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後日談
他已經見過太多詭異的案件，但這次的槍擊案讓他感到異常不安——這背後的東西，恐怕不是單純的精神問題或槍枝氾濫可以解釋的。
嫌犯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原本生活穩定，經營小企業，卻因經濟不景氣負債累累。就在他幾乎走投無路時，債務突然奇蹟般消失，他開始揮霍無度，炫耀財富，對親友含糊其詞：「一切都解決了，老天眷顧我了。」
但不久後，事情開始變得不對勁。
他性情大變，變得偏執易怒，懷疑妻子下毒、鄰居密謀害他，甚至獨自坐在家中時，猛然回頭盯著空無一人的角落，彷彿在聆聽某種不存在的聲音。
最終，悲劇爆發。他在夜晚持槍屠殺家人，隨後衝出家門，闖進鄰居家繼續開槍，當場殺死三人，直到警察趕到現場。最終，他在街上與警方對峙，最終被擊斃。
警方的結論是：他因精神錯亂導致暴力行為，這起事件被歸類為一起由精神疾病引發的槍擊案，並再次引發了關於槍枝氾濫的社會討論。媒體大肆報導這起案件，將其形容為「可悲的悲劇」，但沒有人能解釋他為何短時間內暴富，又為何突然陷入瘋狂。
除了克里斯。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在絕望後奇蹟翻身，接著迅速走向崩潰與死亡。他翻查過去幾年類似案件，發現這種模式反覆出現——經濟困難、婚姻破裂、重病纏身，然後問題突然迎刃而解，不久後，當事人全都以極端方式自毀。
克里斯知道，這些事件的背後，不只是運氣的翻轉，也不是單純的精神問題。這是交易的痕跡，一種熟悉的、危險的交易——與魔鬼的交易。
他點燃一根菸，靠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翻看著這些人的照片。他們生前的笑容看起來都很滿足，甚至有些癡狂，但最後的結局卻是一模一樣的死亡。
他停下來，目光落在嫌犯生前最後一次被監視器拍到的畫面上。
畫面中的男人站在家門口，面色憔悴，雙眼佈滿血絲，嘴唇顫抖，彷彿被恐懼吞噬。他的嘴開開合合，像在喃喃自語，無論怎麼放大，都無法辨識他在說什麼。
克里斯皺起眉頭，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掐滅菸頭。
他知道這不是巧合，也知道這件事比他想像得還要嚴重。
如果魔鬼真的涉足其中，下一個倒下的人，會是誰？
____
克里斯回想起一年前的新聞——英國考古團隊在某處古墓發掘出一口古老的鐵棺，結果誤釋放了一名沉眠已久的吸血鬼，導致三名考古學家喪命，成為轟動一時的重大事件。這起案件讓他意識到，過去的恐怖傳說並非只是虛構，而是有其真實性。
如今，他的調查指向19世紀的漢密爾頓家族，一個曾經顯赫的貴族家庭，卻因與魔鬼的交易而走向毀滅。他們的獨生子維克多·漢密爾頓，是這場悲劇的核心人物——他曾親眼見過魔鬼，甚至成為這場詛咒的受害者。
最重要的是，維克多還活著。
在政府的控制下，這名活了兩百多年的吸血鬼被安置於隔離機構，每日接受定期定量的血液供應，確保他的理智不至於徹底崩潰。據說，他的狂暴程度已經有所減緩，至少不再如過去那樣嗜血成性。這或許是一個機會——這個活化石級別的吸血鬼，或許掌握著關於魔鬼的線索。
克里斯點燃一根菸，深吸一口後緩緩吐出煙霧，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克里斯坐在簡陋的公寓房間裡，嘴裡叼著燃燒了一半的菸，開始收拾行李。他的行李並不多，一件舊皮箱裡裝著幾件換洗衣物、一台錄音機、一支筆記本，以及幾份有關漢密爾頓家族和英國考古團隊事件的報導資料。這些東西可能不值錢，但對他來說，全都是破案的關鍵。
他迅速在筆記本電腦上訂了最近一班前往倫敦的機票，然後將皮箱啪地一聲闔上。
「好了，維克多·漢密爾頓……我來看看你這位百年活屍到底有多少內幕。」
——
抵達英國後，克里斯遇到了政府高層負責人，一名西裝筆挺、表情冷漠的官員。
官員翻著克里斯提交的文件，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抬眼打量著他：「克里斯·費爾頓，美國私家偵探，專門調查超自然現象……你不會是維克多的狂熱粉絲吧？還是說，你純粹是想把政府的隔離機構當成動物園，當成觀光景點來隨意參觀？」
