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晚安,我是最近工作瘋狂趕稿,下個月還要繼續趕的悠悠。
其實站在消費者的角度,我買雜誌大概有八成是為了贈品,兩成才是內容。除非有想看的專欄,否則我想大部分的人,大致上、應該、也許、可能都會同意我的說法。
贈品最重要。給我贈品就對了。雜誌內容亂做沒關係,贈品給我好一點。
不過站在出版社、書店員的立場,雜誌才是本體,太太。都說是「附錄」,是「贈品」了,它就是附加價值、拖油瓶、跑龍套的。
所以,身為一個前書店員,我想灌輸大家一個觀念:世上沒有完美的附錄。
我們不是出版社,所以我們可以接受客人只衝著贈品而來。我們甚至很歡迎,只要肯掏腰包,一切好談(?)
但是大家,拜託,真的,不要對贈品要求太高XDDDDDDDD
它就是贈品,是拖油瓶,是跑龍套的,不可以期待它和專櫃的等級一樣,不然對它很殘忍。
送化妝品、保養品、小道具的話,爭議性大概不大。
送角色壓克力立牌、廣播劇CD、吊飾也不會出什麼大錯。
Figure也還好,頂多掉小漆、嘴巴有點稍微些微小小地歪了一點。
我覺得大概是製作方知道宅宅們都很要求,所以做得特別小心,也都會檢查。然後宅宅們也很有同理心,知道花那麼點小錢買來的東西,自然不會像黏土人那種大廠牌安心有保障。(誰再說宅宅沒常識我就跟他勢不兩立→嗯?)
所以我可以說,我從來沒遇過哪個客人來跟我抱怨哪個漫畫雜誌送的東西有瑕疵。
反倒是一般時尚雜誌常常會遇到客人說買到瑕疵品。尤其是送包包的。
有些是真的瑕疵。舉凡破洞、包包的背帶沒縫好、嚴重染色掉色⋯⋯etc。
但有些⋯⋯就真的是⋯⋯那樣啊。XDDDDDDD
曾經有些客人拿他所謂的「瑕疵品」來換貨時,是這麼跟我說的:
「你看,就是這裡啊,線頭多出來了。」
「⋯⋯⋯⋯⋯⋯⋯⋯」心裡想著:你家是沒剪刀可以剪掉是嗎我們櫃台有十把我幫你剪。
「你看,他線條沒有車直。」
「⋯⋯⋯⋯⋯⋯⋯⋯」我也知道他沒有車直但你當這個包包才多少錢五百元有找你還要車工精細乾脆去樓下專櫃買。
「你看,這裡掉色了。」
「⋯⋯⋯⋯⋯⋯⋯⋯」我看到了跟灰塵差不多大的一個點點你乾脆去樓下(ry
「你看,我這樣攤開,左右沒有對稱。」
「⋯⋯⋯⋯⋯⋯⋯⋯」還要對稱你真的看得出來乾脆去樓(ry
諸如此類。
想用少少的錢,像轉扭蛋一樣,轉出一個絕無瑕疵的贈品包包的客人真的不在少數。
當然了,我們還是會拆一本新的雜誌讓他換。
在百貨公司駐點,就是照著百貨公司的規定走:以客為尊。所以我們雖然幹話講在心裡,還是會現場拆一本給他檢查,確定沒問題後,直接讓他換。
畢竟大部分客人還是有一點良知在,不會太無理取鬧,想說有換過就好。而且通常拆給他看,他就會知道所有的品質都相同,了解到生命有些事情總是無法強求。
BUT,凡事就是有例外。
通常我們拆了一本,客人還是不滿意的時候,就會委婉拒絕再拆,開始跟客人講道理,解釋附錄就是這樣的東西,無法強求⋯⋯等等等。
但有一天事情還是發生了。
對,那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我記得我當時在辦公室裡做事,隔壁金石堂的人突然跑進來,叫我趕快出去。
「⋯⋯噢。」
我有非常不祥的預感。想也知道一定出事。
我跟著金石堂的人來到櫃檯。櫃檯站著一位客人,以及我們家的新人工讀生。
工讀生一看到我,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樣,有些放心,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對我說:「這位客人說附錄有瑕疵,想換⋯⋯」
工讀生手上拿著一本全新還未拆的雜誌,但——他面前的台車卻堆著大概五本拆過的雜誌和附錄。
我挑眉,對工讀生揚起一抹絕對零度的笑容。
「噫⋯⋯!」
我好像聽見他驚呼一聲,但那不重要。我轉頭面對客人。
「不好意思,請問附錄哪裡出了問題?」
「就這個啊,你看!」
他把上面我舉例過的全講了一次,現場新拆的五個全都不合格。你他嗶——的
「客人⋯⋯」
我一邊在心裡罵髒話,一邊露出燦爛的笑容。
可別小看做服務業的!
「您拆了五個都有瑕疵,我看可能這整批都有問題。但我們是書店,沒辦法應對從出版社出來的瑕疵。如果您不介意,可不可以留一下資料?我幫您寫信去跟日本出版社反應,請他們向廠商抗議,然後直接從那邊調一個完好的商品給您,您看怎麼樣?」
「唔呃⋯⋯」
「可能會花一些時間,但我會叮嚀日本那邊把關,把您的問題全部反應過去,然後請他們調一個讓您滿意的商品。」
「也⋯⋯也不用這樣啦⋯⋯」
「這怎麼行?既然是瑕疵,就要請廠商好好反省,您的意見很重要。我們也不希望其他客人有和您一樣的困擾,所以請讓我這麼做吧。」
「沒⋯⋯沒關係啦,我也不是這麼堅持。」
「不,可是⋯⋯」
就在我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
「就、就這個吧!這個我還能接受!」
這位客人從台車上抓起一個剛才被他嫌得要死的附錄,說「就決定是它了!」。
「客人,不能這麼委屈您,這樣我會過意不去⋯⋯」
「不會啦!就這個了,這個好!」
客人邊說,邊往門口走出去。
「啊⋯⋯」我伸著已經來不及慰留他的手,只好彎腰送客:「真的很不好意思!謝謝光臨!」
說是這麼說,但彎著腰的我卻是——
幸好他很嫩。他當奧客的資歷一定還很淺。
我走回工讀生身邊,看著台車上那一堆被拆開的雜誌,拚死隱忍著想用力從他頭上巴下去的衝動,開始告訴他不能這麼沒節制地拆。
幸好金石堂有來叫我,不然不知道還會拆幾本。(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