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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博史老師》第二十二課-〈調皮活潑的二年六班〉

闇之王者‧L‧雷剋司 | 2023-10-28 18:13:02 | 巴幣 10 | 人氣 148


  怪事,都已經超過上午八點十五分,怎麼還遲遲不見班導師的身影?看看教室外,別班的老師都已經給他們各自負責管教的班級宣導完今日注意事項。照這樣下去,咱們的朝會還要不要開?且看二年六班的柳瀨明日香,有因朝海老師仍未到場的緣故,不禁和坐在她後方的伊集院小輔發起牢騷;而伊集院小輔對此亦是摸不著頭緒。

  然而正如『草原上一旦沒有獅子,土狼自然就出來稱大王。』的原理,假若學校裡沒有教職員維持校園秩序,諒學生們也不可能在到了放學時間以前,全天候留在校內安分守己,更遑論本校號稱問題學生收容所的二年六班。卻見田島哲章當著眾同學的面說:

  「各位,在朝海老師來到之前,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我們來玩《英雄鬥魔王》吧!」

  對於此項提議,首先給予迴響的自是入野大空──

  「哲章是說那款經典RPG遊戲吧?可是教室裡又沒有螢幕和遊戲機,難道要去視聽室?」

  入野的疑問,同時亦令在場諸多同學抱有疑惑,尤其是高橋久輝、藤原翼、竹野拓生還有神澤紘等這些視聽教室的常客──田島這傢伙,即使不論朝海老師有沒有要來主持他們班的朝會,再不到幾分鐘就要上課了,他究竟想在這種時候幹嘛?

  若欲知詳情,那就得看與入野跟田島兩人都相當要好的玉谷興郎也從座位站起,走向前者並說:

  「請選擇要讀取的存檔,若沒儲存上回進度,請點選重新開局!」

  「欸!這樣就算是準備要玩了嗎?」

  入野大空驚道。依照對方當前舉止,很顯然就是以類似即興舞台劇的形式來演繹RPG遊戲的流程。雖然這種例子也不算非常罕見,卻多少仍讓他有感訝異──入野大空為了不拖延時間,立即選擇直接開局、從零開始累積遊戲進度。才剛『進入』遊戲,霎時卻聽見田島哲章的聲音:

  「喲!你就是勇者嗎?你怎麼那麼慢才來?國王陛下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你哪位啊?你到底在說什麼?」

  「容我說明一下,我是來自蝙蝠洞的貝斯伯特。你知道的,這世界現正面臨冥界之主和極地之王等兩大魔頭的威脅;而我正在尋找第三個有本事取代這兩位魔王、代替他們掌管世界的高手──」

  「我說,這個故事在第一節課開始前就會結束了,幹嘛要搞得那麼壯大啦?」

  才僅只四句,且看田島哲章與入野大空兩人的互動,倒像是漫才表演的那種由一人搞笑、另一人吐嘈的貫有演出形式,著實令人感到活潑逗趣,先不說本有參與這場冒險遊戲的玉谷興郎,其他幾名貪玩的同學也忍不住想跟著同樂;但在那之前,田島卻先逕自哼起歌來,等他哼完一首曲子,玉谷接著彷若遊戲旁白,不帶感情的揚言道:

  「恭賀主角獲得新同伴,即蝙蝠洞的貝斯伯特!」

  「什麼跟什麼啦?還有人家都有名字了,為何我就只叫作『主角』而已?」

  「誰叫你剛才開局前都沒設定自己的ID,天曉得你叫什麼。」

  「連玩家的ID也都要先想好再輸入才算數嗎?我說你們這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聽得入野大空沒甚好氣的併出此言,多數同學忍不住都笑彎了腰,又欲看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有趣的進展。稍後則看田島也莫管入野有無遵從遊戲設定,或自行決定角色名號,揚指即說:

  「那麼,我們是時候該出發啦!」

  「出發?要去哪裡?」

  「還用說嗎?當然是先去北方的王宮晉見國王陛下,和他老兄打探魔王的近期動態!」

  田島堅定不移的說著,隨後把視線轉向教室後頭的鷹村海斗,估計因於對方是本班的委員長,又是全班名氣與人望相當高的風雲人物,因此便順勢給田島自行腦補成在冒險遊戲中不時會出現的國王;同時坐在鷹村右手旁的吉川霞野子,則另外被當成了一旦有國王,就必不可少的王后等角色;再來其他常與鷹村和吉川走在一塊的小曾根由依、江里口萌、坂本功一、鈴木瞬及廣口勝吾,就且充作國王與王后身邊最常見的公主、宮中大臣還有衛兵。

  角色配置完成,田島三人徐然走向這支本班的現充集團面前,就算是抵達了國王和王后的住所,還有模有樣的做出參見貴族等動作,看得鷹村等人自是會心一笑,其中最擅長調動、炒熱氣氛的坂本,因於人家把他們視為冒險遊戲的一份子,亦不吝帶著夥伴們配合田島他們的即興演出。

  在與國王的『會面』結束,田島、入野、玉谷便轉身離開王宮,重新走回講台,好似在為之後的『出征』而準備。爾後隨著他們遵照原著遊戲設定的劇情套路演進,平時與田島三人不乏頻繁來往的海保靖、岡野井光夫、森久保邦彦,後續也逐一加入勇者團。

  眼看這支勢力越來越壯大的遠征隊,至此終於要踏上討伐魔王之路,扮演路人角色的佐倉幸良卻於中途殺出,表示他的家人不幸被棲息於西方荒谷中的噴火惡龍給抓走,希望他們這群勇者大發慈悲、拯救即將葬身龍口的遇難者…

  暫且不論遊戲內是否本就有安排這段劇情,正可謂路見不平即拔刀相助,乃是行於江湖的每個勇者們皆不可違逆的一大原則,再有海保靖又擅自把所謂惡龍腦補為魔王的手下之一,只要找到那條龍,代表他們離魔王的住所也就更靠近一步,為此則更必須涉入這場救援行動,於是眾人這才轉向了靠近石丸航的座位──

  奇怪,還先別說朝海老師為何都還沒來主持朝會,卻看那個向來很有跟師長頂嘴等膽識的石丸航,他的位子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是空著的,代表早朝會的時間都快結束、即將進入第一節課,他人卻都還未到校,又是怎麼回事?

