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蒂凱炫不要緊吧?」克里絲達帶著幾分擔心的口氣問道。
過了一整天,德蒂凱炫都沒有回到家裡,克里絲達忍不住擔心起來。
「不用擔心,她很強,不會出什麼意外的。」瑟莉卡倒是絲毫不擔心,這次的任務並沒有到特別難,絕對不會發生什麼狀況。
但是對克里絲達來說,這是德蒂凱炫少數離開家裡那麼久的時間,而克里絲達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習慣兩人的存在並且依賴著,才會因為德蒂凱炫長時間不在而感到焦躁。
瑟莉卡察覺到她的狀況後將她拉入懷抱,這樣的感覺讓克里絲達瞬間感到安心許多。
溫熱的溫度是他人還活在身旁的感覺,如此想著的克里絲達安心地躺在瑟莉卡的懷裡。
而對於溫度有不同想法的瑟莉卡則是盯著克里絲達的頭頂,用手輕撫著克里絲達纖細的脖頸,感受到的克里絲達微微動了動身體,但是沒有反抗,隨後就放任瑟莉卡撫摸。
「真的是…好想把妳吃掉…」瑟莉卡忍不住喃喃道,克里絲達並沒有對此作出反應,而是早已進入夢鄉,規律地呼吸。
瑟莉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以及溫度正在緩緩地上升中,但已經說好不會隨意對克里絲達出手的。
在這時,瑟莉卡感受到一陣微弱的氣息接近房子,但瑟莉卡沒有對此作出反應,畢竟整個房子包含庭園有許許多多事先設置好的魔法陣。
如果對方還是執意要入侵的話,瑟莉卡就會出手。
這股氣息或許是感知到陷阱後就消失,瑟莉卡便不再理會,而是下意識將克里絲達抱得更緊。
世界將會發生巨大的變動,瑟莉卡打從內心覺得克里絲達將會是那股漩渦的中心,畢竟她的身世是如此的奇怪。
「被魔女所遺留的孩子」、「比魔女還恐怖的孩子」、「災禍之子」,克里絲達被瑟莉卡帶回來後,被冠上許許多多的稱號,是唯一一個被魔女屠殺村子、飽受折磨後還能夠活下來的孩子。
按照前例,應該不會讓任何人活著,克里絲達卻活了下來。
為此瑟莉卡和德蒂凱炫花了許多時間在調查到底是為什麼,結果是毫無進展,最後就放棄了。因為當時克里絲達的心早已破爛不堪,兩人實在是不忍心繼續下去,決定好好守護著她。
瑟莉卡已經打從內心決定要保護好克里絲達,不論未來會發生什麼事。
「還不是時候…」
神秘的存在站在遠方看向瑟莉卡的豪宅,從懷中掏出懷錶看了一眼。
一眨眼,神秘的存在已經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跡。
~★~
時間一到,克里絲達馬上就爬起來,但起來第一件事不是盥洗,而是抱住正在換衣服的德蒂凱炫。
「我回來了,先讓我換好衣服吧。」
「嗯。」
確認德蒂凱炫安全回來的克里絲達感到開心,一時間忘記自己要去訓練的事情。
「先去訓練吧,等等吃早餐的時候再告訴妳我找到的情報。」
「那再抱一下。」
克里絲達等到德蒂凱炫換好衣服後提出要求,德蒂凱炫自然說好,克里絲達抱一下後就馬上前往訓練場。
「真累…」換好衣服的德蒂凱炫疲累地躺在瑟莉卡身旁,瑟莉卡這時候還不會醒來,可以偷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沒關係。
「看看弄到什麼程度會醒來好了。」德蒂凱炫露出微笑,決定在此刻將自己的疲累釋放出來。
~★~
結束完訓練的克里絲達來到餐廳,進來就感受到瑟莉卡和德蒂凱炫之間微妙的氣氛,但沒有太在意,而是趕緊坐下來。
等到餐點上桌後,德蒂凱炫才開口,只不過是對一旁的僕人們說話,「你們先出去一下。」
僕人們聽見後紛紛離開餐廳,然而離開餐廳還不夠,德蒂凱炫接著對整個空間使用魔法,是能夠防止他人竊聽的魔法,這也代表接下來要說的事有多重要。
「關於范恩蕾的事情,我透過魔法師協會進行調查,隨即發現文件被加密,花了一段時間才破解開來,但覺得有問題所以去進行其他調查,因此花了一段時間才回來。」
「妳去了哪裡?」克里絲達忍不住詢問,畢竟德蒂凱炫花費一整天去蒐集情報。
「范恩蕾的家鄉。」德蒂凱炫像是為了讓自己鬆一口氣,啜飲一口溫熱的紅茶。
「她的家鄉十分偏僻,為了預防敵人發現我在調查,我親自前往那裡,不使用會留下證據的東西。」
