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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長篇】台東超載-22:潰堤點

大理石 | 2021-03-15 01:24:10 | 巴幣 6 | 人氣 276

連載中台東超載
資料夾簡介
當大家以為這些就是極限時,後山之境卻又輕易地提高了上限,彷彿平原與山區之間的緩坡能無限延展,以此收納異界萬物。

※時隔一個月,久違的更新!(順帶一提,我前陣子終於把GBF的法桑六翼SOLO給挑戰完了,喔耶!)
※話說回來,這篇長篇最大的問題果然還是設定吧,經過了愉快的小中篇創作之後再回頭看看台東超載的劇情架構,真的感覺裡頭的架構實在有夠雜亂的,每次寫到這個地步我都忍不住想說到底該怎麼收才收的好,雖然結局差不多定了,但是要怎麼接過去可真的是一個大問題啊~



----------《台東超載》-22:潰堤點

  二零二零年四月十日星期五,十二點零七分,位於蘭嶼東清軍港邊境觀測所,觀測員在太平洋海域上的觀測到了邊境迷霧向島區推進了兩海哩,預計本年度第一期的港域將如預期般在四月十二日抵達飽和狀態。
  
  同日,十二點十八分,位於蘭嶼東清軍港邊境觀測所,觀測員在太平洋海域上的觀測到了邊境迷霧提早產生了紅雷,他們向綠島觀測站以及三號流動港埠提出警告,近期內可能有不定向風暴靠近,請嚴加防範區域型崩塌並啟動第一類穩定樁。
  
  十二點四十分,三號循環港的鏡像程序總負責人塔貝羅女士來到了蘭嶼安逸山的定位塔基地,目的是確認穩定樁是否會影響鏡像的構成。她一如往常地向門口的警備人員示出工作證,警備人員接過證件後便塔貝羅女士解釋,在這個非常時期所有的外部人員都不能隨意在監控中心走動,所以一會兒邊境局勤務組的人會陪同塔貝羅一起行動。塔貝羅女士摘下墨鏡以僵硬的笑容表示她知道這些事。
  
  不久後,塔貝羅女士在勤務人員的陪同下進入了那間冷冰冰的混凝土蛋糕盒中。她在那的監控中心跟奧古斯都醫生交談了半刻,接著兩人一如往常地簡單地確認了『TED-I-01-03201900349』的生理數據,這裡他們將『TED-I-01-03201900349』稱作三號塔台體,既非人、也非生物,他是一座訊號塔,在意識組態歸位前『TED-I-01-03201900349』僅僅是會呼吸的生物器物。
  
  年邁的奧古斯都醫生對年輕的塔貝羅研究員說明,三號塔台體的訊號自從幾天前的γ揚升後就一直處於次δ波狀態,他知道過去曾有塔台體維持長達一年的無意識休眠期,但從來沒有哪個塔台體曾斷斷續續維持次δ波離線狀態超過一個月。
  
  「三號的狀況非常異常,異常、且特殊,我們應該多花點時間去追蹤它的游離路徑,但上面的人只在乎三號能不能幫我們抓到那個台灣人。」塔貝羅女士說。她暗中啟動了藏在頭皮下的通訊植入物並要求和奧古斯都腦訊通話。
  
  「不然它還有甚麼存在價值?對中央而言,三號在定義上已經是死人了。」奧古斯都醫生回答。他同意與塔貝羅女士的通話請求。
  
  「您這是答非所問。」("庫雷塔吉還沒辦法跟申仵煦取得連線,舊制派想走急路,我擔心他們會直接把庫雷塔吉給拆了。")
  
  「研究是您的工作,我的工作是確保塔台的功能性。現在它還完整,尚有一點功能,所以我仍在這當一個不道德的維修工。」("你急我更急。")
  
  「您說的是。」("這不是在比賽誰比較在乎這件事。")
  
  奧古斯都有意無意地側眼看了塔貝羅。他將評寫版交給助手,並要對方注意保存池的壓力。「別太躁進,三號的確是難得珍貴的樣本,你們這幫人就巴不得能立刻把他解剖,可是既然管理局這麼要求,大夥也就只能先遷就這那群大孩子的冒險遊戲。這是好公民應盡的義務。」("誰跟你比賽?我只是怕丟了一張免費的棕櫚島三日遊招待券。")
  
  「我不認為自己算是個良好公民。」("他跟你賭了啥?")
  
