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芬通訊】在盛夏小憩

“赫莉安小姐，這是又算是什麽任務，我們的職責不是保證這個地區的平民安全麽？”
“我不認為在度假區的富豪們不屬於——平民的範圍。”
全然無法反駁的理由，雖然真的很不甘心。
“所以我還有多久時間？”
“你還有8個小時，鐵血工造的先鋒部隊就會抵達目標地點。而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完成疏散。所以你得把鐵血擋下來。”
我倒是真想讓那群腦滿肥腸的家夥見識見識鐵血工造的厲害，這樣省得他們一天到晚跟我們計較安保費用。也省得他們以為我們在幹一份很輕松的工作。但是……現在還是想辦法擋住鐵血的進攻再說吧。
“好的，赫莉安小姐，保證完成任務。”
關閉了通訊界面後，我立刻撥通了秘書官那邊的通訊。
“DP28，現在都還有誰處於出擊狀態？”
“滿編制的只有春田，95和WA2000麽？剩下的呢？”
“好的，都喊上吧，也不是特別難的情況，處境不對的話我們也開溜就結了。”

“指揮官，鐵血的部隊開始撤退了。”
“很好，春田，收工吧……”
此時此刻的我正蹲在一處視野可以覆蓋整個戰場的半山海景別墅的陽臺上，啃著桌邊擺放的新鮮果盤。這群該死的土豪居然還能吃到這麽新鮮的熱帶水果，真是朱門酒肉臭。戰鬥很快結束了，鐵血的部隊似乎是發現這裏有格裏芬的存在就迅速放棄了對這個地區的攻擊。現在那幫該死的有錢人正在運輸直升機的肚子裏瑟瑟發抖，而我正蹲在他們房子的陽臺上回收戰場無人機。

“指揮官，戰鬥情況如何？”
赫莉安還真是準時來問候情況啊……
“戰鬥結束了，鐵血迅速的撤離了這一地區。從雷達上的信號來看已經……離這裏20公裏遠了。”
還要是一趟輕松的任務，沒費什麽成本，這下能白撈一大筆安保經費了。
“嗯，好的指揮官，那麽關於任務的結算——”
接下來的消息就讓我十分沮喪了。
“因為各種理由吧，這個度假區的負責人並沒有辦法支付我們的安保費用。作為替代，他現在把這個地區的所有消費品抵押給我們了。”
“哈？？？”
“所以指揮官，好好享受一下海邊的生活，考慮到離我們下一階段的反攻還有時間，你有24個小時的時間在那裏充分享受一下，嗯，就這樣。”
然後……
赫莉安就把通訊中斷了。

“情況就是這樣。”
向女孩們解釋了這次任務的報酬後，她們居然興奮地大呼小叫起來。

“啊啦啊啦，這下我可有機會用最上等食材做一頓大餐了。”
這是春田……
“居然有機會在海邊玩兒麽？挺好啊……”
這是NTW-20……
“哼……雖然沒報酬很不爽，但是既然有得玩，那也還湊合啦”
這是明明興奮地仿佛如果她有條尾巴都能甩到天上去卻還非要裝作不高興的WA2000……
“沒關系麽？這可都是富人區的東西吧”
95啊……都到這個時候了就別勤儉持家吧，這可是我們的報酬啊……
“哼唧，讓FAL來不來，等她知道是這麽好的報酬之後估計會羨慕死了吧。”
……FN57，你真的是FN小隊的副隊長麽？你到底對FAL有多大怨念啊……
“好了，各位，現在的時間是夜間22：15，72個小時後會有直升機來接我們。現在，都去睡覺。”
這搞得跟女子社團的夏季合宿一樣是怎麽一回事？

我們挑了一間這附近最大的別墅，裏面的房間夠讓我們10個人睡。
“每兩個人一間房……唔？”
數來數去，不妙的事情發生了——怎麽數，似乎都要有一個人形要跟我一個房。
空氣中頓時充滿了火藥味。
“指揮官這麽勞累，還是我照顧的話比較穩妥。”
“但是烹飪以外的部分，可是我比較擅長哦。”
“如果是指揮官的話，沒關系。”
“哼……別人的話也就算了，指揮官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那麽您要怎麽選呢？”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我這邊。
啊……又是這種修羅場麽。小聲嘟囔著，我開始仔細打量她們的右手。
“好的……今天就這樣好了。”
她們滿懷期待地看著我，結果呢……我牽著一臉蒙圈兒的加蘭德頭也不回的宣布了解散命令。

