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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魈熒】《亭雨春意》(下)

白薔薇 | 2022-08-17 21:37:03 | 巴幣 3114 | 人氣 831


《亭雨春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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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作了夢,一個和魈接吻的夢。
不是蜻蜓點水的那種。
以至於在睜開眼睛後,她因為過度震驚而維持醒來時的姿勢在床上放空了超過四分之一個時辰。
大腦中負責把短期記憶轉變為長期記憶的「海馬迴」,是人們入眠後最後一個休息的區域,因此睜眼後也相對是最後甦醒的部位,並且需要至少兩分鐘的啟動時間來跟上大腦的步調,所以夢境的記憶一般來說較難保存,往往沒幾分鐘就在記憶裡失去蹤跡。
本該是這樣才對的,她咀嚼著過去在其他世界聽過的理論。
但夢裡發生的一切卻在清醒的十幾分鐘後仍清晰於熒的記憶,並無意識地反覆播放每一幀畫面,強逼她承認自己在夢裡的種種曖昧行徑。
她胡思亂想著愛情小說可能對潛意識有著莫大的影響力,足以在腦袋裡建起一個沒有出口的詭奇幻境,甚至在前幾天誘導她做出大膽至極的舉動,但她的乖謬假設很快地被闖進房間的派蒙打破,在餓壞的小精靈催促下終於歸位了理智。

「...好痛。」
「欸?怎麼了?」
「恍神咬到舌頭了。」熒對著派蒙伸出舌尖,舌面偏左的位置紅腫了一小點。
「恍神?沒睡飽嗎?」
「應該不是那個問題...」
她縮回舌頭,喃喃著咬到的位置在咀嚼時容易擦碰,運氣不好。
不敬仙師——雖然也沒有成功——的大膽行徑已過去數日,命運也許懂得她的心臟短時間內挨不起更多刺激,特意大發慈悲的讓熒連幾天都沒碰上魈。
也好,最近光是看著清心都能想到那兩片併出凜然弧度的薄唇,熒簡直懷疑自己真被下了蠱,而兇手甚至大概率是她自己。
「我們今天要去找香菱玩,妳這精神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妳快吃吧,吃慢了我可不等妳。」
熒甩甩頭,咬下培根。
而原本打算中午去萬民堂體驗香菱新研發的薄荷史萊姆冰淇淋的兩人,卻在抵達吃虎岩前聽見了細微的哽咽聲而止步,她們發現了一個蜷縮在街邊啜泣的小女孩。

「所以...今天是妳媽媽的生日,妳想為喜歡清心的她編一只清心花環,可妳直到今天都還是買不到清心,不曉得怎麼辦才蹲在這兒哭嗎?」
聽完小女孩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派蒙總結內容做出結論,不忘拿起手帕給她擦擦臉。
「不卜廬的大哥哥說...前幾天的大雨讓倉庫進了水,好多好多藥材都不能用了,剩下的清心都得留著給需要的病人,真的沒辦法賣給我了...」
熒與派蒙對看了一眼,她們確實耳聞不卜廬遇了些麻煩,不僅向各商鋪下了大量訂單,冒險家協會也掛上了摘採藥材的委託,可見事態的棘手,加上這陣子天涼頻雨,受寒或舊疾復發的自然大有人在,想來是備品真的不敷使用,才不得不拒絕孩子的心意。
小女孩又嗚咽了起來,看得派蒙有些不忍心,但手邊既沒有清心,塵歌壺窗邊那幾朵也不足以編成花環。
「怎麼辦,我們身上也沒有清心...」
「我去摘吧。」
「欸?」派蒙眨眨眼睛,看著身旁的少女。
「城內估計是買不到了,直接去摘比較快。我想想...清心的話,華光林和慶雲頂都有很多,如果利用傳送錨點,應該能採集到足夠的量並在傍晚回到璃月港。」
熒摸著下巴思考,開始在記憶中回想清心的分布地帶。
出於某種堅持,熒極少使用這種散落於大地上、似乎是某種古代物件的裝置,雖然知曉它能夠更加方便快速的往返各處,但她仍只當它是特殊狀況的緊急備案。而從璃月港去到絕雲間,就算全程用跑的,理想估計來回也得花上將近一日,不可能趕得及讓小女孩在今天編好花環送給母親,因此此刻相當符合熒內心所定義之應該使用緊急備案的特殊狀況。
「妳是認真要親自去摘嗎?可是香菱那邊...」
「妳替我去吧,約好的事,兩個人都不赴約就太失禮了。」她叉起腰。「那邊的路我不陌生,一個人沒問題的。」
小精靈還想說些什麼,但熒只是蹲下來握住小女孩的手。
「別哭了,姊姊去幫你摘清心吧。」
「欸?」小女孩聞言抬臉,浮現期冀之色卻又隨即黯淡下來。「可是...媽媽說過清心長在很遠又很高的山上,聽起來很危險...」
「妳不用擔心,姊姊很厲害的。」
「真、真的嗎?但,那、那個,我聽說找人幫忙是要付錢的,我沒有那麼多摩拉,該怎麼...」
「我不要摩拉。」熒搖搖頭,露出微笑。「我前幾天看到有人頭上戴著花環,多漂亮啊,我好也想要一個,可是我不會做...剛好妳會做花環對吧?作為摘清心的交換,妳也幫我做一個好不好?」
小女孩看著熒,怔怔的眨了幾下眼睛,接著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好!我答應妳,一定會做出好多好多好漂亮的花環!」
「太好了,我很期待喲,那傍晚我們就在這裡會合吧。」
熒摸摸小女孩的頭起身,轉向捏著手指、仍想說些什麼的夥伴。
「熒,果然還是我陪——」
「香菱好像說過除了冰淇淋外,還會煮一大桌菜等我們去對嗎?」
「好像有說過...」
「哎呀,那就不能白費她的心意了呢。」
「話是這樣說...」
「而且浪費美食是罪大惡極的行為。」
「沒錯!絕對不可以浪費美食!」
「所以為了不讓朋友難過、為了不犯下滔天大罪,必須讓善良的派蒙來拯救我們的道義。就是這樣,所以我出發囉。」
「沒錯,善良的派蒙會...欸?欸欸欸?!不對!妳怎麼可以這樣套我的話!」
成功被話術引入陷阱的派蒙氣得直對空氣跺腳,而金髮少女早已轉身離去。
本來這個時間就已經來不及通知香菱今天不能赴約、讓她別煮菜了,現在熒又越走越遠,她的倔性子派蒙可是瞭解的,如果自己真的跟著去採清心,那豈不是爽約了嗎?
被旅行者擺了一道,派蒙又氣又無奈,只好對著背影大喊。
「唔...嗯...好、好吧!我知道了!妳要自己注意安全喔!」
熒向身後擺擺手,朝著傳送錨點的方向走去。
路上買顆包子當午餐吧,她那麼想著。