  「總之今天的例行檢查就這樣,其它細節會寫在每日報告裡,如果有任何新消息會立刻通知你們。話說我聽說雙旗聯內部在研發三合蕊,姆聯不打算表示點什麼嗎?」("賭了啥不關你的事,反正他欠我一張招待券,所以他一定得活著走出果凍蠟罐才行。")
  
  「西夏體已經授權給雙旗聯了,而且官方十分樂見地球上能出現一個專門為姆聯服務的高品質代工廠。」("你知道我可以很清楚地瞭解到你說的不是實話吧。")
  
  「想得真美,我猜要不了多久美國佬就會從雙旗聯那挖出邊境的秘密。」("你可以繼續逼問我,直到問出一組真相方程式。")
  
  「他們老早就留一手了,不必等到台灣偷偷扔紙條。」("得了吧,我們真的得花腦力在這種沒營養的交流上嗎?不管怎麼樣,我想說的是,魯鳩的計劃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階段,他確定能找來救兵?我和索達托不可能等待救兵出現才動手啊。")
  
  「是,搞不好他們老早就跟另一頭的藍血人搭上線了。」("天曉得,反正也得等庫雷塔吉上線才有用。我反倒懷疑魯鳩怎麼能這麼確定那個台灣人能安全達成任務?有點腦子跟情報通路的人都能感覺到姆聯的MLIT跟邊境局正在經歷大翻轉吧。")
  
  「請您別提那些學術小偷,這讓我很不舒服。」("因為那個傢伙沒腦子也沒通路,他只是個社會化不完全的退休警察。")
  
  「願上帝保佑。」("願上帝保佑。")
  
  兩位研究者的對話淹沒在庸碌繁忙的背景音中,勤務人員看不出異狀,也無從得知他們進行了腦訊通話。植入型通話器是個相對罕見的實驗玩具,正巧塔貝羅跟奧古斯都都是嘗鮮專家,而這批改良型植入型通訊器是研發部的電子腦計畫的副產品,雖然具體有效距離只有五公尺,但傳達的內容能更加精準且具有可篩選性,通話效率也非常高,在腦負荷安全範圍下他們最快能在一秒傳遞並理解一本辭典的情報量。這是不得已的行動,包括塔貝羅團隊跟魯鳩在內,他們不得不借助這種方法向奧古斯醫療團隊都確認阿火的腦波動態以便實行攔捕計畫。
  
  回到兩天之前,表面MLIT以及情治小組都在積極查明阿煦的位置,私底下則想辦法拖延阿煦被逮到的時機以抓拿真正的主謀,因為當時的情報仍相當混亂,另一方面作用在阿火身上的自然完形現象正在加速完成,他們預測最糟糕的情況是循環港疊合並促使邊境區二次擴大,而這還僅僅是整個大麻煩的冰山一角。
  
  一切狀況始於兩名姆島人之死,這兩個人不只是姆聯的外交官,也是姆聯派來蒐集本地地球數據的特殊幹員,而殺死外交官的是台灣的疑似極端分子,也被假定為台灣潛在的、嚴重的反姆勢力,此外這名疑似極端分子還跟其中一名外交官具有同源異體的身分,所以"他"的犯案動機與背景不但是決定臺姆未來的關鍵,其存在也牽扯到『邊境區』與『循環港』潛藏的巨大危機。
  
  老實說,這起凶殺案無論就哪一點來看都是不可能發生的,理由一是臺姆雙方都有派遣監視小組進行二十四小時的動態監控,台灣方面由調查局的東海專案課負責,姆聯方面由MLIT的特殊勤務隊負責,雙方各司其職,長年合作下來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故;理由二是姆聯會依照背景調查的結果安排鏡像本體與鏡像之間的交流層級,但申仵煦的確只是個為無任何特殊交友紀錄的退役警察,亦無精神病史,一生剛正清白的他從各方面來看都沒有犯案動機;理由三是鏡像本體與鏡像因為單事件對稱導致互相殺害這件事在因果上是不合理的,因果之壁令兩者之間不存在直接傷害的可能性。
  