克里斯嘴角叼著菸，毫不客氣地笑了：「喔，我才沒這種惡趣味。我可不是什麼吸血鬼迷弟，也不覺得被關起來的活屍有什麼好拍照留念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在指間輕輕轉動：「不過，作為一名專業偵探，我的確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我調查的是魔鬼的蹤跡，而維克多·漢密爾頓——這位倒楣的百年老妖怪，恐怕是唯一還活著的親歷者。如果你們這些官老爺真的想搞清楚十九世紀那場詭異的詛咒到底怎麼回事，那就讓我去見見他。」
官員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後嘲諷地哼了一聲：「哈，這倒是新鮮了，居然有人不是因為吸血鬼的傳說來找維克多，而是對魔鬼比較感興趣。」
他頓了頓，語氣仍然帶著懷疑：「不過，就算讓你見他，你真覺得他會開口嗎？」
「那就讓我來試試吧。」克里斯攤了攤手，「或許他只是覺得你們這群一本正經的官僚很無聊，懶得跟你們浪費口舌。」
官員冷哼一聲，將文件放回桌上：「……好吧，你成功說服我了。」
他的語氣雖然仍然帶著幾分不情願，但還是正式點頭同意：「不過，費爾頓先生，這裡有幾點忠告你最好記住。」
他收起輕蔑的態度，語氣變得嚴肅：「維克多已經在隔離機構裡很久了，政府的專家也試圖與他建立溝通，但毫無結果。」
「他從未與我們進行過有意義的對話，也從未表現出願意分享任何資訊的意圖。他雖然已經不再殺人，但我們無法確保他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
官員的眼神銳利起來：「吸血鬼終究是吸血鬼。別以為他真的變成了一個安全的『人』，不管他現在多麼沉默、多麼無害，他依然可能是一頭危險的野獸。」
克里斯挑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將菸灰彈入煙灰缸：「危險的野獸，嗯？……這種生物，我可見得多了。」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肩膀：「好了，那麼，帶我去見見這位沉默寡言的百歲吸血鬼吧。」
____
在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帶領下，克里斯穿過層層門禁，來到戒備森嚴的地下機構。四周牆壁是厚重的金屬與混凝土，監視器的紅燈閃爍，每一個角落都有全副武裝的士兵駐守，手中的武器上膛，時刻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他們在一扇厚重的鐵門前停下，門上裝有多道鎖，旁邊還設有特殊的電子裝置，只有特定指紋與密碼才能開啟。帶路的安保人員回頭看了克里斯一眼，表情像是在看一個無所畏懼自願走進獅子籠裡的瘋子。
「最後確認一次，你確定要進去嗎？」安保人員低聲問道，「我們可不會在裡面陪著你，要是出事……」
「我明白，」克里斯彈了彈煙灰，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反正他要是真的發狂，至少我還能賣個大新聞，死了也不虧。」
安保人員沒再多說，輸入密碼，沉重的鐵門緩緩打開——
房間內部昏暗，沒有窗戶，只有天花板上的微弱燈光灑下冷白色的光芒。空氣中帶著一絲消毒水與金屬的味道，死寂無聲。
克里斯被帶進房間後，目光立刻被房間中唯一的一個身影吸引。那是個年輕的男人，他端坐在一張簡單的床上。
他的皮膚蒼白無血色，黑色的頭髮垂落在額前，紅色的眼瞳沉靜無波。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雕像般沒有一絲生機。即使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也絲毫沒有映出半點暖色。
這就是維克多·漢密爾頓。
克里斯站在門口打量著他，嘴裡的煙還沒熄滅，他吸了一口，緩緩走近。
「維克多·漢密爾頓，是吧？」克里斯語氣輕快地開口，語調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我是克里斯·費爾頓，一名美國來的偵探，專門調查超自然事件。」
維克多沒有回應，甚至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別誤會，我對吸血鬼的故事沒興趣。」克里斯走近了幾步，沒有表現出任何畏懼。「我來這裡是為了魔鬼。」
克里斯瞇起眼睛，吐出一口煙霧，故作耐心地笑了笑：「英國政府的人告訴我，他們跟你談過無數次，但你從不開口。我想試試看，或許換個新面孔，你會比較有興趣？」
