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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境界(2) 淑女與野獸

| 2023-06-13 21:11:37 | 巴幣 1004 | 人氣 208


幾人跟在黑兔後方慢慢地向著遠方的巨大牆壁前進。
「好原始的地方啊。」
尼爾說,跟其他人一起走在路上。
周圍都是植物,是現代少見的場景。
「好無聊啊!」
突然,雙手插在口袋中的十六夜開口。
「我去看一下世界邊緣長甚麼樣子。」
說完,他人就不見了。
春日部耀與久遠飛鳥似乎並不想要管這些事情,但等到尼爾回過神來,向兩人詢問時,也為時已晚了。

「恩……就說他叫我們不要跟黑兔說吧?」
她詢問另外兩位少女。
「……嗯。」

「也是呢。」
一路上,三人沒有深入的交流。
並非沒有話題,而是三人都不是甚麼「很會對話」的類型。
左邊一朵從未見過的花卉、右邊一點不像是在這裡有的樹種,尼爾雖然三不五時就說一下自己曾經的旅行見聞,但另外兩人中的一人一直都沒有甚麼反應,而飛鳥大小姐也不怎麼有辦法回應。
非常大小姐的生活。
幾乎不知道外界的知識。
幾人很快的進到了城牆之中。
走在前方的黑兔在看到一個小孩後開心地揮了揮手。
「仁少爺~!人家帶新同伴回來了~!」
被稱作仁的男孩立刻抬起頭,只見黑兔帶著兩名女性從外門前的道路走向這裡。
「歡迎回來,黑兔。這三位女性就是新同伴嗎?」
「是呀,這三位……ㄝ?」
黑兔轉過身並僵在了原地。
「……咦?怪了?不是還有一個人嗎?那位眼神有點兇惡,口氣非常惡劣,全身都散發出『我是問題兒童!』的男性……」
「喔,你是說十六夜同學嗎?他講了句『我去看一下世界盡頭長什麼樣子!』就跑掉了。往那方向。」
「對阿,而且還走的悄聲無息的,超厲害的!」
飛鳥指出的「那個方向」,是他們在四千公尺高空上看到的那片斷崖絕壁。
在路中央目瞪口呆的黑兔倒豎起兔耳質問起三人:
「為……為什麼兩位沒有阻止他?」
「畢竟他說了『不要阻止我』嘛。」
「那麼,為什麼沒有告訴人家呢!」
「因為他說了『不要告訴黑兔』呀。」
「這是謊話吧!絕對是謊話!實際上三位只是覺得麻煩而已吧!」
「嗯。」
黑兔無力地往前倒下。她痛恨幾個小時前因為新人才到來而興奮雀躍的自己。
沒想到居然都收到這種問題兒童,說是蓄意整人也太過分了。
「不要傷心嘛,耳機暴力男孩一定會安全的回來的啦。」
尼爾說著安慰的話,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直接的摸上了黑兔的耳朵,並毫無規律的輕拉著它轉。
「感覺跟普通兔子的觸感有點差別呢。」

「請不要這樣子玩弄人家的!耳朵!」
和一旁被尼爾騷擾的黑兔一樣,仁一臉蒼白地大叫:
「糟……糟了啊!『世界盡頭』那邊有為了恩賜遊戲而野放的幻獸呀!」
「幻獸?」
「是……是的,就是指擁有恩賜的動物,尤其是『世界盡頭』附近有一些擁有強大恩賜的幻獸。要是不幸碰到,人類絕對無法對付!」
「哎呀,那還真遺憾了?」
「在參加之前直接完蛋?……真是嶄新?」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雖然仁拚命說明著情況的嚴重性,然而兩人即使受到斥責也只是聳聳肩膀。
黑兔嘆著氣站了起來。
「唉……仁少爺,雖然過意不去,但可以麻煩您幫三位小姐介紹箱庭嗎?」
「我知道了,黑兔你要怎麼辦?」
「人家會負責抓住問題兒童。順便趁此機會——讓他打從骨髓里後悔自己做出這種……把這個被尊稱為『箱庭貴族』的兔子當傻瓜耍的行為!」
