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MW 不可思議世界》為創作社團『文創作戰科』之共同創作系列,採用共同世界觀,以成員各自的觀點與立場進行闡述,故人物、設定若有雷同,皆屬正常現象。
「有些人並不是因為後天的原因,而是純粹由於身份、膚色、種族被受迫害,試問:那些人錯在何處?」
七、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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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為了這種事情……」尼爾握緊了拳,咬牙切齒地說道。
「欸~這麼說可不對哦,我的工作內容如果是關係到人命之類的,你們承擔的起失敗帶來的損失嗎?」女子的聲音輕佻,但話題卻無比沉重。「這樣子,你還認為
個人的榮譽應該擺在優先順位嗎?」
「那不是妳作為報復用途的武器。」
「就這樣?」
酒杯又再次被靛紫色的葡萄酒裝滿,女子擺了失望的表情,彷彿一切都只是在她的掌心之中被玩弄。
「比起這個,難道你沒見過藉由信仰而恃強的卑劣之人嗎?依賴更虛無的東西來欺侮他人,這不是更應該受到制裁嗎?」
「我不懂妳的意思,別人犯法就等於妳也能夠犯法嗎?妳們的行為各層面都不被允許……」尼爾突然噤聲,他腦中浮現了一個人。
女子還正在思考要如何應付警備隊長時,也對這突如其來的沉默感到納悶。這時,原先趴在吧檯的艾希爾動了一下,接著起身,恢復到挺直身姿的模樣。
她眨了一下黑褐色的眼眸,如暈開的墨跡一般,帶著些許的模糊。呼吸不見紊亂,縷縷黑髮滑落,回歸順直的模樣。
那對眼神卻沒有絲毫迷茫,冷視之中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口中輕輕呼出一口氣,像是淒涼的悲嘆。
「信仰本身並無對錯,錯的是有心人士加上教條後,進而被當作鏟除異己的刀刃,來達成一己之私。」那道聲音如同讓人置身於夜晚的荒漠,冰寒之中帶著一絲孤寂。
語畢,她看向尼爾,兩人馬上意會,又或著說是答案太過明顯。而這名女子靜靜地聽著艾希爾說完,並在這段時間內又飲了幾口酒。
「妳果然,一直都是清醒的吧?」她放下酒杯。
「這個問題,重要嗎?」艾希爾卻沒有輕易的讓話題被轉移,她發現了這名女子留下的缺口,並單刀直入的切入要點。「妳所要找的人,也許已經與我、與警備隊長接觸過了。妳只是想確認清楚,再重新尋求協助。」
這回,女子的表情不像剛才那樣游刃有餘。
「拙劣的謊言似乎騙不了妳。我的工作內容異常單純,而狩魔士也只殺該殺之人。當然,這不是什麼在陽光底下的勾當,所以我才想找到能夠提供庇護的當地組織。」
這指的是警備隊,或著是其他已經被拒絕過的行政單位。
「如此直言坦蕩,難道不怕計劃被干擾嗎?」艾希爾對女子突如其來的攤牌感到有些難以適應,但她將疑惑化為言語問出。
「會讓我的行程生變的,也只會有你們兩人。」而女子卻像是勝券在握一般,露出自信的微笑。
警備隊長礙於身份的緣故,無法輕易代表政府機關來表明立場。而外國的商人呢?根本無法造成任何一絲的威脅。
那名女子非常不希望別人來阻撓她的計劃,看來這似乎是一場沒有結果的談論。她留了幾枚銀幣在桌上,接著起身。
「女士,用餐還滿意嗎?」特藍走向吧檯,收拾著杯具,並隨口問道。
女子微笑,印上鮮紅色彩的手指隨意抓了一下黑栗色的中長髮,接著回應:「酒還行,保存的還不錯。」
此時,特藍注意到了女子手腕上繫著的絲帶,纈草紫的色彩格外顯眼,上方還隱約的能瞧見幾個文字。
「那是妳的名字嗎?」酒保拿起已經空蕩的酒壺。
「哦?伊斯帖(Esther) ,對啊。」她沒有多說什麼,就這樣離開了酒館。
隨著木門再次關上,特藍聳了聳肩,無奈地瞥了嘴。「你知道,我不是很擅長應付年長的那種類型。」
尼爾不語,只是打了一個哆嗦,像是腦中一片混亂的模樣。他的臉色不佳,把柄被抓住讓他有些難堪。
「妳怎麼看?」警備隊長面如死灰,聲音像是厚重的玻璃杯一樣。
艾希爾悶悶地,彷彿在思考什麼似的,但仍明確地開口。「她的目標應該是言靈使者。」
就是那位盲人乞丐。
「兩邊的說詞互相對照之後,便十分明顯。你也在狩魔士調查中途見到她過,還記得是什麼地方嗎?」
「我想想……是巡邏的暗區,也是我們遇上芭底邁的那條巷子。」絕對不會有人毫無理由就走到那個區域,尼爾回想起當時。「那邊平時應該會聚集更多遊民,但詭異的是,當時一個人都沒有。」
「可能是被發現了。」艾希爾提出了一個假設。
「所以她能預先知道危險,然後還有充足的時間撤離嗎?要是那個乞丐這麼厲害,那我看警備隊是不需要為自己找麻煩了。」尼爾搔了搔下巴。
但他顯然有些懷疑這些線索指引出的答案,要是誤判呢?
