づ(・ω・)づ[正文]づ(・ω・)づ[要開始]づ(・ω・)づ[了喔]づ(・∀・)づ
陽光普照的千年自治區,一如既往的和平早晨。
我今天一樣遵循老師下達的「普通的校園生活」的命令,在不至於特立獨行的時間到校,像名路上隨處可見的學生一樣,將隨身攜帶的特殊用途子彈放上桌重新計算一遍。
「季同學早!今天是算子彈?那就是禮拜三囉?啊啊早上有數學小考,真不想面對。」
咖啡廳同學一打開教室門就怪叫起來,而她後面還有兩名同班的學生:
「呃,又要考哦?不是之前才考過嗎?」
「是啊,上禮拜的今天,符合『之前』的定義。」
「別賣弄妳的國文成績啦。」
前者沒好氣地回嘴,後者稍微吐了點舌頭出來。明明是看不出反省的回應,但前者卻習以為常地接受又繼續打鬧。看來是能讓他人原諒自己的特殊交流手段吧?下次也對老師試試看好了。
我向咖啡廳同學問:
「早安。請問剛才為什麼說我在算子彈就是禮拜三?」
「嗯?因為季同學固定在這天算子彈啊。」
咖啡廳同學將書包放在個人座位後到我課桌前方的椅子坐下,依序說出我週一至週五早上的例行公事。
「觀察這麼仔細,妳是哪個勢力的特務嗎?」
「季同學每天早上都在做,看久了就記住啦。」
被不特定人士記住行為模式。對一名潛伏於市井的特務來說,這是相當致命的失誤。思及至此,我腦中立刻出現十六種應對方式。
……不,換句話說這也有操作的空間。既然咖啡廳同學會這麼做,表示其他學生也有可能,其中或許就藏著敵對勢力的特務。
將例行公事做為偽裝的一環──將失誤轉變成機會,果然是身為一流特務兼完美女僕的我才做得到的事。
「我明白了。接下來我也會在固定的日子做這些事,好好記起來吧。」
「嗯?哦,是可以啦,不過已經記起來了就是囉。」
咖啡廳同學向我一笑,接著轉向另外兩名同學:
「哎哎,放學要不要去哪裡吃東西?」
「可麗餅!」
「珍奶!」
兩名同學──為了方便就稱呼為可麗餅同學跟珍奶同學好了──默契十足地同時喊道,又動作一致地轉向對方,視線交會的空間似乎激起不存在的火光。
「當然是可麗餅啊!喝珍奶怎麼會飽啊!」
「吃點心又不是為了吃飽,而且可麗餅熱量爆表又超多澱粉,不是能經常吃的東西吧?」
「我又吃不胖。」
「妳她媽……」
看來無論是再好的學友,彼此間依然存在不能夠觸碰的事物。看著被珍奶同學處以捏臉頰之刑而不斷掙扎的可麗餅同學,我突然想到前幾天學到的「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的字句。
「她們又來了,每次都吵不膩耶。」
「的確是。」
「那季同學想去哪裡?」
咖啡廳同學問,但看她不斷無聲說著「咖啡廳,咖啡廳!」的模樣,明顯是要拉攏我配合她的意見。
「我要去『夏萊』輔佐老師業務。」
「始終如一哎!」
咖啡廳同學大笑起來。剛才的回答有任何有趣的要素嗎?
