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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一個人的英雄》Following - 過去與現在

Azuha | 2023-04-21 17:20:29 | 巴幣 4 | 人氣 201

連載中【Fate長篇】《一個人的英雄》
資料夾簡介
Fate系列劇情向長篇,阿拉什x自創女主,大量自創角

警語先:最前段取自fgo大英雄幕間。想練習寫那種長長長的對話,可能糖度太高且不知所云極傷眼,慎入
大概還會修改


!!觀看前請務必先閱讀文案!!
此為《一個人的英雄》系列突然來靈感了不寫渾身不對勁的後續,前有上、中、下三篇正文,後日談及番外篇。前面沒看,應該很多對話跟細節會看不懂這樣。
總之想到什麼就寫一點,更新隨緣~


Following - 過去與現在


  「『他——』

  「『他站在那德馬峰的山頂上,準備射出命運之箭』

  「『他的名為阿拉什,升起的太陽是他朋友』

  「『……太守啊,歌唱著他勝利之歌』

  「『獻上自己全部人生』

  「『他射出一支箭矢,強大純粹的阿拉什』

  「『被捲入兩國戰亂。』

  「『他,用他的弓與箭,從戰亂中解放兩國』

  「『所有眼睛為他的行動驚訝,阿拉什的勇敢成為了傳說』

  「『他射出的箭矢,比最快的流星還要迅速』

  「『之後——』

  「『無人再次見到他,留下的只有他的名』

  「『質渾河對岸,成就新境界。』

  「『兩國在這,清澈通透的河川周圍,築起了和平』

  「『他正是強大而純粹的阿拉什。』

  「『——孤獨的戰士。』

  「『如獅子般勇敢的,阿拉什。』

  「縱使多少進行了一些改編,但基本就是這樣。」

  「……『孤獨的戰士』?」

  「嗯。傳說是如此。西亞傳說中的大英雄,阿拉什。據說在遙遠的古代生活、戰鬥的他,曾是孤獨的。……實際情況我並不清楚,傳說便是傳說。傳說的內容並非絕對正確,記錄也是一樣,並非絕對的。雖然我無法斷言……但是……

  「『強大而純粹的阿拉什』、『孤獨的戰士。』、『如獅子般勇敢的阿拉什』……

  「我覺得被後世如此傳頌的他,和我見過的人物,非常一致。雖然不敢確信,說這些話也沒有明確的根據,但我真的這麼想。因為他是個過於超越人類的英雄——因為過於強韌、因為過於純粹……所以他的身旁,才會沒有任何人陪伴吧。

  「不過所幸,現在他的身旁……」

  靜謐淺淺地笑著。

  「已經有妳的陪伴了,季遙大人。」


  ……根本反了。

  關閉手機,心思飄搖的我放棄了打手遊,一直魂不守舍到忘了開buff導致團滅。

  出房間到廚房倒了杯水,能聽見客廳正傳來談笑聲。分明是我自己的家,卻經常是阿拉什在替我回應我父母的擔憂,向他們分享我在外居住的狀況。

  似乎打從認識起就是這樣。還是從者的時候,阿拉什不只盡心竭力地實現我這個御主的願望,在許多生活細節上,我們彼此或許都沒有察覺他是多麼自然而然地在照顧我。甚至於律音也曾在電話中對我點出過,他之所以能想到利用萊婭對付庫.夫林,便是參照了我與阿拉什的相處模式去做類推。

