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前就跟朋友聊到了，只不過拖到今天才公開發文XD
事情是發生在我看到一篇臉書文章在討論「公平正義」，裡面談到了西方與東方的「宗教神觀」，下面先附上原文：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10159463024859495&id=755029494
我朋友看完後，他是以「文明、國家與人類」關係來切入，他是這麼說的：
友：嗯...如果要談何為公平正義，那可以先想想，我們為什麼想要「公平正義」這件事。
或者，用另一種方向來問：在人類有文明歷史之前，「神明」是什麼模樣？
我：我覺得人類沒足夠能力發展文明前，神明的定義不明。
友：沒有錯，那個正是歷史要你相信的謊言，也就是「在文明之前，人類沒有信仰這種事」。
我解釋一下，文明從何開始？一般來說，就是農耕社會，人類不再四處遊牧。精準的說，農業社會就是佔地為王，也就是王權的起源。
而所謂的「文字」、「算數」、「貨幣」，這些文明產物並不是為了什麼寫詩、造福人群的用途，而是要方便王權運作。
原本的游牧時期，遊牧會有遊牧的知識對吧？
但進入王權時代後，這些知識就不再傳給後代子孫了。那麼被困在居住地的後代，沒有遊牧知識的話，是不是就沒有辦法離開了？
就像現在的我們。
沒有這些遊牧知識，就無法在外頭生存。
而農業社會的存在提供了將資產私有化、傳給後代的正當理由。
因此奴隸制度和階級歧視產生了。
而農業社會產生的王權帝國，其存在搶走了優渥的資源，並且持續進行對外戰爭。所以文明的存在實際上帶來了戰亂和各大瘟疫。
順帶一題，奴隸制度在二十世紀時，其實還是全世界所有國家的「正常」。是真的到了將近5、60年，奴隸制度才被視為有害的制度而被唾棄。
我：那要如何解釋成吉思汗的行為？
友：他接管了各部落，也把自己的部族改造成帝國制度。
不妨想想，為什麼這世上會有國家？
真相是，絕大部份的國家之所以會產生，是因為已經有其他的國家存在了，直到這顆星球上的每個角落都被國家填滿。國家這種制度直到一百年前為止，都是在盡最大努力危害人類的生存。
「國家」這套體制特別在於，它正是一套盡可能讓極少數者來操控絕大多數人的機制，並讓掌權者盡可能貪得無厭直到自我毀滅。
因此它掌控歷史、掌控語言、掌控了金錢的定義，它就是文明的真面目。
我：那死忠的人是怎麼產生的？為什麼他們寧願聽掌權者的去鎮壓抗議的人？
友：那正是宣傳工作的結果，把「忠誠於特定團體」這件事偽裝成正派的作為，進而抹滅掉背後可能的道德問題。
所以回到前面的問題，公平正義的存在，是為了對抗「邪惡」對吧？
但就像前面提到的，人們是被困住了。
困在國家裡面的人走不出去，困在外面的人沒辦法對抗國家的軍隊和暴政。
因為國家的存在，讓被困住的人類數量遠遠超出了遊牧民族。
總之，國家和人類其實是彼此對抗的關係，而成功勝出的那方，便能決定「邪惡」的內涵。
浪漫點來說，文明是人類不小心纏上的詛咒，而現實中的我們直到一百年前才看到了克服詛咒的曙光。
醫療與農業的技術強化都是這一百年來才有大幅進展的事。從文明開始以來，大饑荒和瘟疫可是常態。而且已經持續了將近6千年吧，就能知道這有多誇張！
我：這理論和超級歪討論人類性善性惡的影片有衝突嗎？
友：這我不知道。不過性善與性惡的背後，其實是在討論「王權的正當性」。
我：以前也有改朝換代的時候，但為什麼最後都是建立新的國家？是因為觀念深根柢固還是被權力誘惑？
友：兩者都是，權力會讓人類墮落，我是說真的，這有科學證據證明。
我：或是說不建立的下場是被其他國家併吞掉，當事人怎麼選都不對？
友：也沒錯，國家這種體制太有害，以至於無法擺脫。
性善，換句話說就是主張，人理應自由。
因為自由狀態下的人類才能發覺內在善良。
因此王權是絕對有害的體制。
提出這個說法最早是來自盧梭，他因為主張這個被政府通緝拘役。
我：那無產階級革命，串連全世界的勞動階級一起推翻資本社會，這算擺脫國家的一種理想嗎？
友：對，但這套理想被掌權者腐化，扭曲成為自身的王權服務。
我：但是有動員就一定有領導者，只要人數多到變成組織行動就無法避免權力鬥爭。
友：錯，動員這件事其實不需要領導者，就算有也可以只是暫時存在的。
問題是，如今活在社會中的大眾已經很容易被說服成要服從指揮者。
我：那大家聚在一起後意見分歧怎麼辦？
友：人類的意見分歧其實可以靠溝通化解。
我們會說話，而且比自己想像的更擅長這麼做。
我：那網路上很多議題的筆戰辯論，很多問題到最後不是沒有共識，就是有結論但一堆人不服。
友：因為網路並不是真實的平台。
更近一步來說，看到他人的表情與肢體語言，更容易傳達溝通的內容，文字能做的極其有限。
回到公平正義這件事上，總之，上古的遊牧民族是有信仰的，他們的神明是自然的一切，和文明神不一樣。
自然神祇並不在乎人類的命運，因此遊牧民族的人們將土地與自然視為「給予之地」。
