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戰國時代的騎兵突擊

先前在討論到日本戰國時代相關的話題整理了一點資料，雖在下對日本戰國的史料不若三國歷史熟稔。但還是覺得機會難得，就將資料先備份至此，亦給有興趣的同好參考。

說到日本戰國時代，早期的印象都是武田家以赤備為首的騎兵隊、以及如黑澤明先生在《影武者》中描繪的騎兵突擊。近年來討論日本戰國時代是否存在大規模的騎兵突擊，其實有常關注日本戰國新說的同好就應該知道，基本上是已經被普遍否定的。武田家專以騎兵出名、存在大規模騎兵突擊是出自小瀨甫庵的《太閣記》與《信長記》，當中許多內容雖相當出名、但都已經逐漸被學界新說否定(如桶狹間之戰過程與三段鐵炮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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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於本州地區流傳數量較多的本土馬為木曾馬(另外一個是南部的在來馬，其他日本的本土馬幾乎都出自離島)，產地即在美濃、飛驒、信濃、上野一帶。木曾馬體型較為粗壯矮小、是適應日本多山地形下的產物。平安時代在甲斐、信濃等地即紀錄存在多處官方牧場，每年均需上繳良馬給朝廷，曾有紀錄在信濃一地的十餘處牧場就共牧有二千餘匹馬；因此武田家所處的領地確實就是木曾馬的產地。但儘管如此，木曾馬自平安時期就有，其放牧也早就不僅限於信濃地區，其他如相模一地亦產良馬。近年學者對各大名軍役狀的整理，計算起來北條軍的騎馬武士可能佔約20%；而武田家佔約10%~15%，小幡景憲所著的《信玄全集末書》計算亦有是佔約10%左右，足堪對照。這個比例還要扣掉馬上指揮的騎馬武士，因此可知並不獨武田家專精大量騎兵隊。另外如《甲陽軍艦》提過武田軍騎兵普遍的作戰模式，騎馬者會將馬匹拉向後方、再與大將一同衝鋒，甚至說"騎馬一同突進是不懂武道的行為"；耶穌會傳教士亦提過"日本的騎馬武士皆下馬搏鬥"。以馬匹的珍貴程度、以及前面提到木曾馬本身矮小，不適合衝鋒的情況，這確實可能是比較符合實際現況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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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來看，"武田家不以騎兵出名，且戰國時代不存在騎兵突擊"，似乎已經是答案了。但竊以為又沒有如此單純。首先，武田家騎兵占比10%~15%雖不是特別多、但也不算特別少，基本上算是符合平均值。比例的計算亦可能因軍役成員、動員方式等有所不同。更重要的是，騎兵所佔的比例少，只能說明不存在今人所想像的那種大場面的大規模騎兵突擊，並不代表戰術上就一定不存在、或不會試圖應用騎兵突擊。其次，儘管日本馬在身材上普遍認知不適合突擊，但日本古代以來即有流鏑馬術等的武術、日本武士中亦存在騎射，表示不代表日本馬就完全不能用於馬上作戰，只是在日本戰國時代這樣進入大規模動員的集團作戰、不見得還能普遍流傳。不過如長篠之戰有零星書信紀載提到家康特地提醒"需要注意武田家的騎兵突擊"、《信長公記》亦有提到如"關東武士擅長馬上作戰"與武田的小幡眾等隊有進行騎兵突擊等紀錄、織德聯軍也確實有針對騎兵設置防馬柵欄，並禁止織德方武士騎馬出戰(表達對武田軍騎馬突破的忌憚)；《故水野左近物語》中亦有提到信長在評定時提到"武田軍擅長騎馬突破敵陣"、並提到開戰後確實有騎兵嘗試突破馬柵。因此如藤本正行、桐野作人、平山優等作家或學者也一直在嘗試證明武田軍仍有騎兵衝鋒的戰法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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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上而言，個人認為，儘管不如今人對於武田家專以騎兵馳名、以及在戰場上存在大規模騎兵突擊那樣的想像畫面，但武田家仍可能存在勇武的騎兵隊、並保有小規模的騎兵突擊戰法(如前面所提到的小幡眾)。黑田基樹先生在研究陣立書時，亦探討過旗本中可能存在純騎兵隊，亦算是一個足堪對照的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