“好的加蘭德，我們說好了——今天晚上你不要過這條線，否則回去我就打申請讓你摘掉火控核心再就業。我說的很明白對吧？”
加蘭德呆滯得看著我，默默地點點頭。直到洗完澡都她依然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情況？
還能是什麽情況？當然是我脫離修羅場的唯一方式啊。
“抱歉啊加蘭德，請您務必不要多想，我只是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嗯，我理解，指揮官。”
這笑容像是強擠出來的一樣。
“那麽，晚安。”

8點15分，比生物鐘習慣的起床時間晚了一個小時。身旁空空如也的床鋪，看來加蘭德應該是在樓下。
結果……還是變成那樣了——半夜聽到了加蘭德輕輕地啜泣聲，翻來覆去後最後還是選擇越過自己畫的那條線爬到了她的床上。
洗漱完畢。
打開房門，從樓下傳來食物的芬芳。穿慣了制服和作戰服，突然換上這種絲綢睡衣，總覺得皮膚空蕩蕩的。
“早啊，早飯時間？”
樓下一片死寂。
“這該不會是生我的氣吧……”
不過從餐桌上部分食品的掉屑來看，應該是都是吃過早飯，也許只是先出去溜達了呢？
“那個……指揮官你醒了？”
沿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加蘭德端出罩著不銹鋼餐盤蓋的盤子站在廚房門口。
“加蘭德，早啊。”
奇怪了，今天居然不是春田做早餐麽？
“春田小姐先帶著大家去挑泳裝了，本來說想給您留個字條就算了，但是果然還是……”
揭開的蓋子下面，是配著煙熏三文魚的英式早餐，還有附加的一疊熱帶水果——新鮮的，不是熱帶水果罐頭撈出來的那種。
“所以你留下來陪我了？”
感慨著這群為富不仁的家夥連早餐都會吃的這麽奢侈之余，我也悄悄地對著加蘭德留了個心眼兒。
她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兩手捧著在那裏細細的品嘗，但是顯然還是默默地朝我這邊瞥來……
視線對上了。
“指揮官。”
加蘭德的笑容比昨天晚上自然的多。
“謝謝你這樣照顧我。”

等我跟加蘭德趕到沙灘浴場前的小屋時，已經有人形換好了衣服。
“那麽，待會兒見，指揮官。”
小跑著的加蘭德消失在視野外後，我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
“春田，對不起，我錯了。”
纏著水藍色的腰肢，白色防曬裝下的是藍白色調的比基尼泳裝，春田摘掉她頭上的寬邊軟帽，眼神中充滿失望。
“為什麽？”
“我可以……選擇不說麽？”
聽到我的回答，春田先是倒抽了一口冷氣，然而她馬上反應了過來，像是獵豹一樣瞇著眼睛。
“我以為你已經有所長進了……”
“對不起……”
她揪著我的袖子，帶著我遠離了人形聚集的沙灘小屋。
“你應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為什麽你對加蘭德說出那麽過分的話啊！？”
“我已經受夠了……失去重要的人的感覺，真受夠了，你懂麽？”
“就因為畏懼失去，所以要把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推開嗎！？你還要任性到什麽時候。”
無法反駁，我想那一瞬我大概是真的暴露了內心深處的惡劣吧。
“我知道，AR小組的事情之後，你的壓力也很大。但是，指揮官。”
一直走到沒有人能看到的的灌木墻後面，春田才停下步子，轉身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有的時候坦率地把話說出來，比憋在心裏要好得多。”
啊……那雙淡綠色的眼睛，散發出的憤怒比剛才消散了不少。
“我知道，下次不逞強了。”

