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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恐怖-《邪紅的呼喚》陸、潮舞踏宴

月雨海魅 | 2023-02-09 11:20:39 | 巴幣 6 | 人氣 193


陸、潮舞踏宴
  與怪異扯上關係便意味著生活不再平靜,但脫離平靜與惹上麻煩倒又是兩種不同層次的狀況了。
  因為惹上麻煩往往牽扯上責任關係層面,而且多數為措手不及,最壞的結果更是會影響往後的人生。
  脫離平靜實則不全然會如此,儘管人們常言因禍得福,但比起惹上麻煩至少還有轉圜可變空間,簡單來講,後者可說是幾乎通往悲觀面向,即便兩者相比,它是屬於藥到病除,很高機率可一勞永逸的那類。
 
  很明顯能看出,尹詩雯此刻是不只回不去平靜生活,還額外惹上了麻煩;要說是個地獄倒楣鬼也不為過。
 
  因為那對一前一後找上門來各自表述兩人間的愛情故事,最終演變成獵奇殺人,還致使尹詩雯意外成為「變態結局」見證人的男女,如此便是她被列為重大關係者遭受警方調查。
  明明她還是報警的那位,且根本也沒有協助女方割下前男友首級。單就只是在現場看他們倆談情說愛這點,警方卻還是耽擱了她整個晚上,咬定她有很大程度上的嫌疑。
  ──聽完雙方的故事,因基於對欺騙女性渣男產生共感而同仇敵愾,並為彰顯抵抗沙文主義下弱勢族群的反抗意識,協助女方殺害被害人;後又欲經由親眼見證復仇完成獲得儀式感與陪伴心神瓦解的同伴,出現在第二現場。
  這就是警方瞬間腦力激盪想出的劇本。
  尹詩雯當然能理解自己出現在海邊這件事會給人諸多想像,但警方也不該是馬上否定她的說法,還忽視她與女方的交情根本不足構成共犯動機。
  她可以理解警察職務是須對可疑人士抱持懷疑態度,可是不覺得前面那套說法過於牽強,而且還隱約夾雜性別偏見嗎?
  難道一起犯罪的她們還需要「報警」來完成儀式感?簡直狗屁不通!
  況且……
  「我根本就沒談過戀愛,是要談什麼共感,什麼同仇敵愾啊!」
  這是當晚被留在警局做筆錄,又累又餓,惱怒與莫名其妙情緒交織在一塊的尹詩雯搬出來自清的最終底牌,儘管這句話講得心虛外加羞赧,彷彿被迫講出自己從出過門一樣。
  悲慘的是,警察可沒這麼簡單放過她。基於尹詩雯的工作還有那紀錄奇聞軼事的「另類兼職」,這群人民保母在發現她與那對男女找不出什麼關鍵交點後,目光隨即鎖定到《搔耳》上。
  若要說脫口而出自己沒談過戀愛猶如赤身裸體,那在知道《搔耳》將被當成參考物件暫時扣押就像是準備扒了尹詩雯的皮一樣了,當下不禁開始左右而言他,反而變得可疑起來。
  這是一定的,誰知道這本筆記被其他人接觸到會有什麼後果。可能也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吧?頂多看過內容僅覺得是種個人興趣或是浪漫情懷,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天曉得《搔耳》在被扣押期間,還會有什麼危險或變故進逼自己。
  況且,尹詩雯感覺現在還不是這本筆記從自己手中脫離的時候。
  不光前述這些奇特的預感,另外也是她在見證那對男女的悲劇後,自記憶中迸發的記憶片段,正催促著她接下來得從裡面找出接受「邪紅」的邀請後,履行行動的承諾。
  就像簽訂了某種契約般。尹詩雯很清楚關於對方所在之處等其他線索,都將在《搔耳》中找到,這份名為「邪紅的呼喚」的腳本,很早之前就顯現在那本筆記內了
  她接下來就只是要再花費最後一些時間驗證記憶片段,一切的前置作業便可完成。
  另外還有一點令尹詩雯感到心情複雜,其正是──若《搔耳》帶來說書人的主要目的只為了誘導自己脫離平靜的人生,那她似乎就不得不為那些人揭開難以訴說的過去、不忍卒睹的傷疤負起部份責任,即為探究或除去背後的怪異始源。
  這是綜合幾天下來的情況,尹詩雯萌生的全新想法。
  即便不可否認首次的主動出擊就迎來悲劇的事實。沒錯,所指的就是這次的「麻煩」。
  鑒於這對男女,尹詩雯亦不禁思量起所謂的旁觀者介入是否得宜的問題。
  這就像人們常聽到的那些「天機不可洩漏」、「我們只能旁觀,不能出手干預,否則會改變、影響什麼」等先知先賢、神明代言人,陰謀論者的論調。
  如果是單純身為故事記錄者的她介入而惹禍上身就算了,但如果「未來」因此朝更糟的方向改變,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矛盾的是,她若不插手,後來也有可能迎來後悔的結果。
 
  究竟是不知是否可為而選擇旁觀,還是正因為可以旁觀所以才選擇無為?
 
