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巨劍落地,碎石激起。無論是劍在落地時發出的沉悶撞擊聲,抑或是劍底下展開的數道黑縫裂痕;冷鍛簡短的一個動作,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確地感受到──他手上的這把巨劍所帶來的威脅。
「準備好了嘛?我來啦!」他兩手緊握著巨劍的劍柄,拖著武器朝綺羅的方向一路狂奔。
能憑空拿出武器的能力嗎?頭一次見到呢。
面對這來勢洶洶突襲者,綺羅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謹慎地在原地擺出迎戰的架勢,將所有的心神都放到了對手身上。
隨著兩人的距離越拉越近,觀眾們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快,好似一匹脫韁野馬在體內失控狂奔。
冷鍛拎著手中巨劍,二話不說就對著綺羅使出一記水平橫掃,碩大的劍身挾帶著一股強勁的氣流不斷逼近。
面對這猛烈的攻勢,綺羅閃身使刀鋒自眼前呼嘯而過,唯留一陣劍風撩過她那金黃的瀏海,露出緊鎖至深的眉間。
趁著冷鍛揮擊的空檔,綺羅找準了時機挺進身子,將兩人的距離一口氣拉近到她的攻擊範圍內。接下來,就只需要命中對方的要害,便能一舉戰破對手,獲得本次勝利。
然而──就在綺羅要揮劍的瞬間,她察覺到一道黑影正從眼角末端飛速襲來。
「轟隆!」競技場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吹得觀眾有些睜不開眼,髮型也跟著凌亂了不少。
當眾人重新將目光放回冷鍛和綺羅的對決時;同一個位置卻就只有冷鍛得意洋洋站在原地,一旁的地面上還多出了一道被巨劍砸出新裂痕。
綺羅呢?
懷著這樣疑問,大家紛紛在場上找尋綺羅的蹤影,這才在距離冷鍛淬火幾米外的地方看到她。
……怎麼……回事?
綺羅兩眼注視冷鍛手中的大劍,至今仍心有餘悸地喘著粗氣;剛剛她要是再慢個半秒後撤的話,恐怕多出的就不只是地面上的裂痕了。
仍心有餘悸,她一臉疑惑地望著眼前的冷鍛,不明白對方到底做了什麼。
「喔喔!──沒想到冷鍛淬火一招威力巨大的二連斬,竟逼得凱・綺羅不得不後撤,難道說『劍技神童』的地位要被撼動了嗎」
不,那把劍的威力確實驚人,可最讓我意外的還是那揮劍的速度……
「哦?被閃開了,果然臨時想出來的小花招不起作用呢。」冷鍛似乎對此並不意外,還自嘲了會。
「原來如此。」在片刻間的喘息後,綺羅長舒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你一開始將那把大劍表現得像是要用拖的才能移動的樣子,就是為了讓我產生這把劍相當笨重的錯覺嗎?」
「算吧,可惜妳也沒上當。」見自己的手法被識破,冷鍛倒也不遮遮掩掩,用單手拿著巨劍還聳了聳肩。
「若不是對你一開始大搖大擺的攻擊方式存疑的話,我現在大概就躺在場上了。」
「那麼。」冷鍛猛地降下了身子、膝蓋微彎,隨後兩腳發力,朝著對手再次發起突襲,「第二回合啦!」
綺羅沉下了躁動的情緒,專心一意地觀察著對手的一舉一動;只要對方一攻擊,便能即時迴避。
冷鍛開場時憑空抽出的那把重型武器,毫無疑問的──就是他的能力。
可每位星痕終其一生只會覺醒一種能力,從來沒有過同時擁有兩種能力的狀況。
既然如此,那他能把大劍當作玩具般隨手揮舞的情況到底是……?