***

多虧傳送錨點的便捷性,熒從琥牢山出發,一路向著華光林至慶雲頂摘採,不到兩個時辰清心便塞滿了背包,說明著成果的豐碩。
然而當她準備收拾下山時,卻察覺空氣中瀰漫著數日不見的悶濕,熒暗叫不妙的加緊了腳步趕往山下的傳送錨點,大雨卻仍來得又快又急,若非恰好途經一處涼亭得以避一避,她大概會被如此洶湧的雨勢淋得更加窘迫。
雖說距離山下的傳送錨點也不算遠,但絕雲間山路陡峭且地面濕滑,方才摘採清心也已經歷一番體力活,讓她不是那麼樂意在這種時候挑戰自己的速度極限,想著午後雷陣雨通常不會持續太久,她便索性決定留在涼亭靜待雨停。
熒邊擰著濕漉漉的白裙一角,邊看著亭外的滂沱大雨。
她對於天氣並沒有特別的喜好。
雖說炎熱、寒冷、下雨、落雪等因素都會對旅途帶來影響,但天氣會為景物帶來不同的氛圍與色調,作為一名旅者,比起困擾,熒更享受這些變化所帶來的樂趣。
人們總將雨寄予愁意,而熒更覺得雨能帶來一方清淨。
她喜歡聽雨,綿延雨聲彷彿自成方圓,持續奏響成一首悠遠無盡的曲子,為總是急匆的腳步有了放慢節奏的理由,也能在短暫的停歇內任思緒恣意遨遊——於是,她想起了今晨那場夢。
熒坐了下來。
過了那麼久時間,記憶自然已經模糊不少細節,但害臊仍存留於胸口。
她回想著一切是怎麼開始的,但夢境總是撲朔迷離,有著遠比幻境更難解明的結構原理,從何揭幕實在難以追敘。
熒只依稀記得雨聲。
沒錯,雨聲,就像此刻一樣那般狂妄著的大雨。
記憶循著雨聲覓尋,她看見魈站在身邊替她執傘,兩人依偎在傘下沉默不語,明明雨聲就在耳邊鬧騰,方寸之間卻僅聽得見彼此的鼻息,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他們二人。
良久後,她輕拉他的雲袖,趁機向側來的清俊面頰遞上一吻,鎏金色一閃而過羞赧與無措。
她帶著笑意的眉眼述說著調皮心思,正欲移開雙唇,對方卻在她退離之前擁住那纖細的身子,狠狠地將唇瓣烙了上去,少年不同於以往的清冷,以燙人的體溫將她禁錮在懷裡,撬開唇齒索要更多滋潤,起初她感到羞怯慌亂,行舉卻欲拒還迎,在沾染對方的熾熱後將雙臂纏繞上脖頸回應,紙傘落在腳邊,他們在雨中貪戀著彼此的溫度。
熒在小說中看過更加臉紅心跳的場景,但那到底是書裏主人公們的故事,就算將自己代入也不過是些視覺畫面,難以想像觸感是怎麼樣的,而夢裡的體溫與唇舌相依遠比那些想像來的真實上許多。
她不禁又一次的好奇起實際擁抱與親吻的感覺。
與魈確認關係已經一段時日,而兩人至今除了拉拉小手外便沒有其他肢體互動了,以一般戀人交往的步調來說,他們是否已經可以有進一步的發展,做些更像是一對情侶會做的事?比如擁抱,甚至像夢裡那般親吻?
這是熒的初戀,她不清楚這種事情是否需要依循什麼脈絡來按部就班,但情感多半不是可以透過步驟來規矩的,每對戀人的相處又不是同個樣貌,何來準則可言?那麼所謂的步調,又能否由兩人來自行定義?
她已經是這周不曉得第幾次撫著雙唇陷入沈思,但答案仍然難以在毫無經驗的記憶庫裡覓得。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熒甩甩頭,站起身來。
她將手伸出亭簷,看著雨水逐漸在掌心匯聚成一個小小的水窪,不自覺地彎起嘴角,饒富趣味的等待積水何時會溢出併攏的手指。雨珠不間歇的持續滴落,水窪上被帶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相疊著模糊倒映的天空,她看得出神,想著留影機是否也能記錄下如此細膩的動態畫面。
對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帶上魈和派蒙一起來賞雨吧,雨中的絕雲間添了幾分不同風情,其他地方肯定也有不同樣貌...對了,下雨的淥華池肯定會盪起許多漣漪吧,真想看看是什麼樣的情景...
「熒?」
熟悉的清朗嗓音溫柔的揭開雨幕輕響胸口,將熒喚回思緒,她將視線自掌心移向亭簷外,意外的睜大眼睛。
「魈?」
幾步之外的少年仙人同樣略顯驚訝,他朝亭內走來,看見那頭蓬鬆柔軟的金髮此刻溼漉漉地貼在少女臉龐,睫羽霑著幾滴雨露,被浸濕的白裙還滴滴答答的滴著水,與使用仙法阻隔風雨的自己相比實在狼狽。
魈微蹙眉宇,手裡匯聚翠綠的元素力為熒捎去濕氣,再讓溫暖的風覆在少女身上。
「妳怎麼會在這裡?我聽派蒙說,妳們今日與那位叫做香菱的小姑娘有約。」
「原本是那樣沒錯,不過去程碰上些事情...」
熒一邊解釋著清心花環的事,一邊讓魈烘暖自己的衣服與肌膚,垂落的裙襬與飄帶很快就因為暖風而再次搖曳起來,在灰濛中綻放一盞明亮。
「原來如此。」聽完熒的敘述,少年仙人即刻揚起仙法朝她伸出手。「那麼,我立即送妳回璃月港——」
「等等。」熒才想著要帶魈來賞雨,這下人不是剛好來了嗎?她連忙扯住魈的雲袖。「難得有機會,要不要一起賞雨?」
「賞雨?」
「是啊,雨中的絕雲間,也別有不同風情。」
不同風情?
魈望向籠罩在一片濁灰中的景色,不解的瞇起眼睛。
「這般灰暗的山景,有何值得欣賞之處...」他困惑地回過頭來,卻撞進了琥珀色裏滿溢的期冀,魈唇一抿,撇過身子。「...若妳感興趣,我陪妳便是。」
熒露出笑容,拉著魈一起坐下。
雖不懂樂趣何在,但魈還是聽著雨聲抱臂望著遠處山水,試著領悟熒所說的「風情」。
