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繪師：sugata(スガタ)）
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分你一點肝臟。
第一章 09
第一章 09
莫里卡他們逃出了至聖所。
他們挖開石板後又把石板恢復原狀，雖然看的出來有裂痕，但原本的石板本來就都是裂痕。
幸好有福音部隊的撤離作為掩護，莫里卡與萊昂諾爾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他們的住處，萊昂諾爾的狀況很不好，莫里卡只好讓她先回家休息，雖然很想繼續跟她討論剛才發生的事情，但現在彼此更需要冷靜自己的情緒。
莫里卡沒有砍下那個男人的頭，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太過離奇，她驚慌地幾乎失去思考與判斷的能力，在那個當下，莫里卡只想趕快逃離至聖所。
她送萊昂諾爾回家之後，走到圍牆邊看著壯觀的車隊揚長而去，行駛的路上濺起不少肉屑與血花。結果到最後，莫里卡根本沒有與卡西迪安見面，她始終不明白卡西迪安當時對他們視而不見的原因，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卡西迪安促成的嗎？
村子中央的天使雕像邊堆放了許多鐵箱與鐵桶，裡面是福音帶來的物資，有新的刀具、燃料、鐵板與建材，大多都是這個村子沒有生產的物資，每個村子負責製造與收集的物資各有不同，莫里卡先前待的村子專門製造金屬器具，因為附近有大型的廢墟能收集大量的金屬，而現在的村子則是專門製造編織物。
莫里卡來到放著紡紗機與織布機的倉庫，原本織好的髮線都已經被福音帶走，現在的倉庫十分空曠。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梭子，彷彿還能看見纏繞在上面的金色髮絲。
她原本還很期待學會如何織布，就像萊昂諾爾一樣，用髮線織出柔軟的布匹。但現在她只想到那個男人被削去的頭皮，還有殘留在上面的金髮。
在這之後，莫里卡回到自己的屋子中打包行李，不過也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她根本沒有什麼行李可以打包的。她沒有去幫忙搬運物資，因為她覺得沒有意義。
隔天晚上，她被叫去萊昂諾爾的家中共進晚餐。
莫里卡知道代理人的用意，是想要藉機向她宣告對她的懲處。
她走進大門，用掛在門邊的煤油燈燻烤自己的保護衣，將身上的灰燼清理乾淨後，脫下保護衣並掛在門邊的衣架上。在她還沒有坐上餐桌之前，光是聞到從廚房飄來的烤肉香味，就讓莫里卡感到噁心並一陣反胃，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塊從大腿上切下的肉。
莫里卡獨自坐在餐桌邊一陣子後，萊昂諾爾與她的父親才走到餐桌旁，萊昂諾爾的表情空洞，她垂著眼始終沒有看莫里卡。
代理人的妻子為他們端上剛才料理的烤肉，漂亮的銀盤上放著一塊冒著白煙的肉排，肉排的表皮烤得焦脆，肉汁從绽裂的表皮縫隙中流淌而出，帶著金黃的油脂在銀盤上暈開。
代理人用刀切開肉排，肉排的香氣立刻從中解放，那股氣味濃厚又扎實，駐留在莫里卡的鼻腔中揮之不去，他用叉子刺入剛開切下的肉塊，肉塊的切面是漂亮的粉紅色，血水被擠壓出來與肉汁溶合。
他咬下肉塊，莫里卡甚至能聽見牙齒咬斷肉排纖維的聲音，代理人的妻子把肉排料理的恰到好處，不會軟爛也不會乾柴，代理人咀嚼剛才放進嘴裡的肉，然後吞下喉嚨。
吞下從男人大腿上切下的肉。
「莫里卡，雖然妳救了尼文還有基岡，但──」
代理人才剛開口，萊昂諾爾就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掉頭離開餐桌。
「萊昂諾爾！」代理人的妻子朝女孩的背影喊：「妳做什麼？」
「隨她去吧。」雖然代理人這麼說，但他的妻子還是端著盤子追了上去。「我想妳應該也明白我要告訴妳的事情，雖然妳救了兩個人，但妳也害死了兩個人。妳的魯莽與不合群的行為並不適合這裡，妳必須為這件事付出代……」
代理人講得頭頭是道，但莫里卡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瞪著自己盤中的肉排，想起之前她吃進去多少這樣的肉，最近的一次，是萊昂諾爾偷拿給她的肉乾，那是用男人的肉燻乾而成的肉乾。