  不過事發當天出現了三個大問題直接摧毀了這堅不可摧的防禦壁壘。
  
  第一個問題是循環港區發生了恐怖攻擊,邊境局緊急下令要MLIT的特殊勤務隊前去蘭嶼研究所支援保護任務,而當天留下來的小隊後來被調查出是反跨境主義者,他們一直在暗中支援阿莫克和林永春的行動;第二個問題是調查局的監視小組未善盡職責,他們基於一道錯誤命令而放任申仵煦獨自離開生活區,有關單位因此對邊境勤務課科長進行調查,直到最近他才坦承自己是收了賄賂才讓申仵煦擁有自由行動的機會,但與他接洽的並不是單純只是中共的末端組織成員,遽聞對方還跟姆聯的人有牽連;第三個問題是申仵煦明確親手殺害了鏡像的生化載體,在此同時阿火的本體並沒有因為回饋作用發生短路現象,此事前所未見也不知為何會發生,後來研究團隊根據申仵煦在山地研究所留下的殘跡進行分析後現他身上似乎產生了疑似源體的產物,大家都非常興奮能看見源體伴隨著同頻化一起出現,但這也代表大夥未來將會非常嚴重的大麻煩,他們目前將此代稱作『二次擴大』。於是阿煦順利殺害了兩位外交官,自己則在勢力大亂鬥中逃脫了一個多月仍未被尋獲。
  
  姆聯外交官之死本來就是在錯綜複雜的安排與巧合下成立的結果,仔細檢討後它們能篤定無論申仵煦是否親自犯案,實質上都不會影響周遭勢力的規劃。
  
  針對此局,魯鳩做了一個重點整理:
  
    一、他們的頭號大敵是分布在國內兩大政黨中的舊聯邦派系,諷刺的是舊聯邦的主力黨派名叫新自由黨,這群人在上次大選中一如往常地獲得了近半數席次,看似沒有任何變化,但主導兩地交流的邊境局不知為何由新自由黨人掌控了,位於姆聯當地的邊境局與舊聯邦派系非常想要擺脫台美兩地的牽制,直接對E域地球的其他國家進行聯繫,甚至有所謂的主戰進步派在蠢蠢欲動,因此他們總是非常積極地想要跳過台灣和中國聯絡,而中國亦經由某種管道和舊聯邦派達成了作戰共識,這些人想要利用外交官之死將台灣與姆聯、甚至是V域的姆聯對E域的地球諸國之間的關係重新洗牌。
  
    二、反跨境份子從中作梗。姆聯的反跨境主義起源於將近一百年前的姆美交流,某種程度上也是對主戰份子的反動,反跨境份子認為兩地的頻繁交流將引發更大的戰火,因此終止兩地交流與解除循環港就是他們最大的訴求,特別要注意的是本次姆聯的反跨境份子與台灣當地的分離派達成了聯繫,他們本來可能想利用『林永春∥阿莫克』以及『申仵煦∥阿火』等兩組鏡像組去實行某種計畫,魯鳩大致可以肯定這個計畫和殺害母聯外交官無關,也和源體無關。從被關押的反跨境份子口中可以理解到,這些人的最終目的是關閉邊界,而真正重點人物『林永春∥阿莫克』這對組合,『申仵煦∥阿火』反而不在他們預想內,如今阿莫克因為其他非常規的原因死了,魯鳩猜想林永春等人可能將目標轉移到了『申仵煦∥阿火』身上,打算藉由他們完成計畫,所以目前申仵煦極可能是受到這群人的保護。
  
    三、另外還有一批來自海外的好事份子,這些人是盯上申仵煦特殊價值的E域地球的相關組織,儘管目前他們還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底下已經有不少人打算將申仵煦綁去賣了,而且傳聞國外也有企業部落準備積極介入,台東境內的狀況可說是異常熱鬧。
  
