,掀起了源源不絕的吐意。她要死不活的說道:「……我……覺得……你……是來……撿我……尾……刀……不是來……救命……的……」

青牛氣歸氣,也沒有真把姜羽暉弄死的意思。他跑上一段路,立刻換上安穩的步伐好讓背上的人不覺得顛簸。姜羽暉哼哼唧唧,短短一個晚上她人在鬼門關前有意無意的走了好幾遭。

「你現在的狀況我不懂,要怎麼處理?」

「把……我……帶回白曜那兒……」

「現在不比以前,人類科技進步如斯,我們不能隨意在陽間現身,何況我又是盛世將來的象徵,更不可能隨隨便便下來替你收尾。」青牛語重心長的說道,姜羽暉心不在焉的「嗯嗯」回應,「你好自為之。」

「……知……道了!」姜羽暉好不容易才壓下魂魄要命的飛散感,她真想一翻兩瞪眼的暈過去,在她體內的那個人會看著,短時間內死不了,「……你比我爹……還要婆媽——別再顛了!我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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