  當我成為了那個孤獨戰士的弱點,他卻認為錯在於他,不惜拒絕他自己的心願來保護我;相反的,當我發現他也是我的弱點時,我的選擇卻是離他而去。

  當初還堅持要交換條件才肯接受幫助的我簡直顯得偽善至極。

  不僅是眼力的差異,我對阿拉什的用心向來不及他對我的關注。也因此,不管是靜謐所述說的那個古代英雄、還是如今近在我身旁的這位英靈,我對阿拉什的瞭解實在不夠深。

  「怎麼了,一個人站在這裡發呆?」

  我回神抬頭,阿拉什慣常那般既是豁達又是關切,誠懇而柔和地望進我的眼中。

  「……沒。」我不多言,因為也不需要,「你們聊完了嗎?」

  「大致上吧?也沒太多能聊的。畢竟,他們真正想談天的對象並不是我呢。」

  對於這種阿拉什式的話外之音我也是爛熟於心了,因此只是逕自抿了一口水潤潤喉嚨,再多取一個杯子裝水。

  「那現在有人想跟你聊了。有興趣嗎?」

  我不確定向來不怎麼談論自己的阿拉什究竟會不會喜歡這個話題。要說我現在提起的原因,除了最單純的好奇心,大約就是某種非知不可的義務感。

  阿拉什又詳看了我幾瞬,旋即揚起那毫不保留的、無懈可擊的、對著我總還會帶上滿滿溫柔的笑容,「樂意之至。」他替我開啟房門,「妳先請吧!」

  返回紫欣的房間——我的房間目前正被申公豹占用——我路過門口時往阿拉什手臂頂上一肘,以表達我覺得他假惺惺的紳士作態很白癡。他笑著關上門,接過我遞去的水杯便跨開腿在書桌椅坐下,並轉而面朝窩回床上的我。

  「這絕不是在說靜謐小姑娘多嘴……」阿拉什貌似有些煩惱地摸著自己的後頸,「但果然還是希望在妳從別人口中聽來這些以前,就能由我自己好好解釋給妳聽吶。」

  「又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我趁勢表達不滿。因為第一次交換契約的那晚,即便算是他開啟的對話,我不僅有主動要求他提出自己的條件,早在那之前我也已經問過——儘管是在心裡問的——他的願望,給足了他機會闡述自己的身份及過去。

  「以妳當時需要知道的限度,妳夢見的也夠多了啊。……呃、妳先別生氣,先讓我想想該從哪說起……」

  我扁著嘴壓抑下原本要衝口而出一系列心理不平衡的火爆發言,儘管很大成分也只是裝佯氣憤——否則他很大機率又會敷衍應答了吧。

  似乎是下意識地輕晃水杯、望著杯中漣漪,彷彿做了最後一次思維整理後,阿拉什娓娓說道:

  「像我告訴過妳的,我真的不曾奢望與人建立關係。要說『從來沒有』的話或許是言過其實了點,只能說是性格使然吧?在具體得出『想』或『不想』的結論以前,思緒就會停滯下來,直面『這是不可能的』這個現實。

  「別那個表情啦。我從來都沒有因此而難過了,妳也不必為我多慮的。」

  這番話反而令我胸腔更是堵塞難平。不過望著阿拉什那充滿撫慰之意的神色,我還是先強自靜下心來,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還記得最初見面的那一天嗎?我問妳的家裡有沒有電視這回事?」

  「嗯哼。」

  「那不單只是要轉移妳的注意力而已哦。我當下是真的非常驚奇,一片又薄又扁的黑色箱子,居然能毫無時間落差地顯示出千萬哩以外的消息,讓人們的眼界變得更遼闊同時,既縮小了國度之間的距離、也擴大了世界的寬廣度。」

  我忽然發現,在後來的這些時間裡,阿拉什每每嘴中說著世界,那雙透徹地看穿萬物的眼眸卻總是目不轉瞬地凝視著我。

  「生前的我拯救的,不過是兩個國度的人民。那時候的世界與現在不同,我以為我看到的就是全部了,因此自認有能力拯救一切。實際上那個全部,只侷限在我的視野範圍的世界——就只是我的世界罷了。

  「所以說,那烏魯克的王總喜歡損我自大……唉,確實是什麼真相都逃不過他那雙眼啊。」

  我仍是耐不住怨氣地打岔了,「他自己連毀個聖杯都要踢皮球,還好意思嘴秋別人喔?而且先不講你現在真的拯救世界了,你生前也還是被當成救世的大英雄啊。不只古莉那個臭小鬼,庫跟亞瑟也都有說過,而且我……」

  抓了抓臉,我不由得瞥向那健碩手臂上曾經有著臂環的地方:

  「我也覺得你是。」

  「哈哈,那就感謝你們慧眼識英雄囉。」

  阿拉什毫不做作地欣然接受了。放在平時,他可能還會對著這麼說的人加上一句「也不是那麼了不起的事啦」這類謙語。思及我們之間早不需要這種裝模作樣的禮節、能像剛才那樣開玩笑並坐下來無所隱瞞地坦承心聲,讓我心中感覺暖洋洋的。

