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
寒假結束,高二下學期的第一天。
這一天……蘇子孝和他的「影子」相遇了。
早上七點半。
捷運站熙來攘往的人潮說明了是無比殘酷的上班時間,蘇子孝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右手輕扶快要從鼻樑滑到鼻尖的眼鏡,摀著嘴打了個好大的呵欠。
「這麼早就得起來,對我這需要美容覺來保養的帥臉根本是職業傷害……」
他摸摸鼻子,最後百無聊賴的站在月台等待。
等捷運,也等人。
疲倦的雙眼半睜半瞇,他掏出口袋裡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七點三十一分。
「車要來了啊……」
「哈……哈,抱歉,等很久了嗎?」
就在此時,一個女孩提著書包小跑過來……
蘇子孝用力眨了下眼,然後盯著女孩包覆在短裙下的雙腿。
豐腴,飽滿,筆直修長,曲線分明,光看就知道有絕佳的柔韌度……
被一個人這樣死死盯著,就算神經再大條也不會不知道,女孩瞪了蘇子孝一眼,說道。
「……你的眼神很色。」
「我知道。」
蘇子孝回答得很坦然。
「知道還不收斂一點!」
「那是不可能的,我沒辦法改變遺傳因子。」蘇子孝笑著聳了聳肩,「而且妳都穿得這麼好看了,我不多看幾眼感覺很吃虧。」
女孩的臉有些暈紅,只聽她抿唇「姆」了一聲,像是在思考什麼。
「那,你再看我就不借你寒假作業了。」
「我最喜歡看一大清早發出沉悶氣音匡噹匡噹進站的XX捷運了。」
蘇子孝毫不含糊地轉頭面向月台,「對了,我要先抄數學,英文我已經寫一半了。」
「是選擇題猜了一半吧?」女孩看著蘇子孝的側臉,嘴角微微勾起。
「你真了解我呢小周學姊,大概就像是肚子裡的蛔蟲一樣,連我昨天晚餐吃了什麼都一清二楚。」
「好噁心的比喻……還有不要叫我學姊,我明明和你同屆!而且你昨天的晚餐是我煮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被稱作小周學姊的女孩輕輕跺了跺腳。
……就連表達不滿的樣子都這麼可愛。蘇子孝心想,到底什麼時候和她告白會比較好呢?即使彼此都這麼熟悉了,可真要打破那條界線,感覺自己還是缺了些勇氣。
想了兩秒,他還是用促狹的語氣說道。
「可是我覺得學姊這個稱呼超性感的。」
「性感個頭!」
小周學姊微微仰頭,她身高還不到一百六十公分,大概是嬌小玲瓏的那種類型,不過無所謂,就算她是一百八十公分,蘇子孝還是可以肯定自己會喜歡上這個女孩。
雖然他自認自己是天下第一帥……可他其實也明白自己只是長得不難看,五官端正,清秀有餘,說是帥,嚴格來講更偏向可愛。
一個可愛的男高中生……呸呸呸,什麼可愛,他是稚氣未脫的帥!那也是帥!
可他帥歸帥,小周學姊也是真的好看。
瑩白的肌膚,精緻小巧的五官,不論何時都彷彿閃爍著水光的雙眼……蘇子孝正想說些什麼,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腳踝有些疼痛。
他低頭一看,某個怪異的現象瞬間奪走了他本來放在腳踝上的注意力。
時間是早上七點三十五分。
晴空萬里,傾斜的太陽溫暖的將光灑向大地……
可他的影子卻是反方向的。
大家的影子都是背光,唯獨他蘇子孝,自他腳底延伸的黑影,像是向日葵般,迎著陽光頑強地向前。
然後,和小周學姊的白色帆布鞋糾纏在一起。
啊。
對了。
「……往XX方向的旅客,請在本站……」
捷運隨著月台廣播進站了。
匡噹匡噹。
匡噹匡噹。
「……你還在對自己說謊呢,明明忘記了咱也不介意的啊。」
明明四周的噪音已經充斥整個耳膜,可蘇子孝還是能清楚聽見女孩的聲音。
往聲音的來源望去,小周學姊正抬頭看著自己。
兩人對上視線。
在女孩棕黑色卻宛如琉璃般的瞳孔裡,毫無疑問,是蘇子孝這個人的臉。
「忘記了也沒關係的,咱喜歡你啊,你可能還不明白咱的喜歡是什麼意思,那咱再說一次給你聽。」
「咱的喜歡就是,就算你說謊,咱也都相信。」
蘇子孝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他只是愣愣看著女孩,眼角似乎有點濕潤……