從悲傷中振作起來的黑兔全身散發出憤怒的鬥氣,黑亮的發色也逐漸轉換成淡紅色。她朝外門方向往空中高高跳起,並踩著外門旁的一尊尊雕像往上跳去,最後水平站上外門的柱子。
「人家差不多一刻鐘後會回來!還請各位悠哉享受箱庭都市的生活!」
黑兔甩動著那頭淡紅色的頭髮,她踩在腳下的門柱則產生了龜裂。全力跳躍的黑兔如同子彈般往前飛去,很快就從三人的視線範圍內消失。
久遠飛鳥壓著頭像是想保護頭髮不受突然颳起的狂風傷害,喃喃說道:
「……箱庭的兔子跳得真快,讓人不得不佩服。」
「兔子們是箱庭創始者的眷屬。除了力量以及各種恩賜以外,還是擁有其他特殊許可權的尊貴物種。只要不是遇上太誇張的幻獸,我想她應該都沒問題……」
「是嗎?」
飛鳥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轉身再度面對看起來依然滿臉擔心的仁,開口說道:
「既然黑兔也說了請我們享受箱庭生活,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先進去箱庭里吧?你會負責擔任護花使者嗎?」
「咦?啊,是的,我是擔任共同體領導者的仁‧拉塞爾。雖然是個剛滿十一歲的年輕小輩,但還請多多指教。三位大名是?」
「我是久遠飛鳥,那邊那位抱著貓咪與行動自由的是……」
「春日部耀。」
「尼爾!」
仁很有禮貌地介紹自己,飛鳥與耀也效法他行了一個禮。
「好啦,那我們就進去箱庭里吧。首先……是了,如果可以讓我們邊嘗點簡單的食物邊聊聊那就更好了。」
飛鳥握起仁的手,露出似乎會讓人心情振奮的笑容,穿過了箱庭的外門。
「……喵喵喵!」
「……真的呢,明明在外面時看不到箱庭的內部。」
走在大街上,春日部跟她的貓說起了話。
「只要進入內部,覆蓋著箱庭的帷幕就會變成透明狀態。因為那個巨大帷幕原本就是為了不能被太陽光直接照射到的種族們而設置的東西。」
正在抬頭仰望青空的飛鳥聞言挑起一邊眉毛,以諷刺的語氣說道:
「真是讓人介意的發言,難到這都市裡也住著吸血鬼嗎?」
「咦?是呀。」
「……是嗎。」
久遠飛鳥露出了心境似乎相當複雜的表情。雖然她不清楚實際存在的吸血鬼有著何種生態,但實在不覺得那是可以和人類共同居住在同個一城市裡的物種。
三毛貓從耀的懷裡溜了下來,感嘆地張望著噴水廣場。
「喵喵喵喵喵!」
「嗯,是呀。」
聽到了這句話的尼爾回頭看了看春日部耀。
她會跟貓咪說話诶,她想到。
「咦?你說什麼?」
「……沒什麼。」
耀回話的語氣跟和三毛貓說話時的溫柔聲音可說是天差地別。
飛鳥也沒有繼續追究,而是把視線朝向眼前熱鬧的噴水廣場。噴水池附近有好幾間散發出潔白清潔感的時尚咖啡座。
「有沒有什麼推薦的店家呢?」
「呃……不好意思,原本預定都由黑兔來安排……方便的話請選擇您喜歡的店家。」
「還真是慷慨呢。」
「太棒了。」
四人一貓便順路來到附近一間掛著有著六道傷痕旗幟的咖啡店。
一位貓耳少女在見到幾人入座後從店內迅速沖了出來。
「歡迎光臨~幾位要點什麼呢?」
「呃……兩壺紅茶一壺綠茶,還有吃的要這個和這個。」
「老頭子我要貓飯!」
「好的好的~三套茶組和一份貓飯。」
……嗯?飛鳥和仁一臉不解地歪了歪頭,然而比他們更驚訝的是春日部耀。她以彷彿看到什麼不可置信的人物的眼神,對著貓耳店員發問:
「你聽得懂三毛貓的話嗎?」
「那當然呀~因為我是貓族嘛。這位大爺這把年紀了毛色還這麼漂亮,這裡就請讓我提供一點小小的特別服務吧!」
「這位大姐的貓耳和麒麟尾也很可愛呢,下次有機會的話請讓老頭子我輕輕咬一咬吧。」
「哎呀~客人您真會說話。」
貓耳女孩甩著長長的麒麟尾回到店內。
目送她背影離開的耀開心地笑了起來,伸手摸摸三毛貓。
「……箱庭真是了不起呢,三毛貓。居然除了我以外,還有別人能聽懂你的話。」