  隨時不需迴避地讀著我心緒的阿拉什笑了笑。「總之,無論有沒有那麼了不起,至少那的確是我生來抱持的使命——自從我由神代殘渣成形為人那一刻起。」

  我怔神。

  「是啊。某種程度上,我大概不算是個真正的人類吧?四肢、軀體、雙眼,這些非凡的堅韌與能力都是女神賜予的,只為了能結束那延綿不止的戰爭。」

  對於我的啞然,阿拉什只是回以微笑。

  「但我還是有自己的情感和願望,當然了。一直都說了的吧,那不只是使命,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想要看到烽火不再燃燒山頭、鮮血不再洗浴大地、人們得以安居樂業地享受和平,不需要依靠我這種神代力量來終結戰爭……這樣的世界。」

  我的腦海再度浮現某個七彩夜空的記憶畫面。

  太矛盾了。還記得吉爾伽美修跟凜揭露我是以從者之身虛假苟活的聖杯容器時,我還有一度極為自私地想著,這個早已不需要我的世界就算毀滅了也罷。相反地,眼前這個未曾享有這遼闊世間一絲美好恩惠的英雄,所冀望見到的……

  「那個世界——」我還是試圖掙扎,「——沒有包括你自己嗎?」

  「嗯。大概沒有吧。」阿拉什也不迴避,「不過還是那樣啦……其實沒有深入思考過這種事,只是把心中那個景象當成目標,在我的王麾下持續地拉弓放箭、殺戮擋在眼前的一條條人命,指揮部下去殲滅敵人……或是去送命。」

  少見的淡淡陰霾覆上了清澈黑瞳。我不確定阿拉什會不會想要我對此做出反應,稍作酌量後,我還是選擇順從自己一向自私的本性——相較於安慰他、更是想排解我自己心內因此而生的不好受,所以放下水杯、起身離開床舖走到他背後,低下身抱住他。

  愣了俄頃,阿拉什拐過手來拍拍我的後腦。

  「只要身為戰士,不論敵我,都是抱著保衛重要事物的覺悟踏上戰場的。正是清楚這點,我才能別無顧忌地率領大家投身戰鬥。或許不能算是並肩作戰的夥伴,但硬要說有沒有點同伴情誼,多少還是有吧?所以,不用太為我或他們難過啦。」

  我不悅地用下顎去敲他的頭,「為什麼反而是你一直在安慰我——嘶!」反而把我自己敲得頭暈目眩。神代殘渣的原料其實是石頭嗎?

  「妳是傻了嗎!怎麼會想到幹這種蠢事啊……很痛吧?」

  頭後的寬大手掌移過來捧住我的臉,拇指輕揉著我的下巴。有史以來第一次被阿拉什斥責的我卻呆傻得說不出話。

  這人真的有病!總是用那種事不關己般的態度說自己的事情,明明自己的身世比誰都還令人難過、講起別人的命運時卻惋惜得不行,自己都被攻擊了還只顧著擔心對方是不是被他的腦袋磕疼了……

  隨著心房處某種滋生累積到幾乎發疼的情緒,我繞回他的正面、面對面地跨坐到他的腿上以扎進他身前。

  「哦哦——呃,季遙……」阿拉什將未灑出半滴水的杯子擺到旁邊的書桌,「要是妳父母突然進來房間,被他們看見這個樣子可不太好啊……」

  「你快點說完我就能快點起來。」

  「……好吧。我就是拿妳沒辦法。那麼,剛才說到了……」

  「你有個送命俱樂部。」

  「妳的著眼點怎麼還是這麼……嗯,算了,循序漸進吧,總有一天能修正過來的。不過,說到這裡也差不多是個頭了吧?妳原本就知道我一直以來的願望與選擇,現在也知道了——」

  「那你呢?」我勾著他的脖子向後傾,好直視著那對夜色般的眼眸,「那個時候會痛嗎?」

  阿拉什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問題,「……哦,」

  他怔怔地眨了眨眼,而後眉眼舒展下來。

  「那時候啊。說實話,沒有太深的印象了。可能會、也可能不會。畢竟是一瞬間的事,我一生也沒體驗過受傷的感覺……唔,或者該說是前一生?成為從者後遭遇了不少新鮮事呢,哈哈。尤其是硬扛下庫.夫林的寶具那次,還真是有記憶以來首度嚐到致命傷的滋味啊。」

  「……。」聽到至少能視為他沒有經歷太大痛苦的答案,好不容易心情稍稍舒緩了,後面那襲話立馬又讓我墜回谷底。

  「啊,抱歉,不是想讓妳難受的……生前也好、身為從者的時候也好,那些全都過去了啦。」

  這麼一說我好奇:「你真的一輩子都沒受過傷喔?踩到樂高也不會痛嗎?」

  顯然並不懂梗的阿拉什指向自己的眼睛,「我是不可能不小心踩到什麼的啊。痛覺的話還是正常地會有,只不過耐受性比一般人來得好吧。話說這個『樂高』又是什麼,很危險的東西嗎?」