克里絲達聽見後有點困惑,「該不會是不使用任何交通工具?」
「嗯,使用交通工具容易被記下來,敵人很有可能會發現,我是使用魔力奔跑的方式以及使用魔法,不過使用魔法比較麻煩,空間傳送魔法需要探查好環境,而且要消去使用魔法的痕跡。」
聽到這邊,克里絲達對德蒂凱炫的敬佩晉升到更高的程度。
而且馬上理解德蒂凱炫為什麼花那麼久的時間才回來,完全是合情合理。
而德蒂凱炫說的話已經揭露一個嚴重的問題,魔法師協會有人民的資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為了對付魔女,魔法師協會自然成為整個世界最大的合法組織,要求資料就是為了方便找尋魔女等等。
而內部的資料出現問題意味著—內部有敵人。
「范恩蕾的家鄉遭遇到某些狀況,沒有任何人活著。」
這句話讓克里絲達心頭一緊,一時間思緒混亂,沒辦法繼續思考。
德蒂凱炫察覺到狀況後接著繼續說。
「我很難判斷是誰下的手,因為那邊的屍體呈現的方式很奇怪,不太可能是范恩蕾。」
克里絲達聽到後點點頭,實際上沒有做出太多思考,因此沒有詢問一件重要的問題—現場狀況如何?
「范恩蕾如果真的是在家鄉變成魔女的話,她不可能會留下那樣的屍體以及現場,應該要是更加凌亂以及破碎等等。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問題,如果真的是在家鄉變成魔女的話,那麼她怎麼來到王都?而且在路上不破壞任何東西呢?」
三人都見過范恩蕾的戰鬥方式,如同她真的是魔女,肯定會到處作亂,不可能乖乖來王都參加比賽。
「有人在控制她以及人造魔女…」克里絲達忍不住喃喃道。
針對她來到王都這點,可以考慮到實際上是有人控制她,她才會表現的如此詭異以及能夠在不被發現異狀的情況下來到王都。
或者是最嚴重的人造魔女,把她抓走後,再把她變成魔女來這邊作亂,不過是誰把她變成魔女的?
曾經有人提出過人造魔女這個想法,這個被列為可能性之一,畢竟魔女就是如此奇怪的東西,如果有人在製造魔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能夠以此嫌疑去抓范恩蕾嗎?」
克里絲達一想到她有可能是魔女就希望趕緊將她抓住。
「很困難,畢竟這是我們私底下調查的事情,而且貿然行動可能會被敵人盯上。」
克里絲達理解現在的情況對我方不利,敵人在暗的情況下,就只能夠小心行動。
「敵人的深入程度我們並不確定,也要提防僕人們,我們的僕人主要是來自幾個地方,克里絲達妳知道吧?」
克里絲達馬上點點頭接下去說,「孤兒院以及露菲涅雅家族的僕人們。」
「沒錯,我們的僕人主要是來自這兩個地方,我並不擔心孤兒院的孩子們,他們心思都很單純,就算是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情,極有可能是被威脅,只不過露菲涅雅家族的就不好說了。」
露菲涅雅家族是否有敵人這點不確定,露菲涅雅家族跟魔法師協會有很大的關係,畢竟是普林達帝國的大家族之一。
「克里絲達妳自己要注意,妳是我們三個中最容易被盯上的。」
德蒂凱炫的想法跟瑟莉卡一樣,清楚認知到克里絲達的特殊身份,認為克里絲達的處境很危險。
「這個是我整理出來的名單,上面是可以信賴的人,不過什麼人可以信賴的,我希望由妳個人去做確定,而不是單純地相信我們。」德蒂凱炫說完後停頓了一下,「還有一件事,魔女討伐隊的人總是習慣以家人為關係聯繫著彼此,因為大家的任務是面對魔女,什麼時候會死並不清楚。我知道妳可能沒辦法接受,但我希望妳可以跟妳的小隊成為家人一般的存在。」
「可是…」
克里絲達沒想到德蒂凱炫會這麼說,雖然早就聽過隊員之間會抱著超越家人一般,但沒想過自己和魔女們成為這種關係,畢竟自己最討厭的就是魔女。
「由妳自己來做決定,是否要和他們成為家人一般的存在相互扶持。」
克里絲達明白選擇權是在自己的手上便不再多說什麼,德蒂凱炫則是再次開口。
「先吃早餐吧,不小心講得有點多,涼了就不太好吃。」
「嗯…」克里絲達聽見後才拿起刀叉緩緩將食物送入口中,的確是有點涼了。
~★~
敵人是誰?這個問題在心頭上不停地盤旋著,在進入魔法師協會的時候,忍不住一直觀察四周的職員們,他們會是敵人嗎?那我該相信哪些人呢?