在綠湖時，她為了珍惜肉乾的味道，反覆咀嚼嘴裡的肉乾直到變成肉糜仍不願意吞下。
一股噁心感讓胃中的胃酸翻騰。
她需要十分專注才能忍住不讓自己吐在盤子上，而代理人切割肉排的手卻始終沒有停過，她不敢相信地聽著刀具敲擊銀盤的清脆聲響，那個人絲毫不在意自己吃的食物是來自哪裡。
他吃下親手從男人身上切下的肉，而且還吃的津津有味。
他切下男人身上的肉，讓自己的妻子料理，餵給不知情的孩子。
他切下男人身上的肉，送給村子裡所有人吃，盛裝在精美的器具中，假裝自己是神聖的代理人。
最可惡的是……
莫里卡吞下口水，望著還在冒煙的肉排。
最可惡的是她居然餓了。
明明精神上是如此抗拒，但身體卻十分渴望銀盤上的肉排。
「妳有在聽嗎？」
莫里卡看向代理人，他的臉好嚴肅。
「我已經整理好行李了。」莫里卡說。
「是嗎？很高興妳能明白，這樣彼此都能輕鬆不少。」代理人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盤子上，切著最後一小塊肉排說：「明天妳就必須離開。」
「我能見萊昂諾爾最後一面嗎？我想跟她道別。」
代理人沒有抬起頭，他吃下最後一塊肉，銀盤已經被清空。
「可以。」他說。
莫里卡離開餐桌，往二樓走去。
她推開熟悉的木門，看見萊昂諾爾窩在她的床上，她的臉依舊茫然空洞，就算莫里卡走進房間中也沒有任何改變。為什麼僅僅一天的時間，這個女孩原本豐滿健康的臉頰就能如此凹陷，炯炯有神的雙眼也失去光芒？
莫里卡看到金屬鏡中的自己，才發現自己也一樣。
莫里卡注意到放在床頭桌子上的銀製盤子，上面的肉塊已經被切下一半。
「小萊，我……」
莫里卡才剛開口，萊昂諾爾就突然把手指伸進自己的口中，用手指摳動喉嚨，她的表情猙獰且痛苦，莫里卡嚇了一跳，卻還是緊抓著萊昂諾爾的肩膀。
萊昂諾爾抓住床邊的鐵桶，把嘔吐物吐在裡面，她不停乾嘔試圖把胃裡全部的東西都吐出來，鐵桶的氣味相當刺鼻難聞，嘔吐物中還能看出食物的原型，萊昂諾爾一定是用吞的把肉給吞下肚。
「我不想吃的，但真的好餓。」萊昂諾爾的眼淚流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嘔吐的關係還是她正在哭泣。「我吃下去後感覺好差，就只好再吐出來。」
「也許我能再找到一些罐頭，去更深處的廢墟找找看。」
「不可能的莫里卡，大家都知道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食物了。」
「地球這麼大，怎麼可能所有食物都吃完了？一定還有沒吃完的罐頭或真空包。」
「如果有的話，我們還需要吃人嗎？」
「難道妳想吃人嗎？」
「我不想。」萊昂諾爾用袖子擦拭自己的嘴角說。
「我昨天想了一整個晚上。」莫里卡停頓一段時間後繼續說：「我要去把天使救出來。」
萊昂諾爾抬頭看向莫里卡，可憐的女孩，那雙眼睛已經疲憊不堪，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被淚水沖洗得紅腫，連美麗的雙眼皮都消失在下垂的眼角。
「我明天早上離開村子後，會在附近等待直到深夜，再從我們挖開的地方進入至聖所，我要砍下天使的頭然後救出他。」莫里卡看著萊昂諾爾說：「妳要幫我嗎？」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他拜託我救他。」
萊昂諾爾的表情依然空洞，她兩眼無神的看著手中的鐵桶，還有裡面的嘔吐物。
「我……我不知道。」
「救出天使之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除非妳要跟我一起離開，不過我不會勉強妳，妳應該比較想跟著家人對吧？」
「救出天使之後，住在這裡的人該怎麼辦？」
「福音應該會安排吧。」
「那妳離開之後要去哪裡？」
「我還沒想到，也許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東方似乎還不錯，聽說有幾個大城市廢墟。」
「妳什麼都不確定，也沒有任何計畫，妳甚至不知道天使是不是在騙妳！」
「一個身體被切開、頭被挖開的人，到底為什麼要騙人？難道他其實是自願被綁在那裡的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問我。」
「那妳覺得吃他的肉過活是對的嗎？」
