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妹高手》03

阿彌陀佛。
這是個被後代稱之為偉大的壯舉也不為過的規定，在這條規定通過之後，系上正式從偽娘紀進入到了動漫紀，各個欲求不滿的宅男們紛紛踏上這條不歸路得以尋求心靈上的慰藉。
附帶一提，即使不多，系上仍是有女性同學，基本上那樣的存在剛開始都是被當作寶來呵護，被追求的次數則是如同sin函數曲線般清楚地劃分上下學期，說到這裡各位讀者一定會感到相當疑惑，怎麼會忽然扯到數學去了呢？
莫急莫慌莫害怕，小弟我會以最簡單的說明讓各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上學期，也就是從sin零度至sin一百八十度，剛入學的新生會如同當兵症候群產生『母豬賽貂蟬』的可怕幻覺，進而瘋狂追求那些嚴格來說其實臉蛋和品行都不怎麼樣的異性的同學甚至學姊，學期中後慢慢發覺其真面目而下降，最後了解到學長們為何不如同他們追求異性後皆紛紛倒戈至動漫文化，至此，曲線跑至sin一百八十度，也就是所謂的，零。
而下學期，情況開始變本加厲，開始從負數成長，你將會看見在上學期還喊著『學姊早！』、『學姊妳好正！』等噁心話語的學弟們，現在則是兩手專心拿著PSP，以不屑的眼光對著學姊說『滾開，妳擋到我們的路了！』、『看來我當初一定是鬼遮眼才會喜歡妳。』……
如此情境可歌可泣，光唸個一年書就可讓年輕學子們感受到社會冷暖，系上確實為了同學的未來考慮了不少。
當然，系上免不了還是有那麼一兩個型男美女的，那種生物當然是特例，是無法以區區系上法則去束縛的生命體。
說白一點，假如你今天是帥哥或正妹，你願意整天混在宅男怨女群裡邊嗎？
雖然廢話有點多，但綜觀以上即是本系的生態圈。
面對這樣殘酷的環境，我剛來的第一年僅是袖手旁觀，冷笑以對。
老實講，我並沒有喜歡或排斥這樣的體制，因為與我無關。
而這個心態似乎就是那個無恥的教授找上我的原因，回想起第一次和他面談，那根本是足以控告他詐欺的恐怖回憶，我甚至懷疑他完全就只是個披著人皮的禽獸，第二次跟他面談時，由於第一印象十分良好，年輕天真的我就這樣一腳踏入無底深淵，後悔亦已來不及，因為那頭卑鄙的牲口會拿出我的賣身契在面前抖呀抖，嘴臉著實叫人敬而遠之。
往事至此，各位讀者同胞一定覺得點進來根本就是個錯誤，作者明顯在詐欺你們，因為到目前為止，女主角都還沒出現。
不過深明大義的讀者們仍會知道在下乃是誠實可靠小狼君，既然選了這篇就一定有它的意義。
瞧，她來了。

在我回想到教授那足以讓死者都氣到甦醒的可恨臉孔時，一個物體忽然朝我的身體撞了過來，在我尚未睜開眼睛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身邊座位便傳來一陣下陷的觸感，接著撲鼻而來的是我怎麼也不想忘掉的香味。
那是個不濃郁而輕柔卻異常難忘的香味。
正如各位所料，那個物體即是我放在旁邊的背包，顯然是我隔壁的小姐將它給扔了過來。
……好吧，相信這時一定有人唱反調，希望旁邊會是個男的，雖然對此我並沒有任何意見，不過我都已經等了九小時了，總該讓我期待成真一下好彌補我那瀕臨崩潰的幼小心靈吧？
於是，我睜開眼。
然後遇見了她。

我實在不得不說她是個美女，而且還是屬於那種耐看型的美女。
由於早上天氣很熱，所以她穿著一條熱褲；由於半夜開始轉涼，她的T-Shirt外面則是一件襯衫外套，散發出一股誘人的成熟氣息，與她的其他穿著形成一種極大的反差，意外的卻是這毫不影響她的個人魅力。
在此重申，我真的不是蓄意去偷看的，不過她的雙腿堪稱是模特兒等級。
就算不看臉蛋，這樣的穿搭組合也令人不禁會多看兩眼，況且她又是那種讓你會越看越著迷的女人。
若以此做為推斷，她應是個相當聰明的女人。
基本上我不會想要主動去惹這類型的女人，但我不能忍受什麼事都沒做卻被招惹。