  「我們到了,這裡就是那條龍所居住的山谷。」

  「還真是高聳又險峻的所在啊──」

  田島哲章和岡野井光夫前後各道一句,在他們而言,姑且別說石丸航之所以尚未出現的原因,眼下這情況,把他腦補為蟄伏於谷內的惡龍,正等他們前去屠殺,也算是不錯的主意。正當眾人即將展開他們的『屠龍行動』,頓時方聽教室外響起一把不甚尋常的異聲,旋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這…這聲音是?」

  「不好,是魔王!那個掌握黑暗魔力的冥界之主找上門啦──」

  入野大空一邊既驚又疑的說著,並望向教室門口;而回應他的則是海保靖。縱使不管他們浮誇又搞笑的演出,在這種時候,外頭會突然傳來聲響,就代表接下來必定即將發生某件事情。無論有無參加這場即興遊戲,所有同學皆一齊留心,欲知除了朝海老師、或者是今次肯定遲來的石丸航,還有誰即將踏入這間教室?

  以此,田島哲章率先站向門口,還沒自動伸手拉開門板就和入野大空宣稱道:

  「來了,大空,咱們和魔王的最終決戰即將揭開序幕啦!」

  「真的假的?剛才那個路人的家屬還有惡龍呢?」

  「聽說有其他勇者幫忙殺了那隻龍,並且把人救走了,所以已經不關我們的事啦!」

  且聽森久保邦彦代替田島哲章回答,入野大空仍不忘狠狠吐嘈一番,就算是為了第一節課的時間而得匆匆趕場,可這也未免收尾的太過草率。不顧入野的辣口吐嘈,卻看當門板給站在外面的人一手拉開之際,田島哲章與海保靖兩人便率先『打頭陣』,猛然撲向門外的『敵人』!

  「你終於現身了,魔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給我做好覺悟吧──」

  田島和海保未有遲疑就發動攻勢。豈料站在門口的人卻毫無慌亂的順手接下兩人的攻擊,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壓制下來,迫使他們不得不跪倒於地──

  「天…天啊!這…這是什麼來的…?」

  「這個混蛋魔王…力氣也未免太大了吧?呃啊──這下完蛋啦!」

  「大空、邦彦、興郎、光夫…救…救救我們啊!」

  眼下這『魔王』實在過於強勢又超乎想像的難以對付,卻聽海保靖跟田島哲章在垂死掙扎之間,還頻頻向其他同伴『求援』;而基於到訪者的赫然出現,除了遭擒的兩人發出斷斷續續的呼救聲,全班同學就此無語,也沒什麼人發話。好半响,方看入野大空面有難色的率先提詢:

  「那…那個,黑山老師,什麼事情會管您來我們班上呢?」

  且聽入野此番話,彷若有種無可言喻的魔力,令田島跟海保不再繼續費力掙扎,倏然抬頭,方訝然發現這個足以一次用蠻力壓倒他倆、著實力大無窮的所謂魔王,正如入野所言,竟然就是能一拳把人揍飛到十公尺外、目前在本校教英文、又是隔壁五班的班導師的黑山老師!

  姑且莫論黑山老師何以會在此時來到他們班上,單是田島還覺得奇怪,倘若是終於前來開朝會、當今卻姍姍來遲的朝海老師,她的力氣哪有那麼大,能徒手制伏兩個高中男生?可假如換成真正曾在道館內練過武術、孔武有力、無堅不摧,以那招名聞全校的『十米之拳』於本校縱橫馳騁的黑山老師,一切也就說得通:這傢伙若真是某種極具威能、修為甚高的大頭目,有這種頭號大敵存在的RPG遊戲,哪裡還玩得起?

  「就是啊!因為朝海老師臨時有事,雖然不至於會在第一節課的時候遲到,但肯定趕不上朝會時間;再來你們班今天的第一堂課就是老師我的英文課,所以才和你們的班導師協調過,特地在正式上課以前,順便代替人家主持朝會的,有什麼問題嗎?」

  虧得黑山老師釋疑,同學們如夢初醒。要是沒供出這條信息,還真不曉得朝海老師究竟發生何事。且當入野大空滿臉陪笑著表示瞭解,其後便接到黑山老師的反問:

  「話說回來,你們這群寶貝蛋又在玩什麼怪遊戲,還把老師當成什麼大魔王啦?」

  來了,這種時候,入野他們會給出怎樣的回答,才能藉勢規避黑山老師隨時可能毫不留情的當面給予實不順耳的說教?縱使並非在虛擬的遊戲世界,此番情景,依舊宛如這些身負拯救世界等重任而踏上冒險旅途的勇者,在迫於情勢之下,始終不得不和最終頭目進行一番周旋與較量,否則下場勢必將慘不忍睹。

  以此,班上的女同學們,多數皆不禁呵呵發笑,尤其吉川霞野子更私下告訴坐她旁邊的鷹村海斗,低聲戲稱黑山老師的確滿適合擔當某種慓悍狂野又高深莫測、管勇者們難以討伐的大魔王。尤其與他相較之下,光是朝海老師恐怕還只足夠充當負責鎮守中間關卡的中頭目,哪支勇者團膽敢隨便槓上這種大頭目,八成到最後都會以滅團收場;說完,鷹村海斗亦以輕笑表示同意。

