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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遊台灣2023:台灣 ACG 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研討會會後筆記

迫水未來 | 2023-05-12 23:49:21 | 巴幣 2436 | 人氣 795

這篇「動漫遊台灣2023:台灣 ACG 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研討會會後筆記雖然在2023年5月7日時就已經完成約1/3~1/2的內容,但本周我連續兩天都必須去醫院看診和接受檢查,再加上這幾天疲勞感特別嚴重各種拖稿,而且最後又寫得比我原本預期的還要長,結果最後導致這篇文章花了快一星期才完成。

基於上述種種因素,這篇文章的發表時間雖然是2023年5月12日,但文中的時間點仍然是2023年5月7日。雖然文中時間點是哪一天不是很重要,但還是先行在此說明一下。分隔線以下是正文。




雖然最近比較忙碌,但上星期六(2023年4月29日)還是去了台灣ACG研究學會(Taiwan Association for ACG Studies)的第一屆研討會「動漫遊台灣2023:台灣 ACG 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國際學術研討會」。在我記憶完全消散之前,來稍微寫一下關於這場研討會的一些個人想法。






今天(2023年5月7日)是個人非常非常非常之喜歡的《機動戰士鋼彈 水星的魔女》第17集的首播日。下午看到第17集的預覽圖是我的大本命米奧琳涅.連布蘭後就心中雀躍不已。第17集播出之後官方轉發的一些概念圖和推特上同好的音訊空間的名稱又讓我對於第17集的展開感到七上八下。可是問題是我的《水星的魔女》進度還卡在第14集完之處。昨天寫完「S.H.Figuarts 蘇萊塔・墨丘利」的開箱文後又莫名疲勞沒有看第15集,所以我的《水星的魔女》進度就落後到三集的份量了。然後,今天又是8月6日的《水星的魔女》官方特別活動第一次優先抽選的最終日,但因為這次採用的售票系統的關係所以基本上海外無望參加抽選了。雖然今天是我個人《水星的魔女》密度中等的一天,而且我也應該趕快趕上之前嚴重落後的進度才對,但還是先來處理一下台灣ACG研究學會研討會的個人筆記吧。雖說因為整個4月都很忙碌我原本沒有針對本次研討會發文的打算,但後來想想果然還是以文章的方式稍微紀錄一下比較好。

我想很多人都知道了,台灣ACG研究學會是去年成立的動畫、漫畫、遊戲的學術研究社群(這裡有他們的官方新聞稿),據學會的介紹所言,這是台灣「第一個以動畫、漫畫與遊戲為研究對象的學術社群」。U-ACG雖然也辦了超過十屆的「御宅文化學術研討會」,但U-ACG本身並不是「學會」。去年看到台灣ACG研究學會要辦研討會的消息時就頗有興趣,而且從台灣ACG研究學會平常辦的活動來看也是很學術的活動(相較之下,U-ACG的研討會就主打「輕學術」,從一開始U-ACG竟不打算主走這種比較嚴肅的學術研究路線)。能夠看到台灣的ACG學術研究有更專門性的學術社群出現我個人也很期待其今後的發展。

就我有限的觀察而言,在台灣做ACG研究的人有不少都是原本有自己的研究領域然後跨領域去做ACG相關研究,像我本人就是如此。不過,在這次的台灣ACG研究學會研討會中有不少發表者的主研究領域就是ACG相關者,至少就我個人不精確的體感而言比我之前以論文發表人參加過得兩場U-ACG的研討會中的比例還要再高一些。

這一次的「動漫遊台灣2023:台灣 ACG 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國際學術研討會」在國立政治大學舉行,拜此所賜我又久違地再次前往母校。雖然去年看到徵稿消息時我也有興趣想要投稿,但真正想到點子時剛好已經徵稿期限,而且我當時沒辦法確定今年4月時人是否還在台灣。所以我今年只是專門負責聽和問問題的。至於當初想要寫的東西,我最後讓構想成為「追憶昨日,還是展翅前進?:在《水星的魔女》之後再觀《閃光的哈薩威》」的一部分了。當然這篇文章不是以學術文章的方式寫成,不過我當初所構想的東西基本上都在裡面了。

先說結論。雖然這次ACG學會的研討會比我參加過的U-ACG研討會的整體素質還要更高,但還是有一些類似的問題。首先是與會者的研究領域分太散的問題。ACG學會的研討會因為有分科會所以比較好一點,但還是存在與會者的研究領域分太散以致無法進一步深入討論的問題。沒錯,不同的研究領域可以讓不同學科的研究者之間激發出自己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新觀點,但分太散欠缺共同的基處認知也很容易導致討論的內容只能止於表層,難以有進一步更加深入的討論,而這個同領域研究者之間的深度對話正是學術研討會所不可或缺的。

第二個問題,我姑且稱之為「研究者和研究對象之間的距離控制」的問題。這不是ACG研究領域專屬的問題,但這個問題在ACG研究領域很常見。我們從事ACG研究的人呢,很多都是因為喜歡作品喜歡動畫、漫畫、遊戲這些媒體、表現方式才會進行研究,以批判性的眼光開展研究的研究相對比較少,即使這在非ACG領域的研究是很常見的研究方式。因為愛所以去研究本身沒有不對,但問題在於有的時候就是太喜歡了,所以沒辦法好好地將研究對象視為研究對象開展出優質的研究。

