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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隻身一人來到外地後,沒多少人知道他的過去。
身邊的人稱呼他店長,他也確實是個店長。
以前不是,但現在是了。現在除了店長之外,他沒有其他的身分。
周圍的人大致知道他的過去。知道他受過良好的教育、出身不凡、見過世面。
或許出自於幻想,但他的同事一致認為他是一個氣節非凡的人。
在他們的想像中,店長是個嚴以律己、重視思想、學識淵博,大方且溫和的紳士。
這世上應該很少有人能夠支撐起這種程度的幻想。
大多數人只是擅長表演,或是被重重誤會包裹而已。
但他確實氣節非凡。他值得年輕人去嚮往、老年人去讚揚。
在他23歲那年發生許多事,更證實他是個多麼了不起的人。
「當你要批評一個人的時候,要記住,不是每個人都有像你一樣的優勢。」
準備赴美求學前一個月,他在筆記本中記下這段話。
這段文字來自《大亨小傳》,意思清楚明瞭,要人別那麼自命不凡。
小說的後續是如何狠狠摧毀這句話的,當時的他還不知道。
但這段文字在他心中激起共鳴,和他身體所有的驕傲起了反應。
他放下那本書,心想:「我得克服這個問題。」
從那天開始,他開始培養時時刻刻檢視自己的習慣。
他細心的觀察自己的心胸是否敞開,姿態是否維持謙虛。
每當他發現自己因為這個習慣去做了好事,他就開始對自己感到驕傲。
不久後,又注意到那股驕傲,並在內心用所有語言去壓抑它。
在驕傲和謙虛的輪迴中,他的思考靜不下來,他受折磨,卻也深受其滋養。
老實說,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在23歲才落入這個輪迴。
只不過在23歲時,自己的處境才被清楚的文字上色,表現出有型有狀的樣貌。
總之,這是他出發前往美國前一個月的事。
另一件事,同樣是在這段間發生。
他的父親告知自己兩件事。要將自己的公司繼承給他,還有要和他的繼母離婚。
繼承公司不成問題,不管是實際執行或是和壓力共處,他為此已經做了不少努力。
但是他不能理解父親的另一個決定。
在他的家庭中,他最景仰的是父親,這毫無疑問。
但是得到他最多的愛的人,絕對是他的繼母和繼母帶來的姊姊。
他將這兩個人當作血親。應該說,因為這兩個人,他相信愛和血緣無關。
從出生時,這兩個人就保護著自己,直到他成長為一個能夠完整思考的人。
兩人無私的提供他愛,他也深深相信自己就是兒子、弟弟。
14歲那年,他發現自己不是繼母親生的兒子,和姊姊也是一點血緣上的連結都沒有。
年輕的他為此糾結,做了很多可惜又可恨的舉動。
尤其是那些傷人的話,到今天都還是在他的噩夢中出現,用自責和自卑折磨著他。
但就結果來看,那些無一例外的成為了他成長的肥料,讓他學會用整個心去愛自己的家人。
鮮少得到父親關照的他,相信自己的人生一定有很大一部分是要獻給這兩人的。
這個想法支撐他度過學業的重重難關,促使他不停尋找學業以外的挑戰,一切都只是為了進一步的壯大自己,好給予更大的回報。
求學過程中,他的同儕之間不缺優秀、富裕的人。其中有努力家,也有看似一步登天的人。
他受到所有人歡迎,所有人都接納像他這樣的好人。
這些優秀的人們有不同的夢想。
有人相信自己是未來的總統,並孜孜不倦的為此努力。
有人覺得賺飽錢是最重要的,因此認真的學習。
也有人相信自己是下一個美學大師、藝術先驅,科技界的天王。
這些人對自己有許多想像,也付出相對的努力。
他被這些人多采多姿的夢想嚇住了好一陣子,因為那讓他的夢想顯得索然無味。
「好好繼承爸爸的事業,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以某種形式,幫助社會改善。」
自己的夢想顯得呆版且模糊,甚至到了讓他羞以示人的地步。
但那絕對不是一個不好的夢想,他不用和任何人討論也清楚知道這件事。
於是他努力的壯大自己,在一群絕對優秀的人之中,爭取到一張成為更優秀的人的門票。
到一個陌生的繁華國家,學習最先端的知識,體驗最豐富的人文思想。
因此,23歲那年的他,活像是一座架設好的砲台。
他準備好實現他的夢想了。
充滿信心,卻也不忘記保持謙卑。帶著些許不安,卻也不忘對學習的渴望。
自己的夢想不會再是夢想了,他這麼想。
那段時間,他再害羞都得承認,他深信自己是全世界最快樂的人。
直到他在大學的宿舍接通電話,聽見父親的訊息。
首先是和繼母、姊姊的分離。
「我從很久以前就和她處不來,同樣身為男人,又從小和她相處,我相信你能理解。至於她的女兒,她說自己要跟著媽媽走。我想也沒有比這更合理的了。」
再來是爸爸引以為傲的事業,即將成為自己所有物的消息。
「從美國回來後,你就開始試著工作吧。放心,不會突然讓你坐上我的位置的,我也沒對你有那麼大的信心。」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爽朗的笑聲。
直到今天,他還是很喜歡這個笑聲,他覺得那是成熟男人幽默的象徵。
「兒子,自己一個人在美國要加油。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看好的人了。」
一個月後,他在機場見到了繼母和姐姐,他們擁抱道別,也流下幾滴眼淚。
一切都很自然。
但不知為何,擁抱之間好像隔了一層的薄膜,眼淚不燙,甚至讓他發寒。
從前看見這兩人時,心中油然而生的那股使命感,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他依舊到了美國。
他認真學習、體驗生活,札札實實的變得更「優秀」了。
回到老家時,他想也沒想就進入了父親的企業。
做的不錯、做得很好、果然不是紙老虎。基本上,他只聽見正面的評論。
但是他日日夜夜思考,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成為這樣優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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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的是,明天學測一階放榜,而我在寫一個台大畢業之後出國念書的社會菁英不知道自己努力的目的。
我不會有這麼奢侈的煩惱,大多數人都不會。
但煩惱是平等的,我覺得這樣比較合理。
啊我考得怎麼樣?
明天啦明天,明天才知道。
有點緊張欸。雖然知道該緊張的是考試當天和填志願的時候,但現在還是會緊張。
啊這個故事應該會在4/20前結束(初步寫完),接下來也請各位多多支持,有空的時候回來逛逛。
喔。
喔?
音樂時間?
我最近又開始中毒老搖滾樂了,上次這樣狂聽老人歌是國中的時候。
Starman - David Bowie
第一次聽聽到哭。現在我在圖書館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