亭子不大,座椅對併坐而言實在稱不上寬敞,少年不著痕跡地刻意為兩人留了些許空間。
「話說回來,魈怎麼也在這裡?」熒突然想起這相當碰巧的偶然。「難道你有任務在身...我會不會妨礙到你?」
「無礙。」魈搖搖頭。「聽聞翠玦坡有小妖作亂,便前去一巡,已經解決了。只是回程前探查到妳的氣息,今日午後又突降大雨...」
「你擔心我才過來看看的,是嗎?」
熒傾身向前,帶著笑意湊上來,兩人間的空隙一下被她擠得親暱,魈微微一愣,喉結在浮現出青脈的脖頸間輕顫,他咬住下唇在鼻腔內沉住氣。
她總是這樣,輕易跨過他刻意為她保留的距離,搔弄著他的心神。
他又何嘗不想與她靠得再近些?
那日看著客棧那對佳侶,他也想過擁抱熒會是怎樣柔軟的觸感,她的唇瓣吻起來又是否會有著同笑容一般的甜?
但若是沒拿捏好分寸輕浮了她呢?也許熒並不想要步調那麼快,又或者她不是那麼喜歡過多的肢體接觸...
對愛人的珍惜與呵護讓魈對距離更加猶豫戒慎,深怕踩錯一步就會嚇著她,繞來轉去最後仍然只能像隻困獸在原地踏步。
然而她卻總是突然的拉近距離,彷彿要推翻那用盡意志力築起的高牆,星海芬芳誘惑著他放下一切掙扎,伸手擁住那朵屬於他的花。
…萬萬不可。
魈深呼吸著讓自己靜下心,向與熒相反的方向挪了位置,試圖抑住情感之時卻未察嗓音不自覺沉了幾分。
「妳靠得太近了。」
此番本應出於禮貌的提醒,卻隨動作與低沉的嗓音帶了幾分推拒之意,熒頓時僵硬了身子。
「...對不起。」
她下意識地道歉,乖巧聽話的退回原位。
看來還是太快了。
熒捏著微涼的指尖在心裡嘟噥。
她知道魈不會主動貼近自己,明明分類上該屬於鳥類,卻更像只貓。所以她經常仗著魈對自己的縱容湊過去,調皮地想看看對方會露出怎樣的表情,雖然總換來一句不敬仙師,卻也未曾見少年仙人面露不悅,幾次下來熒便斷定他不抗拒,加上那日併肩一起看書,她便覺得再拉近些距離也無妨。
但總歸來看,也許自己是仗著這份特權有些自大了,終究是得寸進尺了些。
她向著與魈相反的那側挪去,慶幸那天沒真的親下去,腦袋瓜胡亂想著也許鳥類和貓咪都是需要循序漸近的生物,這一親下去說不定真會惹起貓脾氣。而在另一邊,魈正為那聲帶了一絲失落的道歉感到困惑而向女孩看去,發現她不自在的聳起雙肩歸還了空間,有意瑟縮那本就纖細的身體,視線不知所措地在白裙上游移,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調似是帶來了誤會。
看著熒臉上的笑意褪去,歉疚頓時漲滿了魈的胸口。
「熒...?」
熒肩一抖的抬起臉,但視線卻明顯沒有聚焦在他身上,而是無措的隨便在他身後或哪裡的景物定了格,反覆眨著眼睛掩飾窘迫,詳裝有在看他。
他嚇著她了。
魈感覺到心頭一緊。
「抱歉,語氣...我不是...」他慌了,戰戰兢兢的挑選字句解釋著。「我...我只是擔心妳沒有留意到距離,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熒的焦點慢慢匯聚回來,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問道。
「但...我們牽過手,那天...還一起在房間看過書不是麼?」
「確實如此,但...妳是女子,我應該在肢體距離上多替妳留意些,方是對妳的尊重...」
看著魈手足無措的模樣,熒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串連起來了。
為何魈從不主動碰觸她?
因為出於對伴侶的尊重,所以在肢體接觸上處處著想,維持被動的立場避免自己冒犯了她。
為何他們倆至今都只有拉拉小手?
因為熒總會主動去勾魈的手指,所以即便是有著如此考量的魈,也能透過暗示瞭解手與手的碰觸在熒的接受範圍內,自然會有所回應,至於那天則是他被熒帶著在床上看書,既然她默許這般距離,魈便也視著情況行事。
為何兩人遲遲沒有進一步的發展?
因為在牽手之上的肢體碰觸,熒沒意識過也從未去思考,自然不曾像拉手那般有過主動的暗示,而魈沒有接收到暗示訊息,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兩人也理所當然在原地踏步了。
這段感情不單單對熒一人是初戀,對魈也是未曾有過的經歷,戀人間該如何相處於他與她都是陌生的課題。
原來他們兩個都是困獸啊,熒輕笑出聲。
「熒?」
魈困惑地看著她,女孩一會兒瑟縮一會兒輕笑的,惹得他緊張的掌心滲出薄汗。
但這次那對燦亮的琥珀確實看著自己。
「魈。」
她輕觸他修長的手指,感覺到對方指尖一顫。
「我們...是,戀人,對嗎?」
戀人二字像是某種露骨的詞彙,讓兩人同時羞赧的移開相及的視線。
少年無聲的點了點頭。
「那...」熒撥去垂落的金髮,魈能從眼角瞥見少女脖頸的緋紅。「要不要試著做一些...更像是戀人的事?」
「妳...是指...?」
熒咽著唾液。
接下來的問句一旦說出口就無法反悔了,緋色自脖頸慢慢暈染,紅了臉蛋與耳根,在魈眼裡的自己大概就像顆紅透的蘋果吧——但她莫名覺得此刻就是說出口的最佳時機,甚至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她醞釀出足夠的勇氣,一旦錯過這個機會肯定會讓自己後悔莫及。