  「不是那樣啦,我們只是在玩很普通的RPG冒險遊戲,在攻打魔王之前,還得去消滅惡龍,剛好聽到教室外面有聲音,以為是惡龍出現了,所以才──」

  入野大空心想,虧森久保邦彦為了趕時間,加上教室門外有人突如其來的驟臨,才故意說他們可以暫時不管屠龍的事情,只專注於對抗即將現蹤的大魔王即可。結果這又算什麼?一得知來者為多數人皆惹不起的黑山老師,只純粹是為了敷衍對方才這麼說的話,未免真是遜到家。

  另外黑山老師在看森久保若無其事的指向石丸航此刻依然空著的座位,一方面想那孩子居然也會有遲到的時候,除非他本就請假未到,否則晚點再看他遲來的原因為何,以及怎麼懲罰他較適當;其次便於正視森久保跟入野等人之間,豪裡豪氣的放聲回話:

  「就這個?才只為了征討被你們當成惡龍的石丸同學,就得卯足全力,萬一碰上給你們當成魔王的老師,沒有餘力繼續戰鬥的你們,豈不是應接不暇?再說你們可還不曉得人家的生物課作業又是怎麼寫的,惡龍算什麼?那個人可是號稱要成為像電影裡能釋放輻射線的哥吉拉那樣,遠比體積偏小,又只能噴火的惡龍,還要更加危險的猛獸,你們若是都沒事先準備好凝血劑(註1),卻只配備一般的勇者拿來斬殺惡龍的普通寶劍,還不是只能乖乖投降了事?諒你們就算從八岐大蛇身上取得天叢雲劍(註2),恐怕也拿人家沒輒,還想打倒魔王?嗄──」


註1:意指由庵野秀明執導的《正宗哥吉拉》中,以灌入特製凝血劑來終止巨大不明生物行動的『八鹽折作戰計劃』的劇中梗概。

註2:被記載於《古事記》中的神劍,相傳為須佐之男命成功打敗八岐大蛇後,從尾巴部位獲取,是日本神話中極具威力且相當有名的兵器。


  此話一出,眾同學再也憋不住無時襲來的笑意,紛紛爆出大笑聲──果然除了負責教生物、每次都能在課堂上給同學帶來歡愉氣氛的東山老師,黑山老師亦是另外具有極高的製造『笑』果等能力的教育者,不僅其他人被他的笑話弄得前俯後仰,連入野、玉谷、森久保跟岡野井也只能以傻笑應之,至於依然被黑山老師捉住並掙脫不得的海保和田島,更是無一例外──

  似乎同學們太過喧鬧了,黑山老師嚴肅的咳了兩聲,霎時全班立即安靜下來,無人敢吭一聲。隨後黑山老師總算把田島和海保放開,又和入野等人說:

  「嘛!總而言之,無論你們的遊戲有多刺激好玩,時候到了,終究得把心思重新轉回上課學習這件事才行,對吧?啊!老師再確認一下,你們把檔案都儲存好了嗎?」

  「什麼?儲存…檔案?」

  「你們在即將關閉遊戲之前,難道都不曉得要把現有的資料進度保存下來,以備下次重啟遊戲時,繼續未完的行程嗎?連這種事情也還要老師提醒你們?」

  「對喔!那個…是還沒存好啦,呵呵…」

  「既然如此,你們聽著,老師只給你們五秒鐘,存檔、關機、回座位,現在開始!」

  真不愧是黑山老師,還懂得適時拿出玩完遊戲就要記得存檔的梗概,同學們不免又噗哧作響,女生們更甚用手摀嘴,努力想把源源不斷的笑意掩下;而自此以後,為了裝出有把遊戲資料存妥的樣子,且聽玉谷和田島兩人分別哼出遊戲存檔時的相關音效,待聲效停止,就說明遊戲數據已然儲存完畢,這才和入野、海保、岡野井、森久保一齊回座。

  即或不說田島他們的『存檔』與『關機』等動作,又引得眾同學爆笑不止,就在黑山老師宣佈完注意事項,時間來到八點三十五分,距離正式上課時間已經晚了五分鐘,但黑山老師照例準備開始今天的課程。在那之前,搞笑活潑的趣事可還在後頭──且當黑山老師請眾人翻開課本,原本被關上的教室門再度被拉開,卻見來者正是沒趕上朝會,又晚來五分鐘的石丸航和黑山廣司!

  見得此景,有的同學目光呆然,有些則屏氣凝神,端看接下來將會有何事態發展──且看這兩人,一個是與身為自家兄長的黑山老師同樣精通武術,且不乏好勇鬥狠的打架高手;另一個則是經常與師長引發各種無謂爭執的吵架天才。某方面來說,也堪稱本班最麻煩的兩大頭號問題學生,其程度更勝剛才模擬RPG遊戲打鬧玩耍的入野跟田島他們,若非有什麼極為重大且特殊的事情,足以導致他倆同時晚到,否則難道就不怕等會兒還要被黑山老師一拳打到飛出教室?

  然而黑山老師對此而來的反應,恰恰超出眾人的預期,只見他從容不迫的穩立於講台上,氣度豪邁,但仍不乏少許責難意味的衝著兩人說:

  「兩位今天可還真『早』啊!先不說老師的課,自己的同學在班上打RPG遊戲也敢遲到,那麼,是時候也該換你們好好解釋一下,你們在來學校的半路上又出了什麼事啦?」

  喔!照此看來,這個既能揍飛人家、還能一次扣押兩人,實則強悍勇猛、無所披靡的黑山老師,到頭來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不通人情,面對任何過失者,總是只會動用暴力。若非如此,估計也不會給這兩人陳情的餘地。回過頭來,當石丸航正要開口,黑山廣司卻搶先說:

  「哥,你是沒聽過所謂的『重要人物出場』這回事嗎?試想,光是人家校長,平常一定會比哥還有其他老師晚到校上班,社會上很多大企業家跟大老闆不也都是這樣?為了要成為像他們那種大人物,我們難道不應該從現在開始就打好基礎──」