「喵。」
「等……等一下,你該不會可以和貓對話吧?」
聽到飛鳥以難得動搖的語氣發問,耀點點頭回應。仁也以充滿興趣的態度繼續提出問題:
「難道連貓咪以外的動物也可以溝通嗎?」
「嗯,只要是活著的生物,都可以對話。」
「真了不起。那,你也可以和那邊飛來飛去的野鳥們對話囉?」
「嗯,一定可以……吧?呃,鳥類之中我只和麻雀、鷺鷥和杜鵑這些說過話……不過既然跟企鵝也能溝通,所以應該也沒問……」
「企鵝!」
「嗯……是呀,是在水族館認識的,其他還有海豚也是我的朋友。」
耀還沒講完,飛鳥和仁就出聲打斷了她的發言。
兩人感到驚訝的點是針對同一件事情。如果是在空中飛翔的野鳥,那的確有很多碰到的機會,然而他們應該沒想到會有和企鵝對話的機會吧。
「如……如果能和所有物種對話,那還真是可靠的恩賜呢。因為在這個箱庭中,和幻獸之間因語言形成的障礙可說是非常難以突破。」
「是這樣嗎?」
「嗯,如果和某些貓族或兔族一樣,成為神佛眷屬並被賜予了語言中樞,那麼還有可能彼此溝通,然而幻獸們本身就是獨立的一個物種。一般來說,除非是同一物種或擁有相同水平的恩賜,否則聽說相當難以溝通交流。即是是身為箱庭創始者眷屬的黑兔,應該也無法和所有的物種對話吧。」
「光是能跟大部分種族對話就很特別了呢!」
尼爾也同時插進對話之中。
「這裡似乎有很多的種族,每個種族都可能有不同的對話方式,僅僅是這種能力就已經很厲害了呢!」
「是嗎……春日部同學擁有很美好的力量呢,真讓人羨慕。」
看到仁對著自已笑,耀只是很困惑地描著頭。相較之下飛鳥則以憂鬱的語氣和表情喃喃發表意見。雖然耀和飛鳥不過才認識幾個小時,但她仍然覺得這個表情很不符合飛鳥的風格。
「久遠同學呢?」
「叫我飛鳥就好,請多指教呀,春日部同學。」
「啊……嗯,那飛鳥你擁有怎樣的力量?」
「我?我的力量……嗯,是個很糟糕的東西。因為……」
「哎~呀?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東部區域最低層次的共同體『無名阿土』的領導者,仁小弟不是嗎?今天負責擔任保母的黑兔沒有和你一起嗎?」
這時,有個裝模作樣的粗魯聲音對著仁喊話,回頭一看,只見到一個硬把超過兩公尺的龐大身軀塞進貼身晚禮服里的奇怪男子。雖然不情願……真的非常不情願,但是仁的確認識這個怪人。
仁皺著眉頭回應這名男子:
「我們的共同體叫做『No Name』,『Forest Garo』的賈爾德‧蓋斯帕。」
「閉嘴,無名小子。聽說你們找來了新的人才?明明可稱為共同體榮譽的名號和旗幟都被奪走了,虧你還有臉這麼不甘心地讓共同體繼續下去——三位小姐是否同意呢?」
這名身穿超貼身晚禮服,被喚作賈爾德的壯漢走到幾人同桌的空位,一屁股用力坐下。雖然他露出了討好的笑容,卻沒人打算搭理他那無禮的行徑。
「恕我直言,如果想和我們同桌,是否應該先報上名號並打個招呼才合乎禮儀呢?」
「喔,抱歉。我隸屬在箱庭上層佔有一席之地的共同體『六百六十六之獸』旗下。」
「烏合之眾的……」
「共同體領導人……喂!等等!誰是烏合之眾!小鬼!」
被仁插嘴之後,賈爾德的臉孔隨著怒吼聲產生了劇烈變化。他的嘴巴大大裂開到耳邊,那如同肉食動物般的利牙和憤憤往前瞪視的雙眼伴隨著強烈的怒氣朝向仁。
「小鬼,講話小心點……就算是以紳士自居的我也有不能裝作沒聽到的發言喔……?」
「如果你還是森林的守護者,我就會以應有的禮儀對應。不過現在的你看起來只是在這個二一〇五三八〇外門附近胡作非為的野獸。」
「哼!講這種話的你跟執著於過往榮華的亡靈有什麼兩樣!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共同體現在處於什麼狀況?」