哎呀不管了。
她狠狠拋去所有的自尊與羞恥心。

「...要不要...擁抱看看?」

***

少年仙人睜大了眼睛。
幾分鐘前他還像名等待裁決的罪人——嚇著了熒於他而言確實罪狀重大——靜候著少女的發落,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那麼一個破格的發展。
擁抱?
他無意識地在喉間深處重複這兩個字,清俊的臉上完全不見降魔大聖的鋒芒與璃月仙人的穩重,只是難以置信的定格成幅靜止畫面。
半晌後,他的思緒重新運作起來,清楚意識到這是個只屬於他與熒,對於彼此關係的重要提問。
此刻應當回答什麼?又當擺出何種表情?她說了擁抱對嗎?自己真的可以擁抱她嗎?
他緊張起來,想著自己是否不該在這個問句後停頓太久,卻不知該做何反應,過去兩千年的歲月未能提供任何實質幫助,越是想翻找出一個有效見解,越是徒增他心頭的慌亂無策,魈像是被卸去了武器與戰甲,無所適從盡數敗露。
此刻的他看起來不過是個普通的少年人,在心愛女孩的面前無措的展現青澀單純的模樣。
良久過後,他從乾渴的喉間擠出音節。
「...該、怎麼做...?」
熒眨巴著眼睛,這問題可問倒了神通廣大的旅行者,她努力回想著過去旅行中是否有相符的經驗,可惜除了和哥哥開心擁抱在一塊的畫面,熒實在想不出其他類似的案例了。
而且哥哥是哥哥,和戀人不一樣啊...
「呃...也許我們應該先站起來?」
她勉強生出了個實質建議,於是兩人戰戰兢兢地起身,面對面傻站著。
魈沉默...或者說是茫然的以眼神詢問下一步,而熒捏了捏裙擺。
「然、然後...手打開?」
少年困惑的攤去掌心,成功地獲得戀人的斜睨。
「...我是說手臂。」
「哦。」
他聽話的張開了雙臂,像機器人那樣聽著指揮行事。
一切準備就緒,只要自己邁步就能進入魈能夠環抱的距離——但她怎麼也舉不起灌了鉛似的腳,兩條腿像被石化一樣移不開地面,鞋底都被她踩得燙了,溫度一路從背脊爬升,櫻紅透著她裸露的白皙肌膚,熒甚至覺得快無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此刻的五官肯定羞得皺在一塊,難看死了。
明明是她自己開的頭,卻始終眨巴著眼睛,把嘴唇抿成一個向下的弧線,死盯著魈胸前的降魔杵看。
那東西看起來有稜有角的,被壓到會不會痛?
她的小腦袋瓜已經神遊到不知哪裡去了。
而魈則看著熒的臉蛋皺成一團,不清楚是自己張開雙臂的角度不對?還是手該再舉得高些?或是,應該由他主動邁步才是?
熒既然提出此般問句,那就是默許如此程度的碰觸了?所以果然該由他來主動才對嗎?回想起來自己總是處於被動的立場,或許熒偶爾也會希望他能有所表示?
另外,身上這些法器是否會壓著她?女孩的身子瞧來柔軟,若是磕到了可不好...
兩人的想法完全朝著平行方向而去,卻又莫名其妙的搭上線。
熒還是沒有動,魈看著她白裡透紅的肌膚,咽了咽唾液。
好像小動物啊,他想著。
一頭金髮蓬鬆柔軟,看起來很好摸,就像團雀一樣可愛...可愛?嗯,可愛,沒錯,這是個適合她的詞彙,雖然對人間的審美沒有概念,但這個詞彙除了可以用來形容外貌,也能用以說明一個人的言行舉止,熒的確很可愛,讓人想要緊緊護在懷裡,用心呵護。
嗯,想要擁抱她。
繞了一圈的思緒匯聚成一個點。
先前他有太多顧慮,多少次湧上念頭仍被魈以意志力壓抑下去。
但她既然提出問句...
罷了。
事已至此,即使她想逃開也來不及了。

他踏出一步,將熒摟進了懷裡。

動作很輕,像是擁著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甚至不敢用上幾度力。
熒纖細的身子微微一顫,先是僵硬幾分,接著慢慢放鬆下來,乖巧溫順的讓魈將她圈在懷裡。那抹奶金此刻正抵在自己鼻尖,距離近得能夠嗅見髮間的淡香。
不如清心韻雅,又不似甜甜花那般膩人,女孩獨有的氣息讓人聞著舒服自在,少年的思緒無意識受到牽引,悄悄加沉了呼吸的力度,星海香氣頓時盈滿心房,醉得他一陣恍惚,胸口傳來發疼的悸動,深刻的述說著熒此刻在自己的懷裡。
他,正在擁抱她。
這個事實讓魈的體溫上升,額前泛起細細汗珠,呼息失去節奏卻又極力維持平緩。
好想再抱緊一些。
他在心底呢喃著。
想再抱緊些,想將愛戀情意透過炙人的肌膚傳達予她。
但他仍克制住了念想。
他不願嚇著她。

熒沒能在魈走近時反應過來。
她那羞得發昏的腦袋還來不及意識到魈的意圖,就被輕柔的擁進了溫暖的懷抱,連手都還沒能找到適當的位置,就這樣愣愣地被夾在兩人間的空隙。
她甚至沒被降魔杵或是其它那些鏗鏗鏘鏘的法器磕到,魈在踏出腳步的瞬間便以仙法將它們全數褪去了。
好燙。
這是她第一個感受。
雖然對方根本沒用上力,只是稍微托著她的身體依著自己,但熒仍從相觸的肌膚感受到熾熱的體溫。那溫度並不燙人,又暖又舒服,熒甚至想再貼的近些去感受它,方才僵硬的身子也逐漸放鬆下來,她嗅見了清心花的微苦與淡雅的尾韻,馨香縈繞在鼻腔內,是屬於魈的香氣。
明明只是單純的擁抱,熒卻忍不住輕輕喘了起來,矇矓間她隱約聽見自己以外的急促鼻息。
是魈嗎?
她有些好奇,但此時抬臉求證實在太讓人害羞,於是她看著就在眼前的脖頸,喉結滾動,底下的血脈浮起,道道青痕無聲給了她答案。
原來他也很緊張嗎?
熒將手貼上魈的胸膛,感覺到對方一顫。
好結實,她想著。
她一直覺得魈的體格足以稱作健美,無論是堅實的胸膛、健康的腰線還是深邃的腹部肌理,無一不像座巧奪天工的雕像,那個叫什麼來著?黃金比例,對,黃金比例,她在某個世界聽過那麼一個名詞,意指一個和諧且具美感的公式,魈肯定符合那套標準。
她感受著掌心傳來的節奏與自己的胸口正在共鳴。

想...再靠近一點...

暈乎乎的腦袋隱約浮現念頭,熒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了,她閉上眼,整個人埋進魈的胸膛,兩隻手繞過他的身體,在背後對稱的蝴蝶谷交疊,緊緊地貼上少年仙人溫熱的身體。

「...!」
毛茸茸的兔子主動貼上自己,讓魈剛調勻的呼吸徹底潰堤。
他從未與人如此靠近過,肌膚相貼,交換著彼此的體溫與心跳,五感的反饋竄入神經直衝腦門,過量的訊息持續崩潰他的理智。
好軟,怎麼那麼軟?
魈甚至能感受到某個特別柔軟的部位貼在胸膛上,他感覺自己簡直要被逼瘋。
他已經顧不上去抑制自己紊亂的喘息,在熒的擁抱下甘願成為敗將,被她卸去武器與戰甲,徹底沉淪在女孩甜美的香氣裡。
再近些、再近一些,想要與她融為一體。
理智全然崩塌,他情不自禁的將手覆上柔軟的身子,撫著那細緻的嫩粉肌膚,即使兩人已確認關係好一段時日,魈卻覺得此刻才是真真正正地擁有了熒的全部。
胸口又脹又疼,某種情感盈滿了心房,掙扎著要傳達給懷裡的人兒。
幸福...
魈恍惚中想起了這個詞彙。
這是...幸福的感覺嗎?
我...也有資格...感受幸福是什麼滋味嗎?
喉嚨乾澀,鼻腔一陣酸意,是滴著雨了?為何眼前有些朦朧?
他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是哽咽著感受著懷裡的戀人。