於是我說：「小姐，難道說聲『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有人坐嗎？』有很難嗎？」

她似乎沒聽見我在講什麼，只是專心地兀自整理著她手邊的包包。
由於她這種認真的表情實在會讓人陶醉，我決定轉過頭暫時不看她。
不知道是裝作沒看見還是認為我跟她早已認識，附近的乘客要不是閉上眼睛假寐就是各做各的事情，似乎沒人有興趣把焦點放在我們身上，不過倒是不少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果然人長得漂亮就是不一樣啊，我不禁暗暗心道。

約莫過了三分鐘吧，她似乎把手邊的工作給告一段落了，只見她稍稍撥了撥瀏海，眨眨眼對我問：「你剛剛有跟我說話嗎？抱歉，我是那種無法一心二用的類型。」

會講自己是哪類型的人通常都不是那類型的人吧？
我內心這麼吐槽著。
況且妳這麼說叫我怎麼回答，重新把剛剛那句話再說一次……感覺這樣的行為十分愚蠢。

思考了五秒左右，我這麼回答：「我想妳大概是屬於自我中心那類型的人吧？除了自己的事情外，他人的事情都與妳無干，也不會較為重要，否則妳就不會把別人的東西亂丟，而別人跟妳講話的時候仍是先忙自己手邊的事情。」

說完之後，我便冷冷地盯著她的雙眼。
雖然她確實是個美女，但我可不想因此而受這悶氣，說到底，即使我願意忍受下來又怎樣？
難不成她會因為別人忍受她的無禮而當她的女朋友？
盯著她眼睛的同時，我無意間發現她把長髮稍微上盤且垂下一束，髮梢僅落在她肩上，
對我這個與女人難有交接點的人而言，相當具有吸引力。
也值此同時，我發現她的眼神有所變化。
令我訝異的是，她目光所表現出來的並非是我腦海中浮現的憤怒，而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驚喜。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說：「對呀！你怎麼知道？你想嘛，與他人的事情相較之下，本來就是自己的事情比較重要，只是我們大多怕別人的眼光，才會事事以他人為主，對嗎？」

我不由得愣了一愣，但不知是因為這番話還是因為這張漂亮臉孔所展露出的笑容。
真是個可惡的女人，我不禁這麼想道。

我無奈地暗嘆口氣，看著她那張笑臉說：「妳的觀點我也認為是對的，但這件事暫時放下不說，難道妳對拿起我的背包還往我身上扔這件事情完全沒有想道歉的念頭嗎？」

「呃，難道這個位子有人坐嗎？」說這話的同時，她的表情有些慌張，似是以為她坐走了別人的位子。

我搖搖頭說：「沒有。」

她緩緩地呼了口氣，微微瞪著我：「那不就得了嗎？」

再次嘆了口氣，我右手不自覺地搔了搔頭，皺著眉頭說：「重點是妳拿我的背包扔我啊。」

在此我不得不質疑這女人的頭腦究竟裝了些什麼，她居然認為坐走了別人的位子比拿東西扔別人還嚴重？
但同時我也不得不懷疑我的腦袋又裝了些什麼，我竟然無法對這個女人生半點氣，這什麼道理？

「有什麼關係，扔都扔了，反正你一個人佔兩個位子也有不對，就當作扯平吧！」說完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像是察覺到我還有話想說，又道：「要不然還想怎樣，莫非要我跟你上床作為道歉嗎？」