    四、以魯鳩的邊境情治小組、塔貝羅的MLIT研究團隊、以及奧古斯都的蘭嶼研究中心生化研發部三者為代表的新聯邦勢力最大的目標就是維持現狀,可是被舊聯邦派奪權的邊境局已經將控制力深入本地,此時魯鳩已經被追究外交官死亡的責任並準備面臨被撤換職位的命運,握有邊境研究數據與入境者訊息的塔貝羅與奧古斯團隊則時時刻刻都被監視者,波田松委員的到來更證明了整個臺姆政策即將大搬風,一切都在走向最糟糕的局面。舊聯邦派不需要申仵煦活著,他們要的只是一個罪名,立刻斬首申仵煦便是這群人的首要任務,然而有趣的是在這點上中國似乎和舊聯邦派有了分歧,因為中國似乎也想把申仵煦以活體的方式帶回去當研究素材,所以才有了申仵煦出現在下豐樂的狀況。
  
    五、台灣政府雖然是地主國兼事主,但他們在這一局中只能自求多福,尤其東部地區是姆聯的地盤,政府公權礙於地方與姆聯建構出的壁壘而無法發揮影響力,反過來講,如果能先抓到申仵煦的話對台灣的發話權更有利,所以刑事局在事發不久後便強硬地介入調查。儘管當前他們表面上遷就著姆聯,交調查主導權交給邊境情治小組,但私底下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在這件事上,魯鳩認為先讓台灣警方將申仵煦給緝拿歸案也無妨,畢竟大家都需要一點面子,而這終歸是在台灣本土、由台灣本國人犯下的案子,台灣沒理由放手讓其他國家指指點點,只是最大的問題仍舊在於滲透進台灣的中共內應是否將會從中作亂?魯鳩和台灣刑事局內的熟識私下討論過,據說他們同一時間也在對內部進行調查,政風部門的人幾乎可以肯定本事件的嚴重性絕對比金山兵工廠案還大。
  
    六、現在新聯邦陣營面臨一項難堪的技術性障礙,那就是他們需要一邊讓申仵煦保持逃亡的狀態一邊想辦法停止藉由他和阿火的重新連線來暫緩同頻化的發生,然而當申仵煦啟動機器的剎那就會被舊聯邦的人完全鎖定,如果申仵煦現在就被抓走,他們就揪不出最初到底是誰設計讓申仵煦去犯案的。既不是中國或舊聯邦派、也不是反跨境與分離派,當天出現在申仵煦身上的是一種理論上的存在:第三方(∀A)與源體(Δ)。
  
    提到第三方(∀A)就得回到同源體(∀)的概念,同源體(∀)指的是構成兩側地球時空∀E與∀V共有的存在基礎;同源體(∀)本身是個虛數,代表著時空的起因,而∀在假設上佔據了一個體積,那就是由∀E與∀V的投影交疊而成的∀A。∀A不具有自主性,它只是反應了發生在∀E與∀V中的現象,然而∀A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它是個具備∀的獨立時空、代表了∀佔據的體積,是結果上的產物,這進一步引申出了∀E、∀V與∀A實際上皆出自同一個更上層的基本模型,即源體(Δ),源體亦證明第三方是具有自主性的活個體,同時否定了∀E與∀V屬於獨立時空的前提。有研究者認為∀A的產物就是源體(Δ),但也有人認為源體(Δ)是先於其他存在的元存,現在如塔貝羅等高階研究員比較傾向後者,而賦予申仵煦打破鏡像對稱的存在來自第三方(∀A),賦予該空間產物自主性的東西則是源體(Δ)。
  
    源體(Δ)被解釋作萬氏矛盾體,即結果先於過程、過程先於存在的逆因果,原本塔貝羅對嗤之以鼻,她並不想花時間在載波傳動學這類的純理論中打轉,但打從確定申仵煦真的對阿火開鎗的剎那開始,塔貝羅就不得不跟她的老同事索達托研究員認真討論第三方的可能性。最後他們的階段性討論是: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需要好好處置這件事。
  
