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貝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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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兒，對不起，都是我沒有用──」安娜雙手捧著貝兒，身體不斷顫抖。
飛空船。船艙監牢。
安娜嘗試對貝兒施展白魔法，但貝兒卻不像過去一樣成功痊癒。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安娜陷入絕望，不斷自責，「之前明明就可以。為什麼現在不行、為什麼──」
「安娜，這不是你的錯。」貝兒虛弱地微笑。
「──通通退下。有事我會負責。」熟悉的聲音對著監牢外的守衛說道。
爭執聲過後，監牢外重新陷入一片沉靜。一道熟悉的身影來到監牢前，守衛已被擊暈在地。
是阿海。他跪坐到牢房前，臉色凝重。
「抱歉，連累你們了。」阿海低頭致歉。
「阿海，我──貝兒她──」安娜腦袋一片混亂。
『從何時開始的？』貝兒看著阿海，虛弱地問道。
氣氛再次陷入膠著。阿海深呼吸後，緩緩說道。
「──從一開始。在與你們同行之前，我收到指示，要混入你們當中，直到找出卍鍋。」阿海仍舊低著頭，「羽蛇神一族故意放走你，派我與你們相遇。我們的相遇是羽蛇神一族後續的計畫，不是偶然──就連阿澍都不知道這件事。」
『難怪那直腸子跟我們一樣驚訝──』貝兒閉目沉思整趟旅程。
「怎麼會──」安娜不敢置信。
『──你為什麼要幫助羽蛇神一族？』貝兒虛弱追問。
「現在說這些，都改變不了已發生的過去，」阿海抬起頭，「況且，接下來的事不能再牽連你們了。之後就忘了我吧。」
「接下來的事？阿海，你要做什麼？」安娜腦袋一片混亂。
阿海舉起從守衛那搶來的鑰匙，並把監牢的門打開。
「你要放我們走？阿海，這到底是──」安娜一頭霧水。
『你──呃──』貝兒突然抱緊胸口，身體發出一陣白光。
「貝兒！你怎麼了！貝兒──貝──兒──」
白光過後，安娜突然沉睡過去。
阿海不解地看著眼前的異狀。
「精靈魔法，【舒眠】。」阿海遲疑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對安娜──」
『這孩子一路上哭哭啼啼地，她需要休息一下──況且，你目的與我一樣，不是嗎？』貝兒虛弱地說道，『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你保護安娜的誓言不假。』
阿海苦笑。他眼神堅定地直視貝兒，點點頭。
貝兒欣慰回應。
『你不怕這樣做，羽蛇神一族會毀約嗎？』雖然不明就裡，貝兒仍探問。
「你聽得很仔細呢。」阿海搔著後腦勺，「這樣說吧──我的任務指引是找出卍鍋並帶回卍鍋，思通一族的下落與我的任務無關。他們若敢為此事拿食沼一族開刀，我不會善罷甘休。」
『原來你耍嘴皮子的功力一點都不輸懶懶。』貝兒安心回道。
「別調侃我了。」阿海苦笑，「那麼最後，能告訴我──你又是誰了嗎？」
『喔？聽起來你似乎懷疑我很久了──』貝兒苦笑。
「一般的守護精靈只會聽從主人的指示，更別提要它去與自己的主子頂嘴或鬥嘴了。」阿海回想，「我曾經在某些文獻上讀過。守護精靈當中，唯有高等精靈才會產生自我思考的意識。安娜的魔力雖然進步許多，但以前的她並沒有這般實力去召喚高等精靈。我猜，你是安娜母親召喚出來的高等精靈。你為了守護安娜，掩飾自己的能力，偽裝成了低等精靈。而如今，安娜母親用在你身上的魔力耗盡，所以你現在才會──」
『你只猜對了一點──我確實要保護安娜。』貝兒看著安娜的側臉微笑，『這副身體確實是低等精靈的軀體。當時思通一族遭蟙墨派人圍殺。情急下，我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召喚高等精靈並簽訂契約。我封鎖了安娜部分的記憶，用殘存的魔力依憑在這具平時協助工作用的低等精靈軀體上。如今，我憑依在這具軀體上的魔力就要用盡了。契約結束後，這肉體自然必須還給精靈女王──已經是極限了，與傷勢無關，所以安娜才會治不好。』
「你──難道你是──」阿海的瞳孔在放大。