“指揮官，你以前來過海邊麽？”
塗防曬油這種事情，對於涉世未深的小男孩來說的確是挺誘惑的請求——當你塗到第四個人的時候，不管是眼前的人兒看上去多麽可愛，你都只想抓緊把這油膩的東西抹完了事。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可是在海邊城市長大的。”
G28眨了眨眼睛。
“那您豈不是經常去海邊浴場了？”
“沒有機會，一直在躲避戰亂呢。”
背脊已經抹勻了，手再往上推一點，把脖頸的地方抹勻。大功告成後，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起來了。
只見她爬起來，掃了我一眼，緊接著又正面朝上躺了下去。
“還有這一面哦指揮官。”
拍了拍肚子。
“你這是在拿我開玩笑吧！？”
“啊？您說什麽？我沒聽見。”
看著G28因為笑聲而抖動的身體，我絕望的別過臉。
“如果我還年輕一點，我說不準真的就把你帶到什麽沒人的角落裏去了。但是現在不行，G28。我現在完全沒有多余的想法，一點都沒有。”
“……嘿嘿，我當然是開玩笑啦。”
她從沙灘毯上爬起來。
“不過說真的，指揮官。”笑容收起，G28寫滿了一整臉的認真。“有了我就足夠了吧？……至少心情會不錯吧？”
“啊……”
看著她滿懷期待的樣子
“是的，心情也變得舒暢了呢……”
“嘻嘻，那麽指揮官……”
G28戴上了寬邊草帽，面對著我張開了雙手。
下一秒就被迎面撲來上來的她摁倒在沙灘上。
“如果， G28能讓指揮官心情變好的話。那麽苦悶的時候，請多想起G28吧”

“難得換了泳裝，不去水裏玩玩麽？”
披著白色的紗巾的95看到我過來，居然還煞有其事的從沙灘椅起來，站著行禮。
“算啦算啦，休假，休假呢。”
“97不在身邊，有點沒興致。而且……”
95指了指自己腿上的絲襪。
“制造我的素材是很容易被陽光照射老化的那種類型，所以……”
“那你……哦……”
“噓~~~~”
食指在嘴唇上輕蓋，95抿著嘴笑而不語。
我們一起坐在遮陽傘下的沙灘椅上。今天的海風很足，風拂過遮陽傘上懸吊的海洋生物掛飾，以及……95的長發。
“很漂亮，泳裝。”
隔了半天我擠出這麽一句話，並不是刻意去稱贊，而是直接將內心的想法托盤而出。倘若時光可以倒流，也許對加蘭德，我會更加坦率一點。
“指揮官如果能一直這樣坦率，的確是會更好的呢。嘻嘻”
聽到我的回答，95倒是笑了出來。毫無疑問她是一位溫柔而又富有魅力的女性。
『可是她是人形而不是人類哦』
……
“指揮官，您怎麽了？”
“啊……沒什麽……”
讓她看到自己突然變化的想法了麽？還是……
95輕聲嘆了一口氣，隨即從放滿冰的保溫箱裏抽出一支彈珠汽水。
“不好好說出來的話，作為人形的我們，是無法知曉指揮官的心情的。”
噗咚。
氣泡夾雜著清涼的液體噴薄而出。
她先用毛巾擦拭了掛滿露珠的玻璃瓶，然後展開毛巾，包好汽水的玻璃瓶，遞給我。
“給，您大概是累了吧。”
“謝謝”
咕嘟咕嘟
清涼的液體讓頭腦冷靜不少。
“95，你知道昨天晚上加蘭……”
“指揮官的話，肯定有指揮官做這種事的理由。”
罕見的打斷了我的話，95也為自己開了一瓶彈珠汽水。
“但是，這不代表我贊同您這樣的行徑哦。”
細長的玻璃瓶頸對準了我這邊。
“嗯……”
“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叮~~~
玻璃瓶碰撞的聲音。

“指揮官你真的是太不懂女孩子的想法了。”
“而且每一次精神緊張就開始口不擇言。”
以“今天給長期勞累的春田放個假”為名目，中午的燒烤大餐就由索米和Five-seveN負責了。
只是工作開始後並沒有多久，索米和Five-seveN一人一句直戳我心窩……
“再說了，指揮官根本是被迷了眼吧。畢竟大家都是服務型人形，跟人類比還是外表上還是優勢很大的。”
是是是……的確有這部分的理由，Five-seveN你好聰明哦，FN小隊加10分。
“Five-seveN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又不完全是這麽一回事……”
幫著她們把各種蔬菜切片穿上烤肉用的鐵串之余，我居然還有心情跟她們對嘴，也真是佩服自己。
“那指揮官你是怎麽看我們的呢？”
“索米問了個好問題，還真挺難回答的。”
弄好最後一份蔬菜串，我拿起毛巾擦拭手上的菜汁，同時著索米那雙藍寶石一樣透徹的眼睛。
“首先，我當然不會把大家當作人類。畢竟混淆了人類和人形的本質，我就要得被開除出格裏芬了。但是同樣的——我會把你們認作是一種，可以和人類共同相處的，具備智慧的生命形態。從而也會平等的對待你們。”
…………
…………
索米和Five-seveN在沈默了五秒後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什麽嘛！！！”
“說的一本正經的，就好像是去聯合國總部發言一樣。”
居然是這樣的反應麽？這還真是糗了一把啊。
豐盛的蔬菜串，肉串和海鮮串在烤架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不過說真的……這倒是我內心真真正的想法。”
“那麽，指揮官您最近是有什麽心事咯？”
翻動著烤串的索米頭也沒擡，只是這麽問了過來。
“嗯……”
“居然爽快的承認了嘛”
“想來也是，我們的指揮官如果不是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從來沒有搞過這麽難看的事情，你說是吧，索米？”
蔬菜已經熟透，水產和肉類熟透的時間也不遠了。
“所以，指揮官。最近真的有，讓你很難過的事情麽？”
“……嗯……”
又往肉串上撒了一點胡椒。