  話未說完,連同石丸航在內,多數同學忍不住心想,這個調皮的黑山廣司又打算在他兄長面前扯什麼花樣?而黑山老師卻唐突的發出大笑,並就此打斷弟弟的發話,其後才駁道:

  「哥哥我若沒記錯,你若不是將來要到南美洲找出另一具真的比霸王龍更大隻的巨獸龍,不然就是要繼承咱家老頭的武道館主的位子嗎?連『工作就輸了』這種話都講得出來,除非你真的被老爸底下那些資深門徒打到怕了,諒你也不會蠢到還自打嘴巴,跑去幫那些企業家抬轎撐腰、當一個只會埋頭苦幹的打工仔。到底怎麼回事?再給你一次機會,給我說清楚!」

  舉凡職場見習調查那天,聽過朝海老師唸出黑山廣司所交上來的調查表詳情內容的,至今都還曉得當天人家與朝海老師之間,僅為了這件事,又鬧出多少教人莞爾的笑話;而今改由黑山老師接續提及,在旁人聽來,自然又使蘊含於其中的詼諧與妙處又添上一筆。

  以此,同學們不再緊張,各個都懷著湊熱鬧的心態,欲看這個挺能言善道的黑山廣司,又能與當下這位連田島和入野他們都難以對敵的『大魔王』交鋒到幾時…?

  「我先說,咱們家裡那檔事,輪不到老哥替我操心,好嗎?再來,為什麼連老哥你都會覺得『遲到』是一種必須受到譴責、罪不可赦的事情呢?就算不說那些老闆跟主管,所謂真理就藏在細節之中,其他地方也都可見到這些類似現象呢!」

  「是這麼說的啊?那你不如說說看,還有什麼例子可以支持你的理論?」

  「哥你想啊,在警界,哪個警察不是等到有人報案了才出動?換在消防人員,他們也是要等到發生火災,或是附近居民發現有毒蛇、胡蜂等危險動物的時候,才會展開救援行動。問題來了,有人會去責怪警察比犯人還慢才抵達案發現場,或是怪罪那些消防員,怎麼不在火災發生以前就先防患未然,藉此提早阻止災難的降臨嗎?這些說到底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事實就是如此啊!」

  假如在朝海老師來說,對於這種怎麼聽都教人深感詭異的結論,下一秒大概很快就會被她狠狠駁回,並且不甚客氣的大訓一頓。在這之後,就看黑山廣司是否還有別的更加天馬行空的藉口,好讓他大放厥詞,或者是否連石丸航也會在必要時跟著出來『助陣』,管對方無話可說;但黑山老師則就又是不一樣的情況──卻看他泰然自若的道出簡短一句:

  「除此之外,還有呢?」

  「喔!對,站在將來都要擔當古生物學者的立場,先不問你懂不懂挖掘化石的知識跟技術,對地球自然史的演進歷程等常識,也是一個問題:打從地球開始出現陸地以來,最初都是先有植物登陸,再來才會有動物逐漸從水中移居陸上。倘若不是這樣,地上根本不會有植物以外的生命出現,如此一來,請問那些專家會因為動物沒有比植物早一步先統治和稱霸陸地,還冠給動物『遲到』的污名嗎?想也知道這根本不符合自然演化的規則跟邏輯,又怎麼能怪牠們呢?」

  多虧黑山廣司搬出此一論點,班上隨即分成兩派──諸如立花麗、三矢七帆、山崎紗織、弓場皇香、飯濱真代,連同羽生早紗跟泉尾深碧這些女生們,包括伊集院小輔、新城永馬、高橋久輝、藤原翼及尾藤悠等男生們在內,均想:黑山廣司這傢伙,明明就只為了闡述遲到並非不正當行為的原因,警察和消防員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把地球演化史這種全然無關的東西給牽扯進來?對於這種閒扯淡,姑且莫論朝海老師,換作黑山老師自己又將作何感想?

  另外一邊,以青木鋼志郎這種和黑山廣司同為古生物愛好者的特例為首,則想對方這麼說也的確沒什麼毛病,單是在中生代時期那邊,諒普通人即使再怎麼偏好恰似天下無敵、唯我獨尊的霸王龍,可無論如何,也總不可能會刻意去說牠們怎麼比棘背龍或巨獸龍要晚了數千萬年才終於出現,作為人人又敬又畏的恐龍之王,也敢在屬於牠們的輝煌時代搞這種所謂的『遲來的稱霸』?起碼在這個圈子,那恐怕是連這群肉食性恐龍們的一口利牙都要被笑掉的天大笑話!

  此番概念要是沒當場說出,倒也還沒事,一旦出於青木鋼志郎之口,又給黑山老師聽在耳裡,這下先別說三矢七帆跟伊集院小輔他們,卻見神澤紘、竹野拓生、草薙千海、荻江伽綾跟桑名梨光等人,加上鷹村海斗、坂本功一、吉川霞野子及江里口萌他們這些現充集團,針對這場以遲到為主題而發起的辯論會,暫且不管其言論的合理性或否,似乎也越來越有看頭跟趣味,而當中最具關鍵,亦是他們最期盼見到的,便是黑山老師又會怎麼『打臉』這群淨會瞎扯的傢伙?

  若欲看情勢進展,且見黑山老師非但沒有針對黑山廣司跟青木鋼志郎的言論而有所回應,反而直接把視線轉向石丸航,示意該輪到他來說些什麼──

  縱然黑山老師未說出口,石丸航也不是完全看不出,自己該附加意見之類,於是他以神特攝系列的電影作品為討論對象──光是哥吉拉和卡美拉等巨大不明生物,哪怕牠們確實才是全片的重點與精華所在,可作為象徵人類心底的極端恐懼,又是文明社會蓬勃發展之下,從而現身的副產物,勢必要先由耽溺於文明薰陶的人類先行出場,接著才讓牠們有機會來個霸氣現身,並摧殘、蹂躪、乃至毀壞人類所建構的社會,這麼一來,哪個智障會認為這些巨獸有遲到之罪可言?