「好,暫停一下。」
這時飛鳥舉起手來,像是要阻擋劍拔弩張的兩人。
「雖然我不了解內情,但看得出來兩位相當交惡。基於這個前提,我想要問個問題——」
飛鳥以凌厲的眼神一瞪,不過她的對象並不是賈爾德‧蓋斯帕。
「我說,仁弟弟。可以請你說明一下剛才賈爾德先生特別指出的……我們的共同體的狀況嗎?」
「這……這個……」
仁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同時他察覺到自己犯下很嚴重的錯誤,也就是不該和黑兔私底下講好要隱瞞這件事。飛鳥沒有放過他的動搖,繼續追擊:
「你稱呼自己為共同體的領導者。那麼你應該就和黑兔一樣,有義務向被召喚來成為新成員的我們說明共同體到底是什麼狀況吧?難道不是嗎?」
追究的語氣雖然平靜,卻宛如利刃尖銳地指責著仁。
一旁看著的賈爾德‧蓋斯帕將獸臉恢複成人形,以別有含意的笑容裝模作樣地說:
「這位淑女,你說的對。以共同體之長的身分來為新同伴說明箱庭世界的規則,的確是當然的義務。不過他肯定不想做這件事情吧。如果兩位願意的話,請讓身為『Forest Garo』領導者的我,客觀地為兩位說明共同體的重要性,以及這個小鬼——呃,我是指仁‧拉塞爾所率領的共同體『No Name』的現況。」
飛鳥以詫異的表情看了仁一眼,然而仁只是低著頭繼續保持沉默。
「……嗯,那就麻煩你了。」
「了解。那麼首先,共同體就如同字面上所示,是由複數成員建立的組織總稱。至於定義應該會因物種相異而各有不同吧。例如對人類來說,可以根據共同體大小來代換成家庭、組織或是國家,對幻獸則可稱之為『群體』。」
「這部分我懂。」
「是,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共同體進行活動必須向箱庭提出『名號』和『旗幟』。尤其『旗幟』是用來彰顯共同體勢力範圍的重要之物,你看這家店也掛著一面巨大的旗幟吧?就是那個。」
賈爾德指著咖啡座入口掛著的「六道傷痕」旗幟。
「描繪著六道傷痕的那面旗幟,顯示出這裡是經營此店的共同體勢力範圍。如果想要擴展自己的共同體,只要對那面旗幟的共同體提出雙方同意的『恩賜遊戲』即可。我的共同體實際上也是靠著這種方法一步步壯大。」
賈爾德‧蓋斯帕得意洋洋地說著,並指了指標示在超貼身晚禮服上的旗幟。
他的胸前,有著以老虎花紋為主題的刺繡。
耀和飛鳥張望了一下周遭,發現廣場周圍的商店和建築物上也裝飾著相同的圖案。
「既然那個圖案代表勢力範圍……意思就是這附近幾乎都在你的共同體支配下?」
「沒錯,很遺憾這間店的共同體根據地位於南部區域,因此我方無法出手。然而在這個二一〇五三八〇外門附近,能夠活動的中等共同體全都在我的支配下。剩下的只有根據地位於其他區域或上層的共同體,還有根本不值得奪取的無名共同體而已。」
賈爾德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仁依然把臉別開,用力抓著長袍。
「那麼,接下來就聊聊淑女們所屬共同體的問題。實際上幾位所屬的共同體在數年前,是這個東部區域勢力最龐大的共同體。」
「喔?真讓人意外。」
「話雖如此,不過那時的領導者是另一個人,據說是個仁小弟根本無法與其相比的優秀男子。因為他們當時似乎是個在恩賜遊戲上保持了人類最高戰績的東部區域最強共同體。」
賈爾德換上興趣缺缺的語氣說明。對於維持著目前這一帶最大規模共同體的他來說,這些都是讓他打心底感到不重要的事情吧。
「他在區分為東西南北的這個箱庭中,除了東側,也和南北的主軸共同體有著深厚交情。雖然我出於本能地看仁這小子不順眼,不過這還真的很了不起!畢竟一個能獲得南部區域幻獸王等級和北部區域惡鬼羅剎承認,還擠入箱庭上層的共同體,的確厲害得讓人超越嫉妒轉而尊敬它呢——不過這都是前任時的事情啦。」