「魈?」
熒感覺不太對勁,她好像聽見了細微的哽咽。
她又喚了一聲,但少年沒有回應,只是以燙人的體溫將她摟在懷裡,她想看看魈的臉,可奈何拉不開距離。
怎麼辦?還是說是自己聽錯了?
不對。
相貼的肌膚帶來斬釘截鐵的答案,魈在顫抖。
熒緊張的在他懷裡掙扎起來。
「魈?讓我看看你...」
而少年察覺她的掙扎後總算是回過神來。
「熒...?」他鬆緩了本就不重的力道,面露驚怯。「我...是否沒拿捏好力道?...是否弄疼妳了?」
「沒有,你沒弄疼我。你還好嗎?」熒撫上魈有些蒼白的臉,發現他紅艷的眼角有些濕意。「我感覺到你在顫抖...」
魈愣了愣,接著像是意識到什麼的搖搖頭。
「無礙...只是、有些激動。」
他又將熒摟回,將臉埋入少女的頸窩不說話。
熒輕撫著魈的背脊,以指尖自蝴蝶谷的中間一路至腰椎來回巡禮。
她發現男人的身體雖比女孩結實許多,但抱起來很舒服,不如想像中那樣硬得磕人,待在魈的懷裡讓她感到可靠又安心,這雙有力的臂膀像是要圈出一個避風港護著自己。
原來擁抱是這種感覺。
心裏暖洋洋的,她親暱的蹭了蹭對方,感覺到魈又收緊了些力道,但依然溫柔如水。
熒突然起了個念頭。
擁抱是這種感覺...那親吻呢?
雨聲綿延,絕雲間向來人跡罕至,無論在這亭內做什麼都不會被發現,兩人間的氣氛正佳,或許...
可是他們才剛擁抱,直接進展到親吻是不是有些太快?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不夠矜持,魈會不會覺得她滿腦子都是這類事?
可是——
她一直都和派蒙在一起,與魈獨處的機會可說是相當難得,就算他倆與派蒙不在同個房間裡,也得留意夥伴是否會突然有事找自己。
而且接下來她就出發要去蒙德,會有段時間與魈見不上面,甚至在那之後也不曉得何時會前往須彌、楓丹等地,下段旅程來臨前,她與魈又是否還能有再一次的獨處機會?
把握當下。
身為旅者的她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
熒閉上眼睛,雨停之前,她還有一些時間醞釀情緒。
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氣...好。
熒鼓起了勇氣。
「魈...」
她怯縮的開口,連這聲輕喚都被心跳震得厲害,尾音幾乎是抖的,她的心情比詢問擁抱時還要緊張,覆在魈背脊上的手指微彎,貼著肌膚的指腹滲著些許汗意。
魈感受到她降去的體溫再次騰昇,在熒的輕喚下抬起臉,耐心等著她開口。
「我...我想...」
熒低下頭。
「...我想試試看...親...親吻...」
細微的蚊語幾乎要被雨聲蓋過。
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沉默,砰咚、砰咚,熒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急促,只有雨聲的靜寂空間讓人窒息,她甚至懷疑魈根本沒聽清自己說了什麼,此刻正困惑地盯著自己的髮頂瞧。
為了求證,她偷偷地轉動琥珀色的眼珠子向上窺探,與此同時——
「...可以嗎?」
字句隨著溫熱的吐息落下,那是魈在這段沉默中極力壓抑自己後終於濃縮而成的三個字,但那雙金瞳卻出賣了他的一切,不可置信、羞赧、喜悅、期待、壓抑、珍惜、至愛...熒看見鎏金色裏翻騰著各式各樣的情感,它們相互流淌混合,化為美麗的七彩琉璃,而她自己的身影就在琉璃的中心,被彩虹般的流光簇擁呵護著,愛戀情意倒映在她的眼底,似是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去。
就這樣沉淪吧。
熒不再猶豫,點了頭。

魈退了半步,他不清楚接下來的動作要預留多少距離,但總是需要些空隙,熒捏著裙襬站著不動,腳尖朝內相互摩挲著。
他們彼此都沒有經驗,也不可能近距離觀察過別人親吻,只能一步一步地胡亂摸索。
相較於熒,魈幾乎沒有做過任何思想預習,仙人沒有欲望,他的本性又是個純情少年,自然從未沒有想過這類事情,不可能像熒那樣在腦袋裡幻想過一幕幕臉紅心跳的畫面。就算魈在昔日聽過同僚聊起人間情愛,但到底是不感興趣,只聽了些皮毛知道親吻即是嘴唇與嘴唇相貼,而怎麼開始又如何結束,以及過程的那些花俏技巧,他連個基礎概念都沒有。
他看著那張惹人憐愛的臉孔。
熒垂著睫羽,像瓣霑著雨露的蝶翼,底下的琥珀因為羞怯而朦朧濕潤,明映流波,清心花瓣似的臉蛋白皙中透著嬌粉芳靨,玲瓏小巧的鼻子挺於似櫻若霞的嬌唇上,唇瓣水潤的像是望舒客棧沾著晨露的霓棠花,搖曳著甜香。
他伸出手輕撫熒柔美的瓜子臉,每一個角度看去的線條都有著優雅的弧度,卻又不失少女的可愛俏麗,指尖划過臉龐,順著弧線的匯聚止步停留,抬起少女的下巴。
他看得出來她很緊張,他也是。
情欲蠢蠢欲動,星海芬芳令人欲醉,魈感覺到身體正在渴望著眼前的少女,喉結起伏,喉間早已隨著反覆的吞嚥動作乾渴無比,全身上下的神經無不迫切的想從那朵霓棠花上渴求滋潤,但魈極力按耐自己,他依稀聽聞過女孩的初吻很重要,一生只會有那麼一次,會在記憶中留下相當深刻的印象,因此戀人能否在初次給予對方美好的體驗實為關鍵。
他不記得是從哪兒聽來的了,但他確實希望自己帶給熒的初吻是美好的,並非出於作為伴侶的責任感,而是對愛人的珍惜讓他想要那麼做。
魈的呼吸趨緩而綿長,他前傾身子,看見熒閉上了眼睛,緊張讓她的表情有些僵硬,眉間也輕輕皺在一起,她不知道嘴唇該不該嘟起,兩瓣霓棠花在猶疑中發顫。
好可愛。
魈不自覺泛起笑意,同時將薄唇貼上了花瓣。

