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晚餐時段,我家廚房總是傳來陣陣的香味,像是今天就傳出沙茶羊肉、蒸蛋、扁豆湯…等家常好菜的味道。
而煮飯的人正是我自己。
我是個自烹主義者,能夠在家煮飯就盡量不買外食。以前學生時代和剛出社會的時候,幾乎每餐都脫離不了外食,然而油膩的外食就跟毒素一樣累積在身體裡面,不出幾年就把身體搞壞了。
幸好,我夠幸運有那個機會可以在家靜養,不然早在幾年前就死於大腸癌了。
雖然自烹比較可以營養均衡、健康,但是也比較麻煩,每天都要忙的要死,夏天的時候在廚房還熱到靠杯。
而且剛開始決定要自己煮的時候,老實說我根本就不會煮菜只會煮泡麵而已。
回想當初學習的那段陣痛期,真的覺得十分痛苦。
後來被人強迫學習之下,現在廚藝也進步很多了,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廚子。
而煮菜的意義對我來說也逐漸在改變,以前就如上述所說是為了身體健康。
但是時間一久有些東西總是會變,現在煮飯對我而言則是賦予了新的意義,契機是因為有了等待的人──有我等著回家的人,所以才會日復一日的在這裡煮著晚飯。
我想這世界上不管是哪一位母親、妻子,多多少少都能體會我這種心情吧。
我一邊將炒好的沙茶羊肉裝盤,一邊想著等等她回到家看到這菜色會有什麼感想嗎?
每一日都有不同的新鮮感,不禁讓我的嘴角漾起幸福的微笑。
才剛這麼想大門就被有些力道地打了開了,一位女性踏著高跟鞋走了進來,朝玄關喊道。
「我回來了。」
她穿過客廳直直地來到了廚房,並且將包包近似用甩的力度,甩到餐桌上的某一張椅子上,然後自己也拉了張椅子入座。
「還沒煮好嗎?」口氣有些暴躁的她問。
我對她的態度和行為不以為然,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看,繼續自己手邊的工作,半刻也沒停下來。
「快好了,剩下裝盤。」
「今天心情特別不好喔?」我問。
「唉,那一群白癡下屬,教都教不會。」她的語氣充滿無奈,不過這種抱怨對我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了,三天兩頭就會聽到類似的事情。
「而且今天的太陽還不是蓋的,是要把人熱死嗎!」她不滿地用手指敲了一下餐桌,
我可以想像她氣得噘起嘴巴不滿的模樣。
「或許妳該改改那喜歡穿的一身黑的習慣吧。……鍋子好燙。」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幾乎都是黑色的,從高跟鞋、長大衣到頭髮都是清一色的黑,甚至連遮陽傘都是,這樣不吸熱才怪。
可惜她就是不改,怎麼講也不講不聽。
「算了,不說了,我很餓了,快點吧。」
「收到!」我將一盤一盤的料理,依序放在餐桌上,
四、五道菜都在桌上後,自己也坐到她身旁去。
「你又煮這麼多,吃得完嗎。」
「可以啦。話說,妳不是很餓了嗎,不一起?」我看她還在滑手機,依然沒有要動作的樣子。
「我說過了吧,在怎麼餓我也不想影響你用餐,這一點我還是忍得住的。」
她確實說過,但每次我還是會忍不住問,畢竟她每一天都這麼辛苦,而且還餓了這麼久,能讓她早一點用餐其實我也無所謂。
「那麼我開動囉!」我心懷感激地一口接著一口,將自己料理的食物吞進胃裡。
每一口都鹹度適中而且還很美味,不是吹噓但我真的越來越佩服自己的料理技術了。
不一回兒,餐桌上的料理全被我一掃而空,當然,我有刻意吃得比較快。
「還真的吃完了,你的胃是無底洞嗎。」她傻眼地看著我。
見到已經用完餐的我,她很自然地走到我身後,並用手溫柔的環抱住我的肩,長長的頭髮也微微地垂在我的身上,即使過了一整天還是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一般人看到這舉動可能會有些異常,但以我的角度來看這也是「日常」。
「那麼….我開動了。」
語畢,就在那個瞬間,一個劇烈的痛楚從脖子上傳來,就像是被很粗的針扎到一般。
