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佛利爾雖然有著極其嚴格的防禦,但這不針對學生的出入。
三年強制住宿是為了免除每天都要通勤所引發的隱性安全問題,同時住校也能獲得保護。整所學院有著強力的魔法保護,同時駐紮的也是會定期輪換的現役軍隊。此外,所有日常消耗、食物原料、教學資源的輸入都必須通過專用通道且接受檢查,送貨人員也要盤查。
這一切都是為了確保學院中極大量的貴族子女的安危。反過來說,這麼嚴密的安保措施正是為了讓他們安心自由的行動,否則只是本末倒置。
所以學生只要有報備過,有正當理由的話是可以在空閒時間離開學院的。對貴族來說,在自己家辦宴會顯然是個再正當不過的理由,校方絕對不會阻止,當然也不會阻止去赴宴的平民學生。
拿到邀請函的莫娜,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踏入在她看來宛如龍潭虎穴的波坦因家。
不知是不是受平民影響,波坦因家的審美較為平易近人。這不是說各種裝飾的價格比較便宜,實際上仍是挑最貴的不挑最好的──而是從氣氛來看,少了一點壓迫與威勢。當然,對他們有些許了解的莫娜知道,波坦因家仍然跟大部分的貴族一樣是團爛泥。
來的路上她看過了,這條大道上的確住著的都是有錢的平民與商人。
因此管家與僕人相比其他貴族的更為彬彬有禮,而今天招待的都是凱佛利爾的平民學生,往後都是優秀的人才,他們自然懂得好好做人的道理,殷勤地接待他們。
而莫娜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在其他人看來沒有任何問題的會場,她卻能感受到彷彿實質的陰謀環繞,竊笑著準備捅她一刀。
而根據王子給的情報,本應在此的主人萊曼,只是在一開始露了下面就不見蹤影,雷森與克羅米亞也是。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共謀,但如果他們真的在籌備什麼事情,那待在這裡坐以待斃是最差的作法。
反正還有克里斯閣下當後盾...
想到這裡,莫娜便站起身來,悄悄地四處張望一下,確認沒有侍者跟管家注意她之後從一處走廊溜出去。
昨天她去找克里斯旁敲側擊打聽了一下,發現他也會去後,就隱晦的問了下能不能到時候「如果」出事的話幫她一把,並得到了允許。
雖然克里斯講話貌似彬彬有禮,但那都是在做正事的時候。此外無論是公開場合還是宴會派對,只要是平等或上對下的交流,克里斯說話都是從來不客氣,非常嗆的。
這的確很符合他封建貴族的特色,所以說在看不見的地方他的演戲還是挺成功的。
至於克里斯為何唯獨對莫娜與其他席卡領的學生態度比較好──根據王子的猜測,可能是「他壓根沒把你們當同學來看,而是他的工具、手下或棋子,不管他覺得是什麼,總之沒有必要或者根本懶得費力氣在罵你們這件事上」。
真是殘酷。
不過,就算有後盾也不代表莫娜能大搖大擺的在宅邸裡四處亂跑。她想了想,將會發出聲音的高跟鞋脫下拿在手中,另一手稍稍拉起裙擺,安靜快速的在走廊上行進,同時心裡評估著哪個地方可能是他們籌謀小計劃的場所。
書房最有可能,地下室或特定用途的房間也有可能,但她沒辦法確定。
這棟宅邸是幾百年前的建築風格,她父親曾教導過大多數風格的建築的結構分布,她知道採光良好的書房應該在哪個方向,但地下室的結構一向因人而異,密室也是個別修建的無法推算,她也只能去書房碰碰運氣。
行經一條走廊時,莫娜忽然看到前面路過一位女僕,連忙退回轉角。她手上拿著清潔用具,推開一扇門後進去,但隨即又慌慌張張地退出來,還不停鞠躬道歉。
莫娜還聽到幾聲不清楚的喝罵。
那女僕滿臉委屈的帶上門,搖搖頭後走了。
「真奇怪,雷森主人幹嘛在這種地方講話,真晦氣...」
雷森?莫娜心中一動,瞧了瞧走廊,慢慢地挪到門口,側耳傾聽。
「...雷森先生...您找我...」
「讓你瞧...罪證...看,最好──」
「不可能...哪,不對,您...」
莫娜皺著眉頭,這牆壁的隔音性能不錯,只能靠著門縫的空隙聽到少許。
這時,雷森拉高了音量,還帶著掩藏不住的得意:「決定好了嗎?我將從萊曼手上取回爵位,我才會是繼承波坦因家的人!你若繼續效忠...」
內鬨?莫娜抿嘴,神情緊繃,即使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她也沒有失去冷靜。只見裡面的另一人沉默一會後,艱難的澀聲問:「那...我該怎麼做?」
「這是短效的迷藥,你去跟克羅米亞客套一下,然後弄暈他,丟到會客室。我現在只是他的跟班,沒機會下藥。之後的事情,我來處理。」
「好吧。」
莫娜悄無聲息但迅速的隱匿到走廊後,然後門打開了,她曾在學校遠遠看過幾次的雷森,及另一位穿著西裝的臉色蒼白男子一前一後走出,沒有任何交談的分開。
想了想,莫娜決定回到宴會廳。她剛剛已經知道會客室的地點,現在需要思考的是這個線索對她有利有弊。
如果這是雷森與萊曼之間的內鬥,那為何要讓她來赴宴?
如果她是一枚被計畫好的棋子,那被設計的克羅米亞又有什麼作用?
這人際關係有點不好理解,王子又不在...那最好找克里斯問一下。
想到就做,回到宴會廳並穿上鞋子的莫娜左右張望,很順利的在角落找到了又把上前搭訕的千金罵走的克里斯,此刻正無聊的拿著飲料小口小口的喝。
莫娜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發現克里斯瞥了她謹慎的身姿一眼,輕輕冷笑了一下。
「領主大人,問你一件事情。」
莫娜看克里斯沒打算答腔,就繼續說:「您知道雷森跟萊曼之間的關係嗎?他們是不是有怨恨?」
克里斯涼涼的看了莫娜一眼:「雷森是已故前任家主的兒子,萊曼是他弟弟也就是現任家主的兒子,你說呢。」隨後走開了。
可惡,這是生死大仇阿!然後我還要被人當槍使!
莫娜不是笨蛋,父親也教過她不少貴族之間爭鬥的案例,自然知道眼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