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索米與千湖之國》
第二回.「來自未來的少女與遊戲開始!」
「代理人大人,很抱歉我們來遲了!」
NO.1、NO.2扛著大炮朝HP-35發射,
「居然在這個節骨眼。」HP-35眼看重裝部隊的飛彈無比凌厲,轉身遁入雪道消失不見。
轟隆,地面出現一個大坑。
「NO.1──小心地上的腳印,以免破曉者背後尾隨,也還好妳們及時趕到...差點就要Gamer Over,啊...這是RFB的口頭禪──」
我握緊胸前的銀色軍牌。
「神代指揮官,現在不是緬懷的時候,請下令。」
「妳說得沒錯,索米和SAT8的情況不樂觀──」
我們匆匆趕回SAT8和索米躲藏的洞窟,只發現地上驚心動魄的血跡,顯然經過一場惡戰,儘管雪地上的血液已被凍住,仍看得出戰況的慘烈。
「指揮官,有什麼疑點嗎?」NO.3好奇地問。
我蹲下觀察,發現疑似索米和另一名追獵者的腳印。
「腳印深度可以大約判斷人形的體重,逃跑的一方極有可能是衝鋒槍。而對方的機體很重,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霰彈槍...DP-12。」
「真不虧是神代指揮官。」NO.2一臉佩服地作筆記。
「佩服個頭,索米姐姐危險了!」NO.1持槍領在前頭。
「嗯,我們快沿著血跡和腳印追上去。」
雖然我無法區分SAT8和索米的腳印,卻不難看出其中一人在戰鬥過程中停下腳步,附近又圍繞著一團凌亂的足跡。
被帕拉蒂斯的士兵帶走了嗎?
我強壓內心的不安、繼續向前,血跡和DP-12的腳印帶我們來到了一座巍峨地下古城前,看得六名索米妹妹們是目瞪口呆。
「歡迎你,神代一弦。」
某人的聲音在腦中迴響。
一種奇妙的感覺傳入我的腦海,讓我想起了坍塌液。
很相似──
就像見到許久不見的朋友一樣。
為什麼我與遺跡科技出現若隱若現的聯繫、甚至擁有穿越時空的能力?
難道說與我和FAL曾經掉入坍塌液有關?那個時候我們早該受到輻射毒害而全身潰爛才對。
沒錯。
這裡和D9遺跡的感覺完全一致,出自同源的外星科技就被封印在這座地下古堡的深處。
「妳們看,伊萊莎和她的旋轉木馬居然出現在這個鬼地方...」NO.1頗感興趣地戳了戳馬頭。
「主腦在死前還惦記這裡,一定有秘密!」NO.5說。
「索米或SAT8跑入這座城堡裡...伊萊莎,這就是妳處心積慮經營拍賣會、藉此東山再起的秘密嗎?也難怪妳堅信能穿越時空,因為實現奇蹟的遺跡科技確實沉眠在此。」
我仰目望向古堡的大門,大理石刻有一段瑞典文。
「Eftervärld, stå här med din egen styrka(後人們,憑實力站在這裡。)」
歷史見證了一個國家的興衰,斑剝的痕跡卻默默將這份精神傳承給後人?
就在此時,我聽見旅行箱滾輪滑動的聲音,然而過去稀疏平常的聲響特別讓人懷念。
「我叫卡蜜歐,終於見到你啦!」少女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們背後,皎潔的面孔似乎只有十五、六歲,她輕輕擺動雙腿、面露微笑,「神代一弦,神代指揮官。稍微和你說說話...可以吧?」
「只要不是培養愛情都可以。」
「才不會,嗚哇。」卡蜜歐難掩激動地握住拳頭,「我聽過很多關於你的事情,至今還是有很多戰術人形說,「如果神代指揮官還在就好了」,甚至有人把你的事蹟畫成漫畫來口耳相傳,你應該沒想過吧?有自己的動畫形象──」
「和弦...」
我忽然想起另一名憧憬自己的少女。
「和弦?和弦.賽拉斯嗎?我和她也是好朋友!」卡蜜歐高興地說,眉飛色舞地開始形容,「她總是說年輕的時候和你並肩作戰,還告訴我了很多關於你的興趣和愛好。」
當初的和弦也是難掩激動地說著許多過去的故事。
於是我瞬間就明瞭了,眼前這名少女和我活在不同的世界。
也不對,應該說...