「……唔…。」這種痛楚怎麼樣也沒辦法習慣。
隨著痛楚而來的是,傷口有一種被「吸走」的。簡單來說就是抽血,隨著時間越長,頭也會開始有些暈暈的。
莫約過了幾秒鐘,痛楚才慢慢消退,傷口中滲出些許的血。
她用舌尖舔了舔那些血液和傷口,而她的口水就像麻藥一樣,被舔過的地方馬上不痛了。
「……謝謝招待。」她在我耳邊輕聲。
我轉頭過去看她,她的瞳孔已經完全變成了鮮紅色,臉色看起來也生氣多了,還可以看到她還沒收回去的尖牙微微露了出來。
沒錯,我的妻子正是──吸血鬼。
而且並不是「普通」的吸血鬼,而是像吸血鬼中女王般的存在。
我則是一介普通的草民,至於我們為甚麼會發展成這樣的關係,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總而言之,我們以這樣的關係相處有了數年了,若從我認識她開始算起,還要再加上更多年,而她則是從近幾年開始才隱匿在人類社會中,為了要賺錢養當時生了大病的我。
沒想到她的事業意外地比我還要好,不、根本是飛黃騰達,家中的經濟來源變成了她,最後我就變成了吃軟飯的家庭主夫了。
「晚餐怎麼樣?」
這段話是在詢問她我的血怎麼樣,根據我的身體變化、健康狀態,據說會影響血液的美味程度,所以吃得健康有一半是為了她。
「嗯,很美味哦。」她意猶未竟的盯著我看。
吸過血之後,除了外觀上的變化、吸血慾大增之外,還有另一個更大的變化,那就是……。
…
…
…
…
…
「寶貝,抱歉哦!剛剛摔包包是不是嚇到你了。因為人家很餓嘛,工作又很辛苦,明明就想說回家要給你撒嬌,畢竟寶貝自己在家也很無聊嘛,可是還是忍不住發脾氣,希望沒有嚇到寶貝呢!。」
性情會像喝醉酒一樣大變!
第一次見識到的時候,簡直快把我嚇出尿來了,打從我記憶中像剛剛那樣脾氣暴躁的她,才是「原本」的她,但是根據她所說現在溫馴的她,才是「原本」的她。
理由是因為,吸血鬼其實並沒有辦法常常吸血,所以他們往往都是處在飢餓的狀態,經她這麼一說自然就不難想像,任誰處在肚子餓的狀態脾氣肯定會是不好的。
一旦補充到血液就會恢復吸血鬼原本的身體機能、個性,而且這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就像飛蛾自然會被火光給吸引一樣。
我一天給她早晚補充兩次血液,量不多但足以維持身體的功能了,而像這樣子性格反差的狀態大概會維持半小時。
「都說了…我沒、沒生氣啦,所以別再把我埋進妳的胸部了啦。」
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頭從她的胸口中抽出來,就算是有在鍛鍊的成年男子要抵抗她的力量也是相當不簡單,而且她才吸了幾毫升的血就有此等力量,很難想像她全盛時期的力量。
「你罵我……。寶貝,難道不愛我了嘛,為什麼要排斥我…」上一秒還情緒高漲,下一秒她馬上擺出要哭出來的表情。
「沒有啦,我怎麼可能不愛妳呢,愛死妳了。」我趕緊將她抱入懷裡安慰。
像這樣傻瓜夫妻的鬧劇,幾乎天天都會上演,說討厭是不討厭,畢竟一天之中也才頂多一個小時會這種狀態,在怎麼說都不可能會習慣。
「是嘛!」她馬上破涕為笑,情緒轉換快到沒辦法想像。
「對了!既然寶貝那麼愛我,那今晚也來造孩子吧!」
「欸?!又來,前幾天都不是才……。」
「可是人家又想要了嘛!而且寶貝應該眷屬化的差不多了,應該可以有寶寶了♥」
她說的沒錯,所謂眷屬化就是指被吸血鬼吸過血之後會變成他的奴隸,進而產生類似吸血鬼的特質。
但是這過程是需要非常長久的,而我已經開始有這種現象產生了,所以才不太能外出,只不過就算完全眷屬化,也只不過是個怕太陽、活得久的死宅罷了,只有像她那樣強大的吸血鬼才能抵抗太陽、獲得超人般的能力。
「我……」我無言以對,因為我知道,只要看到她那燦爛的笑容,是不可能拒絕她的。
「算了,妳可不要又把我榨乾了。」
這就是我和我吸血鬼妻子的日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