第三個問題,則是論文品質的參差不齊。這一次的論文發表者除了有已經取得碩士學位者和正在攻讀碩學位者之外,也有大學部的學生參加。想當然耳,有些研究的完成度相對沒那麼高(當然不是說大學生就做不出好研究,這一次我就有聽到一位大學部學生的報告品質有研究生的水準)。如果是已經發展很成熟的學會應該是不太有機會在研討會上看到這些相對水準沒那麼高的研究的。不過,即使U-ACG的「御宅文化學術研討會」已經辦了超過十年,台灣的ACG研究相較之下還是沒那麼成熟的領域,研究品質的參差不齊應該還可以算是可以忍受的必經過程。而且,讓大學部的學生能夠有機會發表自己的研究也是很有意義的,畢竟大學部學生很少有可以在這種場合練習的機會。在為大學部學生提供參加本格學術研究機會的場域的意義上,我想論文品質的參差不齊是可以忍受也必須忍受的事情。

接下來則是就個別論文寫一些個人的想法。這次的研討會是同時分場進行,所以我沒有聽到全部的論文。此外,由於則是研討會主辦方沒有提供論文全文或是報告用的レジュメ可供一般與會者閱覽(實在非常希望學會下一次開始能夠提供,不然沒有文本不好進行深入的討論),所以我以下提出的想法或是問題都是基於現場的報告而不是報告人真的提交給研討會的論文本身。

這裡有主辦單位提供的會議手冊,內有詳細的日程已經各論文的簡要介紹。我有聽的部分是早上Stevie Suan的基調演講(只有後半段)以及【D-1】動漫遊性別與迷文化、【E-2】ACG 文本類型研究、【B-3】ACG 的文化論與批判理論這三場。以下我只會針對我有聽的部分寫個人的想法。另外不會每篇我有廳的論文都會寫到。我沒寫到或是沒有詳細寫的論文並不是不重要,只是我沒有特別的相法或當時我剛好在分心想別的事情而已(對報告者很是抱歉)。

.基調演講 Stevie Suan「Performing Anime’s Actors: Across Borders, Across Bodies」

很抱歉由於交通因素這場我只有聽到後半段,而且我現在回想不起什麼印象,所以就只貼我當下做的筆記。如下:

Stevie Suan指出,在新自由主義的時代,電視劇比起關心階級,轉向關心於lifestyle。雖然lifestyle看似是消費者個人的意志的展現,但實質不然,人只是從預先準備好的lifestyle的set中做選擇而已。演講者批評這種lifestyle的框架其實模糊了外在與內在的分界,反而是反個人主義的。


・【D-1】動漫遊性別與迷文化

・廖希文「紙性戀處境及其悖論:情動、想像與賦生關係」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廖希文就是現在台大宅研讀書會的中之人。台大宅研讀書會在方格子有發表一些很有意思的原創與翻譯文章,有興趣的非常推薦去看看。

有關於「紙性戀」,可以參考台大宅研介紹松浦優的研究的相關文章。

有關於廖希文這篇研究的介紹與回應,廖同學自己有發表一篇文章說明如下。

廖同學自己的文章中就說得很詳細了,我想我沒有在此再提一次的必要。現場得知廖同學還是大學部學生時實在有些驚訝,這種水準的報告有些研究生都做不來了,而且還是紙性戀這個新興的研究領域。真是後生可畏,將來如果繼續走學碩研究的路肯定大有可為。另外,廖同學的這篇研究身兼倡議與研究的雙重性格,以樋口陽一式峻別論的觀點而言,這種同時具備倡議-實踐(主張某種思想)和研究(以科學或是學問的態度對於某一事物進行分析考察)的雙重性格的研究在拿捏上必須特別注意。不過如果以馬克思主義式的科學與實踐合一的立場出發的話,知行合一就比較不會是問題。

不過,對於廖同學對於現場與談人的回應的回應我還是有一點疑問。雖然廖同學強調紙性戀不是異性戀,但當一位順性別男性(生理上是男性且自我認同是男性)的人類喜歡上的對象是被描繪為女性的人物時,這時候如果不用「異性戀」這種報告人稱之為「對人性戀中心主義」的用語去稱呼之時,該如何稱呼呢?我想一樣是紙性戀,順性別男性→被描寫為女性的角色、順性別男性→被描寫為男性的角色、順性別女性→被描寫為男性的角色、順性別女性→被描寫為男性的角色(我這裡的舉例方式確實是性別二元論式的,但真實的性別是更加複雜不應該用二元論的方式理解的,是故並不是並不是只有這四種類型,在此只是舉例說明)都是可以是再細分的類型,而不是全部都用「紙性戀」含括然後就不再細分吧?