  「一種不亂丟在地上就不危險的東西。好好喔,」不會生病也不會受傷什麼的,「你知道我染疫的時候嚴重到差點想寫遺書嗎?以為自己活不到三十歲……」

  赫然一個記憶竄上心頭。在大賣場時,質疑與我差不多年歲的庫.夫林憑什麼喊我小姑娘,以及隨後因為手機一事嚇得不輕而忘記再追究的年齡問題。

  我細細打量起眼前這位中東混血系青年的面容。淺褐的肌膚、高挺的鼻梁、略深的輪廓、俊朗的眉目,沒什麼多餘贅肉的臉龐以及總是堆在面上的清爽笑容,若非一身沉穩氣態與那雙眼眸深沉的韻色,看著實在沒資格用什麼小姑娘來稱呼我的同輩。

  當然他是有說過英靈現界不一定是依照臨終容貌之類的……

  阿拉什唇角微揚,隨後吐出一項驚人的資訊:

  「總共十九年哦——我生前度過的歲月。」

  我險些從他腿上摔下去,「你才二十歲!?」

  雖然我也不是有什麼太強烈的年齡差刻板印象,況且英靈或是神代殘渣什麼的年齡也不見得能用常理去看待,但這一時還是難以消化——在諸多時刻像是用對小孩子的標準引導我、照顧我,各方面都感覺比我成熟許多的這個人,竟然小了我快十歲?

  甚至是那個他整天小姑娘小姑娘地叫的古莉也沒比他小多少啊!儘管多少有自覺備受雙親過度保護的我,某些層面上和古莉一樣以自己的年紀來說略嫌幼稚,也不代表我比他多吃的那七八年油鹽米飯都不作數了吧。

  兩臂穩妥地圈著我的阿拉什聳肩,「所以當時才說,是以人生閱歷為基準去喊的嘛。」

  「有你那種能力,算閱歷不公平齁!」我作勢去戳他的眼睛。

  「說得也是啊。」阿拉什毫不閃躲,只是在我嚇得急惶收回手卻反而敲到自己的鼻子時哈哈笑。「但我沒有因此就失禮地把妳看成孩子哦。不過嘛,偶爾會覺得妳可愛得讓我忘了這點倒是真的。」

  「……好喔。」想到他好幾次覺得我可愛的時候就接著……嗯,怕。

  「妳這是……妳想到哪裡去了啦!根本沒詳細考慮過的事,我哪還會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啊!」

  「……」好像又知道了什麼更不得了的資訊。

  話又說回來,當初分明我才是御主,每個決策卻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這傢伙到底是反過來把我當成下屬了?還是根本把我當成好欺負的精神屁孩?

  「妳今天真的想得特別多誒,突然這是怎麼了啊?總之吧,對於奉上忠誠的主人,這樣需要予以尊敬的對象,不刻意引導、也不隨意進言可是我的基本原則啊。」

  然而兩個都對我做過!?「所以你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你御主是吧?都不用尊重我喔。」

  「一開始是那個嘛,要是不拉妳一把,總感覺會眼睜睜看著妳自取滅亡啊。後來的話,就是……妳也知道的。再說了,交換契約和兩度締結主從關係的事又都忘到哪去了啊?我也明確說過認可妳是我的主人吧?」

  「我知道啦。」想不到阿拉什也會被牽著鼻子較真,害我被逗樂了一下。

  不過以我當初偏執的精神狀態,怪不得他從不正面告訴我他的年齡。再說回那英年早逝的年紀,說是英雄不復令人唏噓,我卻又想起靜謐的話,無法克制地用另一個角度想著、儘管有鑑於我的過往可能不是很健康的想法——

  至少,他孤獨的時間還不算太長吧。

  從人世逝去後,即使根本上就失去了重來人生的可能,他卻還是忍不住地親近了我這個本該只是他御主的人。但凡那場聖杯戰爭中任何一個細節有所改變,一切恐怕只會是另一場更為慘澹的悲劇——於他、於我,都會是。