——
時間靜止了。
嘈雜的雨聲遠去,五感只餘下那輕如羽毛的觸感,以及一絲暖意。
蜻蜓點水般的一吻,足以在記憶中刻下雋永的一瞬。

柔軟的唇瓣在短暫碰觸後分開,就像曇花一現的魔法,又像霎那即逝的煙火,在兩人胸口盛開戀花,眷戀的呼息不捨地在間隙遊走。
熒在輕柔退去時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的少年側過臉,眼角豔紅隨著面色綻放。
她抿了抿唇。
哇...
我跟魈接吻了耶。
熒撫著自己唇瓣回憶方才的觸感,軟軟的,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但確實感覺到某種柔軟的東西碰了上來,原來男生的嘴唇也是軟的麼?
少女對初吻的體驗感到興奮又害臊,不安分的捧著自己的臉頰小碎步。
而另一方也在思考著差不多的事情。
魈的手掌掩住自己的下半張臉,眼尾的紅依然暈著。
好軟,怎麼還是那麼軟?吻起來真的像花瓣,她怎麼全身都是這般柔軟?身體也是軟的、嘴唇也是軟的,當真是朵花麼?
我有讓她留下好印象嗎?方才會吻得太久麼?嘴唇停留的時間會不會太長?力道是否拿捏得當?有沒有嚇著她?
與戀人初吻的喜悅及過度珍惜而萌生的擔憂同時攪動他的心,他偷偷向熒看去想觀察她的反應,發現她臉蛋紅通通的像春天甜美的蘋果,嘴角更是雀躍的彎得如新月,還惦著腳尖興奮的碎步。
可愛...好可愛...
這個畫面實在可愛得太過衝擊,他遮住了自己的整張臉,努力整理被毛茸茸小動物攪亂的心緒。
降魔大聖無法繼續思考下去,視角回到熒這一邊。
她還在對著自己的嘴唇又摸又抿的,試圖將短暫的觸感記憶下來,但過程實在太快了,她甚至沒來得及好好感受。
她說不上來初吻到底是什麼感覺,但...感覺好像還不錯?
熒眨眨眼,轉動那顆小腦袋瓜兒。
想再來一次。
「魈...」
熒伸手扯了扯那片雲袖。
「可不可以...」她羞怯的問。「...再來一次?」
魈還在平撫情緒,這一問又讓他整個人亂了套。
「再來...一次...?」
「嗯,再來、一次。」她點點頭。
魈愣在原地,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而看對方遲遲沒有回應,熒怯生生的又扯了扯雲袖。
「不可以嗎...?」
她微微低頭,圓滾滾的琥珀眨巴眨巴的,視線朝上的無辜表情像極了小動物的可憐模樣,扯著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晃啊晃,甜膩膩的對他撒嬌。
有哪個男人能抗拒的了女朋友對自己撒嬌呢?就算有,也不會是降魔大聖。
魈在甜美的恍惚中點了點頭。
「倘若...妳不抗拒...」
見魈同意,熒像是獲得了某種許可,靈動的琥珀燦爛的閃爍喜悅,她閉上眼睛主動把臉蛋湊近,像小孩子期待著糖果那般雀躍的惦著腳尖。
...太可愛了...
魈盯著她雙頰粉撲撲的軟肉,他原本還擔心著自己能否讓熒有個美好的初吻,連嘴唇相觸的時間都不敢停留過久,輕輕一碰就趕緊退開,就怕一個沒拿捏好嚇著她。
但似是不必擔心了。
他順了順呼吸,正要伸手捧起女孩欣喜的臉蛋,熒卻突然睜開眼睛。
「等等。」
「何事?」
「我看過有些情侶會擁吻,要不...我們試試?」
一下擁抱,一下親吻,現在又要綜合兩者?
魈是徹底被她打敗了,他輕笑出聲,沒想到熒在這種時候還能如此古靈精怪。
無妨,她的請求,他會悉數接受。
「好。」
他敞開雙臂,奶金色的小動物立刻鑽進懷裡,嘻嘿嘿的沖著他笑。
「唔...手該怎麼擺呢?」熒認真研究起姿勢,把自己和魈的手臂移來移去。「我當初就該多細看那幅幾張畫的...」
「畫...?」
「嗯,那些愛情小說裡面附上的圖畫...它們畫得可仔細了...」
「愛情...小說...?」
熒「啊」了一聲,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
「原來,妳也對那類的書籍感興趣麼?」魈瞇起眼睛。
「呃...不是...那個...稻妻的朋友說這是熱門的作品,推薦我讀一讀...」
熒連忙搬出當初想好的藉口,但飄移的目光早已敗露她的謊言,見魈眼裡的質問意味愈發濃厚,她退了半步想要逃避那彷彿能看穿自己的銳利視線,而見懷裡的人兒想逃,魈挑眉的將手臂收緊,將熒直接撈回懷裡直勾勾的盯著她瞧。
「我、我、我...」
熒欲哭無淚,一個「我」字結巴了半天也沒能阻止幾秒前挖了坑給自己跳的那個她,最後她放棄貌的委屈嘟噥。
「我就是...想了解情侶間都是怎麼抱抱親親的...」
原來如此。
不僅僅是自己想與她靠得更近,熒也想與他更親密些麼?
旅行者也有著青澀的少女心思,而對象竟然還是自己,瞭解到這點的同時像是有糖蜜注入魈的胸口,甜滋滋的。
「呵...」
「你、你別笑啊...」
「不是要再來一次麼?」
「嗯、嗯...那個、這次...想要久一點...」
「好。」
熒乖巧的讓魈圈著自己的腰閉上眼睛,雖說已有一次經驗,況且第二次還是自己提出的,她仍然在興奮中有些緊張而微蹙著眉。
一秒、兩秒...怎麼還不親呢?
她在雀躍中等待著,而隨著靠近的溫熱鼻息,嘴唇也傳來了觸感,不同於前一次的輕碰,這次是確確實實地貼了上來,熒感受到唇瓣相疊,自己與魈正在接吻的實感隨著相及之處的溫度逐漸升高而擴散開來。
哇啊啊啊...
熒在心裡尖叫著,此刻好像有數不盡的煙花在她腦海裡綻放,把整片天空沐浴成璀璨的繽紛色彩。
她悄悄瞇開一些眼睛,魈的五官以前所未有的極近距離映入她睫羽間,少年同樣閉著眼,這個距離能夠看到纖長的睫毛以及那雙金瞳闔上後的優美弧度,弧線一路延伸到眼尾,與艷紅融在一塊,似是展翅翱翔的鳥兒。
好美,她想著。
也許是察覺熒的分心,少年突然金眸微睜,和琥珀撞在一起,熒又驚又羞,下意識撇開了焦點。
「...妳不專心。」
他在唇間呢喃,上唇摩梭著熒的唇珠,那句話伴隨的溫熱吐息被含進了熒的唇齒,曖昧得讓人發慌,魈意識到熒又想逃而欲移開雙唇,手越過少女的肩頭向後伸去摁住了她的腦袋,闔眼再次印上唇瓣。
「...!」
略帶霸道的動作讓熒心跳瞬間再加速,她恍惚間想起今晨的夢,夢裡的少年也是像這樣將她禁錮在懷裡吻著,而真正的魈大概是出於疼惜而溫柔許多,不如夢裡的少年那樣強硬的撬開她的唇齒索要更多。
對了,那叫做舌吻吧?
舌吻...
…想試試看。
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讓她在起念的同時著手執行,她思考著該怎麼做,試著微敞唇瓣,一點一點的把舌尖遞出去,在觸到對方的柔軟時,她感覺到魈的身體一顫,鼻息一瞬間急促起來,然後他在短暫的猶疑後隨她敞開了唇,舌尖也輕輕碰上她的。
兩人的舌尖相及,先是試探性地相互輕觸,感受著不同於嘴唇的另一種溫熱濕軟,接著慢慢相依,探索著如何貼得更近,順勢滑向彼此的內部,熒又敞開了些讓自己能更加深入魈,但也忘記這樣會讓自己失去防備,果不其然,她還沒到達陣地就遭到侵門踏戶,魈的小舌撬開熒的唇齒纏捲上來,攻其不備,靈活的將她困縛壓制,不留下任何反擊的機會,恣意的掠取其中滋潤。
「嗯、嗯...」
熒感到羞怯慌亂,忍不住輕喘了起來,卻不覺聲聲喘息因染上情欲而顯得煽情,聽在魈的耳裡更像是欲拒還迎,那些嬌喘不斷挑逗著他的心神,誘惑著少年的理智崩塌,他忘我地在熒的口腔裡恣意渴求,舌尖繞過門齒,從後方並列的牙根輕掃過去。
「嗯嗯嗯...!」
像是電流竄過全身,熒整個人劇烈的抖了一下,方才被掃過牙根的觸電感受讓她全身一陣酥麻,眼前白花花的,思緒也隨即戛然而止,兩腿間的某處更是瞬間緊縮,連帶纖腰一下子軟了下來,眼神支碎迷離。
醉了,真的要醉了,腦袋暈乎乎的,我會不會被吻死?
她將手繞過魈的肩頭環住他的脖頸,也顧不得自己柔軟的胸脯正緊貼在那滾燙的胸膛,整個人就這樣軟綿綿的掛在魈身上,只靠著對方的臂膀撐著。她甚至放棄了所有矜持,沒去抑止相互交纏的小舌發出黏膩水聲,也沒去壓抑自己口中不斷流洩出人犯罪的聲聲嬌喘,就那麼把全身交給對方,任由少年予取予求。
僅是接個吻,卻有種偷嚐禁果的錯覺。
簡直色情極了,她想。