另外,我想與談人會特別提出「有沒有順性別男性以外的研究對象」,除了廖同學的研究對象剛好大多都是「順性別男性→被描寫為女性的角色」這個模式之外,或許也是想問「順性別男性→被描寫為女性的角色」這個模式和厭女之間的關係。我想廖同學可能會批評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對人性戀中心主義」式的理解,但我想與談人或許想問的是「當一個順性別男性喜歡的對象是沒有自主性的女性角色=這個女性角色的一切意志都是為了自己=男性而生而不是有自己的靈魂的人物時,這是否是一種厭女的展現?」,也就是說,一個只為了侍奉、取悅身為順性別男性的自己而存在的二次元女性角色的腦中構築,是否也是一種厭女?而當紙性戀者在公共空間展示這種只為了沒有主體性也沒有反映任何現實中的女性處境僅僅只為了侍奉、取悅身為順性別男性而存在的二次元女性角色時,是否也是一種在父權體制下基於順性別男性對於女性的控制慾而生之對於現實女性的敵意與貶低?我覺得這是必須正面面對的問題,而不是只有「紙性戀不是異性戀」就帶過。


.王子銘「百合校園懸疑小說的空間建構-以《盜攝女子高生》與《那一天,朱音投身青空》為例」

這篇文章是專注於百合與其他類型文學結合的文學態樣。比如說報告者選擇的考察對象就是百合、校園-少女小說、推理懸疑文學的結合。

或許是報告當天時間有限以致無法好好詮釋論文之故,但如果僅就當天的報告內容來說的話,會讓人產生一種雖然取了兩個文本當作考察對象但都不夠深入、不如將焦點專注於其中一本小說就好之感。

報告者認為,現在的百合研究不是走迷研究的路線,就是將文本內容和女性主義連接,但這種解讀方式都已經超越了文本本身。而且,報告者認為百合文學和同志文學是截然不同的事物,前者是唯美,後者是奔放,報告者對於把百合文學放入同志文學之中抱持懷疑的態度。

報告者並且認為,在討論百合的時候,不能只關注於「關係性」,也應該討論「場所」。

確實,台灣的百合文學來自於日本,和台灣本土自己生長出來的女同志文學有不同的脈絡,但為什麼百合文學不能也是女同志文學呢?報告者似乎認為百合文學與女同志文學就應該分得清清楚楚,但報告者的言下之意(如果不是我惡意理解的話)似乎是想說:女同志文學是對於現實社會的鬥爭,但我們的百合文學不是這種和現實連接的東西。百合文學應該是一種有別於現實的烏托邦,我們只想把百合文學中的女同志情意或女性情誼當成單純消費的對象而已。這種見解,不是反而弱化了百合理應擁有的反抗現實的可能性嗎?而且當百合變成單純被消費的對象--尤其是被異性戀男性作為滿足其性慾的消費對象時--不反而貶低了百合之中的女性結合的意義嗎?

我的意思是,確實台灣的百合文學和台灣的女同志文學各有各自自己的脈絡,但為什麼百合文學就不能也是嚴肅的文學作品、就不能也加入女性主義的視野?百合文學就終究只能是「消遣」而不能是對於生命的書寫、對於現實的鬥爭嗎?而且,「百合文學與女同志文學各有不同脈絡所以必須分得清清楚楚沒有重疊空間」這種想法也是極度台灣脈絡下的產物,有女同性戀登場的外國文學作品也適用這套「百合文學與女同志文學完全是兩回事」的理論嗎?比如說,在日本發展的台灣人作家李琴峰的作品就不乏女同性戀角色登場,李琴峰的作品雖然不全然都設定於現實世界但確實是在描寫真實(比如說《彼岸花盛開之島》),那李琴峰的作品是百合文學還是女同志文學?是後者嗎?但李琴峰文學世界的文脈又和台灣自己的女同志文學的文脈不盡相同。

又,當一部有女同性戀登場的動畫、漫畫、遊戲面世時,常常因為它是ACG的一部分就會直接被歸類為百合(文學)。但難道有女同性戀登場的ACG就只能是「好香」而不能有更加嚴肅的主題嗎?這種把百合文學與女同志文學截然分開、否定兩者之間交集然後又把只要有ACG要素者都歸類到百合(文學)的分類法,等於是抹消了有女同性戀登場的ACG作品的可能性,反而會變成「只因為它們是ACG」所以它們就不可能是嚴肅的作品、不可能描寫女同性戀者真實的情感與痛苦、不可能描寫對抗父權體制的sisterhood、不可能是有女性主義的,只能是「香香」的被消費對象(當然不是說「香香」和對抗父權體制的sisterhood必然互斥,但如果是「只能香香,不能『夾帶私貨』」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而且這些「香香」的消費方式還常常是以異性戀男性投射自己的性慾為前提。這反而貶低了ACG作品的可能性與地位。

比如說,《機動戰士鋼彈 水星的魔女》很明顯就不是那種以異性戀男性投射自己的性慾為主要目標的「只有香香」百合。雖然很遺憾地確實有人只知道以這種眼光看待《水星的魔女》,比如說某些只因為有女同性戀元素就猛烈攻擊《地平線西域禁地:炙炎海岸》的人士竟然拿《水星的魔女》作為合理化自己反同恐同的藉口(所謂「我不反對女同性戀,我只反對大媽女同性戀」論,這和「我也有同性戀朋友,但是同性戀就是--」論有87%相似度。如果不喜歡《地平線西域禁地:炙炎海岸》的人設造型就不喜歡不會怎麼樣,但他們可不是「人物造形計各有所好,只是《地平線西域禁地》的寫實風格單純不合我的胃口」而已,而是《地平線西域禁地:炙炎海岸》的人設造型設計與背景設定「竟然」敢不合自己的胃口就是「政確侵害表現自由」是該被譴責的對象。這只證明了他們根本就不在乎百合、一點都不關心sisterhood,他們只是用自己以男性中心主義為前提的性慾當作測量世間一切事物的基準而已,所以他們非但不在百合之中尋求具有對抗父權體制的sisterhood,反而只要看到這種可能性就開始發狂。別忘了《水星的魔女》在開播前也只因為是女性主角就被砲轟「政確」。對於他們而言,只有(他們自認為)為男性中心主義服務的sisterhood才是好的sisterhood=好的百合。他們這種把《水星的魔女》扭曲成「男人所認可的好的百合」並以《水星的魔女》來合理化正當化自己的男性中心主義信條的行為,這實在是對於《水星的魔女》這部作品以及真正喜愛這部作品的人的莫大侮辱。