  如果魯鳩與他的跨境情治小組沒有被調走,事情還會簡單上許多,遺憾的是自從兩天前的阿煦與阿火的短暫連線後,邊境局的波田松委員與他的臨時調查部隊決定全面接手跨境情治小組的工作,而因為受到脫田松委員牽制,邊境情治小組的現地成員被迫留在蘭嶼邊境區待命,魯鳩本人則被波田松以通敵嫌疑的理由軟禁在住所中。
  
  那次連線不全然是壞事,奧古斯都雖然不能確認阿火是否傳達了必要的訊息,至少同頻化的速度大幅減緩了。
  
  「狀況我了解了,在循環港開港之前麻煩你們將載波流量抬高M3級。目前還有任何狀況嗎?」塔貝羅問。
  
  「二號的鏡像流程出現了小型偏移,麻煩您和MLIT檢查站的人員通知一下,請他們在三十六個小時內將二號的鏡像本體與二號鏡像送去指定地點進行矯正。」奧古斯都拿著原子筆指向螢幕上的保養區影像。
  
  保養區位在定位塔基地的地下三層,該區域是座圓筒狀的地下庫房,庫房外側繞一圈巨大的黑色金屬設施物,內側的平台上則擺放著二十組保養槽。本期由三號循環港入境的同源異體共有五個人,當前已解除使用的一號空槽的前一位使用者是MLIT的教育顧問尚福萊,尚福萊的鏡像本體是山地研究所的莊魁,莊魁也是因為這件事才被調來東部機構的;二號槽的使用者是東清軍港的普路米昂少校,目前她的生化載體正在綠島執行勤務;三號是阿火,目前他的槽體燈號為藍燈,表示本體陷入離線狀態;四號空槽的前一位使用者是被判定為事故死亡的阿莫克,目前阿莫克的屍體已移至無干擾區安置;最後一位五號是在外交官遇難事件後一個禮拜抵達此地的民間企業人士,其確切身份只有東清軍港的司令官知道。
  
  「我會盡快處理。」塔貝羅回應。語畢,她在勤務人員的陪同下離開了監控中心。
  
  十分幸運地,波田松仍對於研究機構成員與MLIT員工保持中立態度,沒有額外進行管制。波田松委員裝著自己只是來執行聯邦政府賦予的督導公務,唯一目的就是揪出威脅國家的叛徒,確保國家的意志不會因為邊境的政治角力而遭受扭曲,在這個前提下,波田松自然不會干涉現有的組織運作,在進一步取得聯邦方的許可之前,他的主要人力大多部屬在監控邊境情治小組與阿火的本體上頭。另一方面,波田松很清楚發生在阿火身上的現象,但他和他帶來的研究者並不相信第三方假說,所以假如未來阿火的同頻化持續進行,波田松將會依照《密斯-英姆布萊特標準處置方針》將阿火的本體直接遣送回姆聯,避免人屬源我的產生影響邊境的穩定性。
  
  這麼做也沒錯,自從勞拉.密斯事件後姆聯一直藉由該方針來迴避"人屬源我"可能帶來的連鎖反應,錯的是若按照第三方假說的推論,將阿火送返另一側極可能因為對稱性因素而直接導致最壞的結局:大融合。
  
  大融合。這個詞催處塔貝羅回頭眺望東清港外的深色藍海,海面的對面壟罩著一層雲牆,每到接近開港期,從蘭嶼到綠島之間太平洋海線都會被迷霧團團包圍,這些擬似自然現象的厚重雲朵不受真實氣候的影響,它們的聚集只是一層來自高位元的投影,亦可視作∀E與∀V空間的重疊,蘊含在烏雲中的紅白色電弧是空間能量運作表現,當能量均化後就會朝向低點釋放。
  