「妳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時空跳躍者,和穿越者還是有區別的。」
「定點的跳躍,一個人跳躍到另一個特定的時間點。」
「和神代指揮官說話果然就是不一樣!維持的時間並不長,但我想也有幾個小時。」卡蜜歐盯著頭上浮誇的印地安風羽毛帽子,「請你仔細看一下。」
「羽毛的造型...很像時針?」
「是,只要這頂帽子上的羽毛全部掉光,我就會回到原本的時空。」卡蜜歐握住行李箱,「所以這次的遠征也不用帶太多的行李呢,嘿嘿。」
「妳會突兀的出現在這裡,也是有原因的吧?」我把手插進口袋,「我可不像動畫中的男主角一樣後知後覺。」
「...因此,你眼前穿越時空的少女是特地來幫助男主角改變未來的!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卡蜜歐信心十足的指著自己,小小的身體裡彷彿裝滿無窮無盡的活力。
「那位穿淡黃色禮服的姐姐把這項儀器交給了我,她說「永遠無法戰勝的輪迴就像是詛咒,但我不能厭倦、也不能放棄,因為他們也在努力...去親眼見證一下吧...」」
永遠的輪迴──
不斷失敗的詛咒──
那名把時間跳躍機交給卡蜜歐的「姐姐」只有一個人。
「這條道路非常險峻,不是能輕易成功的。」我凝視著不遠處的古堡。
「我也知道...我有個天真的願望才下定決心成為跳躍者,那就是拯救我媽...」
「......」
「不要露出那種嚴肅的表情啦,媽媽還好好的活著,只是...一直都很溫柔,想吃的罐頭、想看的書、想做的事情都會盡量滿足我,但也只有如此...」
「什麼意思?隨著時間而失去了夢想?」
「哎呀,我媽可是永遠的十七歲喔?」卡蜜歐臉上洋溢笑容,彷彿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聊著天南地北,「每年我都會給她偷來壓縮蛋糕,上插的蠟燭根數都是一樣的,只是...媽不曾向任何人敞開心扉,不會露出憤怒、不滿、就算遇到困難也不會哭、不會生氣,就好像...失去了一部分的感情。」
「一定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卡蜜歐寂寞地笑了起來,「她好像把所有的新事物都拒於門後的感覺,在帕拉蒂斯統治這顆星球後一直無法振作起來,哪怕有了我...每天除了面對我、面對大家,都是一副愁容不展的樣子,就好像...她的內心深處已經放棄了。」
「妳的母親沒有試著尋找新的人生嗎?」
「有點不負責任喔,眾所矚目的英雄大人──以結果來說,你在面對帕拉蒂斯的關鍵戰役中失敗了,否則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卡蜜歐斜眼看我,先是嘟起嘴、然後又無奈地聳聳肩,繼續說道,「英雄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不能太苛責你...但就算我這麼說,媽媽每次聽了就是笑笑,「我已經不會再喜歡上第二個人了,戀愛是年輕人的任務喔?」,
不過在那個被外星人統治的地方,也只是在絕望中尋找一點慰藉吧?我不想追求那種不切實際的東西。」
「蜥蜴人的統治的世界...」
「你沒有親眼看過,一定無法想像那煉獄般的景象...人類就好像家畜一樣被眷養著,雖然有極少數的人逃出、並以倖存者營地的名義活著,但其實大家都知道,過往的日子是回不去了...被找到、殲滅也只是時間問題。即使承受著蜥蜴人帶來的統治,我們也仍然在尋找改變的契機...所以...我才找到了你,終於...見到你了──」
包含了無數思念和願望的自言自語。
「我在這裡。」我安慰著少女,「我就在這裡。」
那個失敗的我,似乎已經透過卡蜜歐把未來託付給現在的自己了。
我得再次叮囑內心。
不能輕言放棄。
「昨天我們還躲在下水道裡,抬頭望向水溝蓋的小隙縫說,如果神代一弦還在的話──」
卡蜜歐說完,凍僵似的慢慢低頭下去,我即使不看也知道她在偷偷擦眼淚。
「包在我的身上。」我坐在她的身邊,柔聲道,「但作為代價,妳生活的那個世界有可能會完全消失。」
「我不後悔...我已經做好思想準備...與其讓大家受到那樣的折磨,這點代價我們都有共識,一直對媽媽撒嬌的我也有了要背負的東西。」