「一開始還以為季同學是因為工作才每天去『夏萊』報到的,不過看了這麼久了……是因為喜歡對吧?」
然後上半身越過桌面靠了過來,差點就撞亂我排好的子彈。
不,說不定是計算好力量的結果。除了咖啡廳同學,在外野打鬧的珍奶同學和可麗餅同學看似仍在角力,但不只收斂了音量,耳朵也不約而同地朝向這裡。
果然是某個勢力的特務吧?換句話說,現在便是身為一流特務兼完美女僕的我扭轉失誤的絕佳時機。
「因為老師是我侍奉的主人。」
「「「咦?」」」
「為了過著和以往相同的生活,我是出於自己的意願決定的。」
「「「哎……?」」」
「老師起初並不接受,但經過說明,老師面對責任,接受這份符合邏輯且合理的關係。」
「「「……」」」
「但我知道只是這樣是不夠的。於是為了表示我的誠意,第一天我就為了老師在街上脫下女僕裝展現我的決心。」
三位同學不發一語地拿出手機。
一陣子後,接到老師從公安局打來的電話,要我立刻過去解釋。
※※※
星期五的午後,陽光明媚,街道人聲鼎沸。
也許是週休近了,多少興奮了點吧?整條街上前後發生了四起槍戰,但很快就被公安局壓制。
順帶一提,第三起槍戰的始作俑者是被我從不會被發現的角度狙擊打倒的。這就是一流特務兼完美女僕的實力,peace peace。
不過,雖然是輕易就能壓制的槍戰,但發生在距離「夏萊」這麼近的地方,還是讓我感到些許隱憂。
然而一名優秀的女僕不能輕易將感情表露在臉上,倘若因此影響到主人的心情,那等於是抹黑了完美女僕的名號。
於是我換上一如既往的冷靜表情,走進「夏萊」的大門。與老師交換早晨的招呼,並為老師沖一杯完美的咖啡後,開始今天的工作。
「話說,季。」
「請說,老師。」
「妳好像很習慣做這種工作了呢。」
我停下手邊的資料輸入作業,端正坐姿與老師交談。並不是藉機偷懶,單純是「夏萊」的工作對我來說不具挑戰性,畢竟在前任主人身邊也是負責同樣的工作,此外更有許多老師不曾讓我去做的類型:
「舉例來說,除了平時的護衛之外,像是拆除炸彈或是對特定目標的追蹤,擊退、破壞、殲滅、剷除……任何事情都可以。」
「妳是女僕吧……?」
「是的,這才是優秀的女僕應該具備的能力。」
「是、是這樣……嗎?」
「當然。畢竟我是完美的女僕,要做什麼都沒問題。」
也許是重新體會到我的厲害之處,老師一度說不出話。
「換、換個話題吧!」
老師突然提高聲音。難道老師也注意到早上的槍戰了?沒問題,就算老師不用這麼生硬地換話題我也明白,一定是正式委託我常駐「夏萊」保護老師吧?教室韜光養晦幾星期,終於可以展現我一流特務兼完美女僕的本事──
「對了,季休息時都在做什麼?有沒有什麼興趣?」
──但老師真的換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
「『幸去』……?我不是很清楚您在說什麼,『幸去』指的是什麼呢?」
老師簡單說明給我聽,但我只覺得眉頭皺得更緊:
「在空閒的時候會做的事?」
越聽越納悶了。不過我很快就注意到我的表情管理亮了紅燈,闔上眼讓自己冷靜,說:
「……真是個困難的問題。至今為止我幾乎不曾有過空閒的時間……」
「得幫季找到喜歡做的事才行!」
「老、老師……?哎?現在立刻出發……?老、老師,請您輕一點……!」
雖然我已經知道了,但展現強勢的一面的老師還是讓我難以招架。
在老師帶領下,我體驗了許多被歸類於「幸去」的活動。
看電影、看漫畫、逛街購物……此外還有許多的,我無法理解,但旁人非常熱衷的活動。
看著那一張張滿足的表情,我充分感受到自己格格不入,但這都只是小事。
讓我更在意的,是每一次體驗之後,老師因我的反饋而沮喪的模樣。
行人漸多,街燈亮起
我跟老師並肩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下意識觀察走出電影院之類的與興趣相關的設施的人們的表情,試圖去理解談話的內容……果然還是徒勞無功。
「辛苦了,季……」
「您還好嗎?您看起來似乎很疲倦……」
不,妳還想裝傻到什麼時候?飛鳥馬季。
自詡完美卻不能接受自己的無知嗎?讓侍奉的主人勞心勞力就是妳想要的嗎?下意識收緊手指,我終於問出那在幾個小時前就該問出的問題:
「那個,老師。所謂的興趣究竟是什麼呢……」