一聽到『上床』二字，直到剛剛為止還閉上眼睛好像世界末日都叫不醒的乘客，
剎那間變成是餓了三天沒吃東西的野獸忽然看到肉一樣，紛紛露出好奇與飢渴的神情看向這邊，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實在很想從背包中拿出幾疊愛情動作片，拍拍他們的肩，告訴他們去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去解決一下，可惜我從來都沒有這種東西，而且就算有，誰會在母親節回家時帶這種東西啊？
一邊想著這些無聊的事，但另一邊我卻著實被她的一句話給堵住了嘴巴。
說要吧，顯得我和旁邊窺視的痴漢無異；說不要吧，又顯得我無趣且等於是吃了個啞巴虧。
……管他的，反正今天之後我跟她也不可能再見面了，就豁出去亂講一通也不賴。

於是我帶著捉弄的笑臉這麼跟她說：「要道歉也不見得要上床，我這個人習慣慢慢來，我們可以先當男女朋友再說啊。」

她微微一愣，大概是沒猜到我會這麼回答吧，嘴巴張了張卻沒說話，一時之間只是呆呆地看著我。
先前已經提過了，我是個很難跟女生有接觸的人，被這麼樣一個美女盯著看，根本不用提我的臉有多紅、笑容有多尷尬了。
旋然，我的尷尬被她的笑聲給襲奪。

她努力地用手掩嘴，試著不放自己大聲笑出來：「哈哈哈，你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話說回來，你沒有女朋友嗎？」

面對這句提問，我只能搖搖頭。
我很難向她說明現在我們系所的時代是動漫世紀，走在路上隨時都有可能被他們所謂的『愛』之類的流彈所波及，雖然我對此並不甚在意，老實說我本身也有看一些搞笑類的動漫，但對於把動漫人物當老婆來看……
這境界看來我是一輩子都達不到啊，學長！

她哼了哼，然後突然問了我句：「你有Facebook嗎？」

我雖然對這個與上下文毫無關聯的話感到疑惑，但仍是點點頭。
隨後她向我要了名字以及互加了好友，我一邊想著不會吧，一邊又想著說不定她只是想要交個朋友罷了。
而下一刻，災難便臨頭了。

她拿起她的手機，開心地遞給我說：「你看！」

我接了過去，臉色整個慘綠。
螢幕上最新動態顯示著：『Jennifer Lee與怪獸三號在一起』。
誠然，和一個美女在一起並且公佈在網路上給別人知道不是什麼太差的事情，重點則是推文數瞬間暴增，而且還都是我認識的人留的。

『你這混蛋什麼時候有這麼正的女朋友都沒告訴我！』

我才不告訴逆咧。

『學長你很賊耶，正妹都偷偷把的！』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有這個動態的啊。

『怪獸三號是什麼？』

……這你不用知道。

『小J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的，上禮拜不是跟我說妳不會喜歡其他人嗎？』

這傢伙看起來就是告白被打槍的可憐蟲，但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所以略過。

『昨天你還跟我宣誓只會愛著寧寧一人，現在這樣是要不顧我們同袍之情嗎！』

誰跟你宣誓還有啥鬼同袍之情，拜託你快點從LovePlus跳出好嗎，醒醒吧阿宅！

『小J等妳回來我們開個宴會慶祝吧！』

看到這裡才有個比較正常的留言，對此我感到不勝唏噓。

『為什麼你回家過個母親節就能交女朋友？而我生病女兒卻要找孩子的媽一起外出去玩，為什麼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

各位莫怪，這個就是上述我提過的無恥教授。
雖然一位教授會有Facebook並與學生溝通這點並不奇怪，不過我怎麼老是認為你的發言根本就是個中二生啊？
而且你女兒跟你老婆拋下你去玩代表你做人失敗，關我屁事喔。

『所以怪獸三號到底是什麼？』

你很煩耶，別問了行不行？

『恭喜囉學長！』

雖然我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不過還是先謝謝這位同是清流的學弟。

『你跟我說沒訂到票所以只好搭夜間的車，怎麼搭著搭著就搭上一個女孩子了？』

………老媽？
等等等，喂，這玩笑開大了！
唔……不過我要怎麼跟老媽解釋這誤會呢……

正當我試著給老媽一個較為恰當的解釋而苦惱的時候，老媽又緊接著丟了一個留言。
我不禁屏住氣往下看。

『快帶回來給我看看！』

拜託別鬧了好嗎？

………
…………
諸如此類的留言蜂擁而至，我看了看現在時間大約快凌晨兩點，不過看起來大家似乎都沒有要睡的意思。
真不愧是萬惡的臉書，僅僅一個開玩笑的留言便搞得我一個頭兩個大。