  所以他當初才會那麼痛苦又自責……

  接觸到靜靜注視著我的黑瞳目光,我連忙拉回思緒,「回應召喚的原因……你說是回應我的願望。之前的聖杯戰爭也是嗎?」

  「一半一半吧?考慮進艾爾莎是用媒介召喚我的話。艾爾莎那邊,起初也是有她自己的願望的,只是後來遭遇了一些……要說麻煩事嘛,肯定是不如妳的情況那麼棘手,不過聖杯戰爭本身難應付的程度卻不相上下。並且,最大的差別是……」

  阿拉什的面色又闇了闇。

  「那時的我失職了。沒有保護好我的御主。」

  應該就是亞瑟說過的,他的御主控制了阿拉什的御主那件事吧。只是同時……「亞瑟說她是那場聖杯戰爭唯一存活的御主。」

  「是啊,這我後來也知道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至少,好好保護了東京的人民,最終也有讓艾爾莎活下去、繼續她的人生。哦,而且這時空的艾爾莎似乎沒有經歷聖杯戰爭,也真是萬幸呢。」

  阿拉什說著這些時,視線停留在我的臉前、卻又不像是真的有在看什麼,焦點好似有些渙散,感覺思緒也不是很集中,不知道是想到什麼。總歸可以看出,那邊時空的記憶於他而言,鐵定不怎麼值得回顧。

  一個難以忽視的念頭在這時冒了出來。

  「所以,」我咬了咬下唇,「二十年的人生裡你都沒想過要跟人親近,到覺得已經不用你來拯救世界了,才認定自己有資格想嗎?」

  「該怎麼說呢,」阿拉什顯得愈發心不在焉了,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來回捻著我臉旁的碎髮,「大概也不是真的那麼切實地去界定有沒有資格。比較像是不經意解開了對自己的這道枷鎖,等意識到時就已經……嗯,就是這樣了吧。」

  縱然覺得這個只是在順應我需求的話題應當到此為止了,我卻還是忍不住:

  「那你覺得,如果同樣的情況……你的御主不是我,你也會喜歡上別人嗎?」

  阿拉什大吃一驚地瞧向我。

  「啊算了,」我立刻後悔,「這種問題太靠北了,當我沒問。」

  「等等,這可不能就這樣算了。」微微地動了動以避免把我甩下腿,挺起身的阿拉什這下子臉都湊到我的面前了,神情嚴肅到甚至像是下一秒就可能開始發火——又是一個我還未曾在他臉上見過的表情,「季遙,妳先別想跑,看著我……」

  腰身被環住、指節帶著粗礪的手順勢捏住我的下顎兩側,雖絕不致弄痛我,卻相當牢固地令本來預備逃回床上的我,只能老老實實地面對那雙緊盯著我的烏黑瞳孔。接著,磁性嗓音沉聲問:

  「妳認為我會對妳產生感情,只因為妳是我的御主嗎?」

  「當然沒有!你不是也有過別的御主嗎?雖然我其實不知道你們之間有沒有——我是說,」

  感到扣著臉的手勁略略一緊,我忙不迭改口:

  「因為我們是主從,才會花最多時間相處……」

  阿拉什的下眼瞼明顯猛地一跳,「……我不清楚妳是怎麼劃分這個所謂的相處時間的,但是……好,就拿妳問過我的問題來說。妳認為小姑娘比妳可愛得多,對吧?」

  我花了一陣子才回想起來,是創造魔術迴路連結那時候,我問阿拉什覺得我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優點時說的話。我頓時感到臉一熱。

  「很好,看來妳還記得。那麼再提醒妳一下——我那時每天都會到士郎那裡打工,要論相處,我和小姑娘交流的時間,還遠超過我跟妳在家裡的那幾個小時啊。」

  「喔。」我含糊應聲。

  這我當然也知道。然而同樣說起創造連結時我所得知的真相,阿拉什的「願望」能被實現,某方面來說,同時起因於我對他生前經歷的瞭解——而這份瞭解,若不是作為他的御主、能夠藉由夢境瞥見他這三緘其口的傢伙的過往,大約也是難以達成的。

  「妳……」阿拉什嘆一大口氣,「既然都開啟對話了、就該把話好好說完,妳剛才是這麼想的吧?妳現在卻這樣胡思亂想,又什麼都往自己肚子裡吞……」

  「好嘛好嘛。」我舉雙手投降,「我想一下要怎麼講齁。」

  我拉開臉旁的大手,但卻完全不敢放開來,好似這麼做就會失去什麼。這大約也是第一次,我需要字斟句酌地對阿拉什自我澄清。

  「就……你之前不是擔心,是你可以讀心才引導我喜歡上你嗎?我有時候會想,是不是我也有濫用職權之嫌……呃……就……唉唷!你能get到我的意思吧?」

  阿拉什挑起眉。我只得把又憋縮回去的話語都切實吐露:

  「好啦就是,就算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自己,結果上還是幫到你了,是不是也會讓你覺得有責任要回應我……所以一樣意思,不管我是不是有心的,就算是我利用你能『知道』的能力綁架了你的選擇。醬子。」

  盡可能深思熟慮地說畢,我終究還是垂低了頭,摳著他掌心的繭陷入低迷。

  阿拉什蹙眉看著我好半晌,才緩緩說:「抱歉……我不知道原來妳會有這麼複雜的心思。」

  「……你是不是又在暗示我笨了?」而且這哪裡複雜了,是他自己單細胞鋼鐵直男吧!

  「唔,對了噢,妳之前也說過那什麼,『情緒勒索』這種事啊。」阿拉什略過了我那找架吵似的質問,「但這些純粹是在自尋煩惱吧?同樣的概念,我也能問妳是不是因為我救妳一命才……啊不,這例子不行,這在當時反倒讓妳更排斥我。」

  我哭笑不得。

  「雖然我也不是很擅長思考這種細節的事,嗯……好吧,那這個吧——妳是否曾經認為過、是因為我跟妳有相似的經驗,妳才會……再讓我想一下那個詞彙……對,自我投射,導致妳自己對我發展成戀情嗎?」

  「欸靠!現在又要說我自戀囉?而且同樣問題我還比較想反過來問你咧!」

  見阿拉什又苦惱地把眉頭揪得更緊了,我拍著他的手背說:

  「好咩好咩我懂你的意思了啦。總之就是我一直很沒禮貌地否定你的感情、而且想法超自私嘛?對不起啦……」

  「妳還是經常弄錯重點啊,季遙。」

  我被按進密實的環抱之中,傾斜的身子完全依靠那對壯臂的支撐才不致向後摔。短翹的黑髮扎在我的下巴微微刺癢,說話時胸腔的震動一一傳導進我的體內,低沉而輕柔的聲嗓宛若灌注到了我的全身與靈魂深處,幾乎教我顫抖起來。

  「妳的自私,一直都是為了我吧?這讓我怎麼有辦法不更多地看著妳呢。」

  阿拉什仰起臉將下巴倚放在我的胸口,不知道是這難得讓我能俯視他的角度,還是剛得知他實際上比我更年輕的心理作用所致,竟使我覺得他那時常因無奈而略微撇嘴的動作看起來莫名有點……可愛。總之對心臟不太好。

  「再說到回應妳什麼的……分明是我先喜歡上妳的哦?」這傢伙根本用勝券在握的語氣這麼說的,儘管臉上那褐色皮膚似有不易察覺的微微泛紅。

  處在這身不由己的姿勢,驀然又勾起了在那夜景平台上的記憶一一那個因為他不自覺流露出的情感,牽引著我更加沒神經地投注情緒的起始點。當然那只是讓我動情的契機,在那之前,若沒有那些跌宕起伏的磨合,也無法讓我對他的那份強勢溫柔從抗拒轉為依賴。

  同樣地,要不是有那些安穩平實的日子,他大概也無法把我從必須被拯救的其中一個人類,看成是一個……額,該怎麼措辭才好?……

  「一個人的英雄。」

  阿拉什接口道。我呆呆回看他,並收受了他一個燦爛的爽朗笑容:

  「拯救了世界的我是大英雄的話,拯救了我的妳,也是我一個人的英雄吧!」

  我無法看見自己的臉。但我十分確定,我現在笑得這麼開心,一定就是阿拉什說過的那種笑容。

  「又在偷換概念餒!我從頭到尾不就只有不准你用寶具嗎?」

  「這個嘛……那不就是讓我能繼續看著妳的先決條件嗎?」

  這大概就是相互陪伴的意義吧?不僅僅是為了感受現在我所感受到的溫厚暖意,也不只是一再地被誰的笑容所拯救,同時間,我們也能在彼此的眼中映照出彼此最好的模樣。

  「原來只要有一點正常人的良心,隨便都能得到波斯的大英雄的青睞喔?」我也抬手摟住他的脖頸,「那我超幸運的。」

  「怎麼聽起來又像在說我是個輕浮的男人……」

  「哪有~是我這麼衰小的人講的餒。」

  因為遇見你就花光了我這輩子的所有幸運什麼的,這種浮濫又矯情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而且,也不需要說出口。