  如此看似無解的思考沒有任何意義,但尹詩雯知道這將關乎自己日後的行動;也是她是否順應天命的考量。
  眼下不管是《搔耳》還是「邪紅的呼喚」目的皆尚未明確,不過若回憶起這幾天中的某個環節,尹詩雯倒能更加堅定親自面對故事背後怪異的決心。
  即是──管它未來大好大壞,只接受到預知夢的她也只能先以「自身安危」為前提考量。假如不論是否踏出那一步都會遭遇危難,那還不如為了否極泰來的可能性去嘗試,不然最終依然什麼都得不到。
  避開徐福造訪的未來正說明了她尹詩雯仍然擁有選擇權。當然,她也知道任何選擇伴隨著「代價」,只是償還代價後又會換來什麼東西著實也令她好奇。
  儘管這樣講有失人性,但也由於那對男女的犧牲,總算讓尹詩雯找到將遭遇的未來事件中的自我定位。
 
  正是從「怪異」中索討安定。
  如果這個世界的一切仍講求等價交換原則的話,那麼她選擇接受「邪紅」的邀請勢必也適用這個道理。
  儘管那應該也會是雙方的賭注。
  所以她不能繼續拘泥於安定中,必須盡早脫離現下的麻煩泥沼,換上禮服、乘上馬車,前往邪紅的晚宴。
  再說,尹詩雯也很在意未成功來到古蟬坊奪取筆記的徐福是否會再出現,所改變的未來到底是短暫還是長遠的,這些也都必須思慮。
  因此,她決定與《搔耳》當個生命共同體,面對警方的攻勢,也成功於隔日早上暫時順利脫身。
  順帶一提,之所以會拖到隔天並非完全在於警方的問題,而是對方考慮到一名女子凌晨回家會遭遇危險罷了。
  有趣的是,在尹詩雯確定自己總算能踏出警局後,為了怕回到書店巧遇徐福,提出了要搭警車回去的請求。
  反正自己被定義成想要脫離沙文主義的弱勢族群,那麼提出這麼點精神補償應該也不過分吧?
  然後當天下午,尹詩雯便正式進入了告別那間雙親遺留給自己的書店的最後倒數計時。
 
 
 
 
  有了記憶片段與幾天來的經驗,尹詩雯這次拼湊「邪紅」的節奏增快不少。
  根據吳先生與其女友故事引導出的臨海漁村、廟宇、祭祀、大海女人這幾個關鍵字,尹詩雯很快便從《搔耳》中找出與這些元素有關的故事。
  接著再經過篩選與推理,整理出她認為關聯比重最大的幾則:
  尹詩雯發現這些故事儘管陳述者無人際關係上的交集,然而卻能從中發現屢次提及某座沿海村莊。
  除去其中兩則與吳先生他們有關的故事,其餘的故事內容與對應的關鍵字主要如下──
  《神秘客》講述主人公小時候居住在故鄉與一名童年玩伴之間的相處回憶。
  當然,既然收入在《搔耳》,此故事自然不會只是單純的少時回憶錄,怪異出現的重點情節發生在主人公的玩伴不告而別前的某天。
  大致內容為主人公因早對對方住處熟門熟路且與家長混熟,被帶領幾次後,之後造訪幾乎當其如自家廚房般進出。
  只是儘管如此,主人公對玩伴家的特殊格局與環境始終有些感冒,更因為對方曾經叮囑的話而心存一定程度的在意。
  玩伴家深居於一條死胡同內,由於地處巷弄深處,即使白天也總是光線昏暗,就算是中午也須開燈才能看清楚裡面的擺設。
  作為一名孩童,自然無法對這個即使造訪過好幾次,卻只要陰暗壟罩就變得詭異陌生的環境感到適應。
  令人納悶的是,玩伴竟然還叮囑他就算再陰暗也不許開燈。
  就此,主人便對每次前往玩伴家首當其衝的陰森門廳有著難以言喻的排斥,日後更由於玩伴講述自己曾撞見自家拖鞋在沒人穿著的情況下自己走動這則鬼故事牽動敏感神經。
  最終,主人公還是於某天前往玩伴家時撞見一名身穿黑色馬褂、滿臉皺紋,有如從座位上憑空生成的老婦出現在廳堂之中,當下幾乎嚇走了一半靈魂。
  沒多久,該玩伴便也不告而別全家搬離村莊。
  不過這個故事卻未就此結束。
  主人公沒想到某一天他竟然再遇玩伴,只是這天對方卻僅全程安靜且臉色蒼白的跟在雙親後頭,沒有理會主人公招呼的從面前走過。
  興許也是主人公的直覺,對方表示這過程玩伴的眼神似乎有透露出求救訊號,然而最終他還是任由這家人前往那位於村子中心唯一一座廟宇的方向。
  至於主人公為何沒有繼續搭話?主因在於──當下他其實不只有看到這家人,還發現他們後方跟著一名上半身蓋著黑布,穿著馬褂的人才因而退卻。
  
