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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G四期創作】後日談.歸鄉

瑞特 | 2023-04-22 02:05:00 | 巴幣 2040 | 人氣 229



  夏日迎來了尾聲,羊隻已經準備收穫了,新釀的美酒也即將熟成。
  那金黃色的原野,在微風中高歌舞蹈著,搖曳的芒草招引著歸人。

  在能將美麗的草原收盡眼底的丘陵之上,有個狼人牽著獅鷲漫步著,一快一慢的步伐,搓合著些許躊躇、卻又矛盾的帶著點興奮。牠扎成一束馬尾的天藍色長髮,與在大地上奔馳的風一同擺動。

  「唔、抱歉、匈喀哈,我雖然說是怕你太累,但其實只是心底有點害怕吧。」那名狼人腳步漸緩,伸出手輕撫著獅鷲那粗硬的毛皮,手感真差——牠這麼笑著說,卻又像是在自嘲一般。

  而被牠稱作匈喀哈的獅鷲,正昂首闊步前進著,只是以金黃色的眸子、銳利的回望了一眼狼人,甩了甩頭、催促牠跟上腳步。


  空氣中那股乾草的氣息,以及濕潤泥土的味道,對狼人來說就是熟悉卻又變的陌生無比的家的氣味吧。每向前踏出一步,這份氣息彷彿都變得更加濃烈,卻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從佔據心底的鄉愁中竄出,絆住了腳步。

  已經可以遠遠看到家鄉的身影,狼人卻遲遲無法前進,哪怕獅鷲叼著牽繩把牠往前拖著都難以撼動盤石般的雙足。獅鷲索性就走到狼人身後,用身體頂著狼人的膝蓋,讓狼人一時失去平衡,坐到了獅鷲的鞍上。

  「唔啊、抱歉,我只是——有點害怕。」狼人扶著鞍的邊緣將身體擺正,原以為會被拖著向前,沒想到只是停留在原地,或許不管是匈喀哈、還是牠,都需要休息吧。

  看著給放牧人休息的帳篷,現在那裡應該空了一段時間吧。秋天的羊群,應該會在更南邊才對——那狼人這麼和獅鷲說著。凝望著這片故鄉的方向,風兒從彼方捎來了信息,新鮮的血味與柴火的氣息,或許有誰正開著爐灶,烹調著一頓佳餚吧。

  「我決定了,咱們走吧。」
  甩了甩韁繩,獅鷲張開翅膀,一躍而起在湛藍的蒼穹中奔馳。

  乘著獅鷲前行,呼崙的氣味逐漸清晰,這個由木造平房與帳篷構築的小鎮入了眼簾。牧羊人正悠哉的攤靠馬背上,玩弄著叼在口中的草桿子,心不在焉的把羊隻趕回柵欄中;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們在家旁追逐嬉鬧。與記憶中那平凡無奇的每一天並無不同,卻不知怎麼的感到一絲不協調感。

  最終,狼人降落在東南隅的一座雙層樓的屋子前,跳下了獅鷲,走到了門邊,他聽到了從廚房傳來的灶火聲。吞了一口口水,悄悄地打開房門,房裡的人似乎沒有注意到,誘人的香味如絲縷般在玄關與大廳迴盪。

  一進門就能看到平時起居的客廳,櫥櫃上還擺著自己在泰格提亞之後帶回來的珊瑚雕塑。形狀與顏色,其實牠都記不太清了,但光是看到這個,牠心底就湧出一股勇氣。於是,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回來了——!」

  廚房的聲音止息了,只剩灰塵在夕陽下閃耀的細碎低吟。儘管無聲讓人窒息的讓人想轉身逃跑這短暫的沈默瞬間就被急促的腳步聲給打斷。

  牠摯愛的母親一邊用衣服將雙手擦乾,三步併兩步的衝向牠,暗金色的眸子瞪大了,僵在門前的狼人卻無暇解讀母親的表情,就這麼被矮了一顆頭的母親給緊緊抱住。

  頸子貼著頸子,那是生物最脆弱的地方,是只留給最親愛的人的擁抱。無言之間,唯有鼻息透漏著塔夫托的緊張。乾草、獸血與鹽的氣息自對方身上傳來,彷彿安定心神的薰香一般,讓波瀾的心逐漸平息。

  「塔夫托,你一定很害怕吧。」她溫柔地說著,隔著衣物傳來的體溫,讓因緊張而有些僵硬的塔夫托放鬆下來。是啊——母親就是這麼溫柔的人,所以牠才要拚盡一切努力奮鬥。

  正當感到有些悶熱的時候,母親鬆開了環抱在塔夫托腰上的雙臂,退後了一步,暗金色的眸子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狼人,舉起了手,摸了摸塔夫托臉上的疤痕。

  「很久了。」被盯得不自在的塔夫托別開了視線咕噥了幾聲,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嬌一般。牠撇開頭,看向起居室的沙發,提議牠們坐下來談來談。