魈在懷裡傳來劇烈反應的瞬間嚇了一跳,他想著自己是不是做得過火了,慌得連忙想確認熒的情況,但正當他打算退離時,少女環住他的脖頸整個身體貼了上來,軟綿綿的掛在自己身上,他沒法放開她,感覺只要一鬆手熒就會攤在地上,滿地都是濕濘,他不可能讓她髒了白裙或磕到哪處,只能托起熒的身子讓她穩穩靠著自己,但這個舉動卻讓魈意識到她胸前的柔軟比剛才擁抱時還要貼近自己的胸膛,兩人的心跳透過肌膚彼此共鳴敲響。
他沒有與人那麼親近過,更莫提與熒如此肌膚相親,少年仙人的臉一陣燙,下腹也莫名湧起一股熱流,熒的嬌喘搔癢著他的腦門,魈覺得好像有什麼在逐漸失去控制,他用盡全身氣力苦撐著岌岌可危的理智,卻覺得愈發徒勞,不禁輕咬熒的下唇作為紓洩。
「嗯...」
女孩嬌吟,又一次點起魈平息下去的慾火,他繼續啃咬著,試圖在那朵霓棠花上烙下自己的印記。
不夠、還不夠。
他又以唇齒摩擦熒的軟舌,熒一聲低吟想竄逃,它們在小小的口腔內追逐碰撞,最後女孩終於是黔驢技窮的被捕獲,魈報復似的輕咬著戰利品。
「嘶——」
「熒...?」
「疼...」
「...抱歉。」
「那裏...早上咬到...換...個位置...」
「好。
於是他聽話的換了個位置啃。

大雨仍未止歇,雨聲隔去了人間朝夕,亭下方寸內勾勒出僅有二人的繾綣纏綿,明明是夏季卻瀰漫著魅豔春意。

不知道吻了多久,魈察覺到熒的呼息有些稀薄,他心想這次真的是得退離了,不只是因為理智即將潰堤,而是他發現熒好像忘了調息。
他分開唇瓣將舌頭收回,帶出一道銀絲,連接的另一段是熒還沒縮回去的軟舌,它溢在被吻得紅腫水潤的霓棠花間,唇角還殘留著兩人忘情的點點水痕,他忍住不去看那又會點燃情慾的畫面。
「熒...妳、呼吸...」
他發現自己也在喘著。
「哈...嗯...?」
熒迷迷糊糊的,眼神迷離的用喘息回應。
「...妳要記得呼吸。」魈先一步冷靜下來,拇指摩挲著熒的下唇。「別憋著自己了。」
「啊...嗯、好...」她愣愣的吸了口氣,深呼吸了幾下。「唔...頭昏...」
「還好嗎?」
他一手托著熒,伸手揉揉她的太陽穴,熒隨著舒緩的動作慢慢清醒過來,身體逐漸恢復力氣,腳步也穩健許多,總算是沒有軟綿綿的掛在魈的身上,但人還是親暱的像黏皮糖似地貼在少年的胸膛。
雨勢開始轉小,厚重的雲層中透出了幾絲橙光,兩人依偎著十指相扣,誰也沒有說話,靜靜等待情潮褪去。
大雨灌溉了小小戀花,雨後天晴、美好綻放。

***

熒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璃月港的了。
她只記得被魈橫抱著送回了玉京臺附近人煙稀少的那條小徑,被戀人叮囑了幾句回去記得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乖乖的點頭向他道別,一個人走回了緋雲坡的街道上。
她在途中迷迷糊糊的將滿背包的清心翻出來,發現花束不知何時被魈整理過,先是分束打上了避免散開的結,再捆綁成一大束好好地收著。
熒在早上那個街邊看見了等待她回來的小女孩,笑著為她遞上一大束花朵,小女孩見著眼前滿到溢出來的清心,欣喜的瞪大了眼睛,拉著熒的手頻頻道謝,然後將各種璃月花卉編成的漂亮花環放到她手裡,一個、兩個...小女孩在一個下午整整編了近十個花環,每一串都有相異的花卉組合,夢幻又絢爛,看得出來相當用心,還說為了感謝熒,下次要親自教她如何編製。
目送小女孩揮手離去後,她便到萬民堂向香菱領回派蒙,面對熒對於失約的致歉,香菱直要她不必掛懷,還笑著說等熒從蒙德回來再準備一頓大餐與改良後的薄荷史萊姆冰淇淋,用以彌補今天的遺憾。
歸途上派蒙問起了熒的嘴唇為何在回來後特別紅腫,旅行者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問小精靈今天晚餐想吃什麼。