「…………」
「在『人類』設立的共同體之中,這個共同體創造出許多可以被稱之為壯舉的繁華。然而!……他們卻被絕對不可與之為敵的玩意給盯上了。之後他們就被迫參加恩賜遊戲,僅僅一個晚上就慘遭消滅……在這個受到『恩賜遊戲』支配的箱庭世界中最恐怖的天災肆虐之下。」
「天災?」
飛鳥和耀同時反問。毀滅如此龐大組織的居然是單純的天災?未免太令人覺得不自然了。
「這並不是譬喻喔,三位淑女。他們是箱庭里唯一且最龐大又最恐怖的天災也就是一般被稱為『魔王』的傢伙們。」
「簡單來說呢,這個箱庭之中呢,有著一群擁有著『主辦者許可權』的人們。」
那個穿著奇怪的男人說。
「他們有著權力強制的發起遊戲,而濫用這個權力的那些人,便是『魔王』。」
「原來如此,我大概了解了。換句話說,所謂『魔王』就是指在這個世界裡賣弄特權的神明,仁弟弟的共同體就是被他們當成玩具而摧毀了,是這樣吧?」
「正如你所說,女士。因為所謂的神佛,自古以來就特別中意狂妄的人類。由於太過喜愛,到最後反而變得凄凄慘慘,這也是經常發生的狀況嘛。」
坐在咖啡座椅子上的賈爾德‧蓋斯帕將雙臂往兩邊一攤,笑得相當諷刺。
「失去了名號、旗幟、以及所有主力成員,剩下的只有居住區域的龐大土地。如果當時乾脆成立一個新的共同體,那麼之前的共同體應該可以畫下一個完美句點吧?然而他們現在不過是個喪失了名譽和光榮的無名共同體之一罷了。」
「…………」
「而且,請三位仔細思考一下。一個被禁止自報名號的共同體,到底能從事什麼活動呢?經商嗎?還是擔任主辦者呢?然而無名的組織根本無法獲得他人信賴。那麼要成為恩賜遊戲的參加者嗎?沒錯,這點或許有可能辦到。可是,擁有優秀恩賜的人才,是否會聚集到一個已經喪失名譽和光榮的共同體里呢?」
「這個嘛……我想不會有人願意加入吧?」
「沒錯,他只不過是一個標榜著根本無法達成的夢想、緊抓著過去的榮華不放、不知羞恥的亡靈而已。」
賈爾德露出誇張到簡直會把超緊身晚禮服撐破的粗野笑容,嘲笑著仁和他的共同體。
仁則是滿臉通紅,雙手緊握著拳頭放在膝上。
「但是……」
就在賈爾德即將繼續開口說下去的時候,尼爾舉起了手打斷了他。
「這應該很正常吧?」

她問:
「這是先人打下的名號,就算他們因為戰敗而離去,他們也不應該就這樣消失,不是嗎?」

「更不用說了,有優秀恩賜的人才,或許不會每個人都加入這個……甚麼甚麼的,但其中,也會有些人覺得像是你們那甚麼森林某某的東西,很無聊,會想要來到這些沒有名氣的地方挑戰自己的吧?」
「甚麼叫做……!」
「還是因為這裡的人都不太有膽量,所以不敢加入這種甚麼甚麼體?」
她問
「可憐哪!連追求浪漫的心都沒有,太可憐了!」
「你……你!」
這頭巨大的,二足步行的老虎有些衝動的站了起來,但似乎有著其他的想法,深吸了一口氣,並故作冷靜的坐了下來。
「呼……抱歉,幾位,我有些激動了。」
「沒事沒事,至少你沒有沒品到翻桌。」
尼爾隨意地說,就像是沒有意識到對方的憤怒就是因她而起的一樣。
「……我了解情況了。那麼,賈爾德先生,你為什麼要如此親切地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們呢?」
待情況穩定後,飛鳥以別有深意的語氣發問,賈爾德也聽出她的意思,露出笑容。
「我就直截了當說了,如果兩位願意,要不要和黑兔一起來我的共同體呢?」
「你……你說這什麼話!賈爾德‧蓋斯帕!」
由於過於憤怒,仁‧拉塞爾拍著桌子抗議。
然而賈爾德‧蓋斯帕卻以兇猛的眼神回瞪仁。