他依然沒有回應。
克里斯眨了眨眼，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還是說，你其實是老年癡呆了？」
這句話終於讓維克多的眉頭微微皺起，但他仍然沒有開口。
克里斯繼續叼著煙，一臉無所謂地攤開手：「說真的，你都活了兩百多年了，還活得這麼沒意義，連句話都懶得說，這日子過得是不是太無聊了點？」
克里斯嘴角揚起，眼神帶著一絲挑釁：「當年你殺了那麼多人，從來沒有為你那血腥的過去付出過一點代價。你是不是就只會等待那個政府給你的定期血液，這樣繼續活下去？是不是連一點責任都不想擔負？」
空氣頓時變得更加冰冷。
維克多的眼中閃過一絲情緒波動，但他依然沉默不語，保持著冷酷的表情。
克里斯笑得更放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你活著，至少應該付出一點責任吧？當初那麼多人死在你手裡，你現在什麼事也不做，連句話都懶得說，這算什麼？」
「還是說，你其實什麼都不記得了？」克里斯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啊，原來不只是老年癡呆，還外加選擇性失憶症啊？」
維克多的眼神依舊平靜得可怕，然而，那種無機質的沉靜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暗流湧動。
克里斯繼續笑道：「不然你告訴我，你到底還記得什麼？還是說，現在的你只是一個無聊的活屍，連過去的自己都不承認了？」
克里斯嘆了口氣，深吸一口菸，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然後輕輕地將嘴裡的煙吐在維克多那張蒼白得不像話的臉上。灰白色的煙霧繚繞著吸血鬼的臉，維克多微微皺了皺眉，但仍然沒有說話。
「哎呀，抱歉。」克里斯露出一副完全沒有歉意的表情，聳了聳肩，「我忘了你這種活了兩百年的老不死，對這種東西應該沒感覺吧？畢竟你已經不需要呼吸了，對吧？」
克里斯掏出手機，晃了晃，「那麼，既然你這麼無聊，我來給你看看兩段相當有趣的影片，你應該會有點興趣。」
他解鎖手機，點開了第一個影片，將手機屏幕舉到維克多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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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畫面顛簸著，能看到一群考古學家圍著一口古老的鐵棺材，塵土飛揚，鏡頭不時晃動，顯然是有人在興奮地拍攝著這歷史性的一刻。
幾名研究員成功打開棺材蓋，厚重的金屬嘎吱作響，裡面躺著一具栩栩如生的「屍體」——維克多·漢密爾頓。
鏡頭慢慢拉近，突然——那雙血紅的眼睛猛然睜開！
畫面一閃而過，然後——是一片混亂！
影片裡，攝影機晃動得更劇烈，然後是一片驚慌失措的尖叫聲——考古學家們四散奔逃，有人跌倒，有人絆倒了別人，而畫面在一陣混亂中猛然中斷，只剩下聲音裡傳來的恐懼與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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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關掉影片，嘖了嘖嘴，搖搖頭，用極其誇張的語氣大肆嘲諷：「哇哦，看看這個完美的吸血鬼甦醒時刻——簡直跟迪士尼的睡美人完全不一樣嘛！」
「你睜開眼睛的瞬間，大家不是露出幸福的微笑，然後跟你說『歡迎回來』，而是——啊啊啊啊啊啊！！救命！！」他模仿著影片中的尖叫聲，還配上誇張的肢體動作，活像個在表演脫口秀的瘋子。
「怎麼樣，這段影片是不是喚起了你的美好回憶？是不是很懷念這些恐懼與慘叫？」
「不過你還真是無情啊，維克多。這些考古學家讓你重獲自由，結果你竟然想吃了他們。一點感激之情都沒有，真是太過分了吧？」克里斯嗤之以鼻，「不過，這也是你一貫的風格，對吧？」
維克多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紅色的眼瞳靜靜望著他，如深淵一般，空洞而冰冷。
