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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
亮
他們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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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不知道我是誰。
殺人的,殺人的,硝煙,瀰漫。
在戰場上。
柏林,1945年。
我曾在那裡呼吸那地方的空氣,看著紅軍闖入帝都。加農砲轟炸在我們的家園。廢墟中,沙塵和瓦片。
我是生物系學生,我研究的主題是微生物學,我的畢業論文是病毒。
人類對病毒都誤解了,他們說它不是生命。
它可以感受,可以傳達它的感受,也可以傳遞訊息。
他們說它不具有生命的定義,也不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他們認為它只是一段基因。
我說,拜託,生命正是如此。生命是一段密碼。數據。電腦程式。代碼。
代碼。
1跟0。
他們從來不知道。
其實我從來都沒有讀過克魯泡特金的書。他到底寫了什麼?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我也沒有讀過那些科幻的、哲理的長篇、短篇小說。我只是聽說而已。
黑塞,杜斯妥也夫斯基,黑格爾,沒有,或是那些美國的恐怖小說,沒有,我都沒有讀過。
其實我都只是聽說過而已。
病毒是有靈魂的。
是啊,我們是自由之島。圍牆的外面是受奴役的生活。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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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
我們有什麼他們所沒有的東西嗎?可口可樂?
我寧可喝皮爾森啤酒。
建立一道牆,把自己關在裡面,讓自己成為自己牢房中的獨裁者,再用絕對的權威統治著自己,然後高聲宣布:「我是勝利者。」
就是。
其實在廢墟中與戀人永別的那個人不是我。我根本從未經歷過。我不是,不,我不是德國人。那是篇小說。
我是波西米亞人。
當然我連一句捷克的方言都不會講,一句都不會。我也不會英語和俄文。
德語是我的母語。
要知道,柏林是個受詛咒的城市。
我在跟誰說話?我在自言自語,笑死人。
你們看到了嗎?
尼基弗洛娃!邁因霍夫!重信房子!
破壞即美。
破壞即創造。
破壞即生命的意義。
只有破壞是真實的。就像黃病毒那樣,像西班牙流感那樣,也像來自蒙古的鼠疫桿菌。感染,感染這個世界。
為什麼?這個世界虧欠我的。
我不是什麼環境主義者,自然主義者。我是「我」的主義者,我是我。
一扇大大的門打開,她穿著婚紗,站在那裡,就在那裡。她很美,好像從來沒有這麼美過,儘管她本就極美。
她好像一陣風,像海浪,也像時光。消逝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死了。
那天是蘇聯紅軍攻進柏林的日子。我就在那裡,和德意志帝國一起見證她的滅亡。
我是誰?
我是誰?
我被困在哪裡?困在這裡。困在這座小閣樓裡。我家的小閣樓裡。
(此作為某部將來可能出現的作品的核心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