老師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眺望夜空的眼神空洞,我彷彿能在那之中看到背對整片宇宙一臉不知如何解釋的老師,於是我先說出我的理解:
「沒有從中得到什麼回報的必要,這樣理解正確嗎?」
老師肯定地點頭,又追加補充幾句說明,讓我忍不住睜大眼睛:
「即使沒有特別的意義,也沒有關係是嗎……?」
為什麼?怎麼會?任何行動應該伴隨其意義,然而老師所說的興趣卻不具備意義,那麼為什麼要?又怎麼會?我只覺得腦袋一團混亂,就像突然被丟進未知區域單獨執行任務、不,那種狀況搞不好還比現在好懂。
「季,所謂的興趣啊……」
老師不知怎麼微微笑著,聲音也比剛才溫和:
「只要自己能感受到『喜歡』的心情就可以了。」
「『喜歡』的心情……是嗎?」
老師點了點頭,接續:
「很抱歉讓妳感到著急。」
身體不住一僵。著急?我嗎?剛才還覺得老師的微笑溫和,現在倒有種挑釁的感覺。
「不過總有一天,季一定會發現它的。」
總有一天,也就是「不是今天」吧?我眼中的老師挑釁指數再度上升。
「我想到時候妳就會注意到了喔。」
該怎麼說?就算是老師,我也不能接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
「那個反派超氣人哎!居然在主角面前嗚嗚!」
「哎妳別暴雷啦!還有人沒看耶!」
聽到剛走出電影院的人們的談話內容,我突然意識到我的理解方式有所錯誤。
興趣需要投注時間與心力,由於無法得到確切的回報,所以我從精神層面的角度思考,也就是能從中得到名為快樂的情感,不過剛才的對話讓我看到另一層可能。
投入興趣得到的情感不一定是快樂。氣憤、不甘、悲傷,越是投入就越容易受其左右。
不理性又充滿不確定性,卻讓人甘之如飴。
──「季!是季沒錯吧?飛鳥馬季!」
──「妳願意幫忙我很開心,但也要適可而止喔……?」
──「我來幫忙吧!」
原來答案出乎意料地簡單。一想到這,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已經找到了嗎?」
老師的眼睛亮了起來。就像今天所有的體驗活動的尾聲。
「不……沒什麼。」
我斂回笑容,走到老師前面約半步的距離,轉身迎向老師期待的視線:
「來吧,老師。我們差不多該回去了。」
單腳往後輕點,兩手捏起裙擺,垂頭致意。
重新抬起臉,看著老師那逐漸困惑的表情,我回以符合完美女僕的微笑:
「我會護送您回到『夏萊』。」
老師扁了扁嘴。
「聽妳這麼一說,讓我好在意啊……」
「您指的是什麼意思呢?」
我壓抑著聲音說著,以免被老師察覺到。
「不能告訴我嗎?」
「今天……暫且保密。」
老師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怎麼辦?現在好想笑。
「這樣啊……如果有朝一日妳能告訴我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如果老師能在那一天之前注意到的話,我會更高興的哦。將回覆藏在心底,我以不辱一流特務兼完美女僕的表現,將老師完好無傷地送回「夏萊」。
※※※
夜晚的D.U.白鳥區儘管不比早上熱鬧,依然燈火通明。
身為一名優秀的一流特務兼完美女僕,默默守護主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於是我在向「研討會」回報任務順利完成後,便搭上電車前往「夏萊」大樓,目標是潛入休息室觀察老師、容我訂正,是守護老師的安全。
在經過一處工地時,一名戴著全罩安全帽的學生向工地內鞠躬:
「各位辛苦了。」
「喔,妳也辛苦啦打工仔,有需要再找妳啊。」
被稱作打工仔的學生再次向工地內致意,接著單手將後背包掛上左肩,轉身走向住宅區。
但她不是普通的學生。
一流特務的眼力和經驗是這麼告訴我的。那看似稀鬆平常但毫無破綻又不浪費多餘力氣的動作,巧妙避開行人及路障且流暢的步伐,她如果不是參加運動社團,就是精通其他必須擅於運用身體的活動。
且這工地是「夏萊」大樓到車站這段路程的必經之地。換言之,這裡是掌握老師行蹤的重要節點。
更重要的是,或該說生活在這「奇普托斯」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名學生戴的安全帽是頭盔團的標準配備。