  假如大融合開始,首先兩方地球要面對的就是這股無盡的能量風暴,接下來兩個空間的存在會被強制整合,到時候無論是∀E或∀V都將不復存在。
  
  那也挺有趣的,就和庫雷塔吉說的一樣。塔貝羅想著。
  
  有如夢境一般的邊境之霧,它銳利的紅色極光呼應了塔貝羅的想像,隨後那道光芒逐漸增強,遠遠超出了塔貝羅的預期。
  
  
  
  『技——術——員先生汪!我們有大麻煩囉嗚!』烏魯納斯的音訊逐步回穩。
  
  「對啦,哪次沒大麻煩了。」潘先生嘀咕著。他正躲在亂碼廢墟中嘗試解析病毒的運作模式,他的動作得快點,不然破壞鉗的外殼遲早會被瓦解的。
  
  『汪嗚汪!』
  
  「噓!乖!別鬧!」
  
  『大貓一號想說,快沒時間了,我利用卡夫納打造了一條淨空渠道,再過現實時間六十秒就要直接啟動了汪。』
  
  「CAFNA?新深水雲圖?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潘先生被烏魯納斯的話打亂了步調,他不敢相信那隻使用中型犬虛擬形象又自稱自己是大貓一號的傢伙竟然擁有姆聯內部專用的程式語言系統。
  
  『喔呼,我順便搞了一張偵查圖,請點擊郵件收取!』
  
  小小的信封出現在潘先生的鍵盤旁,打開後一張立體地圖便自動安裝在左上角的外部空間上。地圖上顯示了整個亂碼區的結構,該地的亂碼是由兩層台東市區的現實構造與一層不知名的野地搓揉而成了巨型複合迷宮,現在潘先生窩藏的地點位於桂田飯店五樓,象徵標誌是一個簡化版的頭盔像,小小的烏魯納斯Q版狗狗圖不知為何正繞著頭盔跑,而遠在三個街區外的紅色三角型群體就是病毒的分裂感染體。
  
  畫面一閃,感染體與潘先生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一個街區。
  
  「好吧,我開始緊張了,」潘先生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未完成的編碼解析上,「話說回來,大貓一號,你是誰派來的?是MLIT還是姆聯的誰嗎?」
  
  『如果非得要說我屬於哪方勢力,我會說是研究所汪!你瞧,我只是一隻狗,理論上不該在這搞些瞎姬巴的事情,可是受人點滴泉湧相報,我常常跟研究人員拿到很多我想要的東西,玩具啊、好吃的肉肉啊,所以我也應該有所回饋!』
  
  「你還想裝狗裝到啥時啊?這不是個很有趣的設定。」
  
  潘先生拉開窗框,將半個身子擠入第三層雲圖區進行最後的作業。這時破壞鉗構成的密室微微振了兩下,殼外傳來了陣陣崩落聲,處於崩潰邊緣的亂碼迷宮正因病毒而產生了異常的重組運動。
  
  『要是能當個人或許也不錯?我想要考張駕照,然後開著敞篷車在公路上亂晃,汪嗚汪嗚!然後我還想要上家具大賣場挑沙發,每張沙發我都要坐過一遍汪!』
  
  「你肯定沒啥朋友。」
  
  烏魯納斯聽了表現出緊張的反應。『但我有很多朋友!很多!而且最近我才跟一個日本人交了朋友汪!他是個很害羞的工程師,不過我們聊得相當——嗚汪——嗚汪——的愉快汪!』
  
  搞定!潘先生想著。他退出窗口將剛做好的凍結程式安裝在破壞鉗的擴充端口上,另一方面烏魯納斯給予的偵查圖發出了劇烈的震動,原來感染體已經包圍了整個樓層。
  
  破壞鉗解除了隱匿模式,它方盒狀的外殼在解開偽裝的同時便下向潛入。破壞鉗的行動也驚動了感染體,作為回應,它們以絞碎機般的劇烈風暴將整層大樓的數據片段全抽進了洞口的另一端。
  
  潘先生了解到這個未知病毒和一般的破壞型病毒碼不同,它們的所作所為更像是在搶奪與儲存,此外這片亂碼迷宮也不是病毒激發出的錯亂訊息,這裡的網域位置非常接近虛空構體,所以潘先生猜著迷宮本身其實是從虛空構體那抓過來的暫存數據,這也能解釋為何此地會選擇重現了台東市的景象。
  