“吃的好麽？伊薩卡？”
小腹隆起的伊薩卡心滿意足地躺在沙灘椅上，躲在遮陽傘下享受這午後的海風。
“嗯，很豐盛哦。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裏都心滿意足呢。”
她懶洋洋地瞇著眼睛，把身體側向對著我的方向。
“就是這樣，請好好的欣賞我吧。”
“是，是，伊薩卡真的很棒呢。”
“哪種意義上的呢？指揮官？”
“各種意義上的。”
這個歡快的家夥果斷的張揚了起來。我在她身旁的沙灘椅坐下。盯著遠方的大海，沈默不語。
“指揮官，不要因為我們是人形就不敢愛我們哦。”
她又把眼睛閉上，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嘴巴裏發出了這樣的嘟囔。
“要知道，跟我們這樣壽命短暫卻又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一起生活……可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呢。”
伊薩卡，你還真敢說啊……
“跟自己的下屬要是越過界的話，豈不是很糟糕的事情麽？”
“如果是人類和人類的話，的確是很糟糕的事情呢。”
那雙橙紅色眼睛中充滿了認真。
“他們肯定告訴你，對於人類來說，不要陷入跟人形太深入的關系。但是對我們人形來說呢……”
伊薩卡向我伸出了手。
“您是我們唯一可以寄托感情的存在，所以……”
她冰涼的手掌貼在我的胸口。
“請再抓緊我們一點，我們除了您，真的是一無所有。”

看著眼前皮膚黝黑的兩人，我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
“指揮官你好討厭啊！！！”
漲紅了臉的WA2000看到我這個樣子，倒是直接炸毛了。
NTW-20倒是沒有特別的反應，不過她呢從來都不是為這種事情大驚小怪的人形。
“指揮官，請別這麽欺負WA2000了。”
“好的好的，抱歉啊，小瓦……我只是沒想到你們沒有塗防曬露，也沒想到人形的皮膚也會在陽光下變成這樣。”
“哼……”
這就是WA2000展示和好的一貫方法，雖然說如果她能更坦率一點就好了，不過這樣有趣的性格也挺好。
我帶著她們回到沙灘浴場前的小屋，鉆進服務臺翻找文件。
“通用服務型人形也該有什麽辦法對付陽光照射後的老化吧。”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我們分散開尋找可能有用的東西。不找不知道，原來服務臺裏的文件有這麽多，看來真的平時低估了格琳娜的工作量。
沒過多久，WA2000那邊傳來了聲音。
“原來在這裏工作的是……指揮官，您先休息吧，我跟NTW-20去去就來。”