  其次超人力霸王和假面騎士亦同,若非有巨大的禍威獸及外星人,還有經過改造手術而誕生的強化人先冒出來搗亂、作怪,身為英雄角色,即使吃飽沒事也在人們面前露臉,說不準人家還覺得奇怪,明明就沒出現敵人,超人力霸王也好,假面騎士也罷,何以還要特地跑出來刷存在感?這就跟剛才黑山廣司所提到的關於警察與消防員的例子,兩邊也其實並無二致,更別說只要成功擊倒敵方,終歸也沒什麼人會埋怨這群正義英雄老是比反派角色晚到場。

  綜合以上,石丸航也好,青木鋼志郎也是,到此已無其他同學想參與發表意見,黑山廣司便就此下結論──凡是代表正義者,無論在哪種場合,遲到這種事情,乃是家常便飯,憑什麼學生在這方面就必須給人放大檢視、飽受指謫、還因而大作文章?怎麼說都實在不公平。

  此話一出,班上再次騷動起來,主要是這究竟是哪國人才講得出的超級霹靂大詭辯?為此,其中三矢七帆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還微微撇向草薙千海,無非是希望在本班擔任風紀委員的她,在黑山老師開口以前,能夠秉持幹部的自覺與尊嚴,好好的把黑山廣司唸一頓。

  豈知草薙千海非但沒有率先出面給予什麼斥責,卻用兩手掩嘴,一副喜眉笑眼樣,表示她也給黑山廣司跟石丸航兩人的論調給逗得樂哈哈。三矢看在眼裡,又瞥向附近的柳瀨明日香,身為委員長的她,此時也和草薙差不多,絲毫未有半點為了維持班級秩序而該有的嚴肅。一股莫名的不自在,頓時升上胸口,令她不由得咬牙切齒…

  可毋須等三矢爆發情緒,黑山老師又以咳聲請眾人安靜,之後便以聽似讚許的語調說:

  「嗯──確實是挺有意思的新學說啊!不過在這之前,還是有個問題:首先你們曉得老師我在學校負責教授的科目是什麼嗎?」

  「這還用說,不是英文又會是什麼?」

  「是的,你們都很清楚,接下來就好談了:你們剛才講的這些有趣的論點,老師聽得並不是很懂,所以可以請你們改用英文來重新敘述一遍嗎?」

  什麼跟什麼?提出這種要求,敢情是打算故意挖坑給他們跳,然後管他們在全班面前出糗嗎?這跟上回為了解決小町深雪和古森她們的職場見習分組事件,還被提出要在五班的教室裡跳《PPAP》的舞蹈給人家欣賞等不合情理的怪條件,又有何兩樣?還不把臉給丟到世界盡頭去?

  事已至此,基於這兩位剛剛還自顧自的在高談闊論,如果要用英語來詮釋同一段論調,十之八九,又是不同的另一回事,這時自然就會考驗他們的英文程度何如,否則毋須多說,下場自是不在話下。想到這邊,同學們又忍不住頻頻發笑,不外乎即是他倆是否真能憑藉自身的英文實力,安然過關?或者是無可避免的大出洋相?其次再看石丸航怏怏不平的駁道:

  「老師,您這不是太強人所難了嗎?」

  「所以呢?講不出來是吧?沒關係,老師就鄭重在這裡告訴你們,要嘛乖乖說出你們今天遲到的真正原因,要嘛就請用英文來講述有關遲到和正義之間的關係,否則的話,別說你們,其他同學也一律不準下課!來,看你們打算怎麼做──」

  倘若單純只有他倆要接受懲罰,或許還沒什麼話好講;可如果連其他本來無關的無辜者也要一起被拖下水、連累受罪,如此必將引起眾人的反彈。轉眼間,同學們立即一片譁然──假如身為師長的黑山老師,由不得學生們隨意頂撞、駁斥,那麼此時要出來為這個局面負責的,自然就非石丸航與黑山廣司莫屬。因此在眾人接踵而至的罵聲中,入野大空更是激動的喊道:

  「不過就是遲到而已,好好跟老師道歉不就沒事了?幹嘛把事情鬧成這樣啦?」

  要不是對自身權益有所影響,否則入野的發言,八成也不會有太多同學予以認同。對於眼下現狀,不但石丸航也曉得『眾怒難犯』的原理,黑山廣司瞄了自己兄長一眼,心想對方身為教育者,可也真是有夠麻煩,居然懂得利用人性的弱點,來挑起同學們團結一致、向不合理之處發起挑戰的心理,為的正是要藉勢逼迫他倆老實就範。也罷,這種把戲,說到底也就他老哥才玩得出來,再以他對朝海老師和其他教師們的認知,如此高明的手段,他們大概也玩不到十分之一…

  不出一時半刻,除了黑山老師在始終保持教師的威嚴下,厲聲喝退眾人,向來以和為貴的鷹村海斗也本著委員長的風範,試圖平息同學們的不滿,也好聲好氣的委婉力勸黑山廣司和石丸航,凡事皆要懂得進退。看在這份上,兩人便決定供出詳情──

  依照兩人的說法,原來他們今天因為都較晚出門,縱使都各自備有自行車等交通工具,若是不騎得稍微快些,或是改走一些捷徑小路,別說是早朝會,連第一節課也肯定要晚到個五分鐘以上。無奈在不論是黑山老師的家,還是石丸航的家,要從兩邊抵達學校,中途全無什麼合適的小徑可走,因此騎車上學的這兩人便無所顧忌的在路上『蛇行』,嘗試加快速度…

  可或許正所謂『老天有眼』,以及『欲速則不達』,兩人此舉並沒有如願幫助他們免於晚到的命運,還恰巧在一條巷口內直接對撞,弄得一片狼狽、落花流水;而雙方由此所造成的傷勢,儘管不如想像中來的嚴重,或者說得更具體些,只是相當輕微的擦傷,偏偏他倆的自行車卻也因而統統報廢、再也無法如常使用,只能當成廢棄物處理。