不過話說回來,這又會回到與談人也點出的問題:「『百合』的定義是什麼?」。確實誠如與談人所言,百合的定義本身就是話語權的爭奪,但以我這種被法學研究荼毒多年的大腦而言,不在一開始就設定好這篇文章、這個研究的「百合」的定義為何(即使只是粗略的定義也沒關係)的話,是沒有辦法進行後續的理論開展的。只要讀者能夠想像出登場女性人物之間的浪漫情誼就能算百合嗎?那大概百合作品全天下滿天飛,這樣邊際根本無邊無界。只要作品中出現女同性戀就算百合嗎?首先如果採用這個定義無法容納輕百合(當然如果意圖要排除輕百合也沒關係),再者,如果只是作中人物剛好是女同性戀而作品本身沒有特別強調兩人之間的戀愛關係或是不是以戀愛關係為作品最重要的主軸的話,這也算是百合嗎?以我非常喜愛的科幻小說Arkady Martine《名為帝國的記憶》為例,這是一本女同性戀的作者所書寫的女同性戀主角但不是以女同性戀間的戀愛為最重要主題的小說,那這本小說算是百合小說嗎?而且,如果照報告者主張的「百合文學與女同性戀文學應該涇渭分明」的主張,請問《名為帝國的記憶》是百合文學還是女同志文學?

事實上與談人也點出了相關的問題:「為什麼報告者要以『百合』的角度去讀這兩部小說?」。如果它是百合+推理懸疑,那是不是也可以用推理懸疑的方式去讀它?而且報告者所分析的對象作品中有一部並沒有明確地讓女同性戀登場,就這兩本被研究對象而言,與其用「百合」,是否用「校園小說」或「少女小說」是更好的解讀方式?

-衍伸閱讀-


.李芳琳「當百合成為日常:論『輕百合』概念對百合文類內涵的擴充可能」

這篇是我會前最期待的兩篇論文之一。原本兩篇論文被排在同一時間不同場報告,好在後來調整成不同時段。李芳琳的這篇「當百合成為日常:論『輕百合』概念對百合文類內涵的擴充可能」確實很精彩,簡要地介紹了百合這個文類的發展,以及輕百合/硬百合、軟百合/認真百合、輕鬆百合/情色百合之間的比較類型論,並且指出一部作品是屬於哪一種分類(比如說是「廢萌」還是「輕百合」?)常常取決於讀者的觀看方式。報告者最後指出常以日常系、空氣系結合的輕百合能夠擴張百合的邊界(不過根據與談人所言,在以前「輕百合才是百合」,是近代才反過來變成「輕百合不是百合又有真的女同性戀才算百合」的)。

報告者的報告很精彩,不過我始終有一個疑問,我當天也提出來請教報告者的意見,雖然可能有些尖銳。報告者文中也有提到宇野常寬對於輕百合的觀察:「容易成為異性戀男性讀者情慾投射的對象」。即使某個輕百合作品一開始沒有特別想要以異男為目標讀者好了,當「異性戀男性藉由閱讀輕百合投射自己情慾」成為事實時,會不會因為進而導致輕百合在再生產的過程中轉而以將自己打造為以滿足異男情感投射為首要目標呢?如此一來,將這種以滿足異性戀男性讀者情慾投射為前提的輕百合也納入百合的疆界時,是否會導致百合或是女同性戀登場的作品中理應存在的sisterhood會因此而變質為以滿足男性中心主義社會體制為前提的sisterhood,也就是意味著理應存在質疑或否定男性中心主義之潛力與動力的sisterhood的變質呢?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輕百合都必然會成為「以滿足異性戀男性讀者情慾投射為前提的輕百合」,但顯然難以否認某些輕百合作品--特別是廢萌與結合的輕百合--特別容易,或有些根本從一開始就是以「以滿足異性戀男性讀者情慾投射」為其作品本身最大的命題。報告者在報告中也有介紹,一迅社確實也出過以男性讀者為前提的漫畫雜誌《コミック百合姫S》(現已停刊)。根據維基百科上記載的一迅社自己施行的問卷調查資料,更早開始的《コミック百合姫》(現在持續推出)的讀者性別女男比是約7:3,而《コミック百合姫S》的讀者性別女男比是約4:6。當然不能直接就推斷說這些男性讀者全部都是以「以滿足異性戀男性讀者情慾投射為前提」的方式在閱讀百合,但當一部百合作品因為市場因素而決定要以迎合異性戀男性的情慾投射為前提時,實在很難期待其作品中所含有的sisterhood不會是變質的sisterhood。當將這些作品也納入百合的邊界時,不會導致百合的變質嗎?

