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妮並沒有立即回答，不是她還在思考或者整理，單純是意識到巴頓沒有評論這一點，從而理解到當下並不是個適合的地方深入討論，因此她以明顯的舉動往司機的位置瞧了一眼。
「詳細有點難解釋。」美妮這指的當然是不便解釋，「總之先從我自己的感覺說起吧。就算看過幻焰的『自在』之後，仍然無法理解『想法』如何影響『物質』，即使理解她是透過與焰氣直接接觸來強化操控能力，但在操控這一層面上，只能說我和她相差了一個關鍵的境界。」
「境界啊……挺有趣的說法。」巴頓認真細想，「根據妳的經驗，妳是借用力量，而幻焰看起來則是瞭解力量從而自由操控，是在說這個差別吧？連起步點都未到，自然無法談能否暢用。」
「是的，就算去問本人，也只會得到『那樣想就那樣動了』的答案。」美妮並不是在說晦氣話，單純在陳述事實罷了，她當然有看過包括幻焰在內的幾名遠衛所分享的經驗報告，「或許遠衛從一開始便是更貼近『未知』想要融合的目標，至於藍蝶應該算是近衛中的特殊案例吧，畢竟她的武器本身是有軟韌性的鞭子，饒是不能伸縮自如但也算可以變形，說不定在無意識中操縱軟硬度。」
「感覺話題跨越得有點大……」巴頓的眉頭輕輕一皺，但似乎不是無法理解所致，而是猜出了美妮這番話背後的意思，「妳是想說這是一種天賦，運用著『堅硬』武器的近衛，從一開始就無法習得『自在』嗎？」
「我沒有要放棄的意思，但不得不承認，這是零和一的差別。」
「從無到有啊……」
對於巴頓的感慨，美妮並沒有多說，而是繼續本來要說的話，「接下來這番話跨越的幅度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是把這些天來所有事情都揉在一起後結合而成的。」
「哦？妳又有那種鬼靈精的發想了？」
「對於『又』這個字我很有保留，不過這一次我得承認，還真是挺亂七八糟的。」
「連妳都這樣說，我會有點不安。」
「你會？少騙人了。」美妮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像這樣的互動，叫她回想起正式成為「甲冑少女」之後防守「第一城」的日子，當時的事態沒有現在這般混亂，巴頓也沒有那麼忙，偶爾在研討的過程或者告一段落之後會這般胡鬧一番。
別人大概很難想像，不苟言笑的巴頓居然會這樣，但那只能說是他的職級而不得不維持那副形象，實際上會像這樣偶爾幽默一把。
美妮以細微的動作輕輕晃動了頭，把無關的思緒攆出腦袋，重新回到正題：「我想到的是，敵人尋求的某種資源，說不定就是『自在』所用到的能量。」
巴頓並沒有回答，僅是頜首讓美妮說下去。
「雖然很想用首先來開始說明，但說實在要我回溯這想法的起點在哪裡，還真不好說，感覺就是東一抓、西一抓，正好各個特點或者該說現象吻合，才勉強拼湊起來。」
「行了，從哪裡開始都沒關係，我有心理準備接下來的想法會很奇幻了。」
「我最初在想的其實不是『自在』或者敵人在尋求的資源，而是由『未知』生產，存放在『黑盒』中的特殊物質到底是什麼，當然不是在想『未知』是以什麼原料生產出來，而是思考變形與固定之間的關係。」
「就是達利斯研究主任那套力場理論吧？」
「他那套理論是解釋現象，如果從運用層面來說，就是有某種神秘的力量改變了力場，如此才能塑造出武器與甲冑，又或者從本質來說，是讓特殊物質靈活改變。」
「在不科學之上還是想要用科學來解釋，妳想說的是終究有某種能量完成了這件事，管它是叫精神能量還是什麼的？」
美妮點了點頭，她也很難說這樣的話是對還是錯，畢竟她要是知道真相就不用如此摸索了，「麥克的論文應該提及過，他當初認為『自在』其實就是源於人類，雖然他這個推論的起點其實不知道一個前提而貌似和事實矛盾，但說不定這其實意外正中紅心。」
美妮不需要說出那個前提——「未知」是奇怪得不與其他「生物」連接就等同於無能的生物。
巴頓有準確接收到美妮的暗示，「所以妳現在也贊同『未知』不具備那種力量，是透過人類才能發揮嗎？」
提出這些的美妮卻是果斷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未知』是否擁有那種力量，不，或者該說，我認為『未知』本身是有的，否則應該不會那麼清楚那種力量吧？但我想說的重點不是『未知』有沒有，而是人類也擁有這一點，雙方都有並沒有衝突。」
「從今天敵人的反應加上幻焰的『自在』能得出這個結論嗎？」巴頓並沒有提出心中的疑惑，他聆聽美妮的說明時就一直思考當中的關連性，就只是憑他怎樣想都得不到答案。
「如果只是證明『未知』的部份，反倒能從敵人的行動明確判斷，畢竟敵人不是大量抓『未知』來養殖，而是非得穿梭宇宙來到地球開採，雖然還有可能是技術上做不到從『未知』身上獲取，但怎麼看只要『未知』擁有的話，應該開發從他們身上取得的技術遠比在浩瀚宇宙搜索來得好吧？」
「妳還真的一臉平淡說出恐怖的事啊……『未知』養殖場？」巴頓禁不住苦笑，「甲冑少女」本來是人類中英雄般的存在，但會說出把某個智慧種族關起來養殖以索取某種能量，應該是只有魔王才會如此提議。
「只是從合理性來思考罷了，畢竟外星生物的文明完全無法想像嘛，假設技術上做得到但實際不可行比較好。」
「既然這樣的話，妳不是說人類也有那種能量嗎？這樣不是養殖人類更好？還是也要說實際上無法從人類身上抽取？」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難道我們不是正在被敵人養殖嗎？」美妮語出驚人。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