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恐怖之月》１８（１８年祭）

今年（２０２２）１１月３０日，距離倉貓大姊離去，已１８個年頭。

小說也來到第１８日。

今年諸事繁多，未能及時於１１月３０日發表，還請各位見諒。

※若有什麼感想，也歡迎與在下分享

現有章節：

楔子
第１日　序奏

第２日　命運

第３日　回憶

第４日　搜索

第５日　兇手

第６日　排除

第７日　姊妹

第８日　目標

第９日　溫暖

第１０日　半途

第１１日　赤月

第１２日　永遠

第１３日　掙扎

第１４日　衝突

第１５日　飯事

第１６日　情感

第１７日　絕望

第１８日　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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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１８日　遙想

佛洛伊德《夢的解析》：【魔鬼就是人類這個種族的心靈中不可控制、無法摧毀，在潛意識中運作的力量】

３０年前，人類發掘出這座遺跡，並捕獲遭翼人封印之魔鬼，試圖將其力量【不可視之力】據為己有。

屈原《遠遊》：【聞至貴而遂徂兮，忽乎吾將行。仍羽人於丹丘，留不死之舊鄉】

翼人……唐天竺稱之為『鳳翼』，又名『風司』。古名則為『空真理』……其肌白似天鵝絨，其眸類於瑪瑙，其淚恍若金剛石。那高貴之姿宛如天仙……

可是，有沒有注意到，翼人和這顆星球上任何其他生物，都有本質上的巨大差距。換句話說，這顆星球上，根本找不到能當作翼人祖先的生物！因此，要說翼人一族是憑空出現在星球歷史上的，也毫不為過！

被稱作魔鬼的存在，其力量即其意志，其意志即其力量，乃眾生集體潛意識（阿賴耶識）之流出。故翼人們用來束縛魔鬼的手段，乃她們擁有的【空真理之力】，以及羽翼上承載的，星球意識（蓋亞）之流出【星之記憶】！

人類利用奪自魔鬼的力量與知識，解析星之記憶，追溯遠古的歷史，得出的結論是……翼人與魔鬼，並非地球自然進化而誕生的存在！

……

地球誕生約一億年後，被後世命名為『特亞（Theia）』的天體撞上地球，導致地球的部份物質噴上太空，再被地心引力俘獲，形成被稱作『月（Moon）』之存在。

衝撞，並非偶然。

那是某個超凡存在，橫渡宇宙來到特亞，將生命之泉吸盡後，仍不足以彌補損耗，於是駕馭特亞降臨地球，以吸取生命之泉，卻遭到初生的星球意識反噬。雙方互相吞噬、融合，令星球為之激震。

動盪之中，無數兩者意識碎片的混合體，散落到星球的每個角落，經過漫長時間的演變，終於形成最初的智慧種族……翼人。

翼人一族，肉體傾向於能夠橫渡星海，旅程時間以數億年計算的超凡存在，相對於普通的地球生命，無疑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但精神方面傾向於地球的星球意識『蓋亞』，她們天生能在羽翼上承載星之記憶，正所謂……

【鳳翼不老不死以其羽記天命】

與此同時，源自天外來客的因子，也扭轉了古靈長類的進化方向，形成智慧種族，也就是後來的人類，所以要說是人類的始祖也不為過。其因子存在所有生靈的潛意識中，以此為媒介匯聚成的集體潛意識之海，即為『阿賴耶』。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玄鳥，鳳凰也。盡滅六國，結束春秋戰國時代的秦（公元前２２１年～前２０７年）亦奉玄鳥為祖，『秦』字的篆體即『玄鳥』之象形。

身為『蓋亞』與『阿賴耶』共同孕育的造物，翼人是與生俱來的星球意識代言人與守護者，她們能從隱晦的基因記憶中，獲得一點點天外來客遺留的指點，形成古老的文明、宗教。更擁有振翅可成風，祈天則降雨，祝禱則豐收的大能偉力。

身具天外來客因子的人類，能藉著冥想、祈禱，從『阿賴耶』中挖掘散碎的智慧，但在力量遠不如翼人的人類眼中，翼人是宛如神祇的高貴存在，許多流傳至今的神話、宗教傳說中，都能找到這些擁有羽翼的美麗生命，所留下的痕跡。