「閉嘴,仁‧拉塞爾。追根究底,要是你這傢伙當初變更新的名號和旗幟,共同體應該能留下最低需求的人才吧?因為你的任性才把共同體逼上絕境,現在又有何臉面從異世界召喚人才呢?」
「這……這個……」
「難不成你認為面對什麼都不懂的對手,就能徹底欺騙對方嗎?要是這種行為的結果,讓她們也擔負了和黑兔相同的辛勞……那麼身為箱庭居民的我,當然有義務事先說明白啊?」
在和先前相同,彷彿野獸般的銳利視線譴責下,仁感到有些畏懼。然而比起賈爾德的發言,對尼爾她們的愧疚和歉意卻開始在他的內心裡製造出更大的混亂。
「嗯?黑兔?」
尼爾突然問:
「兔子怎麼了嗎?」
聽到了這句話的賈爾德露出了一絲不那麼紳士的笑容,並說:
「誠心而論,我真的非常同情黑兔。因為呢,兔子,是一群擁有諸多強大『恩賜』,甚至被稱為『箱庭貴族』的物種。無論到哪個共同體,肯定都會受到非比尋常的寵愛。對共同體來說,光是擁有兔子,也能讓共同體大大鍍上一層『金箔』。結果她卻每天每天都為了一些死小孩來回奔走,犧牲奉獻,靠著微薄的收入來勉強支撐著弱小的共同體。」
說完,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把噁心的笑容也一同整理成風度翩翩的獅人笑後,他接著開口:
「……那麼,三位意下如何呢?淑女們。我不會要求兩位立刻回答,即使沒有隸屬任何共同體,兩位在箱庭都巿中也保證會有三十天的自由期間。兩位可以先參觀召喚出你們的共同體以及我們『Faro』,並徹底研究討論之後——」
「不要。」
尼爾直接打斷了他。
賈爾德的笑臉僵住了,但他還是「紳士」的看向了另外兩個女孩。
「不必了,因為對我來說仁弟弟的共同體就很足夠了。」
懷疑的,仁與賈爾德都看向了飛鳥。
她以若無其事的態度喝完杯中的紅茶後,帶著笑容對耀開口:
「春日部同學對剛才的談話有什麼感想?」
「我哪邊都可以,反正我只是來這個世界交朋友而已。」
「哎呀真意外。那我可以成為你第一個朋友候選人嗎?雖然我們兩個可以說是正好相反,不過我總覺得反而可以順利培養出不錯的交情。」
飛鳥摸著自己的頭髮向耀提問。雖然是她自己主動開口,但大概還是有點難為情吧。
耀默默地考慮了一會之後,輕輕笑著點點頭。
「……嗯,你和我認識的女孩子們有些不同,說不定真的沒問題。」
「那我呢那我呢!」
看到春日部耀並沒有那麼的「冷漠」後,尼爾也加了進去,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與其它的女孩不同」。
「應該……可以?」
春日部以不確定的方法回應。
「欸!這麼勉強的嗎?」
「喵……」
三毛貓喵喵的叫著,像是喜極而泣一樣,兩個女孩則丟下領導者們,自顧自地開心交流。
完全不被當成一回事的賈爾德臉部肌肉有點抽搐,即使如此依然表現出試圖挽回的態度,重重咳了一聲向三人發問:
「很抱歉,是否可以請教一下原因?」
「所以我就說,不需要呀。正如你剛剛聽到的,春日部同學只是來交朋友而已,所以無論是仁弟弟這邊還是賈爾德先生那邊都無所謂。對吧?」
「嗯。」
「從基礎開始可好玩了!」
「至於我,久遠飛鳥——付出了富裕的家庭、獲得保證的未來等大部分人們都期待盼望的人生一切,才來到這個箱庭的喔。結果卻被虛情假意地說什麼可以允許我以基層人員的身分,參加一個不過支配了一塊小小區域的組織,該不會認為這種對我來說有吸引力吧?如果你真如此認為,真希望你先弄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再重來一遍呢,這冒充的虎紳士。」
飛鳥毫不留情地批評。賈爾德‧蓋斯帕的身軀因憤怒而顫抖。到底該怎麼回答飛鳥這番沒禮貌到了極點的發言呢?他應該正在拚命選擇符合他自稱「紳士」身分的言論吧?