  及時從上側桂田飯店脫身的破壞鉗懸宕在錯綜複雜的數據之海,隨即它繼續下向進入了對鏡般的下側樓群中,同時它轉換成外骨骼裝甲型態並交由潘先生手動操作。破壞鉗以推進模式衝出大樓,感染體亦逐跡而至,瞬間將後方的區塊刨出了一塊真空區。
  
  病毒不只是追著潘先生的數據足跡跑,實際上整個亂碼迷宮早就已經被它們啃的七零八落了,迷宮完全崩潰只是遲早的事情,但那些東西似乎已經判定了潘先生是必須排除了解毒程序,因此主動進行著追獵。那些病毒製造出的分裂感染體有著非常鮮明的形象,他們不是簡單的幾何體或機械構造,而是一群活生生的昆蟲,昆蟲的口器將磚石拆成了一與零,捲起向量的翅膀又把數字吹進了它們製造出的傳輸中,它們清洗過的空間都被還原成了空白狀態並重新生成出新的構造物。
  
  搶奪、儲存然後改造覆蓋,以這個行動邏輯來看,病毒製造者的目標應該是要將申仵煦創造的數據庫重新拼組成新的程式集,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潘先生擔心是有能想要利用阿煦和阿火去製造出足以破壞循環港用作的大型炸彈。
  
  『技術員先生,我這邊得專心了,麻煩你請在以下網域時間內完成任務,祝你順利囉,汪!』烏魯納斯愉快地以這句話做結語。
  
  偵查圖上方出現了一列倒數計時,計數從一百二十開始。
  
  「兩分鐘這也玩太大了。」潘先生喃喃碎嘴。
  
  他開著受損的破壞鉗持續往迷宮下方移動,眼前的亂碼殘片依循著損毀的程式邏輯運轉著,樓房活像是打樁機似的朝著潘先生衝過來。潘先生抱怨著自己沒帶大傢伙過來,如果他有完整的設備做後盾,眼前的極限闖關大會就會像河畔散步一樣輕鬆。
  
  一個疏忽,破壞鉗被一根電線桿給擊退了十個格點,這個衝擊影響了機體的靈敏度與潘先生的腦波訊號;深入迷宮的感染體進一步地將周遭的殘渣改造成一座隔離房,昆蟲趁破壞鉗失速的剎那攀附而上,蟲子的鳴叫與振翅讓潘先生的認知受到了嚴重的干擾。
  
  還剩一分鐘。潘先生想著。他解開破壞鉗的外層裝甲,僅僅帶著擴充端口繼續前進,現在他依靠孔斯圖伊的修改功能將附近的車體殘骸挪為己用,潘先生趴在上車蓋上任憑車輛失速下墜。
  
  病毒判定隔離房的建造速度追不上那團暴走的毀損程式,因此它直接下令進行破壞,此時分解到一半的白色布景瞬間施放出了大量的中止碼,那團攻勢毫無美感,純粹有如白漆噴灑,中止碼凍結了路徑上的所有數據,但未能完全封閉的籠子仍留下不少空隙,潘先生拖著那批狂奔的野獸死命閃躲,他相信自己做到的,他將見證自己完成這場賽局。
  
  中止碼擦過了野獸的軀體,潘先生失去了他的座騎;那未曾體驗過深潛樂趣的老潛水員仰賴孔斯圖伊進行最後的掙扎,他抓緊小小的方塊將自己化為魚雷,只要撐過五秒,他就能抵達利維坦的棲息之地。
  
  五、四、三、二——突破!
  
  深海塵埃的盡頭是一片浩瀚星空,墜入雲線之下的太陽仍殘留著紫紅色的餘溫,暖活了那具虛擬形象的軀體。緊接著的是寒冷,濃稠的雲朵彼端佇立著一座遮蔽世界的碩大雲牆,那東西是病毒的本體,潘先生看了便是一陣欣喜,在此同時,他將設定好的凍結程式連同擴充端口一同投向那片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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