萊昂諾爾吸了幾下鼻子說：「我不知道……」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莫里卡看著她說：「但我不想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正因為我們活在這樣的世界上，我們才更要保持人性，我們要互相幫忙，做對的事情，不能分崩離析……」
萊昂諾爾放下鐵桶，轉過身拿起毯子裹住自己的身體，然後躺上床。
「妳準備做的事情，才會讓人們分崩離析。」她說得很小聲。
莫里卡站起來，準備離開房間。她有聽到萊昂諾爾的話，所以她認為自己必須獨自一人去救天使。
「小萊，妳想幫我的話，我會待在東面的圍牆附近，妳可以在那裡找到我。」莫里卡說：「但如果妳沒有要幫我的話，我們就要在此道別了，我很高興可以在這裡遇到妳，妳一直都是我在這裡生活的支柱。」
莫里卡強忍住自己的情緒，試圖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
「萊昂諾爾，再見。」
莫里卡離開萊昂諾爾的房間，離開代理人的房子，回到已經收拾乾淨的小屋中。
她再次檢查自己的行李，確認沒有遺落任何東西，她把一件備用的保護衣拿起來，確認保護層完好無損以及表面沒有任何破洞，然後她看到她剛來到這裡時，萊昂諾爾幫她修補的地方，那一塊的顏色特別突兀。
莫里卡輕輕撫摸補丁，鼻酸地摺好保護衣，放進自己的布包中。
她揮舞自己的切肉刀，在腦海中演練如何一刀砍下天使的頭，她必須切開肌肉還有堅硬的頸椎，這把刀的刀背厚實，揮舞起來也需要點力氣，刀鋒也保養得相當銳利，儘管如此她仍沒有自信能一刀砍斷人類的脖子。
畢竟她沒有砍過人類的脖子。
她拿出磨刀石研磨刀刃，思考著救出天使之後她應該要去哪裡，東方的大型城市廢墟至少也要走一個禮拜的時間，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辦法撐到那時候，就算真的到達東方的廢墟，也不一定可以找到食物。
萊昂諾爾說的沒錯，莫里卡的確有點太過衝動還有欠缺考量，但她不知道的是莫里卡直到現在還聽的到當時那個男人苦澀的聲音。
「救……救我，莫里卡。」
「人類一定要團結……」
「拜託，砍下我的頭。」
「……不能分崩離析。」
不知不覺就早上了。
莫里卡走出村子，途中沒有任何人與她搭話，她也沒有看見萊昂諾爾。她回頭往代理人的房子看去，小小的期待也落空了。
她在東方的圍牆邊找到適合休息的地方，只要把一些突起的肉塊修整夷平就能躺的很舒服。
假如說，刀子卡在骨頭上的話，那怎麼辦？那個男人會再生，所以必須一氣呵成。
莫里卡翻身，護目鏡沾黏到肉塊上。
她可以拿更大把的刀，就跟卡西迪安一樣，這樣就可以砍得乾淨俐落。
一刀不夠，就砍兩刀。
真是天才。
砍下他的頭之後呢？頭腦也能再生嗎？
如果被發現了怎麼辦？
莫里卡很會逃跑，她逃得很快。
她逃得比她的父母都快。
「要是知道真相……」
天使是人類，是個會再生的人類。
「……不就能更輕鬆地活著嗎？」
莫里卡的眼淚滴在護目鏡上，她訝異自己居然會落淚，她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哭了，為什麼呢？人類為什麼會哭？莫里卡為什麼會哭？
莫里卡被再生的肉塊壓住上半身，她揮舞手中的刀子，切開壓在身上的肉塊，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濃濃的灰雲遮住原本應該要有的星空，但……
有一塊天空特別明亮，莫里卡用模糊的視線看著高掛在天上的月亮。今天也是個可以看見月亮的日子。
她疲累地站起來，身體相當虛弱，這已經是她將近第三天沒吃東西了，上一次進食是在綠湖的時候。
「天使是漂亮的女生，村裡沒有一位女生比得上她，她溫柔善良，還會能變出食物的魔法。」
莫里卡越過圍牆，重重摔在地上，她煎熬地爬起來走到至聖所的後方，找到前天挖開的石板，費了點力氣好不容易才把破裂的石板拿起來，下方的肉塊早就已經再生，她必須再次挖開通往內部的路。
「才不是，天使是男的……」
她全身沾滿肉塊的黏液，擠過剛挖開的小縫隙，然後用力推開至聖所裡面的石板。她又回到這個用來隱藏扭曲事實的地方，那個男人依舊被綁在原地，微微的氣息顯示他還活著。
就一個被挖開腦袋都能活著的人類來說，他的氣息也太微弱了。
莫里卡成功敲開綁住男人身體的鐵鍊，但是他腳上的腳鐐怎麼樣都敲不開。
「對不起。」她只好砍斷男人的腳掌，然後脫下腳鐐。