  從最初在世界樹上得知四災的存在、與親族分別加入義勇軍的旅程,到戰爭之災鐵蹄踏境、瘟疫之災荼毒人智、飢荒之災碾碎大地與死亡之災審度眾生,母親坐在一旁只是緊握著塔夫托的手,靜靜的聽著塔夫托講述著。

  「……儘管我們越過了這些、世界也早就滿面瘡痍無法復原,而且這還不是終點。」

  在不見天日的地底,曾經的義勇軍四散各處,牠加入了正規軍為了不見盡頭的明日奮戰……一直到最後,在訣別議堂,為了「那女孩」而與質點者最後的戰鬥。

  就像是拼湊著缺乏關鍵位置的拼圖,越是靠近結局,記憶越發模糊,那些空洞反而昭示了「那女孩」在旅程當中有著多麼重要的位置。

  「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的門扉之外,她是不是孤單一人呢?」用這句作結,塔夫托看向窗外,滿足的微笑:「只要你們都好,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所以、家裡還好嗎?沒有因為突然回復記憶昏倒吧?」看到了還在斟酌用詞的母親,塔夫托無奈地嘆了口氣詢問:「爸爸他們應該在討論怎麼處理對吧?咱要去看看嗎……唔、或許我對那些在瘟疫死去的人來說只會徒增混亂吧?」

  在猶豫之際,母親推著塔夫托的背,催促牠起身。半推半就地的,塔夫托和母親一起走到了鎮央的大帳篷,闖入了會議的途中,一張張熟悉的眉頭深鎖的臉孔轉向了掀開門扉的牠,一股清風從門縫竄入,驅散了壓迫而凝滯的空氣。

  「……我回來了。」狼人偏了偏頭,舉起手打了個招呼,儘管義勇軍之旅見識了不少東西,牠還是不習慣面對這樣的場合。在驚訝、困惑與些許自眼底露出欣慰的注視中,牠走到人群中盤腿坐了下來,深深的呼氣後開口:「我塔夫托,有事要跟各位說。」

  牠向在場的血親解釋了世界終末的前因後果、四災的影響與輪迴的存在。那些無法承受輪迴記憶的同胞,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夠恢復的,但至少知道了病因,就可以對症下藥吧?

  為了安慰民心,牠們決定舉辦祭典,紀念那些為了世界挺身而出的英雄們、在奮鬥當中殞命的先烈,感謝蒼天與后土仍常存於世,也是熱烈的歡迎親愛的牠回到故鄉。

  於是,酒、肉、柴火與祝詞,一切如火如荼的準備了起來,只為了一周以後的祭典。

  兩天後,塔夫托悠哉的靠在山丘上的榆樹下,叼著草桿子,遙看著遠處家人在廣場上忙進忙出,原本想出一份力的牠被百般阻撓,只好在這裡度過糜爛的休憩時光。

  在行軍剛開始的時候,某次回鄉也是為了祭祀搞得熱熱鬧鬧吧。正當牠這麼想的時候,風捎來了兄長的氣息,塔夫托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

  「呦!」兄長小跑步的加速抵達塔夫托身邊,丟了瓶冰啤酒到弟弟的肚子上,笑著挪於道:「不用幫忙真好啊,咱們這兩天可忙的了。」

  「唔、誰叫我是辛苦的義勇軍——」塔夫托一邊聳肩,一邊拿起啤酒,拉開扣環舉杯啜飲,用手臂抹掉嘴邊的泡沫,才轉頭詢問:「你還好嗎?災難很可怕吧,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很可怕。」

  「嗯!當然很可怕啊,所以我才更慶幸現在能和父母、能和你這樣在和平的世界對話。不只是那女孩,你也出了好一份力吧?所以,就老實地接受咱們為你服務吧。」

  長兄巴圖勒爽朗的說著,坐到了塔夫托旁邊,搭著牠的肩膀,沉重又溫暖的觸感讓他感到有些懷念。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咱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只要你需要我,就一定會到你身邊。咱很不甘心,沒想到最後落得讓你這麼辛苦。」

  短暫的沉默過後,塔夫托悶聲笑了幾聲。

  「災難撕裂我們,這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
   所以不用悔恨,因為這一切風雨都過了。
   等著我們的是、這一片新生的翠綠原野。」

  得到的只有巴圖勒哼的一聲,搓合著些許的佩服。

  「……話說你那小老弟今天沒來啊?」
  「叫牠來幹嘛?不過你下次看到牠可能會嚇到喔——」

  牠們聊起了今天誰偷喝酒不幹活又被抓到了
  塔夫托小時候幹過的糗事
  過去一起去過的旅行
  ...
  ..
  .

  直到太陽西沉,兩人才慢悠悠的踏上回家的小徑。

  我們的旅程還沒有結束,
  但就在這懷念的家鄉中,小小的休息一會吧。


(294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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