「熒妳不會是在山上被蚊蟲叮了吧?但有哪種蚊蟲會專挑嘴唇叮啊...」
「派蒙,妳這樣以後寶箱會只開得出高麗菜的...」
「?」

***

少年仙人背靠樹木遙望遠方雲霧間的山頭,在他腳邊的少女席地而坐,一身白裙綻放在青草上,像朵盛開的純潔之花。
「我明天就要出發去蒙德了。」
「嗯。」
熒已經低頭擺弄著手中的玩意兒好一陣子,魈收回視線,盯著那搖曳的蓬鬆奶金色,午後的陽光映照髮絲,耀眼的眩目。
「我昨天把派蒙的蒙德美食清單看了一遍,她簡直把整個蒙德的料理都寫進去了,甚至還有清泉鎮的烤肉排,你說我們得吃上幾天才能把那長長一大串的美食解決啊?」
她放下東西,兩手張著比劃那清單有多長,表情誇張極了,魈聽著她列舉一天只有三餐頂多加個下午茶或夜宵,即便小精靈的胃大得違反常理,也總不可能一個人吃完整桌的獵鹿人特色料理,如此換算下來待上半個月都不夠吃。
「無妨,好好玩吧。」
他輕輕頷首,不忘提醒她留意安全。
「是,魈上仙。」
少女對他甜笑,低回頭繼續擺弄著手中物品,魈不禁好奇她究竟在忙碌些什麼而前傾身子欲瞧一眼,可視線才剛越過髮頂,熒就突然一聲「好咧」的蹦跳起來,險些迎頭撞上自己。
少年仙人憑著身手輕易閃過,可沒能避開緊接著湊上來的臉蛋。
「鏘鏘~」
連裙擺的塵土落葉都尚未拍去,熒笑咪咪地亮出手中的東西——用甜甜花編製的花環。
原來她擺弄了那麼久的玩意就是這個嗎?
「這是上次那個小女孩教我編的,漂不漂亮?」熒開心問道,端詳花環的驕傲模樣似是對成品相當滿意。
「尚可。」魈隨口應答,他不清楚世俗的審美標準,說不上好不好看,且比起花環,佔據他眼底的更多是女孩充滿童心的笑顏——因此,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那雙明亮琥珀中閃過的調皮心思。
「熒,別...」才開口,花環就如同猜想那般落在髮頂。
魈百般無奈的看著笑得燦爛的少女,那模樣像極了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
「很漂亮呀——」
「...不敬仙師。」
嘴上雖是如此,魈也未將花環取去,語調明顯地帶了幾分縱容與寵溺。
他讓熒牽著自己坐下,享受著久違的晴朗天氣。
大雨總算在前幾日告一段落,熒也順利提早把手上的委託全數解決,她本就打算將出發的前一天空下來,如果魈有時間就和他一道去哪兒走走,如果沒有機會就把這天當作啟程前的歇息。
午後的天空湛藍清澈,像面明鏡,絲毫看不出前幾天都還是陰雨綿綿的痕跡。
輕快的風帶來悅耳的啁啾聲,熒的視線依循聲音而去,她望見兩只團雀落在不遠處的樹梢上,碧青與金黃的小小生靈親暱相偎,畫面溫馨可愛。
與此同時,魈也同樣注意到了那兩隻鳥兒,金黃團雀瞧來蓬鬆,讓魈聯想起熒那頭柔軟的細髮,他低垂視線,那抹奶金此刻正靠在自己肩頭。
「魈,你看那兩隻團雀。」
「嗯,我瞧見了。」
「不覺得碧青的那隻很像你嗎?」
「我?」他皺眉,他哪有那麼的...圓潤。「為何?」
「就挺像的。」
熒沒給出個解釋,篤定的自說自話。
罷了,熒的腦迴路自己難道還不曉得麼,她的思維總是跳來跳去,毫無邏輯可循,自己只能被牽著鼻子走,卻甘之如飴。
「我倒認為那只金黃色的更似妳幾分。」
「為什麼?」
「就挺像的。」
「......」熒不滿了,鼓起腮幫子。「你耍無賴。」
「妳能自說自話,我就不能耍無賴了麼。」魈想著她這樣看起來又更像團雀了,尤其是那臉,圓潤的很,讓人想戳幾下。
「嘶——」
小動物齜牙咧嘴,然而毫無威脅,魈輕彈額頭就讓她敗下陣來,熒哼唧一聲,只剩手指還在不安份的捏著他掌心作微弱反擊,魈無奈嘆氣,但想著女孩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這般撒嬌胡鬧,心頭不禁甜了幾許。
那場大雨中的親吻讓魈理清了思緒,那些難以解釋的變化已找到答案,胸口凝結的疙瘩也隨著當時懷裡的甜美溫度盡數融化,他寵溺的摸了摸奶金色的軟髮,靈機一動,伸手取下花環戴在熒的頭頂,再替她將垂落的鬢髮拂至耳後,端詳那張俏麗可愛的面孔。
「甚好。」
他說。
少女抬起臉對著他笑,陽光透著樹葉間隙灑下,映得那對彎起的琥珀眸子燦爛晶亮、流光溢彩,她的笑靨如春天裡盛開的花,看得魈春心蕩漾。
他俯身在女孩唇角落下一吻,如那日的蜻蜓點水,輕輕柔柔,卻盈滿他全部的愛戀,熒啄著薄唇回應,指尖在他的掌心繞圈。

「再來一次?」
「好。」

樹梢上的鳥兒啁啾,唱著一曲婉轉戀歌。
=================================
慣例碎碎念。
魈的理智沒失控,我的字數倒是失控得很徹底。
小熒的夢還有後續,不然見過大風大浪的旅行者怎麼可能一個親親就傻在床上半小時。但既然熒熒忘了,我們就當沒這回事,欸嘿。

創作回應

靈小翼
邊聽蒲葦如絲邊看,哇,也太搭了吧,看完又忍不住再看一遍,兩人不知如何擁抱面對面傻站可愛到我笑得不行,因為一個擁抱就哽咽的魈又令我心疼到哭,之後的抱抱親親又可愛甜蜜到我在床上翻來滾去~真的寫得太棒了!好喜歡你的文章!
2024-02-12 10:33:18
白薔薇
謝謝喜歡~純愛戰士換句話講就是笨蛋情侶...雖然是人生歷練很豐富也成熟的兩人,但感覺在這方面應該會很笨拙(畢竟一個不善言辭一個隱忍強者)
2024-02-13 11:5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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