「哇，看樣子你的人緣還不錯嘛！才沒多久就有這麼多人在關心你。」

我的意識被這句話以及她靠近時所散發的香味拉回，回神後卻只能乾笑：「彼此彼此，看樣子似乎妳很受男孩子歡迎，裡面揚言說要滅了我的人也不少啊。」

我實在很想問問她用的是哪個牌子的香水，這個香味恐怕讓不少人都難以忘懷。

她似乎是覺得這句話很有趣，只是呵呵呵地笑著，但我卻不怎麼能笑出來，感覺那些人都是認真的啊！

她笑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說：「對了對了，我還沒問你怎麼會搭這麼晚的車呢。」

「剛剛在留言中不是有……算了。」我想她大概只看了一兩個留言就沒繼續看了吧，於是我跟她簡短解釋：「我是回去過母親節的，不過前不久才知道可以回去過節，又沒有預訂車票，只好搭這班車了。」

她點點頭，也接著說：「我媽現在出差，我想偷偷找她一起過個母親節，給她個驚喜，不過沒想到票都賣光了，我本來預定晚上就會到的，現在看來似乎只能乖乖在外面租個房間過夜了。」

她這句話說完之後，外頭忽然開始下起雨來了，而且越下越大。
我在她眼中讀到了一絲尷尬，我想應該是她沒有帶雨具才會有這種表情吧。
加上她的包包中似乎又沒有可換洗的衣物，如果抵達她的目的地之前雨仍不停，她身上的衣服是免不了要濕的。
我隨口問了下她的目的地是哪裡，意外地發現竟跟我的下車的地方一樣。
此時，一則剛剛瀏覽過的訊息倏然躍然於我的眼前。
『快帶回來給我看看！』
……絕不是我有什麼邪惡念頭，只是下雨夜一個女生在外頭總是不好的，不如讓她在我家住一晚，明早再讓她去找她媽，總比衣物都被淋濕又得去汽車旅館租房間還要好得多吧？
再重申一次，我絕對沒有不良念頭喔，但如果是她主動跑來找我的話……
咳咳，這件事之後再說吧。

我轉過視線暫時聚焦在外面的雨水，接著盡量放穩聲調，慢慢對著她說：「如果妳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我家住一晚，妳覺得如何？」

「什麼？」

我回過身緊張地說：「我沒有別的意思，況且我家還有我媽和我姊在，只是想說雨這麼大，妳似乎又沒有帶換洗的衣物，所以……」

話還沒說完，我的手機便發出了聲響。

「可能是我家人打電話來了，我先問問看他們的意見，妳之後再自己決定就好。」我想也沒想便接起了手機。

在接起手機的同時，我暗自心想人與人的相遇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才短短幾分鐘而已，我竟然在邀請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生到我家過夜。
說是這麼說，不過還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又或者這場雨僅只下一陣子便會停了。
那剛剛說的話就等於是白講。
我按下了通話鍵。

「為什麼我女兒會拋下我去找我老婆過母親節，為什麼你這小子回家過個母親節卻交上了個女朋友，為什麼明明都是過母親節，你就這麼好運我就這麼倒楣，為什麼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

……唉，各位沒有猜錯，這句話就是從我指導教授的嘴巴吐出來的。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

「爸爸？」

正當我在心中暗譙這個人生失敗組的同時，她的一句話同時打斷了我的思緒及迴盪在手機邊的聲音。
我瞥著她那驚訝卻好看的表情，嗅著她那不濃不淡、既輕柔又深刻得讓人足以銘記的香味。
她看著我，驀地嫣然一笑。
那一瞬間，我發現我已經忘不了那個笑容，那個香味，這個女孩，這個畫面。



《但你相信嗎？那竟僅僅只是數十分鐘所勾勒出的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