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咒怨》
第三十章、緋紅的餘燼（一）
八年前，一個寂靜的夜晚，父親突然叫我到他的書房。
在前往書房的路上，我一直都戰戰兢兢，就是怕之前擅闖倉庫的事被發現了。
到了書房後，發現父親沒有點燈，裡面幾乎是一片黑，只有窗戶那還有微弱的月光，一名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就站在那裡。俐落的銀灰色短髮，宛如狼王般凶惡的細長眼睛，狹長冷峻的臉孔，他就是我的父親。
總覺得氣氛很嚴肅，簡直像是要被罵的前兆。我不由自主打起顫來。
「怎麼了？這麼緊張，是做了什麼壞事嗎？」父親冷聲問。
真不愧是父親，洞察力真敏銳。
「我只是感到有些冷。」我故作堅定地說。
「冷？現在是夏天，你是在冷什麼？」
「喝太多涼茶……身體壞掉了……」我一邊傻笑一邊胡說。
「是這樣嗎？」父親轉了過來，說：「算了。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談一件事。你覺得蝶怎麼樣？」
原來不是要說倉庫的事情，不過為什麼會問我這種像是婚事的問題？
「蝶是個很溫柔的女孩，不過在習武的意志力上不會輸給其他人。」我說：「如果太小看她可是會吃苦頭，這是我以武館代表候選人的角度給她的評價。」
「這樣啊。其實我想讓蝶成為我們武館的代表。」
一聽到父親這句話，我彷彿遭看不見的炮彈擊中般，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從胸口灌入體內，隨即我感到頭暈目眩，天旋地轉。必須緊咬著牙，才能使自己不往後跌去。
父親繼續說：「雖然之後我會在大家面前公佈這件事，但我覺得還是要先讓你知道，畢竟你是我兒子，我怕你會太激動……」
「這怎麼回事！」我大吼：「你不是說要透過比試來選出代表的嗎？枉費我這些日子苦練這麼久！你怎麼可以說改就改？」
「我是這武館的師父，規矩我說了算！」父親大聲說：「蝶將以我們葬木流拳法的代表參加武術大賽，這是已決定的事實！無論發生任何事都無法改變！」
我好想當場在父親面前交互蹲跳，因為我非常生氣。
老實說我對父親一直都有怨言，雖然我是他的兒子，但從小到大，父親從沒正眼看過我，就算我與其他武館交流中取得許多好成績，他也都不曾誇過我一語，所以對於那些被他稱讚的師兄弟，我一直都很嫉妒，才會對他們惡作劇，把他們氣跑。
當然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我的確很努力在練習，為了能夠成為武館代表，我每天都練習到三更半夜，就是想獲得父親的認同。
結果一切全都被蝶給破壞掉了！
「太奇怪了！為什麼是蝶？她明明超爛的啊！讓她當武館代表也太詭異了吧？」
「你剛不是才說太小看她會吃苦頭嗎？」父親說完，嘆了口氣：「你也別抱怨了，她有成為我們代表的資格，你自己心底明白。」
「為什麼？她又不是你的孩子，難道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我難過到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眼淚鼻水都流出來。
「哭什麼？你這樣還是男人嗎？」父親怒問。
「你還敢說我？老媽過世的時候你也哭得很傷心啦！」我大吼完，就頭也不回地跑出書房。
外頭下著雨，我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等我回神過來，才發覺自己跪在河岸邊。
可惡！為什麼會這樣？果然父親他從一開始就沒把我放在眼裡……該死的……如果是因為擅闖倉庫的事而被逐出師門那還比較好！
「蠍！」女孩子的喊叫聲傳來。
我轉回頭，就看到鹿族的紅髮少女提著紙傘站在我背後。
「趕快回去吧，不然你會感冒的。」她說完，將紙傘遞給了我。
傾刻間怒火在我心中湧現。我接過傘後，就將傘扔入河中。
蝶被我這舉動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她又將自己的紙傘給我。「別這樣，我這支傘給你吧……」
我瞬間把她的紙傘給折斷：「媽的！妳到底知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對不起！」她縮著肩膀說。
看她畏縮的模樣我就又更火大了。
「妳在道歉什麼啦？很委屈是嗎？」我說完，推了她一把，她跌倒在地發出呻吟。
心一陣悸動。
慘了！我在做什麼？
我想伸手將她扶起，心中的怒意卻制止了我。
都是因為她的存在，我才會變得這麼醜陋！如果沒有她，我早就被父親認同了。
於是我伸出手抓著她頭上的鹿角，硬是將她給拉起來。
「好、好痛！」她哀號。
「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生氣嗎？」我在她耳邊怒問。
「是因為武館代表的事？師父剛剛有跟我說了……」她顫抖地說。
「知道就好，要是再讓我解釋一次，我真的會殺人！」吼完，我甩開她的鹿角，讓她再次跌在地上。
很快她抱住我的腿說：「對不起，但其實師父他是為了你好，你不要生氣……」
「什麼為我好？妳要幫他說話也不是這樣！」我一腳將她給踹開：「對了，妳不是喜歡我嗎？那妳去跟他說不當武館代表了！」
聽聞我這話，她就不講話了。
只見她緩緩站起身來，頭微微低傾著，緋紅色的瀏海下，那雙火紅的雙眸直瞪著我瞧。
「妳他媽那什麼眼神？想打架嗎？」我捲起袖子說：「行！那來打一場吧！我壓根不信妳有當代表的實力！如果輸了，妳以後都別想踏入武館一步！」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隨後便對我擺出葬木流拳法的架式。
此時，淋往她身上的雨水全都傾斜而開，彷彿有一股無形的能量從她身上散發而出，霎時我全身寒毛豎起，猶如被猛獸注視般的恐懼打從心底湧現而出。
這怎麼回事？感覺她整個氣勢都變了！
現在想想，蝶她身為被收養的孩子，想獲得父親認同的心情肯定很強烈，但唯有這部分我是不會認輸的！
於是我吶喊一聲，重整氣勢，並對蝶舉起拳頭。
「做好心理準備吧，蝶。這場架……我一拳就結束掉。」
創作內容
2014~2022作品集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