  此後的兩人在知曉他倆於半路上擦撞、又失去彼此的交通工具的當下,可不是只顧著吵架鬥嘴、發洩情緒的時候,哪怕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為了趕至學校的這種更加要緊之事,兩人顧不得身上的擦傷與接下來將面臨的諸多不便,皆奮力靠兩腿奔馳、馬不停蹄的一路衝來學校,方正好撞見準備上英文課的黑山老師──

  「虧你們到最後還有本事用跑的趕來學校,結果這算什麼?就只因為都太晚出門,又要趕時間,才那麼明目張膽的騎著自行車在馬路上蛇行。然後沒過多久,報應就自動降臨到你們這些做壞事的小孩子頭上,還真是出乎意料啊!好在你們的命也是挺硬的,最少在發生交通事故後,還跑得起來;至於你們的載運工具呢?就這樣全都撞成一堆廢鐵啦?」

  聽得黑山老師既好氣又好笑的語腔,這回班上僅有非常少數的同學還會因而私下竊笑,其餘的則認為這兩人真是太沒出息,怎麼可以只為了上學遲到,而不遵守交通規則、在路上製造公共危險、害人亦害己?除此以外,作為石丸航於兒時的青梅竹馬,班上唯有小曾根由依倒逕自擔心起對方的現狀,不論他們這堂課能否準時下課,只要有機會,她必定要去關注一番──

  看著石丸航實則不屑的把視線撇過;而黑山廣司則又是把手放在後腦勺並一貫的傻笑,反正到此已經知曉他們遲到的真正原因,黑山老師也決定不再繼續追究,只是又說:

  「不管怎麼說,你們在沒有受了什麼嚴重外傷的同時,卻不巧都毀了自己的愛車,一方面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或許這世上也還是存有一點公道的,對吧?針對今天發生的這件事,老師有兩件東西要請你們寫──第一,你們不會用英文講沒關係,但你們以為老師這樣就會放過你們了嗎?大錯特錯!請你們以『論遲到與正義的關聯性』為題目,用英文寫成一份小論文;第二,就算是為了趕路,摩托車也好、自行車也是,在路上製造交通危險就是不應該,所以除了小論文,還要追加一份悔過書,今天以內,把它們交給老師!」

  「嗄?要在一天之內寫完這兩份報告?」

  「沒錯,再提醒你們:在離校時間到了以前,把這兩份作業全都交給老師的話,老師記得家裡還有備存一輛全新的自行車,再來看誰的文章寫得最好,誰就可以優先獲得那輛車。怎麼樣?用英文小論文跟悔過書來免費換新車,其他學校或別的老師,可不做這門生意啊!」

  照此說來,只要完成這份應得的懲罰作業,事後還有好處可享。普天世上哪位教育者能做到像黑山老師這樣的豁達大度?同學們無不為了黑山老師的為人胸襟與良善性格而「唔」了很長一聲。畢竟這跟他們最早所接觸和得知的那個能一拳擊飛別人、針對學生所犯下的過錯,一概全不手軟,宛若某種魔鬼教師般的恐怖形象,有著非常大的出入…

  黑山廣司心想,他們家什麼時候還有庫存新的自行車?若此說為真,怎麼他這個老哥就從來不曾告訴過他?他姊姊弘美呢?要不是連她也都不知道,也不排除就是她跟兄長私底下串通好,暫時別給他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如此這又算什麼?兄妹三人都已經離開老家、同居於一個屋簷下,為什麼這種芝麻小事,都要給他保密到家?

  另外石丸航則因於自己的求學生涯,尤其在這最後為時兩年的高中生活,可不能缺少自行車,縱然還緊繃著臉,一聽說有重獲新車的可能,而且需要支付的代價就是兩份作業報告,也毋須又花上一筆錢才能入手。這麼一來,豈能放過這個機會?因此未有思索就點頭答應。

  黑山老師很是滿意,隨後在黑山廣司也不得不應許之下,又頗為嚴肅的附加叮嚀:

  「對了,你們也該知道,如果沒法直接用英語書寫,可以先用國語寫成原稿,再用英語翻譯。有不會的地方可以查英文辭典,但禁止使用翻譯網站輸出的譯本來敷衍老師,而且你們兩個也更不可互相抄來抄去。否則老師明天就管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作真正的『地獄』!尤其是廣司──你今天之所以晚出門,是你昨晚顧著玩人家剛才在教室裡即興演出的RPG冒險遊戲,以致太晚睡?還是你姊沒特地叫你起床?要是不老實點,你哥我可是立刻會知道喔!回座吧。」

  說完,一來石丸航以點頭示意自己絕不會輕易違反規定,便率先走向自己的座位;其次且聽黑山老師在語出告誡之時,還不忘把幾分鐘前,主導整場即興遊戲的入野、田島、玉谷所做的事情當面抖出,莫管還有同學被逗得嗤嗤作響,為此而感到有失顏面的他們,這下也是哭笑不得、無言以對;再者黑山廣司則不免白了黑山老師一眼──

  雖然他今早確實沒聽到弘美有來敲他房門的聲音,或是直接進房把他從床上挖起;但以此而說,憑他對自己的姊姊向來的認知,即是就算事實真如黑山老師所言,為了和兄長告知實情,還要管他額外與弘美追加確認,恐怕到頭來自己這個弟弟也是百口莫辯、啞巴吃黃蓮。

  事後黑山老師又向身為風紀委員的草薙千海吩咐,說是請她幫忙留意、監督這兩人的作業進度;一接到黑山老師丟來的這項任務,草薙欣然答應,這場風波才終於得以平息;而今黑山老師還特別好心的在下課鐘響前的五分鐘就提早放大家下課。