「妳能百分之百確定嗎?」
「不能。」
艾希爾裡所當然地作出簡短而又乾脆的回應,不禁令尼爾有些汗顏。
「我想,我們確實不應該插手這件事。」她修長的睫毛隨著眨眼而更加美麗,一手扶至腰間的刀柄上,讓空氣染上一層淒美的悲傷。
「你們的確不用插手,但我無法不去認真看待這種凌遲弱勢的行為。」尼爾的語氣有些咬牙切齒,或著說是一種理想型態的伸張正義。
對於義憤填膺的警備隊長,艾希爾的態度反而稍嫌冷淡。但不難看出,她更有種舉棋不定的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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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意見明顯相左。隊長能拋開個人榮譽,只為了心中所指的正確道路,而艾希爾不願在還未有確鑿證據時貿然干涉。
早晨的陽光提醒了尼爾,又到了執勤的時刻了。他前往商貿會館,準備參與即將邁入尾聲的修法流程。當然,是以警備隊的身份來提供安全保護。
陽廊受到充足的日照,明亮的光線讓色彩飽和,舒適的溫度充斥在空間之中,那依舊是一幅不錯的景色。
尼爾再度來到此地,他還是瞧見了那名女孩。艾希爾輕輕靠在陽廊的柱子旁,陽光照射在她烏黑的長髮上,起了一層亮面,那黑至深處的髮絲如初一澈,極為柔順的傾瀉而下,即使是在強烈的光線下,依舊維持著靜謐與柔美的氣質。
艾希爾發覺了隊長的到來。她張開眼,如黑墨般的瞳孔映上了人影,接著緩緩地說道:「今天並沒有外出的行程。」
「哦,這樣啊……」尼爾回應。
那麼,就去議堂吧。他始終認為自己必須幫助那位盲人,甚至有些不明就裡,也對名為伊斯帖的狩魔士感到好奇。
她究竟為何出現於此?又隱瞞了什麼?
無論如何,只要那名盲人所言確實,那就必須施予安全保護。但以她本人的意見,卻是不需要作出太多干涉。
尼爾手邊帶著一本對於言靈有所記載的手抄書,他暫且利用閒暇時間翻閱過了,但內容荒謬的程度實在難以置信,大多也缺乏證據。
而狩魔士,卻是實實在在的,絕對擁有什麼難以與之抗衡的力量。至少,她還算是藏身於暗處,許多方面都無法捉摸。
果然,只能觀望了嗎?