會有這個疑問一方面是這個問題很接近我一直在思考但還沒有答案的問題,一方面是剛好在會前看了用「美(少)女動物園」來評論某些全女性廢萌系作品的相關討論。順帶一提,剛好福原遥與深田恭子主演日劇《18/40 ~ふたりなら夢も恋も~》文案也因為亂用sisterhood和以服務男性中心主義社會秩序的女性情誼描寫而炎上。

報告者的回應是,其認為輕百合並不是只有被解讀為「美少女動物園」的一種解讀方式而已,依然存在女性主體性的可能性。不過因為時間因素,就沒有進一步討論了。

好吧,或許我對於碩士生太過嚴厲了,而且或許很多人對於作品所求的是能夠擺脫現實生活中的不愉快、能夠純粹放鬆的休息空間,而不是像我一樣總希望透過作品去和現實中的某個巨大事物進行鬥爭。只是我始終認為作品不應該只是「圖一樂」而已,我始終認為必須認真面對值得認真面對的作品,而不是單純地只將其作為速食式的消費對象(不然根本就不需要有ACG研究了)。一部好的作品應該有深刻的主題、真實的痛苦與掙扎,以及面對真實的不完美的意志。唉,或許是我太過無趣和不解風情了?就不能輕輕鬆鬆腦袋放空享受單純的樂趣而非要在虛構的世界中也要繼續戰鬥嗎?


.【E-2】ACG 文本類型研究

・顏偉珉「活屍末日中的身體政治與權力想像──以《陰屍路》與《學園末世錄》為比較對象」

報告者很懂《陰屍路》。報告者自己也說他本來只想寫《陰屍路》的,但因為是ACG學會的研討會所以才把《學園末世錄》才加進來。不知道ACG學會是否能夠接受美漫改編的美劇為研究對象的論文?如果是U-ACG的研討會就可以。報告者在報告中主張「活屍末日」的環境條件會阻礙「國家」的出現,因此社會會不斷停留在酋邦(部族社會)的階段。確實是挺有意思的報告。

另外和報告者的報告本身沒有太大的關係,不過我對於「活屍末日」題材一直有個疑問,那就是「活屍末日」是否也是一種合理化新自由主義價值觀的舞台呢?畢竟處於近代世界系統的我們在可預見的將來不會有返祖回部族社會的階段,但「活屍末日」提供了一種(至少看似可以)合理化「自身利益最大化是善」以及「拳頭就是法律」的環境條件(但我要強調,部族社會階段並不必然和這兩者相符合),而這兩者正是新自由主義意識形態的一部分。


.蕭邦媛「刀劍亂舞在臺灣—從大眾史學角度看日本文化在臺灣的發展」

報告者將與歷史有關的事物的擬人化的作品和大眾史學做結合,主張透過《刀劍亂舞》來理解日本史也是一種大眾史學。這篇報告確實是挺有意思,不過我始終有一個揮之不去問題:透過《刀劍亂舞》來對日本史產生興趣也算是一種大眾史學嗎?畢竟透過《刀劍亂舞》只是「提請興趣」而已,並不是真的把《刀劍亂舞》當成歷史文本來理解甚至書寫屬於自己的歷史吧?如同與談人所提出的,報告者應該比較「透過《刀劍亂舞》學日本史的人」和「透過一般的方式學日本史的人」對於日本史理解上的差異,才能夠更能凸顯「對於《刀劍亂舞》的受容」和「大眾史學」之間的關係。

不過對於「透過ACG作品學歷史」我是覺得不能忽略掉創作者或是二次創作者甚至消費-再生產的粉絲本身的史觀、歷史認識的問題,又或是因為聚焦於特定故事而不夠全面的問題。當然這不是針對《刀劍亂舞》。比如說美術展ナビ在介紹《黃金神威》展中也有展出的日本陸軍軍服時,就因為說「這是劇中角色也有穿的肋骨服喔,很帥吧」而炎上。炎上的原因是因為過往明治政府的北海道開拓史其實是很殘酷的侵略,但是美術展ナビ卻無視皇軍的暴力本質與暴行以及北海道開拓史的殘酷面,輕率地和虛構角色連接然後說現實中的軍服「很帥」。嚴格而言這和《黃金神威》作品內容本身無關,但有時候即使是認真嚴肅面對歷史的歷史漫畫/動畫/遊戲,在擴散傳播的過程中還是有可能發生像美術展ナビ這次的炎上事件一樣以太輕挑的方式面對歷史。

另外一個案例則是《鬼滅之刃》動畫版正紅時江戶東京博物館趁著熱度宣傳館內的遊郭特展,但博物館的官方推特竟然說「敬請欣賞金碧輝煌的遊郭世界」。遊郭是集合了人身買賣、性剝削、壓榨女性等非人道的場域(江戶遊女的平均壽命只有22歲!),博物館竟然把遊郭說成「金碧輝煌的世界」當然馬上炎上。當然,這不是《鬼滅之刃》的鍋,根據愛好者表示《鬼滅之刃》漫畫本身也有描寫遊郭的黑暗面。可是,當年《鬼滅之刃》動畫要改編到遊郭篇而成為話題時,有些粉絲(或其實根本不是粉絲?)竟然不是說「《鬼滅之刃》漫畫原作並沒有美化遊郭,有好好描寫遊郭藏在紙醉金迷之下的非人道現實」,反而是開始把遊郭的歷史整個開始美化,甚至還開始說出「以前的遊郭就像現在的AKB」「遊郭是社會安全網」等等堪稱歷史修正主義的發言。這種「《鬼滅之刃》本身並沒有美化遊郭,但某些宅宅為了擁護《鬼滅之刃》竟然開始美化遊郭」的詭異現象也算是一種該被正面評價的「大眾史學」嗎?