……

《聖經‧啟示錄２２：１３》：【我是『阿爾法』，也是『歐米伽』；是首先的，也是末後的；是開始，也是終結】

生命，極其玄妙之物，乃被稱作『奧羅拉』之『有生命的本能，卻沒有自我意志』的無實質存在，在本能的擴散中結合有形資源後，在極低機率下形成的。

奧羅拉（Ａｕｒｏｒａ），拉丁語的語意為『曙光』，是沒有實體的生命，生命之泉的最小構成單位，也是用以形容生命的『力』，又可以稱之為『萬能之力』，或簡稱為『奇蹟』。

傳說中，星球終焉來臨之際，被稱作『歐米伽』的終末生命，將從生命之泉當中覺醒，承載著星球殘存的所有生命、意志、力量與智慧飛向宇宙，實現奧羅拉的擴散本能……天外來客的本質，就是近似的存在。即使早已粉碎，天外來客的意識碎片，始終渴望將力量與意志再度融合為一，再度飛向星辰大海。

此時，翼人與人類的文明逐漸成長茁壯。隨著生活水平提高，漸漸有多餘的勞動成果可儲存，私有制、封建社會也隨之成形。爾後隨著貧者越貧，富者越富的兩極分化日漸嚴重，加上天外來客的渴望，不斷蠱惑著心靈遠較翼人脆弱的人類……戰爭，於焉爆發。

此時，翼人與人類都不知道，這將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由於和人類共處，翼人也被捲入戰爭。雖然並非出於本意，但被翼人殺死的翼人與人類之亡靈，便聚集在翼人身邊，而沒有回歸生命之泉，形成可怕的詛咒。不過翼人擁有無瑕的靈魂，輕易腐蝕人類身心靈魂的詛咒，在翼人身上只會積蓄而已。

詛咒之中，潛藏在翼人與人類靈魂最深處，渴望終有一日，再度合而為一的意志與力量，在漫長的時光裡逐漸完成融合。雖然每個亡者只有一點點，但無以計數的聚合起來，卻已擁有絕大的威能。

這是與萬物心靈同生共存，並非生命，而是超乎生命，名為意志之存在。此後又被接觸其存在的人類，用神靈、魔鬼、原罪（Sin）、群（Legion）等各種字眼稱呼之。

《聖經‧馬可福音５：９》：【我的名字叫『群』，因為我們是一大群】

……

《六祖壇經》：【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問君身在何處？】

魔物，出來未滿之生命，不是亡者，不是生者，亦不在兩者之間；
魔鬼，出來未滿之亡靈，不是生者，不是亡者，亦不在兩者之間。

非生、非死，亦非介於兩者之間的意志與力量，融合沒有意志的純粹生命後，成為思念體性質的存在，名為『不可視之力』的力量，也因此得到奧羅拉的性質。

奧羅拉是『萬能之力』，只要消耗奧羅拉，沒有做不成的事情。魔鬼的力量，也擁有毫不遜色的威能。兩者的相似，造成名稱的混同……

低濃度的萬能之力奧羅拉，又被稱作『不可視之力』。

魔鬼的不可視之力，又被稱作『實現一切心願的萬能之力』。

【這個願望，值得妳付出生命，用肉體、精神，乃至靈魂作為代價嗎？】

要讓天外來客再度恢復完整，需要更多、更多的靈魂，讓智慧種族流淌更多、更多的鮮血。無所謂善惡之魔鬼，便以自身的力量和智慧，執行她的使命。

她行走世界各地，憑著非人能及的智慧與力量，讓許多人將之奉為神靈……抑或是魔鬼。身為超越人智的存在，她總是能拿出對象最迫切期望的東西，讓人和她締結契約，以靈魂為代價，換取力量、智慧、財富、生命等各種渴望之物。

只要撥弄因果線，她就能滿足人們的絕大多數願望。然而強改的因緣不會穩固，必定會遭業力反噬，讓人們落入悲慘的命運，乃至因此失去性命……她則藉此凝聚破碎的意志與力量。

……

此時，翼人仍出於各種原因，不斷被捲入各種紛爭。因為擁有感情的翼人眼中，人類並非哪裡都能找到替代品的存在。朝夕相處，建立交情的人類若遭受不幸，翼人無法坐視不管。

然而，翼人可以輕易消滅給她認識的人帶來不幸的人，可是被消滅的人，難道就沒有親朋好友，沒有會因此而悲傷的人嗎？

帶來不幸的人消失了，不幸的人就會幸福嗎？

不，這份不幸始終存在。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卻有無緣無故的恨。沒有憑空而來的幸福，卻有憑空而來的不幸。