  「哈哈,我的御主運也一直很不錯啊。不過不光是運氣哦?別忘了我最早就說過的,妳的性格和思考方式,本來就很對我的喜好啊。」

  那句話在當時還真的讓我覺得挺輕浮的。「可是我一開始還蠻討厭你的欸。」

  「這種話也是不需要說出口的吧……」阿拉什一副遭受打擊的表情。

  換我哈哈大笑著更收緊了手,「欸,伊雷,」

  「嗯?」

  「我想去找我爸媽討論年夜飯要煮什麼,順便聊一下我被丟掉的樂高。你要一起嗎?」以最親密無間的夥伴身分,陪伴我抵禦那份我一生無法償清的親情壓力感。

  阿拉什也再次調皮,「此乃我阿拉什.卡曼戈的榮幸。」

  我用下巴狠狠地將那頭黑髮蹭得更亂。

  「對了,」阿拉什將我向後推了點,直視著我的眼睛,神情有點心虛,「我剛才並沒有真的生氣哦。只是要不這麼演,妳根本不會從實招來吧?」

  「你半斤八兩啦。」畢竟我開頭也用了一模一樣的手段。

  「看來妳早就足夠瞭解我了嘛。」

  確切地說,我們似乎都還挺了解彼此的。

  我們相視而笑。

  每分每秒的一步一腳印果然都是值得的。為了引介安排進入醫院工作一事而和那個歌聲動聽、但是怎麼都改不掉對我那誇張敬稱的靜謐一起吃飯,也許不是什麼輕鬆愉快的閨蜜聚會——特別是不能分食美食這一點——仍然帶來了這個意義十足的突破點。

  一如我們所有人之間彼此相識、相處、相愛,並且相知相惜的時光。




刻意強調了"不是什麼輕鬆愉快的閨蜜聚會"是因為正文裡還不清楚詳情的季遙,曾經對靜謐說"我不可能跟妳成為好閨蜜"XD
就喜歡讓季遙自打巴掌(寫手對自己孩子的惡趣味(?

 

來自蒼銀:
"今後的人世間,不再需要神代那般的強大力量了——就像他那微小的願望。"

本文下篇ch11季遙的想法:
「……但是如果,這個世界已經不再需要我了——」

 

我在寫文幾乎都是用直覺在寫的,但這時也不禁想到,雖然當初確實有刻意要讓季遙跟大英雄有很多相反的特質,這些細節倒是沒想那麼多。
如果這個我付出了這麼多心血的世界卻否定我的存在,這世界我也不要了——季遙那時一瞬間的想法大概是這樣的感覺吧。

其實會想寫這章節,除了自己最近的情緒、以及想點出也是稍稍想了卻艾爾莎那邊的遺憾,主要是想起這句又回去翻了翻蒼銀那段感到有點胃痛:
大英雄所期望的世界,竟然是一個不需要他的世界。

雖然這樣破題可能有點沒意思,總而言之,這篇文的名字「一個人的英雄」是下筆前就決定好了的,抱著我想要給那個所有人的大英雄一個英雄、想要讓那個拯救眾人的英雄也被拯救這樣子的想法。
對於「一心只想活下去的自私的我,就需要這樣一個既強大又可靠,還從來不問回報的人」的季遙,大英雄當然完全符合她的需求;反過來說,大英雄需要的「夥伴」或許是能跟他並肩放眼世界的人,但如果要讓他被拯救,肯定會是一個更多時候都只與他對視的人吧?

不過大英雄也不是個不自愛或需要被拯救的人啦,只不過英雄終究有些遺憾吧,說到底也可能是本咕噠良心不安而已(。
愛護大英雄從您我做起(?

 

我:每次想到男女主年齡差這麼大我就亢奮wwwww
友:妳的xp真是五花八門...
我:怎麼可以說是性p!是愛!世界充滿愛!
有:(Doge)
是說角色們的年齡、故事的時間點等等,文內其實都有間接資訊可以計算XD

 

阿對,關於大英雄的無奈撇嘴,正文裡也寫了不少次他有這個習慣動作,詳見fgo大英雄的表情模板,或者請把他設成最愛在my room慢慢刷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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