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我來到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間。
「難道又是長官創造的幻境嗎?到底有完沒完啊。」
「不,這裡並不是幻境而是現實。」
「誰?」
我轉頭一看卻見到了我從不曾想過的情景。
明明四周都是漆黑但唯獨他的身影我能清楚看清。
金色長髮、兇狠的雙眼、壯碩如牛的身材,就和照鏡子一樣,「我」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是在做夢嗎?」
「詳細如何我也不太清楚,我眼睛打開後就站在這裡了。」
看來是和我一樣的情況呢。
「我就直說了吧,你是我的第二人格對吧?」
「你說什麼!」「我」不太開心的折著指關節,「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就是主人格?」
「我」不爽的大聲嘶吼,震耳的聲音讓這空間上下搖晃。
果然如傳聞中凶暴呢。
「那我問你,昨天晚餐你吃了什麼東西?」
「.....」「我」瞬間停止了那無意義的叫囂,「不記得了。」
「咖哩。」我語氣停頓了下,「那我再問你,現在是幾月?」
「.....」「我」的表情變得非常難堪。
「剛過完寒假的三月,最後再一個問題,上學期我的哪位朋友被開除了?」
「我才沒有朋友—」
「有的,而且還不少。」
「我」瞪大眼睛,嘴巴打得開開似乎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的樣子。
「怎麼可能會有人想跟我...」
他看來相當錯愕,或許這傢伙對自己意外的自卑呢。
「被開除的那個人名叫做胡堯舜,是我重要的朋友。」
「.....你說謊。」
「什麼?」
「你在說謊—」
隨著「我」的怒吼,這片黑暗發出了比剛才更加劇烈的搖晃。
「就連爸爸都只把我當成出氣的工具,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關心我?」
唰唰唰—
突然間這片黑暗出現了數條裂痕,震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
「沒人愛我、所有人都討厭我,整個世界都是我的敵人。」
這片空間會受到「我」的精神影響。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繼續放任不管那這裡遲早會崩塌的,必須想辦法先安撫「我」的情緒。
「你先冷靜一點,這個世界並沒有你所想的那麼無可救藥。」
「給我閉嘴!」
「啊—」
他的言語突然間就像是獲得了魔力,立刻把我彈飛十步之遙。
這片黑暗並沒有地板的概念,我空轉一圈後重新找回自己的重心。
「我是不被人所愛的,也是不被人需要的,那麼我也...」
「我」雙臂大張,把體內的力量全部釋放出來。
「不再需要任何人了。」
轟—
足以將人逼退的強風伴隨「我」的怒吼擴散。
蛛網狀的裂痕遍布整個黑暗空間,震動的幅度越加劇烈。
我用手臂掩臉,加強自己的下肢努力抵禦他的威壓。
「可惡,這樣別說是阻止他了,我連自身都難保。」
從「我」剛說的那些話來推斷,他應該不是如莫白所說的那樣從「解救他人的壓力」那樣美好的想法所分離出來的人格。
這傢伙是...
「對過去的憎惡。」
家暴我的父親、疏遠我的同學...對著這個充斥著惡意的世界為了保護自身我內心產生了與之相對同等程度的惡。
也就是「我」。
腦中的點與點此刻連成了線。
—為什麼有過那樣的過去我卻從不抱怨。
「因為我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都給他了。」
這傢伙也承擔了許多情感,要不是他我肯定會一輩子都活在自怨自艾的負面生活之中。
「對不起,『我』。」
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他。
「給我滾—」
強大的威壓朝我襲來。
我並沒停下腳步,繼續邁進。
「讓你受許多委屈了吧。」
「滾開—」
我用雙手抵住這更加強大的威壓,往前進的雙腿依然沒停。
「對不起,明明一直都存在我卻從沒注意過。」
「你...」
就在這時我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把他緊緊抱入懷中。
「......」
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我」一時間就像是被定身般一動也動不了。
「我已經不會再逃避這些情感了。」
「.....是嗎。」
和剛剛相比語氣明顯柔軟許多。
原本碎裂和震盪的空間也在此時停下。
「看來你真的交到朋友了。」
「不是你。」我搖了搖頭,「是『我們』。」
「別說笑了。」「我」輕輕的把我推開,「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如此負面的我呢。」
「是這樣嗎,我看司馬花就挺喜歡你的。」
「.....是嗎。」
聽到司馬花的名字「我」的臉立刻變紅,原來如此。
「幹嘛一臉賊賊的看著我?」
「你喜歡...」
「才沒有!」
話還沒說完「我」就打斷了我的話,但這回可連耳根都發紅了。
「你就大方承認嗎,跟自己是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煩死了,給我滾開。」
「我」沒好氣的把臉別過,看來是真的很害羞的樣子。
等等...總覺得有點不太對。
「我」喜歡司馬花,但我對她並沒有那種感情啊,如果這樣的話...
我到底該不該支持「我」去追司馬花啊?
「你怎麼露出世界末日的表情啊?」
不對不對,應該要這麼想,我跟「我」本就是不同人,就算他和司馬花順利在一起也跟我無關...嗎?
「欸!我在叫你。」
可外界看來我就是方煌,不管裡面的意識是誰應該只能和一個人交往吧。
「喂—」
司馬花嗎...我雖然不討厭她但作為戀愛對像感覺還差了點,畢竟我喜歡年齡稍大的姊姊。
「你他媽給我回神啊—」
「喔啊—」
「我」狠狠的朝我的腹部打上一拳,眼前的一切如漩渦般全扭曲成一塊。
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和周遭的黑暗融為一體,自己的身體像是飄浮在外太空般輕飄飄的。
下一秒,我的身體感受到如自由落體般的墜落感。
「喔啊—」
受到驚嚇的我腰桿一曲連忙爬起。
「作惡夢了嗎?」原本在遠眺海景的司馬花轉頭問道。
「算是吧。」我抹去額間的冷汗。
「也好,我正準備要叫你呢。」
「發生什麼事了?」
「你自己看吧。」司馬花指向自己的身後。
我雙眼定睛一看,就知道她想表達什麼了。
「目的地到了。」司馬花說道。