「雖……雖然你這麼說,女士。」
「給我閉嘴。」
啪!賈爾德的嘴巴以不自然的動作用力閉上,而且不再說出任何一句話。 </p>
他本人似乎也很混亂,一直掙扎著想讓嘴巴再度開合,然而卻完全無法發出聲音。
「喔喔!」
尼爾驚訝地拍了拍手。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畢竟還有其他必須從你那裡問出來的情報。你就坐在那裡,回答我的問題吧。」
飛鳥的發言發揮威力,這次賈爾德則是以簡直會讓椅子裂開的力道,用力在椅子上坐下。賈爾德已經完全錯亂了。
看起來是某種言靈,尼爾想到。
不知道強制性有多高?會有甚麼影響嗎?
好奇的,尼爾有興趣的看著飛鳥的動作,並準備如果有必要,透過新學習到的知識,透過鍊金術的力量盡量幫助飛鳥。
被這一幕嚇到的貓耳店員匆忙跑到飛鳥等人的身旁。
「這……這位客人!請不要在本店內製造爭——」
「正好,我希望貓店員小姐你也能以第三者身分來旁聽。我想,應該可以聽到有趣的對話吧。」
飛鳥制止了歪著頭的貓耳店員,繼續說道:
「你說你是在『雙方同意』的情況下和這地區的共同體分勝負,並獲得了勝利。不過這和我知道的恩賜遊戲內容有些不同。共同體之間的遊戲,應該是由『主辦者』和挑戰遊戲的參加者將各式各樣的籌碼作為賭注的活動……我說,仁弟弟,把共同體本身當成賭注來進行的遊戲,是經常發生的情況嗎?」
「在……在不得已的狀況下偶爾會……可是,這是賭上共同體存續的罕見個案。」
仁乖巧的回應,旁聽的貓耳店員也同意地點點頭。
「沒錯吧?連剛造訪這裡沒多久的我們也知道這點程度的知識。正因為具備『主辦者許可權』者對共同體間的戰鬥擁有強制力,他們才會被當成『魔王』畏懼。至於沒有這份特權的你是靠著什麼方法,才能一直強制進行賭上共同體本身的大型競爭呢?請你告訴我吧?」
賈爾德‧蓋斯帕雖然露出似乎很想慘叫的表情,他的嘴巴卻不顧他的意志自行動了起來。
「強……強制對手的方法有很多。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綁架對方共同體的女人小孩並以此脅迫。至於不吃這套的對手就先放一邊不管,等到慢慢吸收其他共同體後,再把對方壓迫到不得不接受遊戲的狀況上去。」
「嗯,我想也是那樣吧。是個很符合你這種小人物風格的穩固方式,然而借著這種違法行為吸收的組織會願意順服地在你手下工作嗎?」
「我們從各共同體里都抓了幾個小孩當人質。」
飛鳥挑起一邊眉毛。雖然表情和發言都沒有表現出來,然而她散發出的氣勢卻微微透著厭惡。
「無趣的伎倆,無趣且低劣的手段。」
尼爾無趣的攪拌著自己面前的飲料。
「就算再會模仿,野獸最後還是野獸呢。」
她頭也不抬的說,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這惡劣的行動使得對甚麼都不怎麼感興趣的春日部也不快地瞇起了眼睛。
「……是嗎,真的是邪魔歪道呢。那麼,那些孩子們被你關在哪裡?」
「已經殺了。」
這句話使得現場的空氣瞬問凍結。
沒人能夠立刻理解這句話後面的重量,他們都因為這沉重的結果而質疑著自己的認知,只有賈爾德‧蓋斯帕一人還依照命令繼續說話:
「第一次把小鬼們抓回來那天,因為被哭鬧聲惹火,一時衝動就殺了他們。之後我本來想剋制些,不過聽他們哭著吵什麼想爸爸想找媽媽果然還是讓我很火大,所以又動手了。再接下來,我就決定採用當天把抓回來的小鬼全部一起處理掉的做法。只是殺死同志共同體的成員將會造成組織分裂。所以處理掉小鬼們之後,為了不要留下證據,遺體我會交給心腹部下吃……」
「閉嘴。」
比之前更快的,賈爾德的嘴巴以更驚人的速度閉上。
「了不起,如此典型徹底的豺狼虎豹還真難得一見。這時候是不是該說,這裡不愧是非人魔境的箱庭世界呢……如何,仁弟弟?」
看到飛鳥冰冷的視線,仁慌慌張張地否定:
「像他這種惡徒在箱庭里也很少見。」
「是嗎?這樣似乎也挺遺憾的。話說回來,能靠剛才的證言,以箱庭的法律來制裁這個邪魔歪道嗎?」
「相當困難。從已吸收的共同體里扣留人質或是殺死同伴當然違法……然而只要他在受到制裁前逃出箱庭都市,那麼一切也就結束了。」
只要在受到制裁之前逃跑到沒有規則的地方就沒有受到制裁的可能了。
