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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鋒戰于野》第八章 天下熙攘不畏死 燕雀鴻鵠盡南飛(八)

三羽 | 2023-06-05 18:00:11 | 巴幣 2 | 人氣 93

連載中《卷二 鋒戰于野》
資料夾簡介
江湖之夢,人皆有之。刀光劍影,心往神馳。昔日殘篇,未肯說盡。今以懷思,再開新章。

  不遠處,街邊酒樓二樓靠窗位置,一名漢子低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對對桌的同伴欲言又止。

  「看什麼如此出神?老李來了?」他的同伴放下酒碗,招手朝店小二喊道:「小二的,再來壺酒!還有兩碗鹹粥,多灑點蔥!」

  店小二聽到喊聲,衝他點了點頭,火急火燎往樓下跑去。

  「到也跟老李有關……方才我好像看到楚天闊。」漢子看著一臉困惑的同伴,補充道:「忘了?你我曾在葬劍居見過他。」

  同伴恍然大悟,笑了一聲,意味莫名,「原來是他,竟然也來到此地,看來他的目標與我們同樣了。」

  漢子聽出同伴話外之音,恨聲說道:「目標相不相同我才不管,只要能像葬劍居一般,楚天闊是跟著他們來的就好。」

  同伴喝完最後一口酒,應和道:「說得不錯,慕無徵那小子最好也來了!」說罷,手上酒碗重重敲在桌上。

  此時,店小二剛好手上拿著托盤來到桌邊,他還未喊出那句「客官,來囉」,先一步被漢子同伴的舉動嚇著,愣在原地,一時半會仍未反應過來。

  「小二,愣著做啥?難不成還要我們當客人的自個兒端?」漢子撇頭看了眼店小二。

  店小二這才回過神來,急忙將托盤上的鹹粥、酒壺擺上桌,畢恭畢敬地拋出一句「客官慢用」,便急忙離開。

  開玩笑,在翠微山附近討生活,誰不知曉這幫江湖人士的狠勁、瘋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要是順了他們的心意,暴起傷人,憑怒殺人,店小二可是見多了,尤其是漢子的同伴口吐陌生姓名之時,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少與之接觸微妙!

  漢子看著店小二離開背影,幫自己跟同伴倒了碗酒,搖了搖頭,說道:「吳三魁,我勸你還是戴個面具,瞧,這不你一臉凶狠相,把店小二的嚇得不輕啊!」

  「劉勝己,少在那邊事不關己,我就不信,你會不恨自己識人太晚!」吳三魁一口氣吞掉半碗鹹粥,才伸手去拿酒碗。

  劉勝己和吳三魁既已在坐,只差他們口中的老李李子燕到場,當初於洞庭西山島上力擋兵使杜鵑的三人,便可重聚一堂。

  三人雖是多年舊識,大多時候卻未結伴而行,而是各自於武林四處漂泊──若不是秦有弦之事危害甚矣,加上玄天門徒柳行之號召,距離上一次三人會面,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人不聚則已,一旦匯聚,必定是為江湖大事所驅。

  譬如此次消息傳出,凌絕樓主邀玄夜、天邪獨天狼先後受傷,四傷失和,加之無畏士主力不在,一幫正道中人打算趁此良機,一報當年舊怨。

  如果只是無數正道中人投奔此地,劉勝己與吳三魁也不會來此冒險,主要原因還是玄天門、瀟湘谷為免衝突擴大,迫於形勢壓力決定派人介入。

  一石激起千層浪,兩派正道砥柱的決策,反而令更多正道人士趕赴而來,而邪道中人怕是凌絕樓一倒,如失擎天雨蓋,也紛紛奔赴江西,至此,正邪之爭已然難以遏止。

  劉勝己在得知消息後,立刻飛鴿傳書兩名兄弟,三人約好石院鎮會合,只是劉勝己到了,吳三魁也到了,兩人卻是等不到李子燕消息。

  「你說老李會不會半路栽跟斗了?」劉勝己猶豫了一會,仍是說出心中擔憂。

  吳三魁皺起眉頭,罵道:「呸呸呸!咒誰呢!老李命那麼硬,誰動得了他?」嘴上說歸說,他仍是連飲了兩碗酒,好擺脫心中陰鬱猜測,「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了,趁這次機會,我們兄弟三人一起找那慕無徵,把在洞庭西山島上錯過的,一次討回來!」

  劉勝己沉默半晌,才點了點頭。

  當初他們三人為眼前兵使杜鵑所震撼,無暇思考接著他們應戰杜鵑的年輕劍客慕無徵,居然就是他們苦尋已久的《無痕劍》傳人,難怪事後柳行之跟了上去之後,回來時整個人神態都變了,想必當時就知曉了慕無徵身分。

  劉勝己一方面怨柳行之不把此事挑明,害他們白白錯失機會,另一方面又怨自己未曾察覺,江湖上如此快劍,除了始終技壓江湖的《無痕劍》,還會是什麼?也是這樣,當他們三人各自取得忽然流傳開來的畫卷時,才會那麼的不爽。

  老天爺把機會扔在你眼前,為什麼有眼無珠看不出那是機會?

  幸好,眼前又有個大好機會。

  聽聞《無痕劍》傳人一心砥礪劍術,雖然有傳言說,慕無徵在洛陽敗於越子鉤之手,不論事情真假,此次正邪匯集,定是慕無徵最好的試劍所在,屆時,不管慕無徵找不找越子鉤,反正劉勝己三人追著越子鉤打便是!