另一方面,「擬人化」本身就有風險。刀劍倒是還好,當我們不是人的巨大存在比擬為人時,是否就會不自覺地用人的角度去看這些不應該以人的角度看待的事物?比如說國家擬人化(早在《義呆利》出現之前很久人類就有國家擬人化了),尤其是把國家塑造成可愛角色的擬人化,除了有強化對於特定國家的刻板印象之外,也會弱化國家本身是一個無情的巨大機器此一事實。時間比較近的戰爭中的兵器的擬人化也是。比如說《艦隊收藏》。當軍用船艦化身為被人作為情感甚至是性慾投射對象的美少女時,是否會產生對於現實歷史中的軍用船艦以及其所屬組織與國家的認知也連帶抱有好感?具體一點來說,當在艦娘好萌的時候,能不能同時意識到這些船艦都是軍國主義國家的戰爭機器,以及發生在這些船艦上的日本海軍的內部暴力性呢?當然並不是說軍武擬人化就必然會如此,也不表示消費這些作品的人必然就會無視這一切,但海上自衛隊會和《艦隊收藏》合作宣傳,但可不會找描寫軍隊負面歷史的作品合作宣傳吧。不可否認,即使只以現狀來看,這種擬人化本身確實是存在連接到歷史修正主義或是美化國家過往的負面歷史的風險的。

好啦,還是在這裡停下吧。免得又被人說「在過度嚴肅認真什麼」。確實因為我所關心的研究領域以及所屬的研究分野的關係會對於日本的歷史修正主義特別敏感。但即使「大眾史學」的觀點是建立在「歷史沒有絕對唯一的答案」這個前提之上,但原本大眾史學的提倡應該是要為了對抗國家權力或是專門家獨佔的歷史詮釋權吧?可是,日本的歷史修正主義反而是和政治權力緊密相連的。如果大眾史學不幸成為掩飾這種歷史修正主義的粉底,不是反而是本末倒置嗎?


.黃彥儒「在川普時代回顧《虐殺器官》——兼論伊藤計劃眼中的世界體系」

這篇是大學部學生的報告,有不少可以進一步精煉與鑽研的空間。不過誰沒有青澀過呢?希望黃同學可以繼續加油。在此僅舉出一個問題。報告者認為現實中的屠殺文法是「本質主義的族群認同+民主」,但是,「民主」本身其實也是一個多義的詞彙。報告者這裡指稱的是所有形式的民主嗎?還是更為特定的民主形式?比如說,總統制式直接民主主義和議院內閣制式的間接民主主義是否會有差別?只看投票的多數決民主主義和強調構成員彼此之間討論的熟議民主主義是否會有差別?還有,今日的民主國家其實就是建立在近代國家-國族國家的基礎上的,近代國家先是國族國家,然後才演變成民主國家。但是,民主國家一定得是國族國家不可嗎?有沒有民主國家和國族國家分離的可能性?


.李容慶「邪何以勝正?當代盜版漫畫閱聽行為的動機與影響」

這篇報告非常有意思。作者透過問卷調查的方式分析台灣的動畫觀眾與與漫畫讀者在使用正版平台和盜版平台上的偏好不同。依我依稀的記憶,動畫觀眾比漫畫讀者更偏好使用正版平台。但漫畫讀者並不是因為經濟因素才偏好使用盜版平台,調查顯示漫畫讀者會願意購買紙本書,但在使用電子數位方式閱讀時卻更偏好選擇盜版平台。報告者指出原因是盜版平台普遍比正版平台有更多更齊的作品,而且更新速度更快。正版平台常常是一卷一卷而不是一回一回的更新,較不符合漫畫讀者的需求。而且,漫畫讀者偏好的平台多數是由中國所設置,所以上面不容易見到台灣漫畫(當然除了日漫美漫韓漫外是放他們本土自己的漫畫優先)。在讀者偏好使用盜版平台且盜版平台以中國人所營運的現狀下造成台灣漫畫家的作品能見度知名度都打不開。


.【B-3】ACG 的文化論與批判理論

・莊開盛、張邁嚳「對人體實驗與「環境」關聯的倫理分析與再評估——以《來自深淵》和《我的英雄學院》作對照」

這篇研究是我當天聽到的所有報告中問題最大的。報告者認為現行的人體實驗倫理規範太麻煩導致實驗的進度都很慢,無法應付緊急事件,有所全體人類的利益。因此,報告者主張應該重新解釋在人體實驗倫理規範中佔核心地位的「人性尊嚴」的主體。報告者主張,「人性尊嚴」的主體不應該只局限於「個人」,而應該可以解釋為「(全體)人類」,也就是說,報告者主張「人性尊嚴」的「人」應該是作為抽象集合體的「人類」,而不是作為具體實存的「個人」。如此一來,就可以加速人體實驗的速度。