“啊……嘞？”
她們兩似乎鉆進庫房裏去了……
雖然說好奇害死貓，我還是踮著腳偷偷地跟上去。
庫房裏堆著著消費品的紙箱，還有壘起來皮劃艇，帆船之類的架子。層層的貨架延伸到看不到底的庫房深處，她們似乎是鉆進了深處。
繼續往前走一點。
遠處傳來了兩人的話語。
“不過這樣真的好麽？WA2000，雖然說很意外這裏恰好有同型號的……”
“這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了吧，真是沒有想到這種材料在猛烈的陽光下這麽容易老化。”
空氣中回蕩著什麽被撕破的聲音。
“而且聽指揮官的那種說法，這裏應該會被荒廢掉。恐怕‘她們’也就會這麽一直沈睡下去，所以與其這樣。”
“不如直接利用一下是麽？”
“真不想讓指揮官看到這一幕……啊，疼……”
機械的聲響，有什麽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輕微的呻吟聲，又有什麽滑膩的東西流淌的聲音。
“倒是真有點在降落點用緊急素材修理的感覺呢。”
“能別讓我想起那些事情麽，NTW-20。”
是麽，原來在戰鬥中緊急維修是這樣的方法麽？
“不過，NTW-20，你這樣的身材還真是犯規啊。”
“如果告訴你行動很不方便的話，你會不會開心一點？”
“並不會，看得出來指揮官是特別喜歡那種身材好的類型。”
“但是他這是第一次？居然會這樣對待人形？”
“是呢……平常我對他那個態度他都沒有什麽反應，這一次真的是看不下去啊……幫我一下。”
電動螺絲刀的聲音。
“你說，他要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會不會喪失理智啊。”
“啊呀，NTW你不要說這種話啦。這麽糟糕的樣子怎麽可以讓他看到。”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從倉庫的深處響起她們的腳步聲。
“啊……指揮官？”
她們兩從層層的貨架中走出來。WA2000和NTW-20露出略微驚訝地表情，然而其實這也沒什麽奇怪的，給她們裝備的傳感器對鐵血的自律機械更敏感。
她們並沒有針對人類的傳感器。
“看來是修好了呢，啊……等等，小瓦，過來。”
沒有任何抗拒，WA2000只是默不作聲，低著腦袋走到我面前。
“耳朵後面的是死角，不特意去看的話，這裏很容易貼不牢。”
摁住她的耳朵，我將那塊微微翹起的人造皮膚撫平。
“為什麽……”
WA2000的聲音有些哽咽。
“為什麽要跟過來，你都聽到了吧，不管是我們說的什麽也好，還是我們作業時的聲音也好。你都聽到了吧？”
昏暗的安全燈下，NTW-20的鼻子也是微微泛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是啊，這就是人形。
溫柔而堅強，活潑而堅韌，文靜而冷峻，善良而單純的……
人類技術制造出的瑰寶，同時又是這場漫長卻看不到底的戰爭所吞噬的……
“聽到了哦，但是又怎麽樣呢。你就是你，就是我知道的那個WA2000，就是那個口是心非，整天跟我鬧的卻又讓人開心的，對我來說唯一的……”

“存在。”

太陽又一次墜入海底，月色鋪灑在海面上。她們在各自的房間裏收拾行李，再有十分鐘，來接我們的直升機就該落下來了。
我的東西很少，只有那掉漆的戰場無人機指揮系統提箱，所以早早的就在來到客廳裏等候。
“坦誠一點麽？”
喝盡最後一點咖啡，敞開的落地窗讓落日後清爽的海風湧進。我思考著如果能再見到她我應該……
“指揮官，您還好吧？”
加蘭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沒有回頭。浪花的聲音，海風吹拂，她的腳步聲逐漸從背後逼近。
“我已經決定了。”
“嗯？什麽？”
天上的雲朵恰到好處地散開，我的運氣還真不錯。月光下的加蘭德還是平日的打扮，只是在這銀色的輝光下，格外的讓人感覺到心平氣和。加蘭德穿著平日的衣服，就站在那裏，等待著我的話語。
“我……”
客廳的頂燈就忽地亮了。
“呦，指揮官，這是偷偷地背著我們搞什麽呢？”
不會吧，這個時候都出現了？
加蘭德刷的一下紅了臉，她轉身就想走。
我一把摁住她的肩膀，不讓她離開。
“就一分鐘，一分鐘，你們都別打岔。”
下過決心的，說好的了，絕對不會再遲疑……
“加蘭德，請你認真的聽我說。接下來的話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

“所以，你到底在去海邊的那一次任務幹了什麽啊？”
格琳娜掃了眼窗外的模擬訓練場——那裏，積極參加模擬訓練的人形仿佛不知辛苦地重復著模擬作戰。
“怎麽？沒有帶你去玩你不開心了？”
“哦指揮官，算了吧……你看看特別是加蘭德，可真的是拼了命的加緊訓練呢。”
“是麽？那好啊，為了應對接下來的情況這可是必不可少的。”
相紙上的女孩們笑顏綻開，我把手中的相框放下，擡起頭看著鼓著腮幫子的格琳娜。
“不過就是在這個盛夏稍微小憩了一會兒，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