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Holiness and Purity (2)
在月台上候車時，鶴立雞群的聖潔香眾目睽睽。如果是一般的西方人，路人還會習以為常，東京已經是國際化的都市了。但不是我自誇，聖潔香真的比得上那些經常在鏡頭前現身的明星，甚至擁有超越她們的美貌。
聖潔香所到之處，身邊的人都會成為她的襯托品。外貌、身高和身材都是頂尖的水平，儼如高嶺之花，對著陌生人不苟言笑，總是散發堅強自立的女強人氛圍，只要看過她一眼就記住那超凡脫俗的美貌。
但那緊張不已，脆弱不堪的心神，只有我們家人才能一窺究竟。
「唉……有時候我也想長得平凡一點。」這不是一般人能隨便說的話。
「你這個模樣去電影展也會被當成明星。」就算現在我面前站著一位奧斯卡明星，我也不會覺得是什麼名人，但若一位長得突出的普通人細心打扮，出現在隆重的場合，眾人一定會猜測她是來自哪兒的著名演員。
「我的外表帶來的壞處多於好處，在大城市總會遇到要我簽名與合照的人，還有搭訕的，真的有病。」
前年在紐約旅遊，聖潔香還要戴上墨鏡和帽子才能踏出高級飯店的大門。那飯店是玲奈選擇的，有不少名人會留宿，聖潔香不想成為採訪的對象才不斷低調行事。
「很多人都很羨慕你擁有的美貌呢，你要好好珍惜喔。」
「男的都想約我，女的都嫉妒我，我現在能這樣還是靠我的實力，我也是很努力去保養我的外表才不會長歪。」
「我覺得你遺傳到瑤的美貌，再歪也不會太差。」
「奉承我並不會改善我對你的印象，只會令我覺得你也是覬覦我的身子。啊不，我已經在那些影片中見識過了你是那樣看我的。」
在我和乙女子的外遇被抓包前，我們留下了不少低劣卑賤的紀錄，記錄我們「恩愛」的點滴。明知那會成為我們的污點和把柄，我們仍樂在其中地創造它們。
其中不乏我以下流眼光看聖潔香和貞守華，但我真的不是獸父，那只是我和乙女子玩得太嗨而做出的玩笑宣言。
「我以為在家可以自在一點，結果和外面的世界一樣不習慣。」
「你和我一起不好嗎？」
「只有滿滿的不安全感。」
我久違地穿上男裝，出遠門時我不敢過於顯眼，外人仔細看還是看出我是男性。我要對一個陌生環境變得熟悉後，才會變得比較突出，這是怕生的我在新地方逐步變得個人化的低調方法。
不過穿蓬鬆的衣服反而令我瘦削的四肢顯得更骨感。幸好我帶了貼身的衣物，可以到投宿的旅館更換。
「我不會再令你失望的。」我主動順著聖潔香的指尖，抓緊她的手掌，我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牽到乙女子意外的女性的手了。
「你從我們小時候就已經令我們失望，當時我還太小，根本不知道你和媽媽在吵架。」
在遇到玲奈前，瑤的工作根本不足以滿足三位女兒的日常需要，連吃也成了問題。我連便利商店的打工面試也過不了，只有瑤支撐家中的經濟。幸好這段日子沒有持續太久，當然也全賴我沒有放開玲奈，用了情緒勒索的技巧將她留在身邊。
現在我想我們成了附近社區最富有的住戶了。
「以前每天都聽到你們吵真的很煩，你們真的愛對方嗎？」聖潔香沒有拒絕我，她也和我十指緊扣。
「嗯……但我不知道如何經營關係，以前沒有被人愛過。」我以為瑤的愛是理所當然地存在，就經常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你的人生就只有靠賽，我就看你可以賽到什麼時候。」她發力抓我的手指關節，這些年她也受過不少委屈。「你不配被人愛，你的付出都是為了回報，我終於知道了。媽媽和玲奈老了，滿足不了你，你就盯上乙女子。」
「不是的……」
「就是這樣，你不需要否認，是你放棄做人的資格，那你也就沒有人的尊嚴。」
我和聖潔香走在一起已經不相配，路人都會覺得我糟蹋了她的美貌。我不斷沉淪，她的人生如日中天，光芒永不退散，她今後也會獲得更大的成就。我在現在的她看到當年的瑤的身影。而且在我們的庇蔭下，聖潔香不會遇到太大的障礙。
反而我和乙女子成了她的絆腳石。
「我是身邊只有你才牽著你的手不是為了顧及你的面子才接受你。」
聖潔香是我們當中城府最深的那位，她每一步都精打細算，所有人都在她的棋局上被她擺佈。但她也不是聰明絕頂，稍有不慎走錯一步就會露出慌張的姿態。
所以列車要到站了嗎？我快要把今天早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早知道穿女裝，沒有緊貼的衣服包覆我很不自在。空氣從衣服的洞裏跑進去，竄過身體，令我感覺自己在一絲不掛。