就是這個意思嗎?尼爾想到。
然而,這樣肯定無法讓正在氣頭上的飛鳥滿意。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
束縛住賈爾德的力量瞬間消失,他的身體恢複自由。氣到發狂的賈爾德用力打碎了咖啡座的桌子。
「你這個……臭女人!」
他的身體隨著怒吼產生了劇烈的變化。
他龐大身軀上的晚禮服被脹大的肌肉給撐破,體表上的毛髮浮現出黃與黑色的直條紋路,從外觀看來,應該可以說是某種「虎人」。
「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傢伙在打什麼主意……但你知道我背後有誰在撐腰嗎!守護箱庭六六六外門的魔王可是我的後台!挑釁我等於是挑釁那位魔王!你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嘛!」
「給我閉嘴,我還沒講完呢。」
再次的,賈爾德又立刻閉上了嘴。
然而光是這樣無法阻擋他現在的怒氣。賈爾德揮起那如同樹榦般粗壯的手臂,試圖攻擊飛鳥。然而耀卻像是要介入般地伸長了手。
「不可以打架。」
「請紳士一點。」
耀抓住了賈爾德的手,而且還進一步轉動他的手臂。賈爾德的巨大身體轉了一圈,被她壓倒在地,隨著尼爾的手部動作,地面上則是冒出了石製的建築並鎖住了他的身體,並遮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開口。
「壞狗狗就要帶上口罩喔。」
說著,尼爾在眼睛一旁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並沒有原因,只是因為她認為這可以讓這瘋狂的野獸更加的憤怒。
「嗚……!」
這力量與奇異的能力讓他無法理解,憤怒與疑惑讓他瞪大了眼睛。
「無論你背後有誰當靠山我都不在乎,我想仁弟弟一定也是一樣。因為他的最終目標,就是要打倒毀滅共同體的『魔王』呀。」
聽到這句話,仁倒吸了一大口氣。雖然聽到賈爾德抬出魔王名號時他的內心幾乎要輸給恐懼,然而聽到飛鳥提到自己等人的目標時,他又重新振作起來。
「……是的,我們的最終目標,就是要打倒魔王,奪回我們的榮耀和同伴們。事到如今我們不會屈服於這種脅迫之下。」
尼爾看了眼仁,點了點頭。
「戰勝魔王、打倒魔王,這可真是浪漫的異世界劇情呢。」
她笑著說。
「就是這麼一回事。換句話說,除了毀滅以外,你已經沒有任何路可走了。」
「可惡……你這個……!」
看到他憤怒的神情,久遠飛鳥的心情稍微的提升了一些,她用腳尖頂起賈爾德的下巴,露出像是在惡作劇的笑容開始提議:
「不過啊,如果只是讓你的共同體瓦解這點程度可無法讓我滿意。像你這種邪魔歪道,應該要落魄潦倒,一面後悔自己的罪過並同時接受懲罰——所以在這邊我想向大家提個案。」
原本對飛鳥發言頻頻點頭認同的仁和店員們,看著彼此困惑地側了側頭。飛鳥放下腳尖,這次改用她那充滿女人味、纖細修長又漂亮的手指抓住賈爾德的下巴,開口說道:
「和我們進行『恩賜遊戲』吧。就以你的『Forces Garo』存續,和『No Name』的驕傲和靈魂為賭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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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書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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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05 08: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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