幸福，無法單獨存在。

幸福的人之所以幸福，大多來自與他人共有的記憶、往事。有人消失了，往往就會有人哭泣。消滅帶來不幸的人，往往只會帶來更多的不幸、更多的悲傷……

歸根究底，幸福就像『大風吹，吹什麼』的椅子。幫助他人得到幸福，自己未必能得到幸福，甚至還可能因此失去原有的幸福，因為……

【打從一開始，遊戲規則就不允許每人都有椅子坐】

【打從一開始，世界就不允許世界上沒有不幸的人】

這個殘酷的『規則』，是世界對人類的詛咒，也是人類對自身的詛咒。

基於這種惡性循環，加上魔鬼透過『阿賴耶』對人類心靈施加的隱晦影響，人類對翼人的態度漸漸從頌讚，到不安……

……

翼人和魔鬼，都擁有源自天外來客的智慧。

不同在於，翼人擁有的部分偏向求知的意志，以及理解、悟性這一類。具體知識方面，翼人擁有的不多。她們授與人類的智慧，大多是觀察世界的種種變化，經過漫長時間累積而成的經驗，無法一下子提高文明水平。

魔鬼繼承天外來客成為星靈前，幾乎整個星球的知識與智慧。縱使殘缺不全，也可以溝通『阿賴耶識』，運用集體潛意識的思考、運算能力將之推演、補全，成為有系統的知識體系。魔物使的出現，乃至【魔物橫行的時代】都是她的傑作。歷史上，諸多『革命性進步』，其實也是她暗中引導的結果……

也因為這樣，許多在地球上發生的事，都是成就天外來客的那顆星球，其過往歷史之重現。若地球的歷史沿著這條道路前進，最終所有生靈不分彼此地互相補完、不分彼此地融為一體，化作翱翔宇宙的星靈，她也算達成了使命。

另一方面，翼人一族的力量，開始逐漸衰弱。只因世界在形成、演化之初，天道規則相對淺顯，容易為生靈感應、掌握。爾後隨著規則自我完善、修補闕漏，乃至降下劫數清洗、弱化過於強大的生靈同時，紛繁萬象逐漸掩蓋天道玄機，僅大智慧者方能憑著孜孜不倦的努力，捕捉其吉光片羽，正如詩人屈原所言……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儘管由於星球意識要收回【星之記憶】，而開始以各種方式，促使翼人一族回歸於星，但她們仍決意傾一族之力，對抗源自詛咒的魔鬼。作為『阿賴耶識』之流出，人類只要有涉及魔鬼的想法，魔鬼就能有所感應。翼人則因為承載『蓋亞』之流出【星之記憶】，讓魔鬼無法透過『阿賴耶識』窺探翼人的思想。

察覺這一點的人類，與翼人合力重現『佛法』，若能徹悟空性，令『阿賴耶識』轉染成淨，便不會遭魔鬼任意窺探、引導。

但要解悟至這個境界，又談何容易？翼人一族耗費漫長時光，直到族群瀕臨滅絕，名為『八百比丘尼』的翼人認為無法再拖下去了，方才與裏高野聯手發難。以自己身負的詛咒為餌，吸引魔鬼前來。

經過一番惡鬥，八百比丘尼將魔鬼封印於自身傳承的【星之記憶】、自身承擔的詛咒之中，但她的身體也受到嚴重傷害，命不久矣。為了不讓好不容易才封印起來的魔鬼，隨著八百比丘尼身亡而自行脫身，群僧只好設法為她延命，直到開發出更妥善的封印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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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如何，妳知道吧？」