「隊長。」突然,待在一旁的艾希爾開口。「我們,究竟能影響多少事情呢?」
這項問題太過抽象,還帶有飄渺的無力,像是稍縱即逝的微風,茫然中散發著一股空虛。她輕輕轉身,腰上的一刀一劍亦隨著擺動,幾縷黑髮自肩上滑落。
「我不是很清楚這個答案。」不,其實心裡清楚的很吧?尼爾的胸口像是被掐住般的絞痛。能順從己意的事情實在太少,無法改變的東西卻太多,很多時候自己總是只能旁觀。
而我們永遠不甘於袖手旁觀。尼爾由衷的希望艾希爾也是如此,
他寧可盲信。
但那份尚未成熟的面龐下,又是如何認為的呢?她也許曾經深信自己能夠作出最佳的抉擇,但卻又因此痛苦。
只是,那不該是一個人放棄反抗、放棄爭取的理由。
「身體沒有靈魂是死的,信心沒有行為也是死的(*1)。」尼爾緩緩地說。
艾希爾的表情不見波動,眼神卻從柔弱之中找到堅毅。這就是當時,面對那名盲婦的雙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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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日,會館的行程皆是滿檔,而艾希爾也沒有踏出居所太久。尼爾一面忙於乏味的工作,一面走訪在巷道間的情報中。
狩魔士具體的行動時間仍舊成謎,恐怕只有她本人才曉得。盲人的出沒地點卻十分固定,但令人疑惑的其真實身份卻還是無法得知。
只能從她的話語來確認嗎?艾希爾又是如何判斷的?
尼爾環視了自己的辦公空間,陰鬱的光線使他雙眼更加銳利。手半劍配戴回腰際,警備隊的制服在猶豫之中,還是決定穿在身上了。
今日,修法會暫時告一段落,最不缺乏人手,保留低限度的人員在議堂即可。所以尼爾決定再次離開崗位,他想好好的確認一件事。
確認那名盲人,她的底細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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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比想像中的還順利。
「那個女孩沒猜錯,我也承認了。你對我的能力有什麼疑問嗎?」芭底邁席地而坐,兩腿盤著。或許是為了提供安全感,她的兜帽遮住了大多外來的視線。
那是遠離鬧區的巷陌,住房林立,但人煙極為稀少。
「我不懂的是,所謂言靈的定義。」那感覺實在不敢恭維。尼爾低著眼,語氣隱約帶著疏離。「那究竟是什麼?妳在我眼前使用過嗎?」
「我還未在你面前完整釋放過。」她說著,聲音枯啞。
四周無風,海潮的濕潤氣息遊蕩,久無清洗的民宅牽上了蜘蛛絲,只有無處可歸的乞丐偶爾前往。陽光晦暗,原先空曠的天空已經被雲層以令人絕望地擴張速度給覆蓋了。
尼爾回想起幾天前,自己被難以言喻的力量逼迫交出錢幣時的那種感覺。
就是那樣吧?
只是某種暗示,沒什麼好怕的。
「妳有沒有印象,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招惹過其他人。」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
得到答案後,尼爾皺了皺眉。
「有些人並不是因為後天的原因,而是純粹由於身份、膚色、種族被受迫害,試問:那些人錯在何處?」芭底邁露出了殘缺的謔笑,上揚的嘴角正好被警備隊長看見。「往往,理由皆是令人搖頭。」
道路上的泥土顯得冰冷,如嘆息般地使人頹喪。因無可奈何的條件,造就悲慘的命運嗎?盲人的話語毫不閃避,點出了身為操作言靈的身份,與不作抵抗後的結局。
尼爾開口,但卻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他吞吐之間,眼角的餘光發現了巷道裡移動中的物品。球體,其中帶有耀眼藕紫的色彩,像是一朵紫羅蘭在其中綻放般的炫目。
定睛一看,是一粒滾動的玻璃珠。
霎時,緊掐胸口般的危機感瞬間竄上,灼熱的空氣沉默燃燒,燃燒著如同漂浮於空中的纖絲細索。
殺意瀰漫,玻璃珠散發著熟悉的疏狂氣息。
(待續)
(*1)出自雅各書2:26,也是雅各書中最廣為人知的一句話。
以下作者碎念:
感謝各位觀看至此,多虧各位的鼓勵,才能使我更有信心地發佈更新。
看來雙周更快變成定番了,我很絕望。不過也因此,我會嘗試在每篇中塞入更多一點的內容,同時也能更穩定的維持水平。
劇情方面也將進入最終高潮,隱藏的動機正一個個的被揭露,覺得當初有這樣安排實在太好了。不過也希望能夠讓一些設定更加完善,說不定會在弄個設定解說圖吧,應該吧。
那麼,容我再次感謝各位的觀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