危險的火苗必須趁早熄滅。假設如我所料,現在就是掃蕩頭盔團據點的絕佳機會。
──「以自己的意願行動是很重要的喔。」
老師曾說過的話語成了我行動的推手。
長達半小時的跟蹤的最後,是這名學生走進一幢無人居住的獨棟住宅。
位置上來看是住宅區的邊界,甚至可以說是郊區。儘管缺乏便利性,但以藏身來說是不錯的選擇。
更重要的是那建築物並不如外表看上去普通。
使用機器掃描的結果,可以發現入口附近設有複數的非殺傷陷阱,牆面似乎做過處理,無法透過掃描掌握屋內的人數及分布。
接著我沿著建築物外圍移動,掃描陷阱的同時設下感應器,部屬完畢到建立侵入路線約莫六分鐘。這段期間無人出入,大幅提升這裡就是據點的可能性。
儘管如此,在內部資訊壓倒性不足的情況下,貿然潛入的危險性依然相當高。
雖然還有呼叫學姐們增援的選項,但暫且保留。我將備用終端貼在電線杆的陰影處,設定時限內沒取消便自動聯絡的指令,沿著牆壁隱藏身形靠近建築入口。
侵入非常順利。入口附近的陷阱毫無應變能力,主要路線連一台監視器都沒有,甚至連室內用的都是最陽春的釣魚線陷阱。跟著移動痕跡,我來到地下一樓──
「不准動。」
──好吧,我承認我有點驚訝,就有點而已。
「兩手舉高,慢慢站起來。」
聲音很悶,是刻意壓抑聲線讓我無法分辨?也就是被通緝的人物?不過也有單純聲線如此的可能。
那就讓她多說點話。
「其實我剛才撿到一個皮包──」
「我沒有皮包。」
「那我這就離開拿去公安──」
「說出妳的目的。」
「所以是皮包──」
「為了還皮包繞屋子整整一圈?」
「因為我找不到電鈴──!」
話才剛說完,她丟了什麼到我腳邊──是我裝在外面的其中一個感應器。
「找電鈴要裝這個?」
在我侵入的其間找出感應器,且在不引發反饋的狀態下拆除,還繞到我的背後?頭盔團有這號人物?
我需要更多資訊。
「看來是瞞不下去了。」
腦後傳來槍枝晃動的喀擦聲響。
「我會說的,但可以請您先移開槍口嗎?我還挺喜歡這個髮圈的。」
「這與我無關。」
「其實我有被槍口抵著就結巴的痼疾。」
「妳很不會說謊。」
這次槍口真的抵上來了。不過她有克制力道,只是輕輕碰到頭皮。
絕對不可能射歪,卻是走火也能讓人痛到叫出來的距離。
「說出妳的目的。」
她的聲音透出真的會開槍的氣勢。
「其實──」
叮鈴鈴鈴鈴鈴鈴鈴鈴!尖銳的鈴聲忽地撕裂寂靜,透過空蕩室內的反射,頓時形成一股來自四面八方的高音浪潮,教人一時分不清方向。
她的槍口因此往上偏移少許。
「──就是現在。」
絕對不可能射歪的距離,也是手能抓到槍身的距離。
然而她的反應很快,立刻抽槍並踢出左腳,我單手接下並利用這股力道往後拉開距離,同時拔出手槍爭取躲進掩體的空檔。
室內槍戰突如其然地開打。
貼著的牆壁傳來子彈接連命中的震動,儘管我能在她換彈時回擊幾槍,但很快就被壓倒且精確的射擊逼回。
通往一樓的樓梯在她背後,想離開就得壓制她。然而現在的我除了手槍,就只剩彈匣不到一半的突擊步槍,而對方擁有的物資是未知數,在這之上還有主場優勢。
乾脆就這麼拖到備用終端聯繫學姐支援──但對方似乎不打算陪我拖延時間。
在腳邊地板被雪一般的水泥碎屑覆蓋之前,她以完全看不出剛才正面吃了我兩三發子彈的氣勢衝了過來,一腳踢穿斑駁不堪的牆面,槍口同時對準我的胸口。
還來不及思考她是怎麼確定掌握我逃跑的方向,槍響和劇烈的衝擊同時貫穿我的耳膜和身體──對,只有衝擊。
因為我拿出突擊步槍擋住身體。
「好傢伙。」
「謝謝誇獎。」
我旋身甩槍撞開她的,火光朝錯的方向發難,但緊接而來的是剛才那足以踹破牆面的踢腿,我不擋不躲而是用空著的手按上她的小腿同時跳進半空,在短暫奪得制空權的半秒灑下不到半個彈匣的子彈。
「──!」
可怕的是她竟硬撐下來,黑洞洞的槍口在低於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對準我的眉心,灼目的白焰再次襲來。
「嘖!」
我極力扭轉脖頸,在視線被染白的短瞬,明確感到灼熱掠過臉龐,足以令心跳暫停,卻也令思考更加快速。
乘著扭轉身體的力量揮槍狠打,紮實的手感讓我確信她肯定會手麻幾秒無法行動,但她的手竟搶在視線恢復前朝我衣領抓來,幾乎是小腿感受到痛楚的同時,我已經被摔到地上。