「還有，這個。」克里斯毫不遲疑地點開了第二段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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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畫面更為激烈——維克多正面露猙獰地掙扎著，被一群全副武裝的特種部隊死死壓制。他露出尖銳的獠牙面目猙獰不斷咆哮著，紅色的雙眼滿是暴虐與瘋狂。
士兵的怒吼、命令聲不斷響起：「壓住他！別讓他動！再來一次電擊！」
畫面震動，維克多咆哮著，但下一秒，一道強烈的電流閃過，他的身體猛然抽搐，憤怒的嘶吼聲被迫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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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一段真是經典。」克里斯輕笑，「瞧瞧這張臉，猙獰、憤怒、毫無尊嚴地被壓制在地，你看起來真是狼狽至極。堂堂十九世紀的貴族少爺，竟然被人像瘋狗一樣按在地上。是不是特別懷念那一天？」
「怎麼樣，你真的是沒救了吧？從昔日的血腥王者變成現在這樣，實在是……真讓人心疼。」
「你就這樣苟活下去，然後什麼都不做，成天窩在這個破機構裡吸政府發的奶瓶血？」
維克多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的胸口起伏劇烈，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殺意。
「……夠了。」維克多低聲說道，語氣中隱約有著不自覺的動搖，仿佛是被深深刺痛的某個地方。
「什麼？」克里斯故意裝傻，「你說話啦？這麼快就受不了了？」
「……把它關掉。」維克多的語氣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氣。
「哦？我還以為你喜歡回顧自己的光輝歷史，還沒看完呢。」克里斯壞笑著，作勢要再點開影片。
「……求你了，別再播了。」維克多終於皺起眉，語氣比剛才軟了幾分。「我答應你的問題……」
克里斯見狀，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將手機收起來，「這就對了嘛。你看，這樣我們的談話就能順利進行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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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房間裡，克里斯靜靜地看著維克多。剛才的嘲諷已經結束，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維克多的手指仍然微微顫抖，像是還沒從羞辱與憤怒中恢復過來。然而，他終究沒有發作，而是低垂著眼簾，陷入回憶。
「……你問我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變成怪物的？」維克多的聲音低沉，像是一縷被時間侵蝕的幽魂，「是在我殺死了父母之後。」
克里斯沒有插話，只是默默地點燃一根煙，等待維克多繼續說下去。
「當時的我已經失去了理智……飢餓啃噬了我的意志。我只記得血腥的氣味，記得那種無法控制的渴望……當我恢復意識時，眼前只剩下乾枯的屍體。」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諷刺的是，我曾經是父母最疼愛的獨子，而他們也為了我付出了一切……但我卻親手奪走了他們的生命。」
克里斯吐出一口煙霧，淡淡地說：「你確定那是你『親手』奪走的嗎？」
維克多的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沉默了幾秒，才繼續道：「當時，有個魔鬼告訴了我真相……父母為了讓我復活，親手犧牲了五個無辜的孩童。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們家族恢復幸福，卻沒有想到他們創造出的是一場詛咒……」
克里斯嗤笑了一聲，「啊，真是動人的親情故事。愛子心切，結果害了兒子，順便連自己也搭進去了。」