  兩人各自沉默,卻是想著同一件事情,手上酒碗未曾停下,很快,那壺剛送上來的酒又空空如也了。

  劉勝己覆上酒碗,表示自己沒興致再喝了。

  「時間還夠。」吳三魁把酒碗推得遠遠的。

  劉勝己點了點頭,說道:「三天,我們再等老李三天。」他轉頭看著樓下人來人往,不用細心去看,也能看見有許多揹著兵器的江湖中人,跟他們一樣,熙熙攘攘,不計生死。

  「三天後,玄天門、瀟湘谷便會抵達!」
 
 
  §


  三天這個詞其實說得並不準確。

  事實上,瀟湘谷在谷主天練飛仙李望霞親自率領之下,一眾門人已在數天前順利進入江西境內。

  但是以她們的腳步來說,仍是太慢了。

  畢竟瀟湘谷位於貴州與湖南交界之處,應當是最先趕赴翠微山的正道大派才是,反而與玄天門同樣,遲遲未能到達。

  原因無他,武林人士會如此作想,邪道中人豈會不識此點?

  聞風趕來翠微山的邪道中人,大部分人確實是不管不顧,只把翠微山視為最終目的地,但其他人可不這麼想,他們焉能坐視玄天門、瀟湘谷順利抵達翠微山下?

  於是乎,早在消息傳開同時,便有不少邪門歪道聯手成勢,在玄天門、瀟湘谷領地外圍造亂,拖延正道兩大砥柱介入時間,好讓其餘人馬可以順利與凌絕樓匯合。

  對比起傳承已久的兩大正道棟樑,這些跳樑小丑雖是不值一提,可確實是起到了作用,不僅拖延了玄天門、瀟湘谷,還對其沿途必經之地的百姓、武林人士造成影響,縱然得知邪道中人意圖,礙於身分以及雙方立場,玄天門與瀟湘谷仍是抽調人力掃蕩抵抗,這才至今仍未來到翠微山腳。

  其實,正邪雙方都明白這些做法弊端,那便是拖延時間越長,匯集人馬越多,此戰落幕之時,慘烈程度絕非十多年前之爭足以比擬……

  而就在劉勝己與吳三魁談話的當天深夜,瀟湘谷一隊人馬趁著夜色,悄悄來到距離石院鎮約莫數十里遠,一處隱蔽至極的山洞之中。

  山洞入口藤蔓叢生,層層掩蓋,自外望去與一般山壁無異,難以料想翠簾之後,別有洞天,更是瀟湘谷秘密開鑿的隱蔽地點。

  由於洞口翠簾重重,因而得了雅名「伏碧」。

  像這般隱蔽的地點,在江西境內還有十七處,只是隨著瀟湘谷與凌絕樓的紛爭,有八處先後遭識破、隳壞,兩處因為地震而崩毀,不堪為用,剩餘七處,就屬這座伏碧洞因為是自瀟湘谷前往翠微山的中繼之處,平時便留有門人駐守,是其最為重視之地。

  這一隊瀟湘谷人馬是谷主李望霞不願被邪道人士拖延,遂命湘雲雙姝之一的李起雲率隊日隱夜行,先一步抵達伏碧洞,因為伏碧洞不僅與瀟湘谷距離最近,更是李望霞與玄天門主朱鳴協議,雙方人馬聚集之處。

  此次瀟湘谷與玄天門可謂精銳盡出,瀟湘谷有谷主李望霞,並稱湘雲雙姝的李起雲、尹朝雲,風雅頌三位長老,而玄天門則是由門主朱鳴率四名玄天八嶽南下,足見雙方欲底定正邪分立局勢之決心。

  先行隊伍人數不多,只有十一人,而墨妃娟與鍾青凜此時也位於人群之中。

  伏碧洞內,李起雲示意門人悄聲進入,並讓鍾青凜與墨妃娟固守退路,以防有詐。

  或許是體態嬌弱的緣故,李起雲芳齡雖是三十又一,那鵝蛋兒臉仍舊保有少女特有的青澀與俏皮,可舉手投足之間卻又不失成熟女性韻味,這兩種明明衝突不相容的氣質,在她身上竟是完美兼容,閑靜如幽蘭之未開,清香隱隱,飄搖似灼桃之繽紛,炫目奪彩。

  不過,若是因為外貌氣質而小覷李起雲,那可就得拿命相抵。

  瀟湘谷門人雖善假樂器演武,但仍有不少門人習練與一般武林人士所持兵器無異,而李起雲擅長者,正是她背上那柄兩尺三吋的狹刀。

  狹刀名為通幽,乃一百多年前的劍居主人為瀟湘谷鑄造之兵器,當初持兵者身亡後,狹刀通幽未曾送回葬劍居進行湖葬,而是留於瀟湘谷內,待有緣後輩承襲。

  當初因為狹刀通幽未歸之事,瀟湘谷與葬劍居一度交惡,所幸在當時出任葬劍居兵使「玉煙」的前輩條件交換下,才勉強平息紛爭,但葬劍居也明確表示,只要狹刀通幽進入洞庭西山島,必定將之擊碎為兵屍。

  十多年前,李起雲方才繼承狹刀通幽,便發生正邪交征翠微山之事,誰能想見,看似溫和的李起雲臨陣持刀,為瀟湘谷殺出一條血路歸途,更是連取五名無畏士性命,自此一戰成名,與同樣在戰中表現出色的尹朝雲,得號湘雲雙姝。

  李起雲並未燃起火摺子,伏碧洞內幽黑一片,除了鄰近同門略帶緊張的呼吸聲響,再不聞其他。

  李起雲右手自然垂在身側,隨時準備握住狹刀通幽握柄,而左手則是輕輕拍打一名同門肩膀,該同門心領神會,攢了攢緊握掌心的長簫樂兵,湊往雙唇緩緩吹奏斷斷續續、不成曲譜的樂音。

  不一會,便有幾聲促促鳥鳴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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