『現在說這些，都改變不了已發生過的過去，對吧？』貝兒覆送阿海的話語，『這已是精靈族女王賜給我的憐憫了。用自身殘餘的魔力能量作為代價，直到魔力消散前，換得伴隨在安娜身旁最後的時光。這段日子，我很滿足了──』
「安娜並不知道這件事。」阿海遺憾說道。
『──生離死別是我們一生當中遲早會面臨的事。這段日子過去，我相信往後即使沒有我，安娜也可以照顧好自己了。』嘴上欣慰，貝兒仍一臉不捨，『我可以信任你，把安娜交給你吧？』
阿海蛙撲緊握，可惜如今，已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感傷。他抬起頭，沉穩地點頭。
「我會讓安娜安全地離開飛船的，」阿海打開監牢，眼神堅定不已，「就像在沼澤那時說得那樣──用我的性命做擔保。」
『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人。』貝兒重新飛到安娜的衣服邊，「那接下來的就拜託你了。」
貝兒微笑後，身體再度發出了一陣柔光。伴隨柔光，安娜逐漸清醒。
「我、剛剛是──」安娜努力回想，卻想不起來。
『鵺王對你的身體動了點手腳，幸好阿海帶來了一些解藥。』貝兒說謊。
阿海強顏歡笑。
「阿海，你果然還是──」安娜不敢確定。
『安娜，阿海為何要這樣做，他都跟我說了。我相信他。』貝兒斜視阿海，並專注地看著安娜，『我的身體目前需要靜養，無法多加解釋。你先跟著阿海脫離這艘飛船，日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好嗎？』
「──我知道了。貝兒，你好好休息。」安娜雖然有些遲疑，卻仍點頭答應。
「謝謝你願意相信我，貝兒，」阿海鞠躬，「也謝謝你，安娜。」
『──那麼一切、拜託了──』貝兒看起來極度疲憊。
貝兒捲曲起身子，背後的精靈翅膀宛如絲綢一般將她環環包覆。隨即，貝兒化為一顆光蛹，陷入沉睡。安娜拾起光蛹，仔細地放入懷裡。她起身看向阿海，點點頭。
「走吧。」阿海把握時間。
＊
安娜跟著阿海，小心翼翼地在飛船上前行。
「──這是、來人啊！思通一族的罪犯逃走了！」
兩人離開不過數分鐘，周遭便響起警報聲。
兩人捉緊腳步，來到了一處船艙。船艙內，眷養著許多巨大蜻蜓。阿海拍了拍其中一頭的身體，牠對阿海釋出了善意。阿海協助安娜跨坐蜻蜓，兩人耳邊不斷傳來呼喊聲。
「──這邊！他們在這裡。」蜥蜴士兵呼喊。
「【光牆】！」士兵們撞到光牆，頓時亂成一片，「阿海！他們追上來了！」
「這是蜥蜴人一族的坐騎，【快蜓】。稍早我已經定位好目的地了，你只管跟著牠，知道嗎？」阿海走到船門旁，「等等我會打開船艙，你先走。我隨後跟上。」
「可是──」安娜看著打開的船門，慌張不已。
「帶上這個石頭，」阿海微笑，把發紅光的石頭塞到安娜手上，「這石頭會指引你方向。」
安娜方才收好石頭，阿海隨即拍了蜻蜓的尾巴，蜻蜓迅速地飛出飛船。安娜試圖呼喊阿海，但蜻蜓早已朝著相反的方向飛離飛船。
「找到了──是你？你竟然擅自放走了思通一族的罪犯！」蜥蜴士兵吼道。
「我只是放走了無辜的人。」阿海果斷關上艙口。
「──讓開！」蜥蜴人身後傳來怒吼，「【血蝙蝠】！」
一群血色蝙蝠，二話不說地衝向阿海。
阿海迅速喚出木匙，魔力凝聚。
「青魔法，【帶電毛皮】！」阿海渾身竄出一陣劈啪聲響。
蝙蝠群觸碰阿海的瞬間，迅速炸出靜電火花。蝙蝠被彈飛得到處都是。
「你──！龍馬的走狗，竟然敢背叛羽蛇神一族！」蟙墨怒斥。
「背叛？搞錯了吧，」阿海稀鬆平常地舞動木匙備戰，「我從來就不是你們的一員。」
「你們！從另一個艙口出發去追！」蟙墨命令。
「這可不行。」阿海腳踏飛船鐵骨。「【帶電毛皮】！」
阿海周身的無形電流，從腿掌蔓延至船艙裡的每一處金屬上。所有觸碰到金屬的蜥蜴士兵，瞬間都被靜電火花炸飛彈開。
「你──！」蟙墨氣炸。
剎那，船艙的門突然被斬裂。屏息間，另一道威嚴的身驅持握三叉楫，跟著來到船艙。
「──既已行動，便代表你有自信能擋下我們全部的人」，鯊虎端看眼前的叛亂，神色複雜，「難得的機會。就讓我瞧瞧龍馬的徒弟能跟上他幾分功夫。」
「火上澆油，說得大概就是現在這種狀況吧？」阿海苦中作樂。
鯊虎與阿海四目交接。凝神間，兩人同時向前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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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