這兩位報告者都是哲學所的研究生。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意識到,他們的主張將會顛覆整個人權保障體系。與談人說得很含蓄,但他也批評這個報告的立場。歷史專業的與談人的說法大致上是「這可能是學門之間的差異,但如果是我們歷史學的話,會關注實際因為人體實驗而受苦難的人們的過往真實,而不是從有別於現實世界的虛構故事的次元之中尋求一套新的倫理」。要不是這一場因為時間因素沒有開放現場提問,我可能就會當場非常嚴厲地表示意見了。

德國基本法規定,「人性尊嚴不可侵犯。尊重與保護人性尊嚴,是所有國家的義務」。一般認為,德國基本法之所以將人性尊嚴立於整部基本法的核心,是因為過往納粹時代的負面歷史。為了民族/國民(Volk)這個抽象集合體的利益,可以完全摧毀實際存在的個人的一切。所以人性尊嚴的「人」必須是個人,不能是抽象的集合體。這是從重大歷史錯誤之中人類所得到的教訓。而且,從近代立憲主義開始之初,人權保障體系就是以「個人」為前提的系統。確實近年來集體權的日益興盛,但如同日本戰後憲法學的代表性學者樋口陽一教授所言,人權始終是應該是「個人」的文化。人是從前近代共同體之中解放出來成為「個人」,才成為人權的享有主體。人權與人性尊嚴必須是以個人為主體,因為這是對抗作為目的、作為主體的「個人」對抗國家、民族等等抽象集合存在的王牌(切り札としての人権)。如果人性尊嚴的主體不再是「個人」而是作為抽象集合體的「人」,那意味著抽象集合體可以主張「人權」而將抽象集合體的利益置於個人之上,讓個人淪為抽象集合體的(純粹)手段。這種抽象集合體的利益,在現有的立憲主義體系中一般稱之為「公共利益」,然而,即使是「公共利益」也不能侵害/過度限制人權,反過來說,人權有相對化公共利益的效果。也就是說,原則上,人權的地位優先於公共利益。但是當人權和人性尊嚴的「人」不再是個人而是抽象集合體時,那就等於是公共利益變成了人權本身,如此一來,就沒有能夠阻擋以公共利益之名對於個人的侵害了。主張人性尊嚴的「人」不是「個人」而是抽象集合體的「人類」所帶來的是立憲主義、人權保障體系根本性的顛覆。

我不知道報告者有沒有注意到上面的事情。但如果報告者今天報告的場合是法學或是法哲學的場子,我想應該會當場受到非常猛烈的抨擊。這就是我一開始提到的這種「非常跨領域」的研討會會遇到的問題。我想只要是受過完整現代法學教育的人都能察覺到報告者的主張問題很大,但不是法學領域的人可能就不會意識到把人性尊嚴的主體從個人轉變為抽象集合體意味著什麼事情。


.蔡承志「擴增實境的時代下臺灣文史轉譯的非虛構」

這篇報告非常有意思,希望有機會可以拜讀全文。只是我現在沒有能力做出回應或是寫個人感想。在此僅記錄一下我當場所做的簡短筆記的內容。報告者指出「日本以虛構重新認識現實,而台灣則是聚焦於現實,即使這個現實充斥著虛構」。報告者的這個敏銳觀察我實在非常心有戚戚焉,非常一針見血。不少日本作品雖然建構起有別於現實世界的虛構,但卻是在這個虛構之中訴說著真實,比如說《機動戰士鋼彈  水星的魔女》等鋼彈系列作品和《銀河英雄傳說》都是如此,當然還有更多作品是在虛構中傳達真實。相較之下,台灣雖然不乏直接以現實為舞台的作品,但這些作品之中所建構的現實卻不乏各種虛構。


.謝竹雯「「好鄰居、好朋友、好夥伴」──宣傳漫畫中的日美關係與駐日美軍形象」

謝竹雯的這篇研究和李芳琳的「當百合成為日常:論『輕百合』概念對百合文類內涵的擴充可能」是我在會前最為期待的兩篇報告,實際聽完之後這兩篇也都確實讓人收穫滿滿。謝竹雯是研究日本的美軍基地周邊住民的日常生活的人類學者,曾經實地研究過沖繩與橫須賀的住民是如何面對當地的美軍基地。認識這位研究者的研究是我當天我自己認為最大的收穫。畢竟在台灣實在很難遇到以非親近自民黨立場或是非軍事安保優先立場研究日本軍事相關領域的研究者呀。在台灣有關於日本的相關言說實在是太偏右翼和保守派了。在台灣談到日本的軍事擴張總是以所謂「日美台反中軍事同盟」為前提無限美化(而且還常常是基於偏離現實的幻想,比如說根本不知道日本現在的集體自衛權只是限定性的集體自衛權就擅自幻想自衛隊會直接海外出兵與解放軍交火),根本不在乎護憲派、反軍擴派或是基地周遭住民的聲音。比如說西南諸島的軍事要塞化在我的推特時間軸上可是各種批評聲浪,但是台灣的媒體卻只知道「反中飛彈網,遼寧號插翅難飛!」,完全不在乎那些自己生活的世界被迫成為軍事基地和潛在戰場的當地住民的反對心聲。