「妳要做的事情，才會讓人們分崩離析。」
莫里卡舉起刀，對準男人纖細的脖子，深呼吸幾次後，用力揮下刀刃。
刀刃卡在男人的頸椎上，莫里卡的手因為敲擊而感到麻木，但她又再次抽出刀，對準剛才砍出的深口。
然後，至聖所的大門突然被打開。
「不要動！莫里卡放下妳的刀子。」
莫里卡瞪著出現在至聖所門口的代理人，門外燈火通明，聚集了一大群人，他們看起來非常生氣，而且手上都握有不善的武器。
最讓莫里卡傷心的是，萊昂諾爾就站在代理人的身邊，她的身影看起來非常委屈，出賣朋友有什麼好委屈的？
「小萊，為什麼……」
「莫里卡，妳這麼做是不對的，我必須阻止妳，阻止妳帶走天使。」
代理人走進至聖所，粗魯地抓住莫里卡的手，把她抓出門外。
「小偷！該死的小偷！」
「強盜！虧我們好心接納妳，居然還想搶走我們的天使！」
所有人都在對莫里卡叫囂。
「去死吧罪人！」
「去死！」
「下地獄的女人，妳要把你吃過的食物都吐出來！」
「對！去死！」
「害死我家兒子的惡人！」
莫里卡聽到羅森的媽媽也在罵她。
「妳已經很努力了，我的女孩。」
「爸爸？」
混亂之中，有人出手毆打莫里卡，把她打倒在石板路上。
然後，眾人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他們利用手中的武器，氣憤地往莫里卡的身上攻擊，有些原本應該要用來清除肉塊的長鐵棍，現在卻用來敲擊躺在地上的女孩，也有一些用來切割肉塊的切肉刀，被用來切開女孩的血肉，甚至是照亮黑暗的火把，也被用來燒燙女孩的皮膚。
莫里卡嘶聲尖叫，劇烈的痛楚在她身上燃燒。
「不！不是說好不會傷害她嗎？」萊昂諾爾驚恐地抓住正在出手攻擊莫里卡的代理人。「爸爸！不要動手！不要……」
代理人用力甩開萊昂諾爾，讓他的女兒摔在石板路上。
失去理智的人們，把莫里卡當作肉塊一般對待，他們不停敲打劈砍，女孩原本淒厲的叫聲也漸漸消失，萊昂諾爾無助地在地上看著所有事情都在失控，她從無數雙腳的空隙中看到渾身是血的莫里卡，躺在地上任由人們攻擊。
「不！不！不……我沒有打算……我不是……」萊昂諾爾崩潰地語無倫次。「神啊……我沒有惡意，我沒有……幫幫莫里卡，誰能幫幫莫里卡。」
沒有人願意停手，也沒有人出面阻止，萊昂諾爾再度往前爬行，好不容易接近人群，但在她試圖拉開其中一個失控的人時，又被推倒在地。
在搖晃的火光之下，擁擠混亂的人群，染上血紅色的保護衣聚在一起，就好像正在變異的特種肉塊，張牙舞爪的啃食到手的獵物。
已經看不見莫里卡的身影，在雙腳之間只能看見血淋淋的肉塊，人們的怒氣打穿了辛苦鋪好的石板路，讓底下的肉塊竄出地面。萊昂諾爾如此希望著，畢竟她不想相信地上那坨模糊的物體是莫里卡。
她的聲音嘶吼到沙啞，哭聲也嘎然而止，她張大嘴卻只能發出無聲的痛苦。
「不要……」她想阻止。
誰能救救莫里卡？誰能結束這場惡夢？
在月亮上的天使們看到了嗎？有沒有任何一位天使能幫助她？
萊昂諾爾想到自己身後正好有一位天使。
「啊──」
她大吼著衝進至聖所，沒有人發現她的行動，所有人都被怒氣沖昏了頭。萊昂諾爾抓住卡在天使脖子上的刀，高高舉起之後重重落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瘦弱的女孩一刀就把天使的頭砍下。
「天使啊，請祢救救莫里卡，請祢救救我心愛的朋友……」萊昂諾爾抓住天使的手，向他哭求。
天使的頭已經落地。
被稱為天使的男人在這個瞬間長出新的頭顱，他英俊的臉孔綻放出燦爛無比的笑容，碧藍的雙眼看了一眼跪在他身邊的萊昂諾爾，此時的他雖然只能看見保護衣的外皮，但他從女孩的哭聲中得知，這位救下他的女孩現在非常痛苦。
然後天使從百年來不曾離開的椅子上站起來，取下女孩手中不算稱手的刀。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彷彿讓萊昂諾爾置身地獄之中。
這一夜，全村一百一十九人，一共死亡一百一十八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躺在血泊中，失去呼吸與心跳，帶來救贖與食物的善良天使持刀砍殺了所有人，他的行動不可置信地快速，沒有人能夠逃離他手中的刀刃。
刀刃砍鈍了，就換下一把。
一把接著一把。
一刀接著一刀。
萊昂諾爾是這個村子唯一的倖存者，她空洞地看著原本居住的村子變成地獄，心中已經沒有任何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