  在唯獨今次才有的這十五分鐘的下課時間,同學們均一如既往的和睦共處;換在平常,黑山廣司這時還會與其他人,例伊集院小輔跟新城永馬還有草薙千海等人串串門子,今次則獨自窩在座位上,把智慧型手機取出,若無其事的滑著螢幕;坐在黑山廣司左手旁的荻江伽綾,則在桑名梨光和梅谷七奈花都走向她的座位並閒話家常時,語氣溫溫的向他開啟話題──

  「那個…廣司同學,你還好吧?關於你跟你哥之間的事情…」

  「荻江同學是說我的自行車嗎?還是我被我哥強迫要寫報告的那檔事?」

  「嗯…都有吧?」

  「那沒什麼,也不怪你們,要說就是我哥實在太聰明了,何止這次,光是今年我生日的時候,就已經被他搞得團團轉;更離譜的是,我家裡還有一輛新的自行車這件事,他跟我姊也沒告訴我,天曉得他又在玩什麼花樣…」

  照這麼說來,不只黑山廣司,連入野和田島他們在扮演勇者等角色下,最終會敗給像黑山老師這種既強勢又具威德的『大魔王』,顯然也是無可厚非的。當荻江轉而與桑名跟梅谷訴說此一說法,換來的也自是這些女生們的清脆笑聲;黑山廣司不理這群女生笑得多開心,兀自說:

  「話說回來,要不是某人還學我蛇行,照理也不會在遲到的時候,又惹出這種不必要的麻煩,今天可真不曉得是又招惹誰了…?」

  由於他這段話還挺大聲,甚至說的更細一些,擺明就是要故意激怒石丸航;與此同時,石丸航在完全無視自己後方的池上春月與左手邊的羽生早紗,僅在小曾根由依獨自前來陪伴並關照時,才應和一兩句之下,耳聞黑山廣司之語,倒也沒怎麼顯得生氣,只是全神貫注的把注意力放在他那張大標題已經用英文寫上『The correlation between tardiness and justice』的白紙,邊動筆邊說:

  「你繼續講沒關係,講到全班都耳朵長繭了我也不反對,到那個時候,你哥也差不多把你們家的那輛新車賠給我了才是,你以後就靠跑步上學吧!」

  石丸航平緩沉重的說罷,連頭也不抬,繼續寫著他的報告;而這番話除了引得小曾根由依、池上春月及羽生早紗三人的盈盈一笑,黑山廣司亦停止滑手機,不甚服氣的說:

  「你以為有那麼容易嗎?況且車子在我家,你怎麼知道我明天不會正好騎它來學校?」

  「假如我是你哥,都還以你這種光會說大話的弟弟為恥──比起那個,我也不問你的悔過書和小論文是不是都寫好了,你既然撞壞我的車,我本來就有權利跟你們家求償,要是連一輛自行車的價錢都給不出來,不用多說,你家那輛新車當然是我的!」

  「真敢說啊!那你撞爛我哥買給我的車,這筆帳又該怎麼算?我們家都還沒找你索取應有的賠償,你倒好意思想先獨佔我的新車?我想你也知道,不只妄想吞食大象的蛇就是貪心又不自量力的象徵,你就是打算獅子大開口,也得有個限度,不然萬一脫臼了,難道就不尷尬嗎?」

  「尷尬?我只說,你最好別等我把報告都寫完了,而你都還沒動筆,然後看我把你家的自行車騎走的時候,豈止尷尬,我看你連崩潰都來不及。」

  卻看石丸航一邊毫不客氣的回嘴,一邊勤奮的書寫著作文,也不抬頭觀看任何人,因此不只他身旁的小曾根三人於此的反應何如,平時坐在伊集院小輔左手旁的日根野詩,與他正後方的沼波如月,兩人似是因好奇所致,還特地跟著湊至石丸航的身後、悄悄瞄了已經快寫至結論、準備譯成英文的原稿一眼,又私下向小曾根她們提問,說是到底正義和遲到有何關聯性可言,三人亦無可奉告,僅是露出曖昧的抿嘴笑並搖了搖頭,石丸航也一律無視,專心的寫他的作業。

  而被石丸航這麼一激,不只負責監察兩人的作業進度的草薙千海,一旁的柳瀨明日香、三矢七帆,含括荻江伽綾與桑名梨光,對此也實為無奈,畢竟都什麼時候了,也給黑山老師訓了一頓,這兩位居然還有閒情逸致為了一輛自行車而吵架,且見黑山廣司倏然收起手機,拿出兩張白紙,首先就在其中一張的正上方位置,大剌剌的寫下了『The connection between justice and tardiness』等字樣,還沒開始撰寫內文就又衝著石丸航說:

  「你寫得完,我就不會寫嗎?真是笑話!何況這個主題的概念還是我本人提出的,就算你懂得在旁邊附和,不代表就能另作詮釋,到時順便看你又怎麼寫的。」

  「少廢話,你要是不會寫也無妨,大不了我寫完就借你抄一抄,然後你就等著被你哥處罰吧!」

  「呵呵,那可真是遺憾的很,因為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可是遠比你今天就能把那輛車給騎回家,還要低上不知多少倍呢!」

  「好啦!你們兩個,到此為止!」

  出現了,草薙千海終於拿出風紀委員的脾氣,尖聲喝斥這兩個還兀自引發爭執的男生,儘管她一認真起來,到底也不是那麼顯得聲色俱厲,又令人為之屏息,更甚只得到石丸航一抹冷酷的目光,與黑山廣司那既頑皮又燦爛的訕笑,好歹能管這兩人停止爭吵,這結果自是再好不過。

  話分兩邊,回到職員室的黑山老師,與今天同樣沒趕上朝會時間的朝海老師提及了從早朝會到第一節課下課的這段期間所發生的趣聞。作為六班的班導師,再怎麼為自己所要負責管教的這群寶貝蛋而傷透腦筋,既然黑山老師有辦法整治他們,朝海老師始終露出一絲夾雜三分欣慰的苦笑;再者黑山老師忽然又向她提出了借錢的要求,方使她斂容屏氣,開口即問:

  「請問你要借多少錢?」

  「以我個人的粗略估計,起碼要一萬三千日圓。」

  「什麼?憑你也借得出這筆數目?你打算用這麼多錢幹嘛?」

  「當然是幫廣司或石丸買一輛新的自行車啊,預計午休時間到了,就騎我那台摩托車去外面的自行車店選購,再來我妹今天正好休假,順便打電話叫她把我家的另一輛車也送來學校,不然那兩個孩子今天怎麼回家?妳說是吧?哈哈哈──」

  「這樣啊!但你不是還在處罰他們嗎?這麼快就準備幫他們買自行車當獎勵?」

  「如果不這麼做,了不起我今天就用摩托車載廣司回去;再來石丸嘛…就由妳開車送他回家?」

  此話一出,朝海老師也不得不立即閉嘴,又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可實際上卻仍舊讚賞黑山老師,懲罰歸懲罰,但也絕不輕易虧待學生的處事風格;加上她也相信為人這般的教育者,必定不會把人家出借的資金給擅自私吞,終究慷慨大方的把鈔票遞至對方手上。

  下午五點半,離開交流社教室的石丸航與黑山廣司撇下其他社員,相偕來到職員室,把他們的小論文和悔過書統統交到黑山老師手上。黑山老師僅用了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即批閱完成,面色平靜的表示兩人都寫得不錯,這才帶他們前去自行車場。

  且見車場入口處,正停著兩輛嶄新的自行車。不消說,其中一輛正是黑山老師於中午時刻,用朝海老師的錢去自行車店購入的。回程時,還順便幫她和自己買了外帶盒餐回來當午飯;而另一輛則是黑山弘美在下午第五節課的下課時間,特地開車送來的──黑山老師表示,只要兩人都有心認錯,並且努力完成該寫的作業,當他還在本校任教時,他絕不讓任何學生的權益受損。

  兩人恍然大悟,在分別謝過黑山老師後,首先石丸航便騎著黑山老師於中午臨時買來的新車離去;黑山廣司則在臨走前,又聽黑山老師說,他已和弘美確認過,今天休假的她也因為平日繁忙工作所造成的勞累,以致睡過頭、沒有去把廣司叫起床,這才使得廣司晚出門。

  可即便於此,黑山老師仍叮嚀自己這個弟弟,除了出門要注意交通安全,晚上更不可熬夜打電動,同時也要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方看對方在懷著笑意並點頭答應之下,悠然離校。

創作回應

亞爾斯特
那麼,會被別人三言兩語激怒的人,恐怕就是一輩子不夠格嗎?[e8]
2023-10-28 18:41:32
闇之王者‧L‧雷剋司
與其說不夠格,要先知道這是關乎人的心性修養與否,越高的人越容易成大事,反之亦然,層次越低的自然就會越辛苦,在懂得這個前提,然後去精進自己,我想這才是人真正必須要做的,而不是只考慮夠不夠格的問題而已

包括我也是,每個人都曾有年輕氣盛又容易被煽動情緒的曾經,而以我的例子來說,有到社會上見過世面,久而久之,很多曾經讓你發脾氣的事情,到最後都會變得不值一提,一步步慢慢來吧
2023-10-28 18:55:38
亞爾斯特
是這樣嗎?確實如果是照著這樣說,或許是有用……
老師:原來如此,確實有道理!大家都是未來的英雄嗎~但是老師也有該做的工作,放任不管也不行。
所以以後如果班上如果再有學生遲到,那個遲到多久,課就要上多久……
當然,如果再犯個三次以上,那就乾脆大家一起在這裡上課,除非午餐時間與上廁所還有放學時間,否則不能出去。
畢竟,為了不讓英雄被責罵,我必須做出這樣的讓步嗎~這樣,對大家很好不是嗎?
2023-10-28 18:54:55
闇之王者‧L‧雷剋司
所以才會說舉一反三、見招拆招的必要性,如果不是這樣,別說這次的遲到事件,上次職場見習分組,恐怕除了真的破例讓那四個女生一組也別無他法之外;再來廣司和伊佐山假扮雙胞胎兄弟的那次,換成這個老師,八成也沒兩下就給騙倒了。結論就是你頭腦要夠清楚靈活,再來多接觸點東西,無論什麼樣的難題,總會有良善的解決管道,而不是一開始就先生氣
2023-10-28 19:08:23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這告訴我們存檔的重要性ww
交通安全真的很重要,有時候比起生氣責罵說教,用話語與智慧讓對方自省與思考還比較能吸收的進去與不再犯
萬聖節快樂,不給糖就抱抱~ヾ(*´∀`*)ノ
2023-10-28 19:36:43
闇之王者‧L‧雷剋司
沒存檔還得重練是真的會哭哭ww

是的,雖然不分國界,校園劇我看的不算多,但基本上那些有本事調教問題學生的教師,跟普通的教職員就是不一樣,普通的教師恐怕是有教好功課並且領薪水就好;真正優秀的教育者則在洞察人性之餘,不斷的給缺乏經驗的學生一場又一場猝不及防的震撼教育

家裡沒糖,但有洋芋片跟蛋捲之類的點心,萬聖節快樂^^
2023-10-28 19:54:18
亞爾斯特
唉,看樣子我真的不夠格,想出來的老師角色根本沒有辦法對付這些頑童……[e8]
2023-10-28 22:05:30
亞爾斯特
我不懂,為什麼黑山廣司寧可狡辯,也不願意好好說明呢?
2023-10-28 22:12:29
闇之王者‧L‧雷剋司
一樣主要是來自對某些青春校園番的致敬,再來你看序章跟第三章還有第十四章,他跟他哥哥的對話模式,你就會知道他平常都怎麼跟他哥哥相處的
2023-10-29 11:2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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