「和你說話比做分組報告還要累。」
「我的見識已經跟不上你了。」
「心智也是，和你永遠的十八歲外表一樣。」西方人都比較早熟，我和聖潔香並排站，她像是在重櫻打工度假的寄宿家庭住客。
我擔心聖潔香的激動情緒又上來，想不開而跳下鐵軌。她瘋起來只有武力才能制止她衝動的念頭，一次她罵乙女子，突然掐她曾經受過傷的脖子。沒有貞守華撞開她姊，兩個人都會同歸於盡。
「不要站太外面。」我退後兩步，並拉了聖潔香一把。
「我不會跳下去的，我要看你和小乙的鬧劇可以到什麼地步。」
「之前已經是我們的盡頭了，我們現在只是普通地玩。」
「父女間做那種事一點也不普通，不過我也不會再勸你們了。」
我們只站立了約十五分鐘，時間卻像是靜止了，聖潔香的冷嘲熱諷令我對自己的態度羞愧不已。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會也不得不重新走一遍這段的家庭生活。沒有我這種奇特性情，我們非但沒有如今的好壞參半的日子，更是淪陷到要賣掉其中一位女兒，顛沛流離地度日。
新幹線終於駛進月台，我和聖潔香在與車票上擁有相同編號的位置上就座，那是朝著彼此的四人座位。幸好沒有人坐過來，聖潔香那臭臉會破壞一整天的心情，只有我承受就足夠了。
「你不要一直踢我的腿啊。」聖潔香脫掉她的涼鞋，前後擺動那雙白中帶粉的長腿。塗了腳趾甲油的腳尖一直戳到我的小腿。
「你想舔我的腳板嗎？」她的腳板上浮現淺淺的筋，不失優雅風度，更添幾分輪廓帶來的姿態美。
不過現在絕對不可以產生無謂的遐想，聖潔香是在挖坑給我跳，她是多想我被瑤處理掉。
「不想……」我不喜歡還沒修剪腳趾甲的腳丫，會刮到舌頭。
但我真的對聖潔香的腳沒興趣，至少現在是。
「真掃興，我都已經錄音了。你真的答應我就發給媽媽。那讓我放一下腳，我的腿太長了。」她的腿比一般女生修長，要交叉雙腿才不至於坐得不舒服。
「這樣很失禮耶。」她居然將腿架在我的大腿上，我就推開它們。「你不要任性了……」
「原來我現在任性也不行喔？你都做了那種事了，你欠下我的還真多……」
對面的乘客看到我們奇怪的互動，不禁耳語議論起我和聖潔香的關係。我們走在一起豈會被看成父女，她甚至開始恥與我為伍，黏著瑤的時間變長了。
周邊的乘客都沒有下車，他們都是直接前往東北的。我倆則在大宮換乘上越新幹線，剛才丟臉的事，隨著列車遠去而飄到更遠土地，煙消雲散。
「不要做奇怪的事了。」
「因為我遺傳了你的瘋子基因，總是忍不住會變得出格，但沒人刺激我就不會這樣。」
「是你叫我出來的……」
「我以為你是準備好才赴約，你還是沒有任何改變，已經不能令我繼續尊敬你了。」
「那我可以怎樣……」
「我不想答你，你在這方面徹底失敗，你想到再和我說。」
現在我才發現我們都是傲嬌，總是無法好好地說話。聖潔香和瑤常說自己很痛苦，卻鮮少道出根源；我和貞守華偶爾隱藏自己的痛楚，內耗情況嚴重得很，一旦傾訴心事只會招致傷害。最直言不諱的玲奈和乙女子很少煩惱，但不僅暗中將壞情緒轉移到身邊的人，更令她們成為在世上難以被理解的孤獨女流。
「我和你們一樣控制不了言行，人是相互影響的，你真的不要逼我……」或許聖潔香不比我冷靜，她的自制力為她帶來今天的成就，若一切崩塌都是我的錯。
「我會控制自己不會再那麼任性的。」我很擔心聖潔香再度暴走，搞砸這趟旅程的心情。
「那就好，那就好……」
我是向媽媽保證不會再撒野的孩子，這些女人都是不屈的女強人，我就不以卵擊石了。
溫泉旅館的票是聖潔香在商店街的抽獎中獲得，她原本只是為同學代購化妝品，誰知她的強大運氣令她在抽獎活動中得到這份一等獎。當然聖潔香向同學隱瞞了這件事，她是用自己的手和運氣抽回來。
聖潔香的縮圖：
大心池 聖潔香 (21)：都幾十歲的中年大叔還穿女裝到底知道羞恥爲何物？
我 (41)：(因爲手機被封鎖只能使用公共電話) 喂，瑤嗎？這兒是東京車站的月台，這兒風很大，我想跟你說一下聖潔香......喂？瑤？
聖潔香：你爲什麼認爲我會做便宜了你的事？我死了就沒人管好你了。
因爲腳丫一直被父親盯着看而不舒服的聖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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