維克多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只是閉上眼睛，像是回憶著當時的場景，「魔鬼嘲笑了我的父母，說他們自私，說他們終究只是落得應得的報應。我憤怒地想要攻擊祂，但——」
他睜開雙眼，紅色的瞳孔閃爍著深邃的陰影，「我什麼都碰不到。」
克里斯沉默了一下，緩緩吐出一口煙，「所以你才會認為，一切都是早已註定好的？」
「不然呢？」維克多語氣冷漠，卻透著深深的疲憊，「我再也無法成為人類。我無法接觸陽光，無法品嚐普通的食物，無法融入任何人類社會……更重要的是，我無法逃避那股永無止境的飢渴。」
他低下頭，雙手交疊在膝上，手指緊緊握住彼此，「我試圖抵抗，但那種飢餓的痛苦是無法忍受的。彷彿火焰在我的喉嚨裡燃燒，五臟六腑都在尖叫……它們逼迫我去獵食。於是，我殺了更多人，受害者越來越多，我也成了人類最痛恨的惡魔。」
「但你是不死的。」克里斯接話道，語氣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已知的事實。
維克多苦笑，「是啊，無論怎麼被殺死，就算是化成灰燼我都會復活。沒有任何方法能真正殺死我。就連死亡對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東西，這才是最殘酷的詛咒。」
克里斯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他，「所以，你選擇了接受這一切？」
「我還能怎麼做？」維克多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個無可改變的事實，「這就是命運。」
然而，克里斯卻發出一聲低低的笑，「你啊，活了兩百年，腦袋還是這麼死板嗎？」
維克多皺起眉，「你說什麼？」
克里斯指了指他，「如果命運真的無法改變，那你現在為什麼還在這裡？」
維克多愣住了。
「如果你真的毫無選擇，早就該繼續殺人，繼續成為那個所有人畏懼的怪物。但看看你現在——你被關進了這個隔離所，在現代科技與人類的幫助下，你已經可以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活著。你雖然依賴人類的鮮血，但至少你不再親手奪走任何一條生命。」
克里斯把煙叼回嘴裡，眯起眼睛，「你以為你永遠只能活在某個該死的安排裡，但事實上，你已經在改變了。」
維克多沒有立刻回應，他只是沉默地盯著地面，眼神晦暗不明。
「你或許永遠無法變回人類，」克里斯輕輕地彈了彈煙灰，語氣罕見地平和，「但你有選擇，你可以決定自己成為什麼樣的存在。」
他看著維克多，緩緩地說：「只要你的內心依然是人，那你就是人類。」
維克多的眼神微微一顫，像是某種塵封已久的東西被悄然觸動。他低下頭，沉默了許久。
「……人類嗎？」他輕聲呢喃著，語氣裡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迷惘。
克里斯聳了聳肩，「當然，你要是覺得當個不死的老妖怪比較酷，那就隨便你。」
維克多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克里斯則咧嘴一笑，「看吧，至少你還懂得生氣，這不就挺人類的？」
維克多沒有回應，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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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去的罪孽不會消失，那些鮮血與詛咒仍然緊緊纏繞著他，揮之不去。魔鬼的陰影依舊籠罩在他身上，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有一天能夠擺脫，甚至不知道那個讓他墮落深淵的存在是否還在某處冷眼旁觀，操弄著一切。
但或許，未來並非如他所想的那樣毫無選擇。
他已經停下了殺戮，他已經選擇了另一條道路——儘管他仍然被過去的幽魂纏繞，但至少，他還在前行。
也許魔鬼仍在黑暗中潛伏，也許永遠無法找到祂的蹤跡，也許這一切的詛咒都將伴隨他直到時間的盡頭。但在這條漫長而無盡的道路上，他第一次隱約看見了一絲微光——一種名為「重生」的可能。
他不再只是過去的自己。
他或許無法改變自己是吸血鬼的事實，但他仍然可以選擇，究竟要活成一個被詛咒的怪物，還是……作為仍然擁有人心的存在，繼續前行。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