月宮停頓下來，右手一托，使魔自行跳上掌心。

「我知道，她說了……」有紀的目光，落到使魔身上那枚寶石……以及悲傷之羽上：「永遠地……幸福地……活下去……」

「有紀……」

育未望著面前的月宮、有紀，這個故事顯然還沒說完，而且也還沒講到她最渴望知道的部分……

此時，使魔身上的寶石再度綻放光芒。柔和的銀光，頓時佔據育未的全部視野。待雙眼再度能視物，四周景象已截然不同。

映入眼中，是個不知多大的廣闊洞窟，明明此處的光源僅有使魔身上的寶石，卻能照亮整個地下空間。就似月光如水，儘管不如日光明亮，但也足以視物。

「這裡……好奇怪？」育未可以看到，整個洞窟上寬下窄，似是個漏斗，壁上遍布無數小小洞窟，每一個洞窟之內空無一物，但又好像不是真的『空無一物』……

有紀沉聲說道：「……空氣是存在的，但僅憑肉眼卻不可視其存在。感知手段的不可視，令妳認為不存在之物，並非真的不存在，只是妳無法觀測其存在而已。」

「感知手段的不可視，令我認為不存在的……並非真的不存在，只是我無法觀測……」育未喃喃而道：「……不可視之力？」

月宮向空中一伸手，使魔飛上天空，像夏日祭典的煙火般放射出無數彩光。絲絲縷縷的彩光，都落在一個洞窟內。彩光所到之處，一道道身影隨之顯現……

雖然大多數身影朦朧不清，但也有部分清晰可辨……那些基本都是一個個少女的形象。冥冥中的感應，讓育未立即明白，這都是不可視之力的犧牲者……

……『於是，我把希望賭在妳身上，想讓妳成為最後的犧牲者。設施裡的我們，會被腳鐐制約。然而若妳能成為完成體，便會擁有和我們同等的力量，且不會受到制約。用那股力量執行妳所謂的報仇，便是一切的終點』

偽娘的言語，驀然浮現在育未腦海中……

「所以她想讓我成為【最後的犧牲者】，也是重現以往！？」育未睜大了眼睛：「可是……我真的有辦法辦到嗎……」

「那將取決於妳……」月宮直視育未：「……能否放下。」

「……放下？」育未不解：「妳要我就此放棄嗎？就像幾天前，妳向我說的……」

……『為了妳自己好，立刻離開這裡，並且把這裡的一切，包括我、包括有紀在內……通通都忘了吧』

月宮搖搖頭：「不是放棄，而是放下。俱生我執乃輪迴之根本，如今妳身陷其中的輪迴，亦源自妳的執念。」

「我的執念……」育未喃喃道：「或許……妳是對的。」

「要破除執念，在了卻心願外，放下也是一種解脫。」有紀淡淡地笑起來，那是種好像看開一切的笑容。

望著那笑容，育未卻隱隱有不祥預感：「妳……」

有紀笑意不減：「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家族代代尋找，想要拯救的羽翼少女，她始終希望我們放下使命，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

「然而想要拯救她的這個願望，令妳們與她糾結千年……」月宮嘆了口氣，注視著有紀：「甚至為了終結這千年輪迴，不惜抹消自身【存在】……」

「是啊，我險些著了她的道，像她從未存在過一般地，徹底忘掉她、忘掉傳承至今的使命，可是……」有紀搖搖頭：「……我不能接受這個結局。」

「畢竟【放下】本身，也是自己與自己之間，一場更加慘烈的戰爭。」月宮感慨萬端：「即便她是對的，然而是否放下，還是該由妳的本心來做決定。」

「她對我說過：意志的自由，是神賜給人最珍貴的禮物……」育未又道：「……妳必須以自由的意志，做出不會愧對自己靈魂的選擇。」

「不會愧對自己靈魂的選擇……」

月宮喃喃重覆一聲，隨即雙手捧起使魔。以寶石為中心，顯現一個圓滿無缺的光輪，輪內是面積相等、黑白分明的兩色輝光。

輝光之形相，並非從中剖半的兩個半圓，亦不是太極兩儀的陰陽魚相抱，而是白色大圓嵌著黑色小圓，但又不是同心圓，而是黑圓偏於一側將白圓擠成月牙狀……

「我要做的事，或許逆天行事，或許是種叛逆……但為了不會愧對自己靈魂，我必須這麼做！」

語畢，她飄上空中，無數或朦朧、或清晰的身影，彷彿收到什麼號令，紛紛聚攏過來。轉眼間，一尊近乎與洞窟等高，莫可名狀的怪異存在，出現在有紀、育未面前。

無數身影混亂疊加的形象怪誕莫名，但見眼睛上千對，手手腳腳像體毛般不計其數，彩虹般迷離的霞光從身上蕩漾開來……可是這幕光景，卻又給有紀、育未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宛如這並不存在這個空間，眼前所見僅只是投影……