目前能確定的只有德蒂凱炫給我的名單,上面是可以相信的人們,整個名單非常多人,但以帝國的人口來說,看起來就寥寥可數了。
如果是我底下的魔女們呢?他們會是敵人安排的嗎?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我覺得他們四個的可能性都很低。
他們的心思因為慾望都變得十分好了解,但為了避免狀況發生,不如簡單地試探一下好了。
活力魔女此刻正在訓練中,一如往常體力很好,並且十分認真地在練習武術以及魔力中。
因為在牢房內被手環限制的關係,她只有在這裡能練習魔力,只不過她在魔力上的天賦果然很好,明明沒有很多練習時間,熟練度卻飛快地提高許多。
而她在牢房內還是能練習武術,如果單看動作的話,她已經將基本動作完全學會,忍不住思考她到底練習幾回。
「活力魔女妳到底練習這些幾次?」
「不知道!但是只要有時間就會做!」活力魔女笑笑地說道。
活力魔女強大的學習能力加上不停地練習,無窮盡的體力更是帶給她豐富的資本,搞不好繼續下去,活力魔女能夠成為接近武道極致的人。
如此一想後,內心就馬上否定自己,極致的武不是只有力量就可以。
「妳學會這些招式以後,妳要用在什麼地方呢?」我忍不住開口問她。
我知道自己學習魔法、武術就是為了復仇、為了殺死魔女,雖然這個目標不好,但我還是這樣成長過來,只是在成長的過程中慢慢改變。
如果活力魔女的答案是負面的,代表讓她學習武沒有什麼意義,她只有可能傷害人而已。
「嗯…」活力魔女停下動作,兩眼無神地看向牆壁,彷彿是在看向早已消失的事物一般,「想要把壞人全部都打飛。」
活力魔女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一貫的笑,而是有種期待,我好像看見她遺忘的過去的一小塊。
隨即她再度綻放出笑容,彷彿剛剛那個表情是一種假象,但我覺得她是裝不出來那種表情的。
「至少是好的理想。」
我沒有多說什麼,魔女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壞的存在,她自己是否會這樣認為呢?那麼她如果這樣認為會怎麼做呢?
「那隊長學習那些帥氣的東西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殺死全部的魔女。」
活力魔女聽見後馬上笑呵呵地看著我,「那只要把魔女全部殺掉,隊長就會笑了對吧?」
「或許是吧。」
「那我會幫忙的!一定要讓隊長露出最棒的笑容!」說著這句話的活力魔女露出燦爛的笑容,如果她不是魔女,我可能會跟她一起笑,因為這個笑容是如此的有力量。
「打勾勾~」活力魔女伸出手說道,就像是真的要實現我的願望一般。
「辦得到再說。」我不再理會她,而是走向下一位魔女。
殺死全部的魔女是多麼困難的事情,而且妳也是魔女,是不可能把全部魔女殺死的,畢竟生物最在意的還是自己的生命,除非是為了某個事物,不過活力魔女沒那個理由為我獻出生命。
「酒鬼魔女妳還記得自己為什麼要在酒吧內大亂嗎?」
「問了會有酒可以喝嗎!」酒鬼魔女帶著期待詢問,果然嗜酒如命。
「妳不回答我,就絕對沒有酒喝。」
酒鬼魔女聽聞趕緊回答,「我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想喝酒而已。」
「那麼有人命令妳這樣做嗎?」我接著詢問。
「有嗎?」酒鬼魔女左思右想後,「完全沒有記憶~」
酒鬼魔女本身的記憶就只到在酒吧變成魔女而已,在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答案。
「那…」酒鬼魔女期待地看著我,如果是小孩,這個眼神是想要糖果吧。
「我只說妳不回答我就沒有酒而已。」我不理會在我身後哀嚎的酒鬼魔女,我可不會因為一些哀求就隨便給酒。
再來是治癒魔女,剛運動完的她氣喘吁吁,雖然成效沒有很明顯,但她的體能確實有在慢慢地增加。
「當妳還在村子裡的時候,曾經有奇怪的人到你們村子嗎?」
治癒魔女聽見我的問題後,努力地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一點後回答我。
「嗯…沒有,我們的村子很偏僻,基本上只有固定的商人或是一些冒險者會路過而已,沒有什麼奇怪的人。」
治癒魔女的村子的確是很偏僻,除開這些都沒有的話,治癒魔女也不可能會是敵人。
「怎麼了嗎?」
「我只是想確認一些東西而已,繼續練習魔力吧,如果會冷就換衣服。」
我事先已經準備好衣服給他們,只不過他們可能用不到吧,就算感冒使用魔法就能夠治癒好。
鯊魚魔女就不用詢問,她就是跟那個不知名的人有關係,不過那個人是誰?這點很重要。
我看著依偎在我身旁的鯊魚魔女,正在努力地練習魔力以及自己的魔法。
魔女殺了我的家人,現在他們卻要成為我的家人的存在嗎?