要是有某個人主張「這塊地屬於誰」，那才是莫名其妙。
而文明社會的一切，是要為王權服務，包括人們信仰的神，因此神的內涵也被扭曲了。
當王族們希望制度能夠控制所有人，神明就擁有了監視一切、復仇的形象。順便主張自己是最受神信賴的就在好不過了，天賦神權。
在文明制度下，討好掌權者往往都是最功利的做法。所以回頭來看，相信神治的西方文明史，和相信人治的東方文明史，都是「文明」，都是在服從掌權者的規則，本質是一樣的東西，都一樣糟糕。
我：那你覺得國家宣傳那種無私奉獻的人的故事，是出於什麼目的？
友：這就要提到性惡了。
性惡，用另一種話來說，就是主張人類這種生物野蠻又壞透。
因此相信性惡的人便主張，制度和規則是必要的，而掌權者最喜歡這種說法了。
提出這觀點最有名的哲學家正是霍布斯。
這也是最諷刺的點，相信性善比相信性惡困難多了，因為主張性惡並沒有道德負擔。
應該說，性惡是文明之始就存在的說法，只是霍布斯這傢伙特地寫了一本利維坦，成功禍害了好幾個世代的人類。
主張人類生而為惡，就可以放棄思考何謂邪惡，順便強化王權的正當性。
主張人類生而向善，就得面對邪惡的本質，甚至經常被嘲笑是理想和天真。
而邪惡的本質，就是「偽裝成善意」這件事本身。
我：我是為你好。
友：對，就像那種話。
通常來說，人類是一種能分辨好與不好、厭惡暴力行為的物種。另一方面，我們不太能拒絕他人的善意。
邪惡，正是利用這點。
只要把暴力和傷害用善意包裝過，人們便難以拒絕。除非我們能察覺其中的謊言。
而這個世上最大、最邪惡的謊言，正是我們被教導文明是好的、而且我們應該相信性惡。
我：暴力要怎麼包裝？
友：大一點來說，你可以在軍隊的宣傳看板找到這些東西。
我：保家衛國，服從紀律？
友：沒錯，都是謊言。
我：那你覺得沒有國家的話，司法會長怎樣？
友：那些都是統治者宣傳的迷思。沒有國家，自然不需要司法。
我：那如果真的有人搶劫強暴殺人要怎麼處理？
友：那些事一開始就很難發生，就算發生了，人們也會試圖放逐這些人。
不妨想想看，沒有國家的話，到底什麼才算「搶劫」？
沒有國家，意味著人們不會有私有財、不會住在同一個地區，更不會被教導成要「擁有什麼」。
那麼那時真的會去「搶劫」的人，其實就是想回到有國家的時代。
衣服就穿身上了，人們互相縫補衣物，死了也不會傳給其他人，塵歸塵土歸土。
我：這樣不算私有財？
友：不算，衣服這種東西根本沒辦法累積。
如果你沒有固定住的地方，你也不會想要有太多衣服。
我：可是他是你的東西。
友：但我是自然的一部份。所以我不必在乎我有多少衣服，有什麼款式，我只要確認這東西有保暖防曬即可。
我：那這樣會扼殺人的創作力嗎？
友：倒不是，因為你不用「被迫」在乎，所以你會更擅長去做「主動」的事情。
那些不是建立在傷害他人，而且感覺起來有趣的事情。
我：可是這樣還是沒解決強暴或殺人、酒駕之類的問題。
友：我的想法是，當國家不存在於世上了，這些問題其實會以不同的形式被認識。
首先，如果沒有國家制度，那我們每個人都有能力去阻止一個人對另一個施暴。
因為顯然的，我們沒有超能力。
再來，酒駕這件事也很難發生。因為人們會認知到自己要為自己的存活負責，會生產酒精飲料、提供酒的人會拒絕交給有車的人。
沒有國家、沒有貨幣的話，人們本來就會照顧彼此，因此不需要彌補和復仇，因為大家本來就會挺自己。
正是因為文明把那份基本的力量從社會移除了，才會產生彌補和復仇心態。
我：可是現在不也是自己要替自己的存活負責嗎，差別在哪裡？
友：差別在於，現在有國家的情況，我們對他人提供幫助的力量被限制了。
包含認知情況的途徑、救援被專業化。
我：不專業的救援會更糟糕吧？
友：但誰來判斷，誰的救援是「不好的」？
我：可是你會去動已經骨折的人嗎？
友：是的，有些技術需要大量的訓練和學習。
但更多的情況是我們花了更多時間在等著許可，而不是能力的有無。
我：因為大家想推卸責任？強迫跑流程，每個地方都蓋章，最後出事就是踢皮球，這樣那些部門都沒事。但沒有文明後，就不會推卸責任嗎？
友：沒有錯，文明強迫我們與他人疏離。
如果我們不相信有來自他人的支援，我們的行為才會變得懦弱。
文明的功能之一，在於削弱人們互相扶持這件事，而我們越懦弱，我們就越服從於文明。
我：就像沒人出手大家就觀望嗎？
友：沒錯，人類的道德行為也是要透過學習與模仿來得到強化。
如果我們存在的社會貶低那些扶持的力量，那我們的後代就更容易將其視為「正常」。
我：不過目前還是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友：是的，這說明我們實際上並沒有走到那個地步，但它曾是許多國家的風氣與歷史。
例如集中營、再教育機構、紅太陽、皇民化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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