類似的感覺，有紀曾體驗過。

「存在。」有紀不合時宜地，想起一個哲學問題，那就是……

【若無從感知，世界是否還存在？】

人要感知到一件東西，才能確定那東西之存在；
人要感知到這個世界，才能確定這世界之存在。

這尊巨人就像陰影狀態的『她』一樣，倘若閉眼不看，就無法感知其存在……有紀忽然想起，翼人一族為『空真理』，『空』之意，可為空間、可為空明、可為空虛，亦可為空性……

【世界本空，了無自性】

空性，即空真理之力。正如《道德經》所言：『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房屋要鑿空門窗的部分，才能有房室的功能。所以，一物之有予人便利，其中之無令其可用）』由於力量本質為『空』，翼人一族方能成為『星之記憶』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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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這裡是地下，但七彩光華卻毫無阻礙地向上穿透，宛如神話中的彩虹橋般上抵穹蒼，冥冥之中通向無限遙遠的無量虛空。空靈聖潔中卻似又蘊含陰雲般悲傷、眷戀的氣息隨之湧現。

有紀心頭響起，混合無數少女語調的聲音。

……【如今妳要追求的，是自己的希望，還是他人的期望？】

難以形容的聲音。

勉強來說，這似是億萬陰魂怨靈一同痛哭著、悲慟著、詛咒著，又似億萬天使聖靈齊聲低吟著、輕唱著聖歌般飄渺出塵……

「她希望我們放下使命，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可是祖先的願望是要拯救她，讓她得到幸福，為此不惜用法術，將我們一族的命運，與她聯繫在一起……」有紀驀然憶起，母親將人偶交給她時，對她說……

……『這個人偶中，寄宿著我們無法實現的願望。我們都在衰弱之前，將力量給封印在這個人偶。我的願望，也將成為其中之一』

有紀笑了起來：「那一位告訴過我，為何那願望無法實現，還說【所謂的願望，原本就必須以相應的代價作為交換】【只要付出足夠代價，願望必將實現】……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了。」

……【那就去吧！】

話音一落，煌煌彩光霎時將淹沒有紀的身影。

見有紀不見蹤影，育未擔心的問道：「她去了哪裡？」

……【天空】

「天空？」

……【然後，鳥要回到天空，將記憶還給星星……】

「妳在講什麼玩意……」

……【詩】

「詩？什麼詩啊？」

……【鳥之詩】

育未完全不懂，這些話究竟有什麼深意。此時，莫可名狀的存在勉強組成人形，雙手環成杯狀，如捧嬰孩，又似月宮剛才捧著使魔的動作。也在同時，育未已出現在怪異的人形掌中……她根本不知道對方如何托起她的，就彷彿本來就在那裡……

……【女神就存在在這，她是我們的全部】

……【女神是一個完美的圓。地、風、水、火，還有真髓】

……【肉體、精神、靈魂、感情，以及循環，是變化的所有】

「女神……？」

育未想起，剛進入ＦＡＲＧＯ設施那時，神秘的聲音……也就是『月』對她說了：

……『作為素體的妳，更加接近神……』

……『更加接近神？』

……『對，接近神的存在。那是很有價值的人喲……妳想要的力量馬上就能到手了，只要有自信就好了……』

於是問道：「她說我是【接近神的存在】，那『神』……就是女神嗎？」

……【是的……我們的女神……大圓無垢之女神……天上最小圓環……】

「大圓無垢……」

育未回憶起，偽娘曾說過的……

……『於過去無量劫、未來星宿劫中，有緣法深厚者，明悟天之不足，發願以身補之，成就大圓無垢』

……【接近神的妳，可否想過……成神？】

「成神？」育未愕然以右手食指指著自己：「……我？」

……【對妳來說，那並非遙不可及的夢想】

「然而，那並不是沒有代價吧？」

……【妳心中應該早已有答案了】

育未點點頭，因為當時偽娘接著說道……

……『正所謂：不捨色身，焉得法身。惟其盡捨，方有大得』

就在這瞬間，四周景象忽然換過！

但見赤月高懸，宛若滿懷惡意地窺探人心的巨大妖瞳，斑駁交錯的月光與幽影，充斥整個空間。舉目所見，盡是一片似明似暗，非明非暗的混沌。

月光清輝如水，乍看與真實月光無異，但其中彷彿幻化出無數奇詭恐怖的異象；幽影深邃無底，乍看與通常陰影無異，但其中彷彿幻化出無數萬念俱灰、身心崩潰的少女面孔！倘若意志不強之輩，恐怕光是掃上一眼，便會陷入無比深沉的恐怖噩夢中，如墮無間地獄！

……【我心向刀山，刀山自催折；我心向火湯，火湯自枯竭；我心向地獄，地獄自消滅……】


大篆之『秦』

吟唱聲中，怪異的人形先是雙手合十，緊接著無數少女虛影先散後聚，組成神似大篆『秦』字的玄鳥之形，騰空迎上天際的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