我…沒辦法接受。
~★~
為何我想不起來過往的記憶?為什麼體內一直有股衝動想爆發出來。
不過想不起來又如何呢?只要跟循著這股衝動就好。
「還不行。」腦內突然傳來聲音,我只好妥協,他已經阻止過我好幾次,而我會聽他的話只有一個理由,為了能夠盡情地發洩慾望。
「那什麼時候才可以。」我忍不住詢問。
「時候到了我會告訴你,未來會指引我們。」說完,聲音就逕自斷開,無法自由行動這點實在是很不開心,但只能夠妥協,因為他已經答應我會讓我好好享受。
好想破壞一切、大鬧一場…
「鐵槍我們來打一場吧!」
名為鐵槍的男人並沒有回應我,只是看了我一眼後就不再理我。
這個男人絕對很強,但他跟我不一樣,他追求的是其他東西。
「難道你怕輸嗎?」我試圖用激將法,他依然無動於衷。
為什麼不戰鬥呢?無法理解的狀況造成我情緒有點暴躁,但要忍住…好想快點爆發…
~★~
披著人皮的猛獸,這樣子形容並不準確,但憑老夫的詞彙能力難以找到最佳的形容詞。
不是伺機而動準備偷襲或是暗算的狡猾之獸,不是為了佔領地盤顯示強大的王之獸,就只是想要戰鬥的猛獸。
不在乎性命、不在乎任何一切,就是只為了戰鬥。
絕對不能讓這頭猛獸離開自己的範圍,否則一定會出事。
~★~
「德蒂凱炫這樣子舒服嗎?」克里絲達坐在床上幫德蒂凱炫按摩腿部,一想到德蒂凱炫為了搜尋情報而奔波一整天,便自發性的行動。
「很舒服喔。」德蒂凱炫露出笑容說道,跟真正的按摩師比起來,克里絲達還差得遠,不過這份心意,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
克里絲達聽到後馬上更加努力地幫忙按摩。
雖然有點笨拙,但不會讓人有怨言,或許這就是有了孩子的感受。
看著克里絲達努力的模樣,德蒂凱炫坐起身將克里絲達抱入懷裡,「謝謝妳,現在休息吧。」
「可是只按一下下而已。」
「這樣就夠了。」
德蒂凱炫抱著眼前內心脆弱的孩子,在那座村莊上看見的事物她不會忘,應該講也忘不掉。
他們腐爛的臉上帶著絕望,用被蛆蟲侵占的眼眶看向某處,那是一切希望燃燒殆盡後才會露出的表情。
他們不能也無法奢求,只能夠恐懼地祈求對方放過他們。
毀掉那個村莊的正是恐懼魔女,然而這件事不能夠跟克里絲達說,克里絲達會不開心的,心情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恐懼魔女,不知道從幾年前開始出現,慾望大概是看他人恐懼的模樣,只要是他出現過的地方,亡者的臉上總是帶著絕望以及恐懼看著某處。
「睡覺吧。」德蒂凱炫躺下來,克里絲達只好順勢跟著躺下來。
此刻就這樣幸福的在一起吧,能夠跟如同女兒一般的寶貝存在,以及如同愛人般的存在,不過已經睡著了而已。
「克里絲達妳要照顧好自己。」
「我可不是小孩,早就能照顧好自己。」
說著這句話的克里絲達在德蒂凱炫的懷裡撒嬌,這反而讓德蒂凱炫有點不甘,連不是中心的她能夠感受到…世界真的要慢慢發生改變。
自己真的能夠保護克里絲達到最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