  《死祭》則述說主人公帶著自己的女友與好友回到那座沿海漁村的故鄉,巧遇一場神祕的祭祀活動
  故事前段,主人公先提到故鄉有不少廢墟與空屋,甚至曾在某間老宅發現類人骸骨,以及於學校找到不明骨頭,藉此引出村子的悠久歷史。另外也表示該村流傳著許多鬼故事,而故事重點為那座他感到陌生又神秘,村中的唯一廟宇
  故事開端在主人公一行人誤闖入一場祭祀活動,只是才剛踏入廟中便察覺古怪。
  只見一群身穿黑色服飾死氣沉沉跪趴在廳殿的信徒;過程未點香、未交談,未有廟祝,安靜異常到連活人聚集該有的生氣都沒有,因而讓主人公他們頓時感到不適。
  期間,主人公還發現供桌上擺放著一個約半個孩童身形尺寸的木盒,不禁推斷他們應該是誤闖入一場儀式而非尋常的祭祀活動。
  而就在他們忍著不適入內拜神後,主人公耳邊竟忽地傳來一陣帶有輕蔑尖笑,與不明所以語句的女性話聲,導致他們立刻落荒而逃。
  ──殺了我
  至此,主人公再也不敢進入該廟,並指出那不是他們可以闖入的世界。
  最後一則《上吊屋前的女訪客》為描述主人公從多年不見如今失蹤的好友那聽來的詭異故事。
  內容關於其友人住家對面謠傳「過去屋主老婆及一對兒女一起在家中上吊,男主人失蹤。」的恐怖廢墟。
  主人公引述友人闡述了為何當年對方會匆匆轉學的原因,在於事發當天友人一時興起提醒出現在上吊屋前,有著一頭黑色長髮並低著頭,不斷按下門鈴身穿黑衣連衣裙的女子,該屋早成廢墟不會有人應門後,某天全家人除了他皆上吊身亡的巨大變故。
  友人亦憶起慘劇發生的當日早上,發現該女子改成不斷按著他們家的門鈴。
  故事的最後,主人公還加碼表示自己為了驗證失蹤好友遺留的故事,特地前往事件發生地,經過將近半年的等待總算見到該名詭異女子現身。
  當時他在見到對方形同遊魂般,只是不斷按著友人一家曾經居住過,如今成為凶宅的空屋門鈴後,眼見完成目的便離開了那裡。
  值得一提的是,主人公最後更回憶道出友人曾經告訴他,對那名女子的形象形容……
 
  「明明她就在我面前,但我卻無法看清她轉向我的臉孔。她的臉就好像將所有景物跟光線融入卻又排除在外,我不知怎麼形容……就好像有數千、萬張人的臉、耳、鼻、嘴巴,甚至是器官、四肢全都攪和在一起,但實際卻看不出那是什麼──
  歷經將近一個多月因應警方後續調查來回警局,同時查找這些故事中連結上各個關鍵字的沿海漁村,同時還得躲避徐福的勞頓後,如今尹詩雯總算來到了發出邀請的「邪紅」可能存在之地,名為「鯤籠」地處海口的鄉村聚落。
  踏上這塊土地的同時,她憶起上吊屋故事中主人公友人所提到的對那名詭異女子的目擊形容,不禁又想到那時候吳先生所指自己自從撞見進入老宅的那名紅衣女子後,得到再也記不起人的樣貌,卻能藉由突然在腦中清楚的對象容貌,知道當事人將「離開」這項如同詛咒的預知能力。
  這會是巧合嗎?或許她很快就會知道了。
  卻也未察覺,自始自終有道身影緊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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