喀擦。彷彿能吸取生命的黑色槍口再次對準我的眉心。
「說出妳的目的。」
她跨騎在我身上並壓制我的四肢,一口氣都沒喘。
「我說過我有被槍抵著就口吃──」
砰!近在耳邊的槍響令我瞬間失去聽覺,緊接而來的是短暫的暈眩,手腳跟著麻木。
「沒有下一次。」
她厲聲重複,槍口回到原本的位置。
沒辦法,只能賭賭看我的額頭有多硬了。當我自暴自棄地這麼想時──
天花板出現細小的龍。
──當我意識到那是外套上的刺繡時,手腳的重壓突然減輕。
「哈!」
「──嗚!」
大概是全罩式安全帽影響聽力的關係,她的反應慢了不到半拍,但正是這決定性的半拍,讓她轉身反擊入侵者時晚了一步。
不只槍被一腳踢開,還紮實地挨了一記旋踢,整個人平貼地面往左側飛去,滾了好幾圈到撞到牆才停下。
至於這打奇襲還一臉理所當然點著腳尖的不講武德的矮子,說到全「奇普托斯」也只有一人。
「動作太慢了,學姐。」
「哈啊?要人救的菜鳥還挑啊?」
「我要求換人,change。」
「妳當在打球賽哦!」
美甘寧瑠。「C&C」隊長,代號「00」。
順帶一提,代號的「00」不是念作「零零」,而是用英文念的「Double O」。
「說到球賽,沒人的代號比學姐的更適合了。零得分,00。」
「妳想找架打就──」
學姐話還沒說完,一個手掌大小的細長筒狀物飛到我們眼前。
閃光彈!來不及阻止爆炸,我立刻扭開視線並保護要害。
「往哪逃!」
「嗚!」
在一片白皙中,學姐的喝斥跟頭盔團的悶哼重疊。
不只搶在視野被影響前衝出去,還成功攔截對手行動。不愧是只有戰鬥能力能搬上檯面的零得分。
……好吧,硬要說的話,只有一點點不甘心。
「還想跑!」
「咕!閉著眼睛還、咳啊!」
畢竟這個學姐只要把對手拉進自己的距離,就能發揮那毫無道理的暴君似的戰力。
但能讓我重新認真跟她對打一次,這次絕對不會輸。
視野逐漸恢復,我看到學姐跟頭盔團對峙,雙方都受了不少傷。
但比起還能站三七步的學姐,頭盔團不只面罩裂開,衣服上還印了好幾個明顯的鞋印,模樣非常狼狽。
「這就是……千年的『Double O』……」
「少裝了。憑妳的本事,肯定還在想要怎麼撂倒我吧?」
學姐抬起鼻子哼氣。雖然一副佔據優勢的態度,但她的左腳似乎使不出力,重心全在右腳上。
「如果狀況好的話……妳說的對。」
「那就繼續了?」
學姐露出好戰的笑,就像頭打獵成癮的肉食動物。
「不……繼續打下去沒有好處。再說我只是想知道那邊的女僕在外面設感應器的目的。」
「哈啊?就這樣?」
頭盔團點頭,學姐歪過頭瞪著我:
「哎,菜鳥,妳該不會只是覺得這貨可疑就打進人家家裡吧?」
「……不愧是跟野生動物沒兩樣的學姐,直覺就跟野生動物一樣呢。」
「還嘴啊妳!」
「痛!有力氣敲我腦袋,不如調查對方的目的。」
「還目的!我看妳是把這當什麼頭盔團據點了對吧?人家房間除了乾糧就一個睡袋,了不起再幾包植物種子跟過期週刊,怎麼看就只是住在這,妳倒說說還能有什麼目的?」
「……我想是我的打工地點太靠近『夏萊』的關係吧?」
頭盔團……不,身分不明的她說:
「既然是『Double O』的學妹,代表妳也是受老師關照的學生吧?我明白妳保護老師的想法,因為我也一樣。」
她收緊沒握槍的手,像在闡述決心:
「老師對我有恩,我會用盡我的一切回報他……為了不再重演那時的狀況,我會全力保護老師。」
這話我可不能當沒聽見。我往前站一步:
「要保護老師的是我。」
「……也是,被他關照過的學生都會這麼想吧。」
說到這,雙方都已經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
儘管最後對方還是沒有告知身分,但據她所說,使用的安全帽是之前接頭盔團的委託當打手時收下的。明明是顯而易見的謊言,從她口中說出來卻不像假的。
特別是被惡意苛扣委託費用,被迫收下這頂不知第幾手的全罩安全帽的部分。
之後,回到千年的我被追究擅自在其他自治區設置感應器的責任,儘管我強調我這麼作的正當性,但公安局不接受,最後是請老師出面協調,才以義工活動結束這件事。
順帶一提,也許是我太常出入公安局的D.U.白鳥區分局的關係,現在櫃台學生看到我不只會主動打招呼還會請我吃餅乾。像這樣結交外校朋友,應該符合老師說的「普通的校園生活」的定義吧?
