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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親很愛他的父親。
與一般的相敬如賓、不擅於表達感情的日本人不同,只要是父親母親同框的畫面,就會有股濃烈卻是讓人舒服的甜味浮動。
母親的情感表現很明顯,在看見父親的時候,那雙上揚的紫藤色眼眸就會爆出燦燦的光芒,那歡悅的光芒是會讓所有看見的人都為之羨慕的,羨慕那個能得到如此專注且深愛的目光。
多少年了,總是這樣。
他少年時第一次情感遭受挫折時,曾經心如死灰的趴在沙發上,用懨懨的聲音問著正在翻閱卷宗的母親,為什麼妳會這樣愛著父親呢?
聞言母親轉過身,愛憐的撫了撫他的頭髮,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字一句的說,因為他是他。
那時的他覺得母親這個答案有等於沒有,覺得不過是大人用來敷衍他的話語。
是十年過去、二十年過去、三十年過去,在他已經找到共度一生的人、也當了爸爸以後,他的母親在看見父親時那雙美麗的眼眸依舊會爆出瑰麗的光芒,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在牽手的時候依然帶有著讓少年少女心生嚮往的甜蜜氣場。
那時候他知道了,母親當年所言,是真的。
因為父親是父親,所以得了母親如此的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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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為母親不平過。
在他看來,父親與母親的感情並不對等,母親對父親的深愛有目即知,但父親這麼一個相形冷淡的人,真能匹配得起母親這樣的深愛嗎?
這樣的疑問纏擾著他,一直到某一次,他鑄下大錯,嚴重到那個堅強的母親不停的抹著淚。
父親將他單獨的找來了書房。
他那美麗得超越年齡的父親,第一次用如此嚴厲與鄭重的口吻與他說話。
「你以後做錯了事,先告訴我,你媽媽那邊,我來跟她說。」
他記得他問了為什麼,他父親那雙琉璃紺色的狹長眼眸只很淡的瞟了他一眼。
「沒有下次,再氣到她,你會知道你父親生氣起來的樣子。」
那時候他的背後冒出了很涼的悚意。
從小到大父親的情緒波動是很不明顯的,通常都要靠著母親翻譯他才能懂。
但這是第一次,他能如此明顯且直觀的感受到父親的憤怒。
不是對『他所做下的錯事』感到憤怒,而是對『可能將母親氣壞』感到憤怒。
他第一次嚴重懷疑了他可能不是他爸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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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遺傳的因素,他的父母都老得慢,白頭髮都來得挺遲。
時至五十好幾,他的母親才大呼小叫的喊著居然出現了白頭髮。
彼時他正坐在客廳的臥榻上打著報告,他的父母則是端著一碟子點心、兩杯茶,坐在長廊下賞著庭院裡盛了滿架的紫藤花。
父親用著那低緩的嗓音告訴母親她長出了第一根白髮。
母親有些慌張的有些好笑的喊了起來,卻看見父親那張一貫神色淡涼的美麗臉龐望著母親,慢慢的沁出了一點笑意。
非常、非常的溫柔。
父親伸出了手,將捻著白髮碎唸的母親給擁進了懷裡,緊緊的。
他分明看見了父親那雙狹長的眸子汨出了一點淚水。
他闔上電腦,安靜的走回臥房,將空間留給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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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審神者,不待老去、生出華髮,便過早的死去。
而今我終於能看著妳的黑髮一絲一絲的轉白,握著妳的手,隨著歲月一齊變老。
我們的時光總算能夠一起的流動,得來一樣的終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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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淡,但是我想要的、也是我想要賦予江雪與阿七的生活。
用他們孩子的口吻來敘述這兩位的生活,希望你們喜歡。
僧刀與他的審神者終於得到了幸福。
因為刀劍的鑄成日期無從得知,所以我便擅自的將國寶指定日給當成了他的生日。
不贅述他對我有多麼重要了,總之,
6月9日,江雪左文字,我的僧刀,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