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Aware
「她說……請不要刪除我的記憶。」
短短一句話,卻讓WA猶如遭受千萬伏特電擊般,意識中樞一片慘白。
這幾天所感受到的那些『有違和感的』片段,突然間都能拼湊起來了。
為什麼對我的喜好瞭若指掌?
為什麼能精確的推算出我的行動?
和以前一樣,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裡、在我來之前,也有一個WA2000……是嗎?」強壓著話語中的顫抖,WA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指揮官點點頭。
「那個『WA2000』跟春田……是什麼關係?」
面對WA2000的疑問,指揮官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她們是彼此信任的夥伴,嗯……用人類的角度來說的話……」
指揮官思索了好半晌,直到最後一節菸火星子落地,「能夠交付生命的關係吧?」
聽了指揮官的話,WA神色很是複雜:「那她為什麼不在了呢?」收緊垂放在身側的雙手,她又問,「能夠交付生命……就是最重要的人吧?既然春田對她這麼重要,為什麼……」
指揮官沒有回答,又點上一支煙。
答案不言而喻。
WA沉默了好久,指揮官也沒出聲,默默的抽著煙。
直到牛皮袋的煙屁股堆成小山,WA才開口:「妳跟我說這些……是希望我做什麼呢……?」
「什麼都不做,妳只要做好妳本該做的事就好了。」指揮官想也沒想的便回答,見WA一臉驚愕不解,她解釋道,「我不會要求妳要和春田建立深厚的信任關係,但……如果可以,在妳力所能及的範圍多陪伴她吧。」
「……為什麼呢?」WA又問。
這回換指揮官不解了,她困惑的看著WA。
「明明只要下命令就好了,妳是我的指揮官,只要是妳的命令,我是一定會完成的,為什麼不那麼做?」或許是短時間接觸了太多的信息,忍耐的弦崩斷般,WA情緒相當激動。
看著激動地漲紅臉還微微發抖的WA,指揮官冷靜的回答:「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能這麼做。」
聞言,原本激動地只差沒有翻桌的WA,瞬間一臉茫然。
指揮官繼續解釋道:「我希望妳們的思考、妳們的行動都是出自於妳們自己的意識,而非來自外在的干涉,就連我也是一樣。」
「自己的意識……?」
指揮官點點頭,語氣忽地一轉:「再說要是真這麼做,給春田知道後,會被她討厭的,說不定就再也不給我做蘋果派,那樣我可是一大損失啊~」
「一瞬間對指揮官有幾分敬重的我,真是個笨蛋。」WA一臉嫌惡。
一甩剛剛的嚴肅,指揮官笑嘻嘻的問:「當個笨蛋不好嗎?無知也有無知的幸福。」
WA冷哼道:「如果那樣叫做幸福,那我寧可不要。」
指揮官先是笑了幾聲,突然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問道:「還有什麼想問的嗎?關於春田和前WA2000。」
WA搖搖頭。
「我會找到的,用我自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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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休假,WA卻仍是一早便起床,與春田一起在咖啡廳用過早餐後,便回到房間。
回房間幹嘛呢?當然是趕報告啊!
「啊啊啊啊——!」似乎是語言組成系統發生錯誤,WA開始發出意義不明的咆哮。
一旁的春田倒像習慣了,拿起剛剛跟G36拿的巧克力餅乾,一把塞進WA嘴裡。
「唔?嗚嗚嗚——嗯?嗯——」WA先是掙扎,嚐到甜味後馬上就安分下來,細細咀嚼了起來。
吃完後意猶未盡地還想再拿一塊,卻被春田打了下。
不怎痛,反倒是有些癢癢的。
只見春田笑著將包著餅乾的手帕綁起來:「寫完一份報告書給妳一塊餅乾。」
見這事是沒得商量了,WA悻悻然的轉回桌上的報告書。
這實在太過份了,好不容易放假卻要寫報告書什麼的……
WA在心底抱怨著,卻仍是拿起了筆,龜速地撰寫著。
這麼說來,與春田的梯隊一齊執行任務已有半個月,雖然沒有在同個梯隊裡,但因為是合作任務,兩個梯隊會一起討論戰略的分工,也會一起吃飯、休息。十幾天的相處下來,WA了解到春田的性格就如她表現的一般,成熟穩重又溫柔,包容性高,做的料理還很好吃……
簡直堪稱完美,也難怪春田的隊員,對她的指令總是言聽計從,從來沒有質疑過。
相較之下自己就……不但總是用些險計,還老是被隊友質疑,特別是SVD。
反觀SVD雖對自己總是出言不遜,對春田倒是相當友善。
思索至此,WA忍不住偷偷看向春田。
春田和自己一樣,也坐在書桌前,但與焦頭爛額地趕報告書的自己不同,早已上繳報告書的她正悠哉的翻著書。
「怎麼了?」察覺到WA的視線,春田歪頭看了過來。
「雖然之前就這麼覺得了……」
「?」
「春田妳啊,偶爾會有傻愣的一面。」WA說著說著,不經意露出了微笑,「嘛……還蠻可愛的就……」
完全沒料到WA會說出這樣的話,春田愣了會兒,好一會兒才試探性的問道:「WA小姐,妳在誇我嗎?」
「欸?」
看著盯著自己,臉上帶著些許期待的春田,WA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她連忙否認:「才、才不是在誇妳呢!妳妳妳、誤會惹……」話還沒說完就咬到舌頭,痛的她趕忙掩著嘴巴。
「沒事吧?」春田滿臉憂心,一邊輕撫著WA的背,一邊遞上冰咖啡,「先喝點冰的緩緩吧。」
WA想也沒想,接過杯子便一仰而盡。
疼痛似乎有緩解,WA張口要道謝,「謝……」這猛然一看才發現,這不是剛剛春田再喝的那杯飲料嗎?!
這麼一想,莫名的燥熱便湧了上來,直衝腦門。
發現WA的臉龐以可察覺的速度變紅,春田急了,連忙問:「WA小姐?WA小姐?沒事吧?怎麼臉越來越紅了?」見對方沒有回應,她趕忙伸手探了探額溫。
驚覺WA的機體在發燙,春田急忙丟了句:「我去給妳弄點冷飲。」說完便奪門而出。
留下WA一人在寢室內。
WA彎起膝蓋,蜷起身子坐在椅子上,但即使將臉遮掩起來,豔紅的宛若瑪瑙的耳朵還是出賣了她,她感到羞恥不已,但並不是任務失誤的那種,帶著懊悔與不甘的羞恥。
對這陌生的感受,她感到無措,但也不是害怕,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開心的,整體感覺暈乎乎的,尤其是剛剛春田觸碰到她的時候,那感覺愈發強烈。
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