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在想,我到底是真的有病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還是我就是個濫用身障身份的垃圾草莓族尼特?
我的家庭狀況似乎在一般水平之上。
小時候開始家人就讓我嘗試各種才藝班,但我沒有一個發展出專長或興趣。
家人讓我出過好幾次國,大陸、日本、韓國、美國、英國,但至今我幾乎完全不記得我究竟去了哪些地方,看了什麼風景,激起了什麼想法。
而似乎很多人憧憬著出國,但家庭卻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
我曾經因為興趣,嘗試了極為簡單的、類似遊戲設計,當然實際上難度差遠了,但當我意識到我所需要學習的龐大資訊,我直接就放棄了。
我曾經因為興趣,嘗試了故事寫作,甚至自詡能成為小說家。
在那段為數不多的日子裡,我看了日系輕小說,看了西方文學,我開始感覺到壓倒性的知識量差異,看的越多,本來試圖取得的靈感,只回饋了巨量的自卑感,回頭一看,怎麼還有臉將自己那些東西稱為小說?
自卑感之外,仍然是對需要汲取的知識量感到退縮。一如曾經的遊戲創作。這種退縮在日後各種不經意的思考中,產生了更大的自卑感。連自己可能有興趣的東西,都不願意下功夫的話,我到底還能怎麼樣?更深入一點來說,這些「興趣」真的是興趣嗎?還是只是我吸引注意力、得到自我滿足的一種手段?因為根本不是真正的興趣,所以無法為之努力?
高中時期,我的學業很快的就與過往產生了極大的落差。國中基測以近乎榜首的成績進入國立高中,卻在高一下學期就幾乎成為了吊車尾。
我知道我的學習模式有問題。雖然在國中最後期,我發現有些科目開始產生問題的時候才意識到。
我已經無法記得,在高中的中後期我到底做了什麼相關的諮商、或是醫療行為,以及我的日常行為。雖然還能大概透過巴哈姆特的紀錄來回顧一些片段,但基本上 應該就是著魔般的玩網遊跟自慰吧。
印象最深的只剩高三每天早上以必定遲到的時間坐上捷運,慢悠悠的買路邊攤販稀飯、或是麥當勞早餐,然後大喇喇的在第一節課上到一半的時候走進教室,開始吃著買來的東西。這段記憶鮮明到與它的真實性一樣莫名其妙。
然後我的每一堂課,不是睡覺就是滑手遊。我不知道我高中為什麼還會有畢業證書。我印象中它是畢業證書。
我開始在巴哈上創作的日子,差不多跟進高中是同時開始的。但是結束的日子——也不是那麼正式的結束 後來還有一些試圖挽救的發文——好像在差不多高三中間就結束了。
我只剩下無腦的玩遊戲而已。我會喜歡農東西的遊戲,肯定是因為我已經不願意去動腦了。
我相信家人的態度對我的現狀至關重要。家人的相處模式,相處氣氛,家教,給予我的學習方式,讓我去找心理醫師的決定,以及現在如何對待我。太多項目了。太過複雜了。我沒有能力在這篇文章中整理。
我只能說,他們現在對我很好,讓我時常產生非常對不起父母的感受。與此矛盾的是,我並沒有全盤接受過去。他們的家教究竟出了什麼錯?我為何無法對任何事物產生興趣?過去的家庭相處模式出了什麼問題,導致我幾乎不願意向他們吐露任何心事?甚至我的生理病況?
我需要更正一下,我不只無法在這篇文章中整理,也許我整個人生都無法釐清。
我還沒提及我的大學生涯。但是我有點累了。簡單的說,我在用特殊考試升學後,在找不到任何有興趣的科系下,當初完全沒打算研究大學的一切。我還是當作義務教育一樣,覺得就這麼混過去就好。最後就是到了四年級,才開始被迫理解大學的運作,然後延畢了三個學期,加上這個寒假結束後的第四學期,整整兩年。
於是回歸了文章的開頭。現在的我是個定期進精神科回診,每天渾渾噩噩完全沒有目標,也沒有動力尋找目標,甚至連曾經能夠強迫自己進行一個月的運動都辦不到,最近還因為生理問題跟就醫陰影導致比以往更好發的情緒低落伴隨胸悶。
我好像擁有比一般人好的條件。但我其實不太清楚怎樣算一般人。我應該是比一般人體驗更多人生經歷,但我覺得我根本沒有任何人生經歷。我覺得一般人能夠正常的完成學業,而沒有完成學業的人,他們似乎都是在中途找到了想要前進的方向。而我,即使終於取得了這個意義不明的學歷,我對未來也完全沒有頭緒。
我至今仍然不確定我的身障證明背後代表了什麼。我記得檢定結果,說我有亞斯伯格,妥瑞氏症,自閉症,注意力不足過動症,各種病徵各有一些。最後使用的名義好像是自閉症。
很多人說我很正常。看起來很正常。根本就很正常。我的所謂生理問題,在你們眼中說不定也只是雞毛蒜皮。
我並沒有刻意去想,只是在我毫無方向的廢人苟延殘喘又對死亡與痛苦有著極大恐懼的生活中,這樣的念頭經常會自行閃過腦中:
我到底是真的有病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還是我就是個濫用身障身份的垃圾草莓族尼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