謝竹雯當天的報告是介紹《MANGA CVN73》與《わたしたちの同盟——永続的パートナーシップ(我們的同盟--永久夥伴關係)》這兩部駐日美軍委託日本人漫畫家繪製的政治宣傳漫畫。《MANGA CVN73》是為了美化當時派往橫須賀的喬治.華盛頓號核動力航空母艦(USS George Washington CVN-73),這是第一艘以橫須賀為母港的核動力航母,因此當年曾經引起很大的反彈。事實上現在仍然存在反對核動力戰鬥船艦的當地反對運動,比如說我也有追蹤的「よこすか非戦手帖 Yokosuka Note」。《我們的同盟--永久夥伴關係》則如其名所示,是在美化美日安保的政治文宣。

雖然時間很短,但謝竹雯還是詳細分析這兩部政治宣傳漫畫的各種細節,實在很有意思。比如說這兩部漫畫都很想透過「可愛化」「無害化」的方式描寫美軍,把駐日美軍描繪為「人畜無害」的存在(事實上駐日美軍問題很多,即使不論美國以日本為永久基地投射其軍事影響力的「美帝」問題,噪音等公害問題和駐日美軍軍人的犯罪問題(日本和美國締結的基地協定異於其他有駐日美軍的國家)等等各種與日常生活緊密相關的問題層出不窮,這點在事實上美軍殖民地的沖繩更加嚴重)。而在《我們的同盟--永久夥伴關係》中,相較於被擬人化的日本是女孩子,擬人化的駐日美軍各部隊卻都是男孩子。借用謝竹雯的結論,駐日美軍的漫畫宣傳旨在打造「相互保證可愛的日美同盟」,這兩套漫畫都是「白色宣傳」,也就是選擇性地描述事實,雖然沒有捏造,但對於一切負面事實一概完全不提。

很可惜當天因為時間不足沒有現場提問討論環節,不然我很想請教謝竹雯沖繩住民和橫須賀住民對於這些美軍政治宣傳有什麼不同看法。沖繩和橫須賀雖然都有大規模的美軍基地,但兩地畢竟有著不同的歷史脈絡。沖繩是日本的內國殖民地,在戰爭時期又被日本政府視為保護本土的棄子,沖繩人經歷過無比慘烈的沖繩戰,無數的沖繩人不只被美軍在戰爭中殺害,還被皇軍與日本政府要求一起去死。而且戰後沖繩被美軍以「槍劍與推土機(銃剣とブルドーザー)」強徵土地,並且被美軍佔領整個沖繩群島都化為軍事殖民地、基地之島。即使回歸本土之後「事實上的美軍殖民地」的處境也仍然沒有改變。相較之下,橫須賀在戰前就是日本的重要軍港,有海軍軍港的傳統。我曾經在2019年時去過橫須賀一次,當地有戰艦三笠博物館,而且也可以很容易找到海軍咖哩等等和舊日本海軍有所關係的周邊商品。我想有海軍軍港傳統的橫須賀和沖繩兩地對於當地的軍事基地的反應應該是不同的。而且沖繩的軍事設施不僅止於軍港,還有嘉手納等等軍用機場,忍受這些美軍軍機的噪音甚至是航空意外是沖繩人的日常。但就我當初到訪橫須賀的印象,我記得當天並沒有軍用機通過上空的噪音。


研討會當天也是「S.H.Figuarts 蘇萊塔・墨丘利」的發售日,在搭車離開前我也在地下街的官方商店入手了一直很期待的「S.H.Figuarts 蘇萊塔・墨丘利」。開箱之後真是愛不釋手,這幾天用電腦作業時也總想把「S.H.Figuarts 蘇萊塔・墨丘利」放在桌邊。真想快點拿到「S.H.Figuarts 米奧琳涅.連布蘭」!


以上就是2023年4月29日台灣ACG研究學會第一屆研討會「動漫遊台灣2023:台灣 ACG 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國際學術研討會」的個人感想。網路上對於這場研討會的討論似乎並不是很多,作為一個也是有從事ACG研究而且在U-ACG的研討會也發表過論文的人,希望這篇充滿個人各種碎念與偏見的會後筆記能夠為這次的研討會與今後台灣的ACG研究提供些微的貢獻。

雖然第二天得在疲勞中花一整天趕星期一要用的東西,而且我的《機動戰士鋼彈 水星的魔女》鑑賞&考察進度繼續嚴重落後,但是本次的「動漫遊台灣2023:台灣 ACG 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國際學術研討會」對我而言仍然是不虛此行的研討會(雖然因為還想去買東西最後的基調演講沒有聽就離開政大了)。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我也想投稿,只是如果明年還是這個時間的話我極有可能不在國內就是了。

結果這篇文章最後還是花了比我預期還要久的時間才完成,連帶使我的《機動戰士鋼彈 水星的魔女》鑑賞&考察進度落後程度加劇。尤其這幾天即使特別注意還是會不小心在推特上看到大家(我的《機動戰士鋼彈 水星的魔女》特化帳號追蹤的大部分都是スレ⇔ミオ派的)對於第17集的反應,光是第17集首播結束當天後官方轉的圖就夠讓人焦急了,不小心看到大家的反應除了多少有被劇透到外,更是讓人對於第17集更加焦躁不安,處於「好想快點看!」和「不敢面對!」的矛盾之中。總之,這篇文章完成之後總算可以開始從第15集繼續開始我的《水星的魔女》啦!

最後的最後,順便在宣傳一下我的《水星的魔女》相關近期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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