然後,匡噹匡噹的聲音填滿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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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睜眼,刺目的光逐漸佔據少年模糊的視野。
「天氣真好啊,蘇子孝。」
喔,視野裡出現的不只是光。
還有數張訕笑和嘲弄的臉,以及皺著眉頭,嘴角抽搐的班導師。
「開學第一天就敢在我的課上睡覺,你是寒假把皮吃厚了所以不怕被我扁是嗎?」
「這個年頭已經不能體罰了,您不要知法犯法,蘇問老師。」
少年也跟著抽搐嘴角,可他仍舊勇敢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本大帥哥在此向您提供幾種管教學生的方法,像是上課打瞌睡的懲罰可以從扁人更改成體育課不得離開教室,畢竟下午的太陽對我白皙又脆弱的肌膚可是致命傷……」
「致命傷?太好了,我接下來扁你所造成的傷口肯定沒有太陽光那麼致命。」
少年的班導師咧嘴一笑,「還想給老子逃體育課啊?算盤打得真響,就和我抽你臉的聲音一樣!」
被捏成一卷的教科書就這麼往少年的臉上搧了過去。
「我靠臉吃飯的,不能打臉!」
「你怎麼好意思說自己靠臉吃飯?」
少年擋下了教科書,就這麼和他的導師開始了極其幼稚的爭吵。
「我出去吃飯從沒用過自己的錢,刷臉就行!」
「那是因為你用的是老子的錢!」
「明明就是因為我太帥店家才只肯讓你付的!」
「要不是老子更帥你以為你能踏進店門?」
「你怎麼敢說你自己帥?蘇問你早上沒照鏡子是吧?」
「我才想問你是不是早上沒吃藥才會有這麼嚴重的妄想症?藥不能停啊小鬼!」
就在蘇問這位班導師的手肘即將打進少年眼窩的同時,班上一個女孩怯生生地舉起手。
「那個,老師,我們進度會上不完的。」
「……」
「……」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道歉的速度倒是十分一致。
不過班上的大家也都習慣了。
「都是因為我太帥了,害你們看我看了這麼久。」少年,也就是蘇子孝摸了摸自己的頭,笑得有些靦腆。
「都是因為我太好看了,害你們都不好意思阻止老師我教訓學生。」青年,也就是蘇問苦笑著聳了聳肩。
「……」
「……」
可對於師生倆如此病態的自戀,班上的大家一直習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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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大帥哥昨天沒睡飽?」
「對啊,我整個晚上都在跑行程。」
午休時間,蘇子孝趴在桌上和他的好友林映辰閒聊。
高二下學期第一天,多數學生都還沒從假期的慵懶中調整過來,不過這種狀況也只限於上課。
下課鐘一響,該亂哄哄的還是一樣。
蘇子孝也是其中一員。
做為一個長得太好看的高二學生,他一直生活得很有壓力。
他的好友林映辰高而削瘦,兩個人遠遠看著有些像是兄弟……蘇子孝是弟弟,他的身高過了一年依然是號稱一百七十,在多數的女性看來,勉強算是不殘廢的標準。
自然,蘇同學的臉看著也更秀氣了些,林映辰則是標準的輪廓深邃,說不上令人驚艷,至少耐看有餘。
「跑啥行程?」林映辰踹了下蘇子孝的椅腳,笑著問,「不會又要說什麼被邀請到哪個女孩子的夢裡這種屁話吧?」
蘇子孝懶懶翻了個白眼,「我長這麼帥,你很意外嗎?」
「只是和蘇問一樣想扁你。」
「我就知道你們都忌妒我帥。」
蘇子孝打了個呵欠,拍拍屁股準備離開教室。
「上個廁所,不要想我。」
林映辰抽了抽嘴角,「你這種話對我一個男的說有點噁心。」
「沒事,多看我的帥臉幾眼就能痊癒……喔?」
蘇子孝沒能走出教室。
他被堵在了門口。
「……抱歉,可能有點唐突,不過可以請你收下這封情書嗎?」
「原來如此,確實很唐突,我還真沒看過裝在紅包袋裡的情書呢。」
堵在教室門口的是一個女孩,先不提她究竟是誰……
「可是這確實是情書。」
「就說沒有裝在紅包袋裡的情書了吧!?」
但她肯定是個神經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