※※※
暖洋洋的陽光灑進房間。
鬆軟的棉被烘烤得恰到好處,這也讓被窩的舒適程度等比上升,到了捨不得離開的地步。
所以我睡過頭了。
「就算早上沒課,我也太鬆懈了。」
一邊反省一邊將地上曾是鬧鐘的碎塊掃進畚箕,我用比平常更快的速度梳洗,準備趕往「夏萊」。
然而平常的這個時候,我應該是在千年教學大樓的辦公室保養武器的。
帶著未經保養的武器執行輔佐,發生戰鬥能發揮百分百的實力嗎?一方面卻也覺得,一直以來都有仔細保養的武器,不會因為一次偷懶就背叛我。
這個時候,老師的臉龐浮現腦海。
還有那個頭盔團的打手,以及寧瑠學姐囂張的側臉。
「……我才不會輸。」
答案很明顯了。我拿出手機向老師道歉,表示今天會晚點到。
訊息旁很快出現已讀的字樣,接著是老師關心的問候。頓時心裡浮現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然而同時也出現另一種不想如實告知的念頭。
總覺得老實說出原因就表示我自認輸給寧瑠學姐。這點我絕不退讓。
結果就是老師親自來到千年。
「沒想到會讓您這麼擔心……我應該一開始就要說明清楚的。」
要是老師在過來途中遇到危險怎麼辦?直到現在才注意到剛剛的我完全沒考慮到這個問題,真的太失敗了。
「是我的不對。非常抱歉。」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師也向我道歉。問及原因,原來是已經到了辦公室外。
讓老師在走廊空等也不好,便請他進來。
從門後出現的老師帶著一副有些尷尬的表情,但很快就注意到我排列在桌上的,大部分解的槍枝。
「我和往常一樣,正在進行裝備的檢查。讓您費心了,我感到非常抱歉。」
老師鬆了口氣,接著開口:
「妳每天都像這樣保養裝備嗎?」
「是的,為了讓裝備隨時都能維持在最佳的狀態。也是為了成為配得上『C&C』之名的那種女僕。」
「我之前都不知道……季真是厲害呢。」
老師用一種打從心底佩服的語氣說道。
而且總覺得,看著我的視線和平時相比,多出另一種陌生的事物。
「是……這樣嗎?我認為這不是什麼特別的事。老師您這麼說……讓我有點……」
陌生,但不討厭。
……總覺得臉有點熱起來了。我闔上雙眼,緩慢地吸了口氣。
「有點?」
老師納悶地偏頭。明明是大人了,還會做出這種孩子似的動作。忍不住勾起嘴角。
「我決定了。」
是啊,為了這個孩子似的大人,我決定要保護的主人,我終於找到的「興趣」。
「今天的整備要進行得比平時更完美。」
老師明顯不解地眨了眨眼。沒關係,老師只要維持這樣就好。
「目標是『「奇普托斯」最強的女僕』、『女僕中的女僕』。」
因為這是我的目標,我的意願。
──「以自己的意願行動是很重要的喔。」
然後,我看向當時向我說出這句話,此時卻絲毫不知這對我造成多大的變化露出,一臉困惑的他。
「那麼,老師……」
都已經讓我變得不像我了,那讓我再稍微……多要求一點,也沒關係吧?
「還請您在身邊,守望著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