我認可的點點頭。
讓倖存的人們願意犧牲存在也要挽救的未來有多麼絕望。
已經不需要更多的描述。
以前的我也是如此,從剛剛入職的菜鳥逐漸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責任都是透過成長才懂得背起、從今往後作為生命的一部分而銘記在心。
「好──充電完畢,拜託你了英雄大人。」
卡蜜歐精神飽滿地站了起來,腳步似乎變得很輕快,一定是心裡壓力得到釋放的緣故吧。
「對了,剛剛好像沒有提到?我從事考古學,可以解讀古代文字,如此如此...聽明白了嗎?是嗎?果然很可靠呢...請你帶著三名索米妹妹們進入遺跡,這段經歷也許能產生一點改變未來的契機,那個穿黃色衣服的姐姐是這麼說的。」
「我相信妳。」我下達指令,「NO.4、5、6,妳們負責在外戒備,可以的話找些東西遮掩洞口。」
「是,神代指揮官!」
三名穿泳褲的索米妹妹們立刻就忙碌了起來,我和NO1、2、3修整裝備,準備一闖遺跡,卡蜜歐卻是充滿興致的觀察我們的動作,捨不得錯過一分一秒的樣子。
「現在我們距離拯救世界是不是更近一步了?」我打趣的問。
「嗯...我想想──大概還差9.46兆公里呢。」卡蜜歐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不還有整整一光年嗎?」
「是,所以這是我的固定玩笑。」卡蜜歐比了YA的姿勢,「一路順風。」
我苦笑,帶領三名索米妹妹們踏上臨時製作的滑雪板,一鼓作氣、逆著寒風衝了下去。
呼,呼呼呼呼呼。
冷風狂嘯,奇妙的感覺在四肢亂竄,天空好似被極光壟罩一樣五彩繽紛,光芒正在變換顏色,綠色、粉紅色、藍色──
太陽風攜帶的粒子被地磁場引進大氣層,但如果有暴風雪,那就看不清楚了。
深邃、奇幻又奧妙的色彩。
天上的極光彷彿伸手可及。
噗通。
我彷彿掉入了地底湖的深淵。
液體?
似是而非的感覺。
好耀眼。
一名優雅的女士出現在我面前,她有一頭用兔耳髮箍點綴的亞麻色長髮,圍脖有片雪晶形狀的吊飾,身穿水藍色的羊絨女士大衣,嘴裡發出空谷幽蘭般
清新的嗓音。
「Mikä sun nimi on?」
...芬蘭語?
「請問妳是?」我用英文反問。
「西亞.瑪莉蓮.薇茵,叫我西亞就好。」西亞聽了之後,也用流暢的英文說,「神代先生還能適應周圍的環境嗎?」
仔細一看。
眼睛的顏色,有如清澈的湖泊。
這名女性長得也未免太像索米了!
簡直就像是二十七、八歲的索米,稚氣消失,卻多了幾分睿智成熟的感覺。
「怎麼了?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妳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這並不重要,首先我得歡迎你參與由遺跡科技延伸出的多人VR遊戲,你將在「千湖之國」的世界中扮演一名人物,目前這場遊戲的參與者已有六人,你是第七位,也是最後一位加入這場遊戲的玩家。」
「遊戲?是遺跡留下的試驗?」
「是,請容我做個背景介紹,我的祖先是源自11世紀的瑞典皇室,我繼承了這份皇室血統,移居芬蘭、隱姓埋名,卻沒有一天遺忘身為皇室的責任...和卡爾.古斯塔夫.埃米爾.曼納海姆一起見證了芬蘭的獨立。遊戲的時間將從1939年的11月25日開始,你將幫助那個孩子找回遺失的記憶,遊戲規則很簡單...」
1. 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2. 不能自由行動,必須完全按照人物與原本歷史軌跡的走向
「...還真是任性的GM,妳特地安排這樣遊戲一定有用意吧?」
「做法由你決定,我相信神代先生一定能想辦法解決的。」
「我有種被人套路的感覺。」
「給你一個建議,不要害怕死亡。雖然死亡令人悲慟,但那些是已經發生在過去的歷史痕跡,你得懂得忍受,對了,最好不要在你操控的角色身上帶入太多關於神代一弦的感情與記憶,沒有私心的狀態對那個孩子才是最好的──」
說完,我發現自己再度變成了另一個人。
嗯──
也許我已經習慣這種到處換身體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