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下人說我陽春天下第一,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身邊曾有位「人外人」,我懼他三分、天下高手懼他七分、俗人懼他十分,他可說是武林人共同的恐懼、也是武林秩序的維護者,我這個武林盟主壓得住的事從不勞煩他,我壓不住的事情由他出手,大事小事都得化為沒事、否則後果自負。
唐晚有一手絕學名為「壯士斷腕」,看似稀鬆平常卻殘忍萬分,他只需要輕輕扣住一個人的手腕,那人就會從手掌開始生出細芽,細芽成根、根成莖、莖成幹、幹生枝、枝生葉、葉裡開花、花結果,片刻的光景就能把活生生的一個人變成一棵樹,開花結果之後就會開始凋朽枯死,樹死等同人死、死時哀號聲百里開外可聞;想要擺脫悽慘死狀的方法只有在種子種入手掌血肉之後立刻斷腕求生,等到種子發芽生根、神仙也回天乏術。
唐晚這個人一言以蔽之則是「面無人色、不近人情」,每當我看著自己左腕斷口、我仍會質疑自己究竟是憑什麼跟唐晚這個怪物一起生活三年,就算往事歷歷在目、我還是得不到答案。
第一次遇見唐晚時我才十五歲,既不是武林盟主、不是人妻人母、更不是天下第一,我只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姑娘,不會武功也不諳世事、每天只知碌碌營生,至於為何無家可歸、不提也罷。
那時我在劉大娘的包子舖幫手,劉大娘子女皆在外地,她老人家每月都會收到子女寄回來的錢、清閒度日不是問題,只是包子舖是和老伴經營一生的活
、她捨不得收,見我有心要學便收留我,一來手藝得傳、二來有人作伴,當時能算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好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我遇見唐晚的那天正好是我陪劉大娘去錢莊取錢的日子,錢莊遇劫、劫匪武功高強,唐晚也在取錢的行列裡、像是尋常人家,只是面無表情、看上去有些嚇人。
錢莊劫匪輕功了得、皆是從窗外飛入,手上的兵器都能避開閒雜人、直取唐晚,就算是現在的我也會為他們的功夫叫好,可惜他們遇上的人是唐晚。
唐晚被眾多劫匪圍攻不僅不改神色、從容應對,還能騰出手來攔截往庫房裡跑的劫匪,那時我尚未習武、不明究裡,後來我才知道他使飛針、針上皆有沾染即死的劇毒。
或許是造化弄人才讓我和唐晚相遇;錢莊裡的劫匪死傷殆盡、只剩一人,那匪賊情急之下抓我當擋箭牌,我幾乎要嚇暈過去;唐晚手裡還有一把從劫匪手裡奪下的斬馬刀,連我和匪賊一刀兩斷綽綽有餘,沒想到唐晚竟然棄刀不用、向我問上一句:「壯士斷腕、妳敢不敢?」
我知道唐晚要我拼命自救、給他爭取機會,於是趁匪賊叫囂時往他手上一咬、趁勢掙脫;只見唐晚如同鬼魅、眨眼間就出現在匪賊身邊,一手扣著匪賊的手腕、施展他的絕殺手段。
看著一棵樹從活生生的人體內破出,如此駭人絕景把我嚇得當場失禁,更慘的是匪賊被萬枝穿身仍未死去、慘叫聲響徹雲霄,直到很久過後才斷氣。
匪賊死後唐晚就把我點倒擄走,我這風風雨雨的武林生涯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當然此屬後話、我與唐晚的孽緣一言難盡,然而有一件事情我能確定──唐晚在那時候教會我受用一生的信條:「壯士斷腕、求生不難。」
諷刺的是我的左手掌就是為了斬斷和唐晚的孽緣而斷,再說一言難盡太矯情了,不如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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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鼠碎碎念:
這是入伍前最後一篇創作、終於趕出來了,因為明天九點半要報到、所以只有等到放假回來才能回覆留言,倉鼠會想念大家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珍重再見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