不一會,冷鍛便到達了綺羅的面前,奔跑的速度相比之前還快上不少。
他故技重施,再次提起巨劍揮向對方。
綺羅在充分汲取了上次交手過的經驗後以側身險險躲過,不貿然進行反擊。
說實話,即使是萬全的狀態,我也沒有十足把握能在如此高速的揮砍下全身而退,更何況是反擊。
見對手似乎並沒有打算近身,冷鍛便開始一連串狂風暴雨式的掃蕩攻擊。
──目前我能想到對能力的假設只有三種。
兩下。
一、是足以支撐起能夠單手揮舞著巨劍的強化能力。
四下。
二、能力一樣是召喚出武器,但是能力的效果也僅限於使用者──也就是冷鍛持有的時候。
八下。
三、或許從劍的出現到場地被破壞的痕跡,都是類似「幻覺」的能力製造出來的也說不定。
嗯,既然都想好了,那剩下的就是……
綺羅僅憑著靈活的身法就將冷鍛的攻擊悉數閃過,巨大的劍身劃過了她的臉旁,在耳邊霍霍作響,好似早已習慣了如此驚險的場景,連手中的佩劍都沒用上。
為此,冷鍛有些惱怒叫囂著,「喂!妳要躲到什麼時候?還是被嚇到不敢打?」
「……喂,你看到了嗎?那個『劍技神童』凱.綺羅,竟然被逼到只能四處逃耶?」觀眾難以置信地指著綺羅問著身旁的人,彷彿是在確認這副情景是不是只有自己能看到。
「會不會是被那個紅髮的小鬼嚇到不敢還手啦?」原本想著會看到綺羅壓倒性的勝利,沒想到實際上卻是完全相反。
此時,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開始對著場中央酸道:「什麼嘛!原來叫什麼神童的就這點實力?是吹出來的啊!」
……不妙,觀眾席上除了一般民眾還有不少貴族也在看著,要是我這個時候不透過強勢的作風來取勝的話,那即便贏得了整場比賽,凱家的實力也無法使眾人信服;到時,別說是上位家主了,就連家族聲望都會受到影響,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既然如此……」綺羅再次擺出備戰的姿勢,眼神堅毅,「那就由我主動出擊!」
既身為凱家……我不能做出有辱家門的行動,更不能退縮。
綺羅將身子微微蜷縮,猶如正在緩緩蓄力的彈簧般蹲低,體感微涼的汗珠自她的額頭上漸漸滑落,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她要出手了。
「咚!」震撼的動地聲在場上響起,綺羅腳底瞬間發力,全身化作一道帶有慧尾的天藍星消失在大眾的面前。
「不見了!」反應稍快觀眾察覺到了綺羅的移動,視線卻完全追不上她的身影。
「難以置信……」就連一直靠在場邊的守正,都不禁前傾起身,放下了環抱在胸的雙手,「『星痕』竟然能達到這種程度嗎?」
然而,在一旁的印奎卻對守正脫口而出的驚嘆歪頭表示不解,「你也說得太誇張了,不就在那嗎?」他指著冷鍛的右前方如此道。
「找到妳了,跑得挺快的啊!」冷鍛在捕捉到藍色的身影後,立即轉頭,將視線移動到他的右前方,便能看見正在衝向自己的綺羅。
無所謂,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能不被察覺。
眨眼間,綺羅便抵達了冷鍛的眼前,她舉起了手中的劍,擺出了一副要直接突刺的架勢,似乎就這麼打算直攻過去。
「想得美!」冷鍛朝著對手就是一記橫劈,試圖阻擋對方的動作。
綺羅見狀,立馬前腳踏地用作煞車,整個人拖行地面一小段,隨後緊急壓下身子略過了攻擊。
「果然。」冷鍛對於綺羅的假動作根本不意外,在見識過對方如此靈活、敏捷的身手後,他的內心早有預備。
只見他在半空中忽然折返劍的方向,讓巨劍緊隨著綺羅的位置揮下──。
「鐺!──」一陣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濺射出片點星火。
綺羅以劍為盾,並以寬面的劍身支撐在兩者之間。
正常情況下,若是直接用武器招架並承受了巨劍的重量;要嘛就是武器直接被破壞,要嘛就是連人帶劍一起被破壞,絕不會有第三的選項。
她卻在這一瞬間順著巨劍揮砍過來的角度,將劍身傾斜到近乎與巨劍呈平行。
「唰!──」當兩者產生了交集之時,冷鍛手中的巨劍竟隨著傾斜的劍身,一路摩擦出金屬火光直到滑出劍尾。
「是我贏了,冷鍛焠火。」綺羅在卸掉了攻擊的同時望向神情錯愕的冷鍛,揮出了整場比賽的第一劍。
「噗咻。」一陣刀光過際,